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走过第三条大街准备折返搜索的时候,意外的发现目标人物在街角一家医馆里出现,正和人争执着什么。
天遗尘大喜,三步并两步跑了过去,进门之后拼命让声音变柔,细声呼唤道。
“玉凝……”
多日不见还是那么清新淡雅,回眸生花。
“是你啊。”
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桑玉凝不禁皱眉回望,发现天遗尘站在身后不远处稍稍有些意外,可没上心,淡淡回了一句,继续和药店跑堂交涉。
“快将你家主人叫来,不然当心本姑娘把你这小店一把火烧掉!”
“姑娘,女侠,您就是把小人的命取走都没用。师傅他老人家真的不在,刚刚被人唤去出诊了。难道打开门做生意,有银子还不赚嘛?”
跑堂的年轻人面露无奈:这个姑娘长的倒挺漂亮,怎么不通情理?好说歹说就是不走,着实恼人。
又是刚刚?!
桑玉凝大恼,跑了好几间医馆,情况不尽相同,坐堂大夫全部‘刚刚’出诊,前后脚总是差一步,莫不是上天戏弄于自己?
“我不信!你让我进去搜!”说着就要闯堂。
跑堂的大惊,近身去拦,不想被她甩手一道掌风掀飞出去,摔了个七荤八素,晕晕乎乎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一个普通人怎入得了桑玉凝的眼。
天遗尘也没想到她会如此蛮横失态,急忙跳过柜台,转到她正面拦住去路。
“玉凝!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对普通人出手?!”
桑玉凝倒是给他几分面子没揍他,纵身轻盈无比地从他头顶越过,落地后不耐烦道。
“到医馆来能干吗!别碍事!”
“你受伤了?伤在哪里?快让我看看!”
“不要碰我!是我堂弟受了重伤,急需大夫!”
桑玉凝一转身闪过慌慌张张抓过来的肉掌,没时间追究他的轻薄之过,掀开门帘朝里屋看去,果然空无一人。
堂弟啊?女人就是麻烦,怎么不能说清楚点。
天遗尘松了口气,同时意识到,机会终于来了,怎么能不好好表现一下?
“既然这里的大夫不在,让我去如何?我懂医术。”
“你?”桑玉凝斜着眼睛盯着他,目光一撇又以怀疑的语气问道:“她是何人?”
“?”
天遗尘低头一看,颜雯不知何时追了上来,两手怀抱着小包裹,双腮微红,哈着柳腰直喘气,一副累得不轻的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一着急把你忘了,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颜雯抬起挂着汗珠的小脸甜甜一笑,示意不要紧,乌珠顾盼好奇的盯着桑玉凝:不知这位漂亮姐姐是师傅的什么人?
想起桑玉凝还在一旁等着,急忙介绍道:“这是我的徒弟颜雯,别看小小年纪,医术很棒!”天遗尘想不出别的形容词,只能用一个‘很棒’来概括。
“她也会医术?”桑玉凝不信。
“当然会!对了,雯雯你和姐姐说,师傅的医术是不是很厉害?”
天遗尘将颜雯摆在身前,可后者还说不出来,只能用力的点点头,表示千真万确。
“你都有徒弟了?”桑玉凝沉思半刻,想起自己的爷爷桑目空曾对他赞誉有加,大是夸奖。这人还知道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天资颇高,懂些医术到也正常。
“那和我来吧。”
“好好!”
