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遗尘看她拿自己俩人当空气,好像还气呼呼的,一撇头给唐艳甩了个眼色,那意思仿佛再说: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
唐艳一耸肩一努嘴,全然没放在心上,反而栓好马,一屁股坐在对面的青石上,一脸好笑的样子看着桑玉凝。
天遗尘心里直叹气,暗思这唐艳是怎么回事,故意找茬,有那么大的意见嘛?最多也就是人民内部矛盾,摊开好好说不更好?
桑玉凝看见她就来气,秀眸一瞪,也不说话,三口两口吃完肉干,灌下一口清水,起身就要离开。
好在天遗尘手疾眼快,跨步拦在她身前,手上还抓着两个苹果,笑嘻嘻的说道:“吃完饭吃点水果,对身体有好处。”东西都是早上个人准备的,‘望月楼’的厨房里除了馒头、肉干也不会有什么别的东西。他一想,从京城到‘清风山’快马加鞭需要两三天的路程,吃不了多少东西,就没带干粮,只塞了些水果在背包里。
或许是他计算错误,或许是有意为之,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半尺,几乎都要贴上了。
桑玉凝一惊,脚下略微后退半步,脸上立时现出厌恶的神色,抬手打飞那两个苹果,冷声喝道:“离我远点!”说完头也不回的快速转到一棵大树的背后,便没了声音。
“她有病吧!?”唐艳看着地上的苹果,半天才反应过来。暗思那个女人也太清高了,就算不稀罕别人的好意,也不用做得这么绝啊。
天遗尘用手捂着另外一只手,呆呆的看着桑玉凝离去的方向,完全想不出哪做错了。她抬手的瞬间居然用上几分真力,虽然目标是那两个苹果,但被掌风扫到的手掌已经肿起来了。
为刚才两个人合起来气她?应该不会,那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自己表现的很安分,也没什么含沙射影的举动。
那又是为什么让她生这么大的气?
想不明白……
“不要理那个怪人!我们吃我们的,一会儿自己就回来了,没有公子她去也是白去!”唐艳为天遗尘报不平,起身从马背上的包袱中取出一张食布摊在草坪上,又迅速摆上不少吃食,烧鸡烤鱼一样不缺,单单从周围环境考虑,已是相当丰盛。
又提起水囊在空中晃了晃,得意的说道;“陈年‘竹叶青’!美食美酒当前,又美女相伴,蓝天白云、秋高气爽,不好好享受一番可是要遭天谴的。”说着一捋头发还摆个姿势。
不可否认她真的是很美,长长的黑发柔顺富有光泽,白净如凝脂般的肤色,不高不矮的个子,粉雕玉琢的五官配上丰胸细腰,完全是最标准的中国古代美女一名,最要命是的嘴边还老挂着充满诱惑的笑容,总给人媚眼如丝春情荡漾的感觉,真要人命了!
可这一切根本没引起当事人的在意。
天遗尘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唐艳的好意,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便遁着桑玉凝的方向而去,气得美女直赌气。
他自己也不清楚追上去要说什么,就知道不去不行,减分事小,弄不好评价一路跌至冰点,那就麻烦又糟糕!
天遗尘三转两转终于树林深处寻得桑玉凝的身影,后者抱着双膝坐在一条小溪旁,表情呆滞,目视溪水潺潺流动,似乎在想些什么,有人过来也没察觉。
时至正午,艳阳高照,水面上泛起银光,秋风打的树叶沙沙作响,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鸣,本来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可两人谁也没那个心情,至少桑玉凝没这个想法。
“玉凝……”天遗尘走到跟前,谨慎的叫了一声。
桑玉凝霎时惊醒,转头一看是他,也不说话,扭头朝向另外一边。
天遗尘心中一急,连忙跑到一边,面对面又叫了一声:“玉凝。”
桑玉凝见他如此,脸生厌恶,还不说话,脑袋又转了回去。天遗尘也不烦,马上跟着过去。就这么三番两次,来来回回好几遍,到底是让桑玉凝开口了,尽管不好听。
“你有病吧?你怎么这么烦?死皮赖脸的往上贴,我讨厌跟你说话!”
“我知道我讨厌,我烦人,可我没有半点歹意,能不能别把我当仇人?只要你说话,我什么都肯做!好不好?”天遗尘都快哭出来了,怎么自己在她心中地位不进反退?
