“醒了?”杨日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昭小爷一个激灵,跳到一边。
杨日朗穿着亵衣靠在床头,手中正拿着一卷兵书。衣领敝开了一些,露出一点光洁结实地肌肉
杨日昭抱住头。
太阳穴正突突直跳,脑筋拧着转地疼,不清不楚。
杨日朗笑了,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喝醉了。歇着吧,哥替你请假。”
杨日昭应声又趴回了床上,脑袋里一片混乱。
日朗放下书,掀被下床。
候在门外的侍女立刻捧上衣裳替王爷换装。
杨日昭趴在床上偏头看着,杨日朗迎着微熹的阳光,尤其明亮。
如果日朗成了亲,更衣的人就不再是侍女而是王嫂了吧。
就算日朗不在意凌栈,也总会娶个别的什么人回来。
杨日昭转转眼睛,嘿嘿一笑,爬起来拿过侍女手中的衣裳,“今日我替你更衣。”
侍女不知所措地站在床前。
杨日昭一手撵人,一手搂住日朗的肩头,“我亲自献个殷勤,好让你给我想个好一点儿理由,可不能说我醉了。”
“可以。”杨日朗说着张开了双手,“就说你小染风寒,病了。”
杨日昭扁了扁嘴,“上次你说得就是这个。老用这种理由,人家还当福王爷我是见风倒的病秧子呐。”
杨日朗忽地笑了出来。
杨日昭正赤着脚,亵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确实有点弱不经风的意思。
日朗取过外衫,披在了日昭的身上,“小心着凉。”
日昭轻轻动了动眉毛。
然后他埋下头,漫不经心地赞道,“哥,当你老婆可真好。”
“胡扯什么呢。”杨日朗脸上一红,啪地一掌拍在了日昭的头上。
“我哪里胡扯了。”杨日昭强梗起脖子,“对亲弟弟都这么好,将来对王嫂还不得好上加好?”
“那怎么能一样?”杨日朗伸出手揉在日昭的挨打的地方,“不论将来哥娶了谁,你都是哥独一无二的,”日朗微微一顿,“弟弟。”
两个人再也无话。
日昭埋下头,默默地替日朗整束更衣。
里衫,长衫,朝服。
杨日昭扣好腰带,坐在床前咧嘴一笑,“我哥真帅。”
“昭儿也很帅。”杨日朗垂下头,最终只是摸了摸日昭的额头,“睡吧,多睡一会儿,哥一下朝就回来。”
杨日昭听话地上床闭眼。
日朗替他掖好被角,转身走了出去。
***
门外传来日朗吩咐不得惊扰小王爷的吩咐。
杨日昭听着日朗的脚步声消失在庭院,一个打挺跳了起来。
清晨的浓雾尚且未散,人影绰绰,不走到面前几乎辩不清人脸。
杨日昭屏息静气溜出王府,直奔花街。
姓卓的是王八蛋。
姓卓的居然敢在他的酒里下药,喝得他糊里糊涂,一个没忍住居然把真话给说了。
幸好他哥没生气。
他哥既没打他也没骂他更没恨他不要他,而且还亲了他。
杨日昭在思然居的后门前面停住脚。
昭小爷的小脑袋里又开始隐隐作疼。
日朗比他年长,应该明白亲嘴唇是什么意思。
日朗比他酒量大,应该没醉到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杨日昭摸了摸嘴唇。
他装醉骗日朗抱他很多次,可他每一次都心里清醒得很。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昨夜日朗没醉。
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借酒壮胆亲了他哥两次。
然后他哥回亲他了。
嘴唇上柔软的感觉甚至还残离了现在。
可日朗刚刚又说他是弟弟,将来还要娶王嫂!!!
日朗日朗杨日朗,杨日朗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杨日昭抱住头蹲在了墙角。
然后昭小爷狠狠地赏了自己两个嘴巴。
不管怎么说,日朗没有反对昭小爷亲他。
既然日朗没反对他占便宜,他就应该得寸进尺,再接再励的说。
况且日朗还回亲了他!
可他却只是乖乖听话地睡了?
他居然就那么听教听叫,心满意足地睡了?他扼腕痛惜,他捶胸顿足,他悔了啊。
他真糊涂到家了!