天遗尘大喜过望,拉着颜雯的小手跟着离开医馆,这次可不能再忘了。
后者只觉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可以依赖,很安全,暖暖的和爷爷拉着自己的感觉一样。
桑玉凝带着两人七拐八拐的来到城南一处大的酒楼,上下三层,烫金红底的招牌写着‘望月楼’几个字,看起来生意不错,走了一桌上一桌,形形色色的食客络绎不绝。
跟着她直直穿过柜台,天遗尘细心的发现,这里的掌柜和小二虽然礼节上不理不睬,但都有意却不留痕迹的让开路,看他们走路的姿势动作沉稳,健步如飞,显然有些工夫底子。
看来这‘望月楼’是魔教在京城的落脚点,所有的人包括后边炒菜的厨子,恐怕也是魔教教众。
“贵教刚遭逢大劫不久,如此明目张胆,不怕各路正派人士前来找茬儿?”天遗尘怕她一下子受不了自己的态度,话在肚子里转了好几圈才蹦出来。
“这里是皇城脚下,想动我神教,先要问问官府答应不答应,禁卫军可不是吃素的。”桑玉凝冷哼一声解释道。
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官府怕就怕一个‘乱’字,正邪两派要在京城动手造成百姓的恐慌,那波及的可不是一个州一个县那么简单,定会出兵镇压。正所谓枪打出头鸟,难保不会将‘闹事者’连根拔起,来个杀鸡儆猴,试问哪门哪派能在人数上胜过官府的?
“那可要和官府搞好关系,再被人一锅端了。”天遗尘玩笑道。
“官府?哼!那要看看现在的执政者有没有那个魄力,敢不敢承担清洗京城的后果。”
桑玉凝的三言两语就让他明白了,京城这个特殊环境中有三个势力在暗中互相制约着,实力最强者莫过于官府,其次是各大正派联合,然后是魔教。正邪两派虽水火不容,但碍于官府都不敢轻举妄动,官府有实力消灭两者中的任何一个,又怕对京城的社会秩序造成不可估量的严重影响,所以只能当个调和者,起个威慑作用。
关系很乱,却很微妙,谁也不怕谁,又得卖面子给对方:不是怕,别逼急我,真动起手都得付出代价!
三人穿过走廊来到后面,眼前是一片宽阔的大院子,两旁栽着梅树,枝头已经跃过高大的围墙伸向外边,假山小桥布置的井井有条,池子中开着朵朵睡莲,很是雅致。
刚到厢房门前,里边就传出一声女音,很是骚媚。
“老爷子,恕小女子无能为力,此等伤势药石难医,就是找来大夫,恐怕也是束手无策。”
是什么病这么奇怪?
不等天遗尘多想,桑玉凝已推门进入,一大一小赶忙跟上。
进门大致扫了一眼,差点没喷出来,屋里一共四个人,两男两女,别人没细看,先瞅见正在床上盘腿打坐的老东西-桑目空!
“老怪!你可害苦我了!”天遗尘差点骂出来,这一路上的罪过可有人报销了!
桑目空许是察觉到有人进屋,双手画圆,收功回窍,等一看到他站在门口,几乎从床上蹦起来,三步两步跑到跟前,抓着他双肩哈哈大笑。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跑到京城来了?我不是让你去川中吗?”
“终于让我找到了!你这害人的老妖精!”天遗尘揪着桑目空的衣领呲牙咧嘴的骂道,离着老脸也就几厘米近,看那样子恨不得咬上几口。
屋内众人包括桑玉凝在内,全都惊奇的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不知道他以身份敢这么跟桑目空说话。
桑目空也不生气,笑哈哈的安抚着,拉到屋子角落。
“有什么事待会再说,你先帮忙救救床上那个,我实在没办法,玉凝快烦死我了。”
“少来!你就会搪塞我!”天遗尘嘴上说着,却指使一直跟在身后的小跟屁虫道:“雯雯去看看床上那个,给他上点咱的金创药。”
颜雯足有颜人清的七成修为,还深得针灸妙术,治个头疼脑热的不在话下,别看桑目空的武功很高,医术一般,也就能给人输个真气续续命,真要开个方子,上个药,老东西是外行!鱼找鱼、虾找虾,这里的人估计医术也不怎么样,不然桑玉凝能跑外边找大夫去?
看着颜雯领命而去,桑目空嘿嘿贼笑,压低声音道:“我说,哪找的美人胚子?过个三四年还不艳压群芳?看来你深得我真传啊。”
“还想啃口嫩草怎么的?你若碰她,我和你玩命!”天遗尘没好气的威胁道。
“开个玩笑,朋友妻不可欺,这道理我懂!”