“以后你不准叫我名字,我跟你很熟吗?就算你跟我爷爷很要好,也不代表我要看你脸色!”桑玉凝眼神锋利如刀,怒气冲冲的说道,一点没有回旋的余地。
“那…那我叫你桑姑娘?”天遗尘被她的厉色吓了一跳,想也没想便答应了,见桑玉凝没反应,鼓起勇气,小声的又问:“玉…桑姑娘,就是死,你也让我死个痛快,告诉我哪做错了好不好?你别这样不理我成吗?”
桑玉凝听到这话,立时转过头四目相对,脸色严肃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我问你,既然你知道‘九尾灵狐’的血可以救玉槐,为何不一早说出来?非要装清高又是少林又是皇宫的?”
“这…”天遗尘打死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出差错,一时语塞,想想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此行很可能无功而返的结果说出来,只好低头认错,吃个哑巴亏:“我…我一时忘了。”
“忘了?哼哼…”桑玉凝冷笑几声,听的后者直发毛,突然话锋急变,想当然的说道:“你是记恨我打伤那个百花门的齐婉儿,抢了她的镇派之宝!你跟她成了朋友以为我不知道嘛?你想看我当众出丑!知道玉槐是我的软肋,才利用他的伤势伺机报复。连爷爷他老人家都被你骗了,你这个伪君子!阴险小人!亏我当时还以为错怪你,向你道谢,万万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桑玉凝铺天盖地的咒骂声席卷而来,满腔怒气如火山爆发一般不可收拾。天遗尘被骂的直瞪眼,想不到还跟千里之外的婉儿扯上关系,哪跟哪!但重点不是这个!
“误会!玉…不对!桑姑娘你误会我了!”天遗尘还要解释,话到半截,一股浓郁的压抑直逼心头,空气中充满甜腻腻的味道,和当时与赵喜在一起的感觉如出一辙,且还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有话日后再说,小艳恐怕有危险!”天遗尘警戒着周围说道。
桑玉凝正骂得过瘾,当场一愣,运气散开神识根本没发现什么异样,讥讽道:“被我说中心里所想觉得丢人了吧?不要转移话题,如果你还是一个男人就痛痛快快的承认,别让我瞧不起。”
天遗尘见她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而空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心中烦躁,上去就要抓她胳膊打算生生拉走:“我们快回去!”
“走开!”桑玉凝见他要动手,轻轻往旁边一闪,抬手就将这个色狼掀了个屁墩儿。“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天遗尘被摔顾不得疼痛,头顶的空气更加沉重,感觉越来越诡异,爬起来转身便跑,还招呼道:“我先回去,你快些跟来!”
看着他钻进灌木丛,桑玉凝还小声讥笑道:“小艳小艳的,也不觉得恶心,正好一对狗男女!”
天遗尘慌不择路的跑回和唐艳分手的地方,远远就看见空地上围着一大群精壮汉子,个个手中提着一口单刀,刀身闪着寒光。
好在荒山野岭杂草茂盛,天遗尘赶紧伏在灌木丛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场中唐艳神色谨慎,手中多了一把长剑,外表和普通长剑没有区别,但通体黝黑,剑身隐隐华光流动,想必不是凡品。而在她脚边,已经躺着几具人体,死活不知。
天遗尘心里着急,就算手上有把AK47也不管用,眼前足足有四、五十人,贸然行动很可能还会成为唐艳的包袱。可见死不救更会内疚一辈子,这怎么办?!
正当天遗尘犹豫要不要冲出去,还是静待桑玉凝的援兵的时候,眼光穿过包围圈,霎然发现颜雯的身影也在其中!
小姑娘哆哆嗦嗦的挤在唐艳背后,露出半张小脸儿,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慌乱无比的样子让人心疼。
‘轰!’的一下,天遗尘感觉一颗原子弹在脑袋里爆炸,什么也忘了,“住、住手!”一声大吼,窜了出去。
众男子正等着上头下令,准备一拥而上将魔教妖女砍成肉泥。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嚷嚷,一起转头。虽然那个小姑娘很可爱,但魔教之人死不足惜,谁这么大胆敢包庇妖人?
