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栈埋头坐在卓然的身边,安静地不发一言。
京郊有一片荒野,荒野乱坟林立,背靠一片矮林。马车穿入矮林,行进大半个时辰,终于豁然开朗。
凌栈下车,环顾四周:四面青山,环一潭浅湖。荷叶连连,半隐着一只小舟。
卓然弃了马车,拉着凌栈上船。船划入湖口,眼前又一片崭新的景象。
竹林郁郁,半隐着几间竹屋。
穿进竹屋,一潭小小的温泉半隐在长草中间。
卓然拉着凌栈直走到泉边,“你看这一处如何?可有些意趣?”
“你怎么知道这里?”
“前几年和人买的,想着如果报了仇,就隐居在这里。”
卓然说着脱掉了外衫。
衣裳原本就拉得松散,只轻轻一扯,便悉数落在地下。
卓然赤条条地跳进水中,抬头看向凌栈,“你不下来?”
卓然的目光闪烁不定,含着挑衅和玩味儿的意思,凌栈闭了闭眼,一狠心也跳了下去。
“你怎么不脱衣服?”
“…………包裹里有。”
“穿着不舒服,脱了吧,我给你脱。”
温泉很小,小得只能容下两三个人,凌栈避无可避,干脆横心一动不动。
卓然的手指挑开了他的衣服,手顺着衣襟慢慢滑下去,伸进了泉水透湿的亵裤。
泉水微微发烫,蒸得人有点儿发晕。
凌栈埋头抵在卓然的肩上,蹙着眉极力克制自己的呼吸。
被人摆弄的感觉很不舒服,即便这个人是卓然。
羞耻心远远超过愉悦,凌栈咬着嘴唇,尽力一声不吭。
卓然发现了,手下不再温柔。
时轻时重的手劲强烈地剌激着感官,凌栈紧扣住卓然的肩膀,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想喊卓然停手。
可怎么也开不了口。
第一声呻吟伴着极重地一捏毫无防备地喊了出来。卓然笑着舔了舔他的耳朵,“这样多好?是不是比忍着舒服?”
凌栈被折腾得身心的迷蒙,明白时禁不住气极而怒。
“别动。”卓然抱住他,偏头吻了下去。
怒气被堵在唇舌之间,被卓然搅得四分五裂。
分开的一瞬间,卓然绕到他的身后,抱住他抵在了岸边。
泉水浸过了胸口,脚下的软泥湿滑,支撑不住身体,卓然就贴在他的身后,有意无意地轻轻碰撞摩娑。
“卓然。”凌栈低声地叫了一声卓然。
“对啊。”卓然轻声一笑,“我忘了问你,是你想抱我还是想被我抱?”
凌栈局促地沉默了。
卓然满意地舔了舔他苍白的脖子,挺身探了进去。
身体在一瞬间僵化,连卓然的拥抱就变得虚幻、无力。
被侵入的感觉形成最强烈的冲击,凌栈一声闷哼,软在了卓然的怀里。
***
苍白的皮肤被蒸得红热,细微的汗珠浸透头发,凌乱地粘在白色的亵衣上,黑白剌目。
凌栈睡着。
紧闭着双眼,微蹙起眉尖,绵软、拘谨地靠在卓然的身边。
衣服已经换过一道,但很快还是被汗水浸透。
凌栈显然不适宜这样的生活。
凌栈是地地道道的公子哥儿。
凌栈经不起折腾,更不该跟着他乱吃这些苦头。
手指穿过凌栈的头发,停在削瘦的脸庞。
卓然低头吻了吻,替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
杨日昭冷笑着盯着墓坑。
楠木棺材已经被撬开了,棺内空空如也,人去棺空。
杨日昭拉严罩在脸上的黑布,得意地挥一挥手。
随身侍卫们闷声恢复棺墓。
杨日昭抬手轻轻拍了拍墓碑。
姓卓的,昭小爷就知道你喜欢玩这种旁门左道的把戏。现在昭小爷来兴致了,看看你要玩什么把戏,你可不要让昭小爷失望。
***
杨天泽捏着线报,也坐在榻前冷笑。
尚宇时越来越嚣张了,这一次不但明目张胆地告诉他卓然诈死一事,甚至还特别奉送所用的药粉一瓶。
梁曜寒走过来,搌了搌手指上的粉末。
“结果如何?”
