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麻将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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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般自作还自受,远在儿孙近在身。”

  若干年后,梁曜寒指着这两句佛偈,感慨万千,“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杨天泽拢了拢白狐裘子,淡然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又管得了许多?”

  “也是。”梁曜寒放下佛经,回头笑道,“世界是咱们的,也是他们的,可归根到底还是他们的。咱们看他们折腾。”

  所以说,这确实是一个有关“他们”的故事。

  这也是一个有关杨天泽和梁曜寒,甚至更久远的那些个“咱们”的事。

  但归根结底,还是“他们”的事,咱们看他们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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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杨家的江山,是太祖皇帝和心上人携手打出来的。

  这心上人是个男人。

  太祖登基第二年,处心积虑地为这男人在后宫专设“侍君”一号,从此名正言顺、心安理得地在后宫断袖。

  上行下效,断袖竟渐渐成了大祁习空见惯的风气,

  帝位传继,百年不怠,七位皇帝之中又有四位断了袖。

  断到第四位,老杨家又断出一个花样儿。杨皇帝将“母仪天下”四个大字去掉个“母”,扣到个男人身上,封他做皇后。

  这皇后就是梁曜寒。

  所谓新时代,往往也就是某些有本事的疯子冒了个古怪的傻念头。

  ***

  彼时“封后”一事尚在筹谋之中,梁皇后尚且草民,尚且浑然不觉地打理着自己的小生意,尚且逍遥,尚且散漫,尚且自由自在。

  梁曜寒对此相当地满意。小家挺圆满,小业也挺红火,小日子朝九晚五地过着,不愁吃穿不愁钱的,梁曜寒自认穿越得比较成功,尤其是抱到了杨天泽这种高品质的皇宫宅男,基本上不需要再有什么特别的人生追求了。顶多也就是再混个死皇后当当,挂了以后名正言顺地陪皇上葬在一块儿,聊以纪念他们这段尚且风花、尚且雪月、尚且有点儿七扭八拐的爱情并安抚杨天泽那身为古人的一点古心,大好。

  江皇表兄对此仅表不屑,“傻了啊你,左右都是个皇后,怎么就不知道当‘活’的风光?”

  梁曜寒冷冷一笑,“只要你江大爷日后天天妆红,小爷我就干了。”

  江叶自然不能应。

  梁曜寒顺势给他洗脑:

  “男人是什么?男人就该力拔山兮气盖世,整日搞这些个儿女情长的娘娘腔还算什么男人?再说了,你看小爷我像个贤良淑德地装女人、仪天下的主儿么?”

  “梁曜寒,我们小泽可从来都没把你当女人。你说话可要讲良心。”

  “那就更不成了啊,一个宝座之上摆俩明黄黄、同比秩的男人,这算什么,天下二主儿?你们是不是嫌我活得不耐烦了啊?”

  江叶闻言皱了皱眉。

  梁曜寒毫不客气地继续威胁:“告诉你们,要是真把梁爷惹急了,梁爷我跑路走人。总之我不当这祸水。”

  于是江叶开始动摇了。

  再怎么喜爱一个人,总也得有个度。尤其是当皇上的,更要顾全方方面面的体统,江叶陷入沉思。

  梁曜寒挑着眉尖,一脸寒霜,心里其实正在暗爽。

  这一番肺腑之言他说得畅快淋漓,比起那些文绉绉的官腔,果然还是粗糙的白话文说起来意气风发。梁曜寒趁热打铁,“既然这后位已经空了若干年也无甚影响,那就继续空下去吧。反正我死了还是要给他垫棺材底的嘛。千万不可一时意气,毁了辛苦多年积下来的江山。”