眼见一个男子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既非同门,也不认识,竟被唬住了,不约而同退后半步。
搞不清楚情况的众人就这么给天遗尘让出一条路,让他安安稳稳去到唐艳身边。
唐艳也听见了喊声,声音未落,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正派狗’纷纷让开,就见天遗尘从外边闯了进来,惊奇加意外道:“你来干什么!?”
天遗尘也没回答,直直跑到颜雯身前,又是抚头,又是安慰,紧张无比道:“碰到哪没有?有没有受伤?”
后者先是一愣,而后扑到天遗尘怀里小声的哭起来。
颜雯吓坏了,全然不明白这帮男子为何发难自己,还恶狠狠的拿着刀,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都不是好人!
见她没事,天遗尘心中大石可落了地,长出一口气,细言柔声道:“别哭,有师傅在,不会有事的。”转头又小声问唐艳:“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从哪蹦出来的?”抬眼一瞥在场众人。
唐艳平声静气,沉着冷静的表现和平时判若两人,气息不乱道:“你们前脚离开,他们后脚现身,很可能跟了我们一路。待敌大意,逐个击破,他们的头目有些头脑。”语气一顿,又道:“以这个人数来看,我们是插翅难飞,公子可有遗憾?”
“放屁!骚娘们我告诉你,以后不准开这种冷玩笑!我的遗憾多着呢,我死不了!”天遗尘突然狠声骂道。
被骂的唐艳好像被踩到尾巴,沉着冷静的面容一去不返,平时的骚媚之态又回来,手中的长剑左右乱挥,将天遗尘面前的杂草全部砍倒,嗲声嗲气不依不饶道:“你骚你骚!小艳才不骚呢,你乱讲,讨厌嘛!”那声音怎么也不是生气,倒像撒娇……
天遗尘心中一乐,暗思:唐艳果然不笨,心智更高人不少,配合自己的同时开始布网。
见他不理自己,唐艳的表现从外人看来是在赌气,青葱玉指一下一下的抠着剑柄,架势全无,撅着嘴小声嘀咕:“老说我骚,我哪骚了,以后嫁不出去就怪你,讨厌鬼……”
骚是骚了点…不过我喜欢!
在场众人绝大部分在唐艳开始动作的以后,注意力慢慢转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嘴巴张的大大的,拿刀的手微微发颤。
或许魔教妖人也不全都该杀,如果自己救她一命…她会不会感激涕零以身相许?
天遗尘眼珠一转,将颜雯掩在身后,活动一下舌头!高声斥道:“你们光天化日以刀相向,眼中可还有王法?!”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盼这东风回来的快点!
这时从人群里走出个男子,看样子应该是领头的,双手藏在披风中,看不到兵器。
“王法?魔教妖人杀人无数,可想到王法?官府不管,我们正派侠士自然要替天行道,铲除你们这些世间毒瘤!”
“你是谁?”天遗尘眼皮一跳问道。眼前这个人脸庞削瘦,眼神阴郁,鹰钩鼻子,怎么看都不是好人,长得倒是挺俊儿的。
“在下徐旷,公子又是哪位?”那人笑笑说道。对魔教之人用不着抱拳行礼。
“无名小辈,贱名不提也罢。”天遗尘不知道是说他无名小辈,还是说自己,也没报上名号,直接反问道:“徐少侠说魔教是毒瘤,我没意见,替天行道我也支持。可凭什么说我是魔教之人?有证据嘛?”
天遗尘咽了口唾沫。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示弱,不然连本钱都要输光了。对强势群体要挺直腰板儿,对弱势群体要谦和友善。这是他在以前学会的处世之道。
徐旷听后轻哼一声,旁边有个打下手的男子抢着说道:“休要狡辩,今日黎明时分,我亲眼看着你们从‘望月楼’后门出来的,难道我眼睛瞎了吗?!”
天遗尘哈哈大笑,指着说话那人反问道:“从‘望月楼’出来的就是魔教?我难道不能去看朋友嘛?照你这么说,京城每日去那里吃饭的人多日牛毛,难道都是魔教之人?那京城岂不是魔教的京城了?”
“你、你、你……”那人被天遗尘几句话问住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就算是朋友,也是魔教旁支,与魔教有关联者人人得而除之!”
“你老是魔教前魔教后的,来来回回都绕着‘望月楼’转,话说回来你们有证据嘛?证明‘望月楼’就是魔教?”天遗尘表现的有些不耐烦,继续说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不问青红皂白强加于人和匪类有何区别?难道说这是名门正派的一贯做法?”