“妻你个头!要不是你,我也惹不上这小麻烦,年纪这么小跟着我到处跑,想也知道没好日子。你要负上很大一部分责任!”
“怎么又是我?!”桑目空顺势做吃惊状,颇为搞笑。
两人话没说几句,颜雯一脸惊恐的又跑回来了,小手还攥着拔开瓶盖的金创药,单手用力拉天遗尘衣角,似乎有麻烦。
“怎么了?”
天遗尘唤着桑目空来到床前,一把让桑玉凝抓个正着。
“你医术不是很高明吗?为什么让小女娃来,你想害死他吗?”
还没等辩解,桑目空抢先劝道:“不要急!急有什么用?”又转向天遗尘:“玩笑归玩笑,全看你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你们俩真不像爷孙。”
重重一叹,天遗尘开始检查那人伤势,一看不要紧,脸色跟着拉下来。
伤处一共有两处,一处在头部,另外一处在右臂,比较在意后者,那是枪伤!伤口已经化脓,周围还能看到灼伤,弹丸正好打在骨头上,若得不到有效的治疗,废掉是肯定的。头部是箭伤,射穿了颅骨,箭羽虽取出,但血肉模糊甚是吓人。
看天遗尘怔怔的站在床前发呆,桑目空心中有数,两人处的时间不短,彼此都知根知底,手段如何也都清楚。
“如何?他还有救吗?”
“依我的意思,不如不救更好些……”
“这样啊……”
桑目空为他的话而沉默,桑玉凝却不愿意接受这套说词,秀眸中怒火焚天,提高声音质问道。
“你什么意思!?我带你来是给他治伤的,不是要你来发表意见的!”
看着她几乎是仇视的目光,天遗尘无奈的摇摇头,为什么在她心中,自己总是以被人误解的立场出现呢?老天瞎了眼了。
桑目空好像老友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叹声道:“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吧,我可以理解,不代表别人可以理解。”
“爷爷?!”桑玉凝在这一刻甚至怀疑眼前的桑目空是不是别人假冒的。
“不准用那种眼神看我!”
桑目空大吼一声,眼中精光四射,自有武林泰斗的神威,吓得她不得不低头暂避!
“说吧。”
得到他的鼓励,天遗尘才唤众人到床边,慢慢道出原尾。
“你们来看他的右臂,骨头俨然被铁弹丸生生撞碎,肌肉尽数被扯断,就算治好,也决不能使大力,不过练武就算只有一条胳膊也可以,相信老怪有办法。但最要命的是头部的箭伤,直入头颅擦过左脑,从这个位置判断,恐怕会失了灵智,同行尸走肉无二。各位好好想想,他可是练武之人,自有武者的尊严,变成那副模样,相信就算能思考,也是痛苦无比。更不要说看着日出日落,坐吃等死的日子,相信每一个男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不如给他个痛快。”
一时屋内只能听见桑目空沉静浑厚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我的意思和遗尘差不多。”
“这位公子,常言道‘医者父母心’,你怎么好劝人轻生?莫不要违了信条才是。”
天遗尘背后突然响起之前听过的声音,又骚又媚勾人心魄,仿佛能感觉到阵阵热气喷到颈子上,真是他妈的欠干!
“你别搞错了。第一,我不是医者,用不着守任何规矩信条,第二,我没有多余的慈悲心肠,更不要说父母心,只是个会开疗伤止血小方子的野小子。所以不用姑娘挂心,倒是姑娘需要多加留意,不要因小失大才是。”
天遗尘头也不回的硬噎了她几句,女子明显声音一顿。
“我、我有什么需要留意的,公子说笑了。”
这边明争暗斗,那边已是嚎啕大哭,桑玉凝跟个泪人似的,哀求着桑目空。
“爷爷,救救玉槐吧!咱们桑家人丁本是单薄,到了我这代更是只有玉槐一个男丁,他还要为桑家传承香火呢!”
桑目空长叹,扭头发现天遗尘正望着自己,似乎在等指示,只好摇头无奈道。
“他是桑玉槐,说起来也是我的儿孙辈。”右手两指使劲朝下戳了戳,意思明白。
“你决定我照办。”天遗尘一耸肩,问道:“这里有丹房之类的地方吗?我需要几味药材。”
“有!我带你去。”桑目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回答的很干脆。
“有你还让玉凝去找大夫?”
