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错杀了一对偷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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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二十八日,是沂水县知事张慰萱母亲的七十三岁生日。因为民间有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的说法,张慰萱便给母亲举行了一个盛大的祝寿会,以期为母亲冲淡一下不祥之年的秽气。当然也想通过这个祝寿会大捞一把,因为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调离沂水了。不捞白不捞,捞了也白捞。参加这个盛大祝寿会的人员,除全县125个社的社长和亲朋好友外, 还有与他关系密切的许多乡绅富户。 祝寿会自中午开始, 从界湖和临朐请来的两个戏班子在县公署大院里唱对台戏,众宾客喝罢了酒看戏,看罢戏喝酒,一直到深夜,祝寿会才告结束。

  刘南斋也在被邀之列。他和所有参加这次祝寿会的人一样,对张慰萱的即将调任一无所知,所以准备的祝寿礼相当丰厚,以期与张慰萱进一步搞好关系,好通过他与省督张宗昌取得联系,给刘建牛买一个县知事之类的官当当。

  早晨天一亮刘南斋便与五姨太坐上轿子到沂水城去了。这一夜也就住在了城内的客店里。

  情况的变化我姥爷他们一无所知,自然只能按计划行事。

  大马怀着视死如归的态度翻过时密山趟过石门河,来到了刘家大院墙外,他侧耳听听院子里没什么动静,脚尖点地一纵身,就跳到了南墙上。院子里点着两个红灯笼,光很暗。但却能够清楚地看到一条牛犊子似的狗在北窗下的狗窝里趴着。也清楚地看到东厢房的门是锁着的。大马想,二仁不是说刘南斋在东厢房里与他的五姨太成得亲吗,怎么东厢房锁着呢?也许是二仁记错了,刘南斋在西厢里吧。恰这时,西厢房里的灯亮了,紧接着门一开,有个女人披着袄提着裤子跑出来,直接去了后院。那女人看上去很年轻,也很有些姿色,大马就想,这一定是刘南斋的五姨太了,看样子是去茅房了。这正是进屋的好机会。于是飞出两只标打灭了灯笼,然后飞身跃下墙头,风一样飘进了西厢房。

  里间的床上有个男人正打酣,由于隔着帐子大马看不清他的样子,但他判断一定是刘南斋无疑了。于是一个箭步闯过去,左手一挑帐子,右手的刀就直奔那个男人的前胸刺去了。一切都太痛快,当一股鲜血顺着刀刃飞溅出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头一抬眼一睁,只哼了一声就死去了。大马拔出刀来在帐子上擦了擦,倒有了一种余兴未尽之感。他想,需要造成一种图财害命的假象才好,就去翻柜子开箱子,把五颜六色的衣物扔了一地。造完了假象刚要往外走,就听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自言自语,院子里的灯怎么灭了?他知道是上茅房的那个女人回来了,于是一口气将窗台上的灯吹灭,就躲在了墙角处。女人进屋来栓了门,就骂着,你要死啊,把灯吹灭了,天不早了,我看你还是快起来回西院吧,别睡过了头让人看着。大马并没在意她说什么,当她摸摸嗦嗦走到床前正欲上床时,大马从角落里冲过来,一刀就将她结果了。

  事情就是这么顺利,顺利的大马都有点心生疑惑。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杀死的是刘南斋的四姨太和刘家的大管家刘本同。

  今天也是刘本同的生日,这个为虎作伥的家伙往年的今天只在家里请几个狐朋狗友玩一玩,连让刘南斋知道都不曾想过,因为他虽是刘家的大管家,但是说到底还只是个奴才,所以他没有资格、也不敢大搞排场。但是今天刘南斋走了,平时总想找机会讨好他的刘家厨房里的几个伙计和家丁们就凑了一些钱,在征得了大太太的同意后,在后院里为他举行了一个隆重的生日宴会。酒宴从太阳西下之时一直进行到月上南山,伙计和家丁们全都喝醉了,吐出的秽物几条狗吃了都醉倒在狗窝里不能动弹了。这就是为什么前院那条狗老老实实趴在窝里的原因。刘本同也喝得不少,但是他没有醉。因为他从刘南斋决定去沂水城的时候起就有了一个念头,要借此机会与自己爱慕已久的四姨同床共枕一回。四姨太已经多少回向他眉目传情了,只因惧怕着刘老爷他没敢轻举妄动,今天这个机会如果抓不住,下一次机会就不知猴年马月了。所以尽管在酒桌上众人极力地相劝,他还是控制着自己没有喝醉。当酒席散了以后,他告诉东倒西歪的家丁们,今晚你们不用巡罗了,好好的睡个安稳觉吧。之后,他走到前院暗示四姨太给他留着门,挨到大太太她们都睡熟了以后,他就悄悄钻进四姨太的屋里去了。长久的渴望使一对狗男女一旦交合在一起就不顾了一切,他们在床上疯狂地翻上覆下,直到折腾的精疲力尽之后才沉沉的睡去了。刘本同在睡梦中还满足的笑着,却没有想到自己的死期到了。

  大马从西厢房里出来,直奔正房而去,他想再杀他一两个。既然这么顺利,为什么不多杀几个呢?多杀几个才更能消解庄老爷对刘家的仇恨。

  那条狗在窝里哼哼了几声,大马一激凌,以为狗要出来咬他,于是先下手为强,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就像杀刘本同一样把狗杀了。

  但是大马还没来得及去正房杀人,忽然黑影里有人喊道:“谁?”大马吓了一跳,随口说:“我!”但是他手中那把明晃晃的大刀已经让那人看得一清二楚,于是就杀猪般地喊开了,不好了,不好了,土匪进院了,土匪进院了。大马持刀向那人追去,追进西院,那人喊叫着钻到屋里去了。大马知道不能再追了,于是一纵身上了房顶,然后跳下墙去,跑走了。这时刘家大院里响起了枪声,紧接着整个村庄里都乱起来了,各种声音都在喊着,打土匪啊,打土匪啊,土匪进村了。

  大马越过石门河爬上时密山,东边的天际已经发白。他在凌洌的寒风中回到家里,发现我姥爷竟还没有睡觉。他一推大门,我姥爷和二仁就迎出来了,“是大马吗?”我姥爷声音颤抖地问。大马应着:“是我呀,老爷。您怎么还没睡啊?”我姥爷说:“你不回来我能睡得着吗。快进屋吧,这么冷的天,你一定冻坏了。”三人进了东厢房,那里有我姥爷和二仁烤了一晚上的木炭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