那人大怒,恨不得抬刀将天遗尘砍成肉酱,谁知被徐旷一拦。
“公子不卑不亢嘴绽莲花,让徐旷好生佩服。公子说的句句在理,也让徐旷无话可驳,但和魔教本就无需说理。”徐旷话一说完,从披风下面亮出长剑,冷哼笑道:“公子精明,可惜为魔教所用。就算桑玉凝那妖女回来,只怕尸体也都凉了!上!”
徐旷一声‘上’,旁边那人早就等不耐烦了,闻言大喜,挥着钢刀怪吼着朝天遗尘砍去!
天遗尘自作聪明的认为拖延时间的战术很成功,想不到几句话没说完就让他察觉了,着实失策,争取的这点时间他自己都觉得少。
他不会武功,眼看钢刀加身没有办法。
想起颜雯还在身后,闪躲万万不能,下意识的转身搂住小徒弟,自己也是吓得哇哇大叫,闭眼狂叫等死。
场中形势急变,唐艳来不及反应,慌张出剑救人,但有人比她还快!
只听‘咔嚓’一声雷响!天遗尘以为自己魂归黄泉,也不喊了也不闹了,闭着眼等了半天,最后发觉意识尚存,手指还有颜雯的身体触感…慢慢睁开眼睛,太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大的背影。
“公子莫慌!子游来迟,死罪。”
那个背影‘说话’了,声音爽朗富有磁性,听上去也就二十来岁,光说话的那个音效就足以杀死女人。
天遗尘搂着颜雯瘫坐在地上往后蹭了蹭,才看清楚来人相貌。
男子二十几岁,一米八的衣架子身材,剑眉朗目薄嘴唇,不同于徐旷的英俊,这‘子游’看着就那么精神,虽是魔教之人,但全身上下透着一股侠气,神采奕奕的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手中一把造型怪异的刀,柄部是个龙口,咬着刀身,刀刃‘噼噼啪啪’跳着电光,也是神兵利器。
这时天遗尘看到刚才要取自己性命的大汉,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身子由左肩向下被整个砍掉,却没流血!伤口处焦黑如炭,已是死透了。不禁暗思:刚猛霸道威力十足,他用的什么武功?
旁边的唐艳看到来人,表情欣喜的长出口气道:“你若是来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人她见过,陆子游,魔教次代生力军,也是桑家的子弟兵,对桑目空敬若神明,武功不弱,黑道年轻后辈中有他一号。
陆子游侧面给了唐艳一个信心十足的笑容,上前几步,刀刃一指徐旷,虎目精芒四射道:“不要畏畏缩缩躲在人后,陆子游来当你的对手!”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众人竟被他一句霸气十足的话吓退几步,提着钢刀脸色慌乱,心里直嘀咕:这位爷从哪钻出来的?他…他谁啊?
而徐旷也不发挥领头的作用鼓舞士气,反而低声冷笑,避过众人,对着陆子游轻松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魔教‘风雷刀’,久仰久仰,看样子功力又有精进,就是……不知是我的‘追风剑’快,还是你的‘风雷刀’更快!”
话音未落,徐旷突然挺剑直刺,角度刁钻毒辣,只见白光一闪,直奔陆子游心口。
江湖过招不管正派邪派都得‘盘道’,都希望用话唬住对方,化干戈为玉帛。就是真打,也得双方都准备好了,摆开架势再开练!徐旷的举动已经属于攻人不备的范畴了,君子不能这么干……
“呸!卑鄙小人!”陆子游也不是庸手,骂了一句,反手用刀刃弹开剑身,在空中画个半圆,运足气力,大吼一声‘看刀’,毫无花哨的顺势斜着砍了下去。
面对挟着‘轰轰’闷雷声的攻势,徐旷出人意料的不闪不躲,只是学着他的样子用剑身一挡,‘喀’的一声火花四溅,双方各退一步,内力平分秋色!
陆子游心中一惊,看着阴笑连连的徐旷,心里疑云骤起。
这小子不简单!刚才那一下自己虎口发麻,怎么看他还一副没事的样子?