“丹房只是个摆设,里边东西不少,但能让它们发挥作用的人不多。”
天遗尘点点头,掐着下巴略微想了一下,才将颜雯唤到身旁。
“机会难得,你要仔细看。以后若是碰到这种情况,就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
看到颜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天遗尘微笑着轻抚几下她的小脑袋以示激励,才缓缓道出所需的家伙。
“羊踯躅九钱、茉莉花根三钱、当归三钱、菖蒲一钱,用微火三碗水煎成一碗,然后纱布、毛巾、金创药、祛瘀膏、拔毒膏,生骨膏,再端来一盆热水,我说的都记住了?”
颜雯用力的点点头。
“我说,让这么个小女孩去,行吗?”桑目空有点不放心。
“她?她抓药认药跟吃糖豆那么简单。你就别罗罗嗦嗦的了,小跑着快去!别让我徒弟累着,重活你勤快点!”
“好好!”桑目空低头朝颜雯一咧嘴:“小小姐,我们走吧?”后者用力点头,双双离开了厢房。
屋内之人再一次大跌眼镜:这什么情况?怎么跟吩咐下人似的?
只有桑玉凝,啜泣着坐在床边,用贴身小巾给床上的那个什么桑玉槐擦着未干的血渍。
“不用担心,有我在。你……你着急也于事无补。”天遗尘很想说:你堂弟就是我堂弟。话到嘴边生生憋了回去,这么说不等于火上浇油嘛,招人讨厌。
桑玉凝没回答,幽幽扭过俏脸,不让他看到落泪的模样。
天遗尘心痒痒:如果换成我躺在床上,她会不会也这个样子?从近期看来估计不太可能,哎!
一柱香的工夫说长不长,颜雯端着一碗散发着浓重刺鼻的腥气,黑乎乎的药水交到他手上,连带着准备好所有的工具,一言不发地站在床头不远处,眼睛睁得大大的。
天遗尘捧着闻了闻,再试试温度,不得不对小跟屁虫竖起大拇指。这小丫头对药材在温度下药性的变化拿捏的极为精准,不亏是颜人清一手调教出来的‘关门大弟子’!
其实他不知道,颜雯从小受到济世教育,清楚人命关天要不得半点马虎,所以抓药的时候留了个心眼,用十人的份量分别以微火煎熬,再从中挑出最接近目标的端来,可谓心细如丝。
“那种好像毒药一样的东西,可以救人嘛?”
又是那个骚媚的声音,仿佛挑衅般在身后响起。天遗尘心下暗定,完事一定要见识见识这个声音的主人,怎么和以‘贤良淑德’为最美的传统不一样?还是又让自己碰到个奇女子。
“这‘麻沸散’有效没效马上就知道了。”
配方是天遗尘在一次很偶然的情况下在网上碰到的,当时并没在意,但过目不忘的他还是记了下来,谁想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天遗尘在山洞中看了不少关于医术方面的书,临床操作还是头一回,从灌药、消毒、开刀、上药、最后用细线缝合,足足耗时三、四个时辰,天色已经黑透了,总体来说是成功的。
那时还没有外科手术,喝下‘麻沸散’的桑玉槐整个过程吭都没吭一声,大出常规的医疗手法让在场众人大吃一惊,对天遗尘也有了个初步的认识:这人的医术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颜雯在众人中对医理的认知更深,感触也更加震撼!小身板抖个不停,激动得无以复加,全是医书上没读到过的东西。如果世界上还有师傅治不好的病患,那一定是没救了!
用两块木板在桑玉槐的胳膊处一夹用布缠好,又将头部的伤简单的清理完毕,天遗尘似模似样的用毛巾擦擦手道。
“一段时间不要移动,需要静养,接下来就看他的恢复力了。”
桑玉凝最为紧张,三步两步跑到床前,拨开天遗尘又是给擦汗又是检查伤处,跟新婚小媳妇照顾老公似的,很让人不爽!