姓卓的是王八。
姓卓的害他喝高了犯晕,所以他才错失了毕生最大的良机。
杨日昭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跳进思然居的后院。
***
院内的还残留着昨日的酒席。
房门半遮半掩,杨日昭推门而入,屋内一片狼籍。
衣裳胡乱地散在地上、桌上,还有矮椅翻倒在一边儿。
杨日昭轻声一笑,朝屏风之后走去。
屏风之后是一双好整以暇地眼。
卓然趴在床上,双手支颐,笑眯眯地等着看昭小爷的大吃一惊。
“就知道是王爷。”卓然满意地坐起来,“王爷看得可还满意?”
“凌栈呢?”
“当然回去了,他还得上朝。”卓然毫不避讳地掀开被子更衣。
杨日昭转过身避嫌,冷冷一笑,“昨晚过得可还快活?”
“王爷吃醋了?”卓然诡笑着绕到日昭眼前,伸手一抱,“人家昨夜孤灯冷床,想极了王爷。”
“姓卓的,你找打!”
“冤枉,人家只喜欢王爷,怎么可能和凌大人授受不清嘛?”卓然说着大退一步,似笑非笑地望向日昭,“王爷昨夜过得可好?”
“姓卓的,你是真的找打!”
卓然哈哈一笑,按住了杨日昭的嘴唇,“讨厌,王爷什么时候才能当莫尘是莫尘?”
杨日昭一怔,迅速收敛起表情。
卓然眯了眯眼,“王爷须时刻记住,莫尘是王爷的莫尘。卓然已经死了,王爷忘了他吧。”
***
暮春的御花园,炫烂的花枝成团地点缀在一片深浅不一地绿上。
日朗和日进并肩走在廊下,讨论这一次的出行。
日朗的脸上始终挂着清浅的微笑。
日进微微蹙了蹙眉,站在廊间。
随行的小太监们退得远了。
日进走近廊前,凝望着眼前的棣棠,轻声念道,“棠棣之华,鄂不??。”
日朗www.接到,“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兄弟俩相视一笑,日朗心情犹好,“要我做什么?”
“我又接到了日昭宿醉你家的消息。”
日朗风清云淡地一笑。
日进极低地说道,“这一次你我兄弟三人同去,极可能由他们对我用一出苦肉计,再构陷栽赃到你二人身上。”
杨日朗点了点头。
朝中一向将三人划为两派,两位王爷一派,太子一派。
两位王爷素来交好,太子略显孤立,当然这只是表相。
表相之下,暗流涌动,倘若太子意外出了事故,只要稍加渲染,罪名便可轻易落在两位王爷的头上。偏偏日进此次不止要处理亲家案宗,还要巡游江南,能作手脚的机会确实极多。
日朗问道,“可有具体消息?”
日进摇了摇头,“还不清楚,但我外公和魔教勾结已是不争之事实。只不过………”日进笑了一笑,“我未必愿为鱼肉,他亦未必为刀殂。”
日朗默了默,轻轻拍了拍日进的肩膀,“总会有别的办法的。”
“但我心已决。”日进轻轻抚了抚手下的木栏,“哥,你不会觉得我太心狠,很像我母妃吧?”
日朗仰头望向天空,“还记得爹爹说过的么,痛苦源自瞻前顾后,认准一条道跑到黑,也就幸福了。”
***
告别日进出宫。
小凌大人正守在宫门门口。
日朗寻了一间茶室,两个人坐下来点一壶茶。
茶是好茶,龙井的细叶飘浮在水面,青翠动人。
凌栈缓缓揭开茶盖,热雾腾起来,袅袅缭绕。
凌栈有些尴尬,“王爷,下官有不情之请。”
日朗爽朗地笑了,“但说无妨。”
“下官,想辞去本次的差事,留在京城。”
“本王以为,你还是随行本王为好。”
凌栈张了张嘴。
日朗微微一笑,“昭儿打算带着他一起去。已经安排了给事的缺,就归于你的辖下。”
凌栈的脸红了,目光默默瞟向窗外。
日朗端起茶盏,垂头品茶,“小凌大人放心,昭儿与他只是作戏,本王可做保。”
“只怕………戏作得久了、多了,便以为是真的了。”
杨日朗猛地抬起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