师傅说过‘剑快刀硬枪走气’剑招攻势虽弱于刀,但动作小,出手灵活,不易被对手发现,让人防不胜防,对敌以卸力、借力为王道。可他却用剑与刀硬碰硬,太不符常理了。
徐旷才不给他时间多想,哈哈大笑:“从今日起,‘风雷刀’要从江湖中除名了!”说完重堆架势,揉身攻上。
“就凭你?!”陆子游讥讽道。抛开心中疑云,运足十二分气力和他缠斗在一起。他自问不是个聪明人,不清楚徐旷在阴谋着什么,就想起桑目空说过一句话:对敌之时,需凝神静气心不乱。就算技不如人命丧当场,也对得起一身武功。
最起码要跟他拼个两败俱伤,让天公子安然离去!师傅他老人家可是下了死命令的。只要没有‘追风剑’余下的虾兵蟹将不是唐姑娘的对手!
升起这个念头,陆子游沉气丹田,肃杀之气层层罩住徐旷,刀光闪耀真气迸射,力图折了性命也要斩敌于刀下!
在场之人受不了宛如实质的真气波及,纷纷让出一个圈子,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们:这还是人嘛?到底要怎么修炼才能到他们的境界?
天遗尘和唐艳在一旁也是暗暗心惊,后者注意到陆子游是真的拼命了,招招不留余地,很难全身而退。而前者注意的是徐旷。
这样打下去,援兵必败无疑。徐旷的内力似乎无穷无尽,剑用刀招如此的大工程要用多少气力不言而喻,就是高手达人也不肯轻易常识,他却游刃有余不慌不忙的样子,根本就是想累死对手!攻势早停了,只凭一股蛮力御敌,这小子邪门!那个叫子游的到底发现没有?
陆子游哪还有工夫注意那些,气行百脉全力以赴真是太累了。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对他来说恍若百日,手中的刀似有千金重,汗若雨下喉头燥热,感觉肺都要炸了!
‘追风剑’这么强嘛?自己的内力还能支撑到何时?难道要辜负师傅他老人家的嘱托吗?
陆子游边想边打,心烦意乱之下,脚下一滑没站稳,整个人朝徐旷贴了上去。
徐旷放声傲笑,飞速的攻守转换,左手硬生生抓住劈过来的刀身,右手握剑直奔心房刺去!
陆子游刀身被擒,眼见长剑袭来却动弹不得,咬牙怒目圆瞪敌手。身为习武多年之人,弃刀闪躲的念头根本就不会升起。
‘完了!’天遗尘遮住颜雯的双眼,怕吓到她,自己也别过头。旁边的唐艳花容变色,念想全无,虽然离场中两人只有五、六米的距离,可根本来不及援手。况且以她的武功也起不到力挽狂澜的效果。
许是老天爷不爽徐旷那唯我独尊的德行,许是陆子游注定命不该绝,关键时刻一团黑影从天而降,将后者直接撞飞,不偏不倚正巧摔在天遗尘身边。
桑玉凝驾到!手掌上隐隐约约燃起红光,隔空挡下徐旷的长剑,半路替下本该血溅五步陆子游!
“玉、玉凝!”天遗尘大喜。陆子游跟自己没啥交情,死也就死了!可他一死自己三人也跑不掉!
唐艳轻抚几下高耸的双峰,长出口气,惊魂未定道:“你不是掐好时间才出来的吧?”
桑玉凝没理她,侧过脸狠狠瞪了一眼天遗尘,警告的味道十足!
他这才意识到刚刚才答应人家的事就忘了。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郁闷的改了口:“桑、桑姑娘……”
桑玉凝一声轻哼,那意思仿佛再说:这还差不多!
陆子游拄着刀,晃晃悠悠的站起来,颤声道:“小姐留心,这小子的武功有鬼……”他刚才吃了大亏,险些丧命,这会一离开鬼门关,倒是能冷静分析了。
徐旷的内力比不上自己,但力量奇大,似乎天生神力,按理说武功应该更强才对,偏偏又平淡无奇,端是来的诡异。
桑玉凝听后也不回头,还是冷冰冰的回道:“我需要你担心嘛?”