天遗尘愣愣的退到桑目空身边,用只有后者能听到的声音耳语道。
“你…你们这里同姓不能成亲吧…?你从来没和我说过…”
“哈哈哈!走走走,咱们边喝边聊!”桑目空大笑着拍着天遗尘肩膀,像老朋友般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厢房,只留下桑玉凝和躺在床上的桑玉槐。
几人来到后院的石亭里,桑目空让教众们端来美酒果盘和一些下酒的吃食,几人这才纷纷落座,包括让天遗尘大感兴趣的骚媚女人和一位紫衣妇人,当然少不了小跟屁虫颜雯。
“来!我来介绍一下。”桑目空兴致很高的指着一位彩衣打扮的女人,挤挤豌豆眼说道:“这是川中唐门的唐艳大小姐,深得‘唐门毒手’真传,如今借宿于神教,也是性情中人哦!”貌似话里有话。
“桑老爷子过奖了,小艳这几手三脚猫功夫在您眼里算得了什么。”唐艳很‘骚’的回了一句,朝天遗尘微微欠身,美目流波道:“公子的妙手医术让小艳大开眼界,以后还要公子多多指教。”
天遗尘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女人不可否认很美,二十岁不到,和桑玉凝半斤八两,同属极品,就是类型不太一样。丹凤眼春光昂然,时不时暗送秋波,似乎很习惯在男人中周旋,眼角有一点泪痣,低声浅笑勾得人心痒痒,恨不得马上抱到床上快活一番,很要命!
说起来卫虹翎让他调教的在床上已经很骚了,可跟她没得比,一个媚骨天生,一个后天养成,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这种感觉很容易让男人带绿帽子的女人,天遗尘是敬而远之的。
“唐姑娘美若天仙,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天遗尘很客气的回礼,惹得唐艳娇笑不已。
“什么时候变得文邹邹的,换身衣服连脾气也改了?”桑目空好笑道,继续介绍,指着紫衣妇人:“这是慕夫人,京城最大的兵器行‘天属兵器行’的老板,还好是我神教的盟友,他们精工出来的兵器连老头子我都要退避三分哦。”
天遗尘很仔细的看着慕夫人,她长得并不太漂亮,从外表很难猜出岁数,似乎是三十几岁的少妇,可在脸上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二十几岁的大姑娘都没她保养的好。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上下,安静的坐在那里散发着娴静端庄的气质,很容易让人留下好印象,一看就是个宜家宜室的好女人。
“公子万福。”慕夫人很礼貌的打着招呼,笑容也是专业性的,好像在招呼客人,很难让人反感,但也高兴不起来。
不知怎么的,天遗尘看到她的第一眼心底就产生一股浓浓的乡愁!迫不及待的希望能和她成为朋友,很是奇怪,话也跟着多了。
“夫人兵器行的名字很奇怪啊,‘田鼠兵器行’?莫不是只有田鼠才会光临啊?”和第一次见面的人开这种玩笑,很没礼貌。
可慕夫人看起来并不生气,笑容不改,还是很礼貌的回道:“公子说笑了,应为奴家丈夫姓天,故名‘天属’,意指一切都是他的。”
“夫人的丈夫姓天,我也姓天,那我们说不定五百年前是本家,以后去夫人的兵器行有没有折扣啊?”
“公子能光临那是兵器行的荣幸,不要说折扣,就是白送奴家也心甘情愿。”
这慕夫人回答的既大方又得体,还表明了立场,丝毫不让人感到生硬。意思很明白,你是客人,来买东西我当然欢迎,兵器行是盈利企业,肯定也是不能白送的。
几人说说笑笑气氛很是融洽,唐艳妙语生花,总能引出话题或做结束语,一点也不觉得生疏,慕夫人则是少话,问到才回答,很多时间保持沉默。
聊天的主要对象还是桑目空和天遗尘,其余人都是陪客。
“你小子好像对玉凝不怎么热情啊?看不上我孙女?”桑目空突然笑呵呵的问道。
“我给她的第一印象很不好,死皮赖脸的往上贴,不是招她讨厌嘛。”话题跑到桑玉凝的问题上,天遗尘一下泄了气,单手拄着腮帮子趴在石桌上,愁眉苦脸的样子。
“嘿嘿嘿!玉凝很棒吧?”