“药了一只兔子,看看一会儿能不能活。”梁曜寒迈上榻子,熟门熟路地躺在杨天泽的身上,“你说尚宇时是怎么想的?搞这么高科技一药?”
杨天泽自动略过那些鲜寡听闻的汉字组合,“朕更感兴趣他为什么要救那孩子。”
“为了好玩吧,顺便给我们添堵。有人送上门要求做实验,我也会求之不得的。”
“看来又要闹上一场了。”
“看来是你最近把国家治理得很好,闲得他无事生非。”
“那朕倒宁愿他无事是非了。”杨天泽微微一笑,捏起梁曜寒沾粉的手指,吹飞了上面的药末儿。
***
凌栈张开眼,听窗外传来的幽幽琴声。
是一首没听过的曲子,而且很符合卓然华丽中带着幽怨的风格。
身上还有些疲惫。
凌栈慢慢坐起来身,从窗口向外张望。
卓然穿着他的宽袍,系着他的发带,背对着窗口专注地弹琴。
琴声流淌过耳边,凌栈闭上眼躺回床上,似乎又回到那个晚上,那片山。
两个人默然无言地站在残花半殒地桃树下,仰望星空。哪怕各有所思,也感到宁静平和的快乐。
然后有人带走了卓然,然后他听到了福王转达的死讯,再然后…………凌栈的脸上有些发烫。
卓然的触感还留在身上,甚至还能感到他依旧在那里。
琴声停了,卓然走进房内,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凌栈无措地闭着眼,卓然轻声笑了,“莫装睡了,我知道你醒了。”
凌栈尴尬地张开眼,卓然拎起簇新的衣裳,“伸手,我熬了鸡汤。”
“我自己穿吧。”
“到如今又何必分你我?”
凌栈的脸红了个通透。
卓然动了动眉尖,凑到他的唇边飞快地亲了一口。
凌栈僵硬地呆滞了。
卓然开心地哈哈一笑,干脆将他扑回床上。
竹床还带着竹叶子的清香。
凌栈手忙脚乱地推搡着卓然。
“也好,”卓然翻身躺到一边,“你来抱我。”
“起………起床吧,”凌栈有些结巴,“你不是,不是熬了鸡汤?”
卓然眯了眯眼。
凌栈侧过头,转身下床。
卓然抱住了他的身体。
凌栈垂下头,默默地坐在床边,任由卓然的手慢慢划过自己的身体。
“凌栈,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
“想和我一起么?”
“卓然,你甘心和我一起么?”
卓然沉默了。
凌栈拉开他的手,无言地站了起来。
“凌栈,如果能忘了我,你愿意忘么?”
凌栈回过头。
卓然坐在床上,目光灼灼地直视他的双眼,等待他的答案。
凌栈笑了笑,埋头拾自己的衣带。他不想,也回答不了“如果”。
“你想忘的,对吧。”
凌栈的手指顿了顿,再次回望卓然。
卓然一笑,站起来吻住了凌栈的嘴唇。
温滑的液体借着吻流入喉咙,凌栈用力推开卓然,“你喂了我什么?”
“会忘记过去的酒。”卓然笑着拉起凌栈的手,“来吧,听听我为你新作的曲子。”
“卓然,你什么意思?”
“喝了这种酒,一个时辰以后就会忘记最爱的人。”
凌栈不可置信地盯着卓然。
卓然慢慢踱回琴边。
“凌栈,如果你一个时辰后你还记得我,就离开这儿吧。”
凌栈的嘴唇在微微发抖,“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忘了呢?”
“那最好啊。”卓然伸手拨动琴弦,一声清响剌耳的划过青空,“这样你就可以重新做回你的公子哥,小。凌。大。人。”
“可我―――不想忘。”
“可我希望你忘了。凌栈,”卓然拍了拍自己的身边,“坐过来,听听我新谱的曲子吧。这可是我在天牢里的谱得新曲。”
一生一世,只为一个人,只能谱出一次的曲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