唐艳在一旁直耸肩,幸灾乐祸道:“好心当成驴肝肺,真不知道他们怎么都受得了你。”
陆子游苦笑连连,也不说话,重新坐下打坐疗伤。恐怕天底下除了师傅与表少爷,没人能接近小姐。
徐旷剑势被阻,慢慢抽回长剑,学着君子的样子拱手一礼,笑呵呵道:“在下久仰桑姑娘的倾国美貌,想不到武功也是一等一,真是让人妒忌。”
桑玉凝那倒霉脾气…好赖不吃,天生一副仙子样,任谁来了都没辙:“废话少说,人也来了,你是走是留?”
徐旷一愣,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单手挽了个剑花道:“今日相遇便是有缘,怎么也要切磋一下。”说着摆好架势,对姑娘家倒是还有几分礼貌。
现在的桑玉凝好像一只发现了猎物的雌豹,眼中杀气腾腾,双掌重现红光,瞳孔蒙上一层金色,恍恍惚惚一个半圆形的红色光晕点缀在她身后,将四周照的朦朦胧胧,正是‘真阳十照’独有的行功特征。
功意渐涨的同时,她的声音反而越发冰冷。几乎让天遗尘以为,女子练了这种功夫连性格也会跟着改变。
“那就认真的攻过来,不然你不会有后悔的机会。”
这个时候桑玉凝的功意到达了定点,对面的人一个劲儿往后蹭:那女人周围温度太高,烤的人受不了,一定是魔教的什么魔功!
徐旷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嘴脸,不等再说,运起‘追风心法’消失在原地,化成一团黑影一跃而起。
“雕虫小技也敢献丑!”桑玉凝说完也跟着追上去,周身红芒闪烁,很是好看,速度更是快他不少。
唐艳在下边抬着头张着小嘴说不出话好一会,才移到天遗尘身边,轻拽他衣袖,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谁听,小声道:“我也要学会这种武功……”
天遗尘好像没感觉,看着空中的红色光团心中就一个想法:玉凝果然是武学奇才,短短时日就可将本来不适合女子修炼的‘真阳十照’发挥到如此境界。风火雷电云雾霜雪天地,她已到第四层,用不了几年闯荡江湖再无敌手!‘真阳十照’的武功虽然玄妙却也是人创,早晚也会由人解开个中玄机,更何况还是血脉直传,资质再差就差到哪去。
不过围观的众人心里都一个感觉,这场比试没上一场来的精彩。上一场刀光剑影,你来我往,一招一式快是快了些,可都大大方方在那摆着,大家心里明不明白不敢说,可看的清楚。哪像现在,就看着一团黑影和一团红影在空中撞过来飞过去,藏着掖着的,也忒小家子气了。
正当不少人心里开始抱怨着,两人纷纷落地,就跟从没开始过一样,只不过桑玉凝气色未变,大气不喘,而徐旷的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脸色也有些不对,手中的长剑坑坑洼洼卷了不少口子。
明眼人清楚,胜负已分。
徐旷一抹嘴角,喘了喘,不甘心道:“桑姑娘武艺高强,在下佩服,他日再一较高下,告辞!”
说完话,‘蹭’的一下跃过树林溜了!留下一干众人你瞅瞅我、我瞧瞧你的,都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这怎么了?说走就走了?还回不回来了?你老人家轻功好,当我们不是人啊?!
桑玉凝冷冷扫了一眼,丢下个‘滚’字,到没继续为难他们。
里边还是有聪明人,听到以后拉着旁边的一个同乡就要闪人,谁知没拉动。
“我说你吓傻啦!?还不快走!”
再一看那个同乡,傻愣愣的望着别处,他好奇跟着望过去,没想到自己也走不了了……只见一个美女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丰满的身材,绝艳的容貌,举手投足充满着诱惑,钢刀掉到地上都浑然不知。跟着了魔似的,站在原地直哆嗦。
唐艳出手了,用的正是阎王谷‘软玉酥麻功’,手中的黑剑寒光闪耀。如不出意外,在场的四、五十人一个都走不掉。
看到这个情形,天遗尘不确定的问道:“怎么着?你还想斩草除根啊?!”