“要不是很棒,我能这么费神吗?脑袋都要炸了。”天遗尘很郁闷的说道,这已经成了他一块心病,好在不能练武,不然非走火入魔不可。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公子若想抱得美人贵,要费一番工夫喽。”唐艳娇笑插嘴道。
“是啊,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不在紧要关头站出来,她是不会注意到我的。”天遗尘很赞同她的观点。“我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治好桑玉槐,你可不准捣乱。”最后是朝桑目空说的。
“治好是他福气,枉死是他活该,关我什么事。”桑目空一脸无所谓道。
“他也叫你声爷爷呢。”天遗尘也奇怪,暗思老家伙不是个不重亲情的人啊,怎么猴眼看不上桑玉槐呢?
“我才不稀罕呢,不过你要叫声爷爷,我会非常高兴的。嘿嘿!”
“好啊,只要你把玉凝给我,别说喊声好听的,就是把你搬到屋子里供起来,日夜三炷香,我也愿意!”
“呀呵!你咒我!几日不见嘴皮子见快啊。”
“我可没那意思,是你多想了。”天遗尘一耸肩,一副全没我事的样子。
唐艳在旁边听着,又一次发觉桑目空对天遗尘异常宠爱,说什么都不生气,两人的关系像朋友又像爷孙两代,没规没矩又很信任对方,很让人好奇。
“话说回来,桑玉槐到底惹上什么人了?怎么会受枪伤?”天遗尘问道。
“是葛思静惹出来的。”桑目空气呼呼道:“企图用旁门左道的迷药控制京城掌权的官员,希望利用官府的力量扭转神教如今的败势。谁知道碰个钉子,火枪的威力哪是护体真气可以抵御的,自己被抓不说,随行的一个长老同数位教众也死在里边,除了被她迷了心窍言听计从的桑玉槐无一幸免,要我说就是活该!”
“确实有点自不量力,怪不得别人。”天遗尘听完摸摸下巴嘴说道。
“公子似乎对官府有好感?”唐艳话有所指般问道。
“那到不是,不管哪朝哪代,同官府硬碰硬哪个有好下场?这是教训,也是常识。”天遗尘如此说着,心里却想笑。官府年年有,今年特别强。你们可是在赵懿的地盘上撒野,有赵喜在他身后坐镇,十个葛思静绑一起也决不是对手,尽管和葛思静素未谋面。
“可不!神教现在不是江湖中的强者,人家却从始至今是明面上的最强,为什么非要将两者混为一谈?他们就想不明白其中道理!”桑目空恨铁不成钢气道。
“那你还不带着徒子徒孙开溜?等着一网打尽啊!”天遗尘突然想道。
“溜?哪有那么容易,这里是神教为数不多的落脚点之一,教众没有上千也有几百,稍有动作就是满城风雨,惊动官府可不是闹着玩的,她不和我商量执意孤行,现在闯出祸来怎能让其他人跟着陪葬?”桑目空揉揉太阳穴说道。
“那官府要是带人杀上门呢?”