  梁曜寒这话说得很动情,江叶回味着那葱花般的艰苦时代,彻底动摇了。

  梁曜寒开心了。几经折腾,他进一步确认:皇上的后宫的确是个金枝玉孽的是非之地,想活得舒坦,就得离远一点儿。

  所以说,皇帝和大臣,局内人和局外人,想的通常不一样。

  自始至终,杨天泽都认为自己考虑得非常实际。

  当初随着梁曜寒逍遥,一是为了宠他,随他的愿;二是他确实心疼了,再也不舍得再把人往那团乱麻里推搅。

  可如今,形势变了嘛。

  他中的毒已经解了,梁曜寒也就没什么再与尚宇时纠缠的必要。

  老董被他打发回家种地去了,小董也已经被确认不是装疯,老二日进是个孝顺的孩子,只要梁曜寒不作奸犯科,无论做什么他都能平安护住。

  梁曜寒终究是他的人,皇帝的人。这样的人,不就该时时刻刻呆在皇上的身边,吃得好穿得暖,安安全全地呆在他的宫里坐享荣华?

  当然么,如果这人是梁曜寒,杨天泽愿意妥协一些儿。

  毕竟宠着梁曜寒依旧是家庭生活的重心和主要目标,内府虽然重要可也不是必须要梁曜寒去管。即便最近比较清闲,他也没有闲到靠挑动家庭纠纷打发时间的地步。更何况他曾金口玉言、信誓旦旦地说过,要尽量尊重梁曜寒的意愿,王者须有王者风范。

  最重要的是,立男人做皇后终究有些惊世骇俗,十分需要夫夫同心,倘若梁曜寒带头在他后院放火,他岂非又得做回孤家寡人?这不是为君之道。

  但,绝不可长此以往,漠然置之!总之这个皇后于情于理都务必要立。

  ***

  梁曜寒捉到这事儿的风影时,正坐在长公主驸马、尚书令楚成的府里对着几位皇亲国戚搓麻,一边赚点儿外快补贴家用,一边打发皇上很忙偏偏他又很闲的那些个时光。

  这一日江叶输得最多,雷越其次,两人合属一家,没一会儿就送出张千两银票。

  江皇表哥舍得砸银子却最舍不得别人快活,看着梁小爷一脸春风得意的小样儿,瞬间恶从胆边生,十足坏心眼地泼了梁曜寒点儿凉水。

  梁曜寒的微笑僵在脸上,准备出老千的手停在半空,脸皮连续地抽搐了十几个来回,愣是没说出半句话来。

  梁曜寒自认目前挺爱杨天泽。

  可梁曜寒十分厌恶争风吃醋,尤其是以争风吃醋当主业的日子。

  他觉得现在这样极好,无官无品,一身轻松,情照谈,人照爱。距离有了,产生的全是美。

  可惜啊,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杨天泽洗脑的事儿,怎么不到两年死狐狸就回过味儿了呢?他的神情相当凝重。

  江皇表哥戳了戳他,“小寒,你不是欢喜得傻了吧?”

  楚皇驸马附和着干笑两声,“肯定是欢喜地傻了。”

  于是一干人等“理所当然”地认为:梁准皇后欢喜得傻了,今日回宫必与皇上别有一番“柔情”,做臣下的自然万万不可惊扰,应当速速绝尘而去,而且近几日都要称病,不要上朝,见皇宫避而远走之为好。

  原本吵嚷的房间瞬间静如无物。

  梁曜寒遥望众人拖家带口的背影一声冷笑,整整衣裳,卷银子回宫!

  指望不上的混帐们他也不去指望,他直接去扒宫里的那张龙皮!

  此时的杨天泽已经接到了江叶飞速送进来的暗报,看过之后,随手一放。

  杨天泽想办又办不成的事,不多。尤其是对着梁曜寒,他踌躇满志。数年的朝夕相处,他深信自己摸透了梁曜寒的脾气,因而胸有成竹。

  反正此事他筹划大半,趁着现在还算清闲,抓紧时间办了也好。

  ***

  未时,草民梁曜寒至。

  皇上随即传令所有人等皆退至宫门以外不得擅自靠近。

  江皇表哥前思后想,不大放心地赶赴现场。毕竟此事尚在谋划之中,万不要因他一时兴起气气梁曜寒,反而弄巧成拙。

  他可不想当个罪人,至少他本人是绝对不想再看这两人折腾了。天地可鉴啊,他江叶绝对是真心真意、实心实意地期望两人一辈子和和美美不打不闹,绝对没有想看他俩个闹别扭吵架的意思,真的。