唐艳给了他个侧脸,理所当然的回道:“他们来杀我,我没理由不杀他们吧?虽然他们武功低微闹不出什么名堂,但正派狗杀一个少一个。”
天遗尘头疼,怎么又跑出个正派狗来,长叹一声道:“麻烦你积点阴德吧,他们和你无冤无仇,也是听命行事,小角色用不着赶尽杀绝。”
唐艳稍微沉思一下,诡笑道:“既然公子为他们求情,小艳哪有不遵从之理?可不能让他们全身而退,不然以后再‘听命行事,身不由己’也很麻烦。”
天遗尘一愣,猛然大悟。原来自认为是个坏蛋,可跟她一比,自己就是个绅士。
结果,这些汉子统统被毁了丹田‘气海’,从此以后再也不能习武了。
待他们落荒而去后,天遗尘转身抓住颜雯的肩膀,保持高度四目相对,生气道:“你怎么来了?!你吓死我了,看看这一脑袋汗!还好师傅英明神武,冷汗压到现在才冒出来!”
颜雯孩子心性,扭脸就忘,哪还有一丝惊恐的神色,喜滋滋的把他拉到马旁一阵指指点点,勉强说道:“跟来的……”
天遗尘一瞧,原来是装衣物的包裹,只是里边空无一物,大小刚好装下一个未成年女童!想起临出发前慕夫人如哑谜般的话,想必她早就发觉了,只是没说!
天遗尘眉毛都拧一起了,低头警告道:“以后不准有下次了!不然非惩戒你个小丫头不可!”又连忙将她拉到正打完坐要起身的陆子游身前:“还不快点道谢,若不是人家及时杀到,咱俩就要来个‘一去不返黄泉游’了!”
颜雯知道天遗尘只是吓唬他,也没在意,甜笑着想陆子游行了个万福。她说话还不利索。
天遗尘一拱手,称心诚意道:“多谢这位大哥相救,天遗尘感激不尽。小徒‘这里’有些不方便,还望多多海涵。”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陆子游连忙站起身回了一礼,谦和的说道:“公子言重了。在下陆子游,奉家师之命前来助公子一臂之力,愿听公子吩咐,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好言重的字眼儿。他是谁的弟子?天遗尘转念一想,自己认识的人里,只有齐婉儿是正牌掌门,可百花门只要女人。
“你师傅是?”
陆子游精神一激,万般恭敬道:“是桑掌教他老人家。”
桑掌教?那不就是老妖怪!?可不对啊……
天遗尘记得老东西说过,自己没有一个弟子,疑惑道:“他可从来没跟我提起过,你说的可是桑目空?”
听他直呼师傅名讳,陆子游的脸色有些不悦,可一想他跟师傅是忘年之交,两人的交情非同一般,也释怀了,语气一暗道;“公子有所不知,在下是他老人家的记名弟子,并未传授武功。”
“哦,这样啊。”天遗尘心说这个弟子样貌堂堂,扔在地上也‘梆梆’响,说不上给他丢脸,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是徒弟太精神了,他自卑才不传功?也太小气了!
正说着,桑玉凝走了过来,撇了陆子游一眼,道:“是爷爷让你来的?”
后者又赶忙给她行礼,恭敬道:“正是。”
“爷爷还说什么了?”
陆子游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天遗尘,支支吾吾似有难言之隐。
桑玉凝最看不惯这个,皱眉肃道:“有话快说,什么时候你也染上了毛病!”
“是!师傅他老人家说…”陆子游咽口唾沫,一咬牙一跺脚:“说万事需听天公子指示,不得有异,哪怕是小姐的吩咐……”
“什么!”桑玉凝这火气‘蹭’的一下直冲脑门!爷爷是怎么了,被他下了药还是迷了心,他有什么好!可爷爷的命令又不能违背…
想到这里,恶狠狠瞪了天遗尘一眼,负气而去。
后者被瞪的一愣,半天才想到,老妖怪是故意的!故意这么说给自己找别扭!
好啊好啊!十万八千里以外都能给自己穿小鞋,还让自己的徒弟给送过来,姜果然是老的辣!天遗尘这恨啊!
唐艳在旁边看完这场闹剧,笑嘻嘻道:“没的看啦?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怎么办!?凉拌!”天遗尘没好气的说道:“你赶快驮上我的宝贝徒弟,要摔着碰着饶不了你!”
唐艳也不生气,翻了个白眼,欢天喜地的跟颜雯去玩了。
当几人骑马离去,远处山坡上两个黑影一闪而逝。
“小姐,我们也要跟去‘清风山’嘛?”
“嗯…”被唤作小姐的声音一顿,有些不高兴道:“我讨厌那个叫桑玉凝的女人,你去教训教训她!”
“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