  一干人等守在宫门之外,江皇表哥贴着宫门听了听,没听到动静。

  宫门之内是院子,院子之后才是大殿,殿门之后,还隔着一间,看来此处确实无法窃听。

  烦躁地转了两圈,江叶很想一跃而入。但皇上的面子他不能扫,皇上遣众人于门外,江皇表哥只得悻悻作罢,暂离片刻,走走转转散散心。

  未几,终于传出一点儿声音。

  有人杀气腾腾,一脚踹开殿门。

  众人皆惊,速跪于门外。明公公更是痛下决心,无论如何,宁死也要护住自己的主子。

  人继续向外走。

  杨天泽不悦的声音紧随其后,“要气便与朕气,和自己过不去做什么?你也不嫌痛,要不要朕给你宣太医?”

  梁曜寒不走了,回头盯住杨天泽的脸。

  最后那一句还真够柔情蜜意,那死狐狸是真关心他啊,还是故意坏心眼气他??

  杨天泽笑得挺好看,声音也挺好听:“回来,咱们再议议。”

  梁曜寒站了站,跟着又回去了―――就这么一走了之能有什么乐子呢?有乐子怎么能不玩呢?是应该回去再议议。

  这一议,又花了数个时辰。

  其间赵公公添清茶、奶茶数次。明公公准备浴具、御膳一次。众人渐大喜。

  其后数月,杨皇帝明授、暗授诸位心腹,循序渐进地威诱了朝廷内外各界人士,终于造足声势诏告天下:册封梁曜寒为皇后,就此了却一桩心事。

  梁皇后的皇后做得倒也安稳。除了经常性站在皇上身边仪仪天下以外,日常生活也只略有小变:

  闲的时间少了点儿,忙的时间多了点儿。和杨天泽又有了公务往来,见面的频率因此高了一点儿,自己的小生意交给别人打理的时间多了一点儿。也就那么一点儿,日渐一点儿―――杨天泽不是急功近利的人,润物嘛,应该细无声。

  至于那一日曾经发生的秘史…………

  江叶摇摇扇子,“小越啊,你猜我刚刚听见了什么?”

  雷越掂来只蜜柚,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地剥皮。这东西江叶非常爱吃。

  江叶眯眼一笑:“嘿嘿,我们小泽可说了一句顶有趣的话。”

  雷越把柚皮放在一边,开始撕剥柚子瓣。

  江叶的扇子扣了扣他的手心,“真想不到我们小泽还能说那么可爱的情话。”

  雷越挑掉柚子籽,掰出果肉码进果盘。

  江叶放下扇子趴在桌上,一脸期待,“喂我。”

  两字一出,半空中生生劈出一个炸雷。

  雷大将军呆滞,张口、结舌:“皇上,这么,说的??”他真不敢相信。这句话实在是………可以理解出很多的意思。

  江叶怒了。他奶奶的,这个不解风情的雷越!又一个十年白折腾了,啥时他江叶才能混成宫里那两个甜甜蜜蜜、如胶似漆、一天不腻在一起就浑身不爽的恩爱小样儿?

  “不是!”江叶情绪低落。

  “那好吧,我猜。”雷越无声地笑笑,把剥好的柚子推到江叶面前,“皇上说,没有名份,你让朕如何安心放你与尚宇时和于言见面?对么?”

  江叶默然,挑着柚子粒,自己喂自己。

  雷越看了看刚刚失手掉到地上的果肉,颇惋惜地念道,“梁主回道,名份只是个虚的,感情才是实的。你这可是避实就虚,宝贝儿。”

  江叶开始有点儿兴奋,“雷越!你继续猜!”

  “皇上答,在朕看来,那就是实的!”

  “没错,没错,然后呢?”

  “然后梁主舍不得皇上飞醋,就此心软了吧。”

  “行啊,小越。”江叶重新掂起一旁的扇子,悄然拿捏力道:“老实招吧,你怎么猜的?”

  雷越又笑笑,起身站远一些,“我担心你又节外生枝,一直坠在你后边来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