“丢卒保帅呗,没有真凭实据官府也不敢乱来。”桑目空一笔带过的回道。
“上代教主遗孤被你当成什么了,说仍就扔。”天遗尘轻松撇道。想必老家伙要来个死不认账。
“那公子也赞同这个做法喽?”唐艳好像在试探什么,眯着眼睛问道。
“为什么反对?本身和我就没干系。”天遗尘没想那么多,张嘴说道:“兵行险招追求一击即中,风险肯定不小,反之回报当然也是丰厚的。假设她成功了,所有的甜头都是她的,财富、权力眨眼而至,借官府的力量一举将魔教…哦,神教推上武林至尊的宝座,一统武林也不是幻想,起码少奋斗好几十年。而你们呢?老怪还是神教掌教,你们还是盟友,外面那些还是普通教众,有什么变化嘛?现在失败了,事出来了,想期望别人的援手了?那不是开玩笑嘛。她有责任承担后果的义务。”
“不错,是这个理儿。”慕夫人听完,淡淡的说了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现在的神教就是个空架子,有名无实,情况很不乐观,我能做的就是保证大多数人的安全,让他们安安全全渡过节骨眼。”桑目空点点头说道。
“要是换成玉凝小姐,公子会怎么做?”唐艳半开玩笑的又问道。
“那可好办多了,用老怪交换,千方百计找上门去,连哄带骗和他们讲道理,这老怪劲拉又劲拽,劲摔又劲踹,比玉凝可有用多了。只要不是傻子,都应该会同意的。”
“没人性的兔崽子!”桑目空笑骂道。
唐艳笑得前仰后合,从来没见过这般随意的男子。慕夫人也是掩嘴轻笑不止。
这个时候的颜雯已经跟小猫似的爬在天遗尘的大腿上睡着了,她还是个半大孩子,时间一到管你外边打雷下雨,该睡准睡,根本吵不醒。
天遗尘笑眯眯的轻抚其背,看着她馨逸的睡容,暗思:如果她是自己的妹妹,应该就是这么个样子。
“告诉我,如何让我堂弟恢复灵智。”不知道什么时候桑玉凝出现在石亭外,脸上泪痕未干,也许刚刚又哭了一场。
见她来了,唐艳不屑的轻捏一粒果脯放在嘴中嚼着,慕夫人重新闭起双目,笑容不在,桑目空更是开始自斟自饮,脸色沉下许多。
“天下奇药万千,想让他恢复灵智只有使‘松灵子’,这种药能使傻子变秀才,蠢才变睿智,只是难寻。”天遗尘的心情也被扫去大半,但不能也不想无视她。
‘天灵子’?桑玉凝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光是她,在座的没一个听说过。
“什么地方可以找到?我是说‘天灵子’。”
天遗尘单手竖起两跟手指,声音不大,却很无奈的说道:“少林和皇宫。”
“瞧这两个地方……”唐艳无聊于无的一哼。
“怎么会在那种地方?”桑玉凝疑惑道。
“‘松灵子’本来就是少林的不传秘药,仅有三颗。当年蒙古入侵中原,少林率领武林群雄协助朝廷抵御外敌,一名法号‘清水’的和尚凭着高深修为独力搏杀万匹铁骑,胜虽是胜了,自己也受了重伤,灵智受损昏迷不醒,全靠‘松灵子’才重新吃上斋食。许是为了拉近和朝廷的关系,八十多年前曾经向朝廷进献了一颗。别处有没有不清楚,有文献记载的,只有这两个地方。”
“八十多年前的药,好家伙,不会臭了吧?”
“用北海的寒玉来封存,几百年都没问题。相信官府和少林都有那个资本。”天遗尘明知道唐艳在开玩笑,可惜不能呼应,桑玉凝的脸上乌云密布呢。
“少林千年正派,武功博大精深,门徒贯以修身养性为第一心经,注重基本功的修习,一套普通的‘少林长拳’若是让少林的长老打出来也是威力无边,少林高僧不在少数,硬闯无异于寻死。至于皇宫更是麻烦,宝物多如牛毛,想在那里找到一颗药丸,难于大海捞针。神机营的火枪专破护身真气,中原第一神偷‘妙手君子’空空儿也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两个地方都不可取。”一直坐上旁观的慕夫人突然插嘴,分析的头头是道儿,意外的准确与冷静,不免让天遗尘又对她多增几分好感。
听完之后桑玉凝也犹豫了,两个地方都在她能力范围之外,只好眼巴巴望着桑目空。谁知后者一扭头继续喝酒,难得示弱一回。
“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没人笑他,在座的都知道,老家伙武功绝高那是不假,若要挑战自古以来的两处禁地,恐怕有去无回的比例较重。
“那、那玉槐就没救了嘛!”桑玉凝叭嗒叭嗒的往下掉眼泪,真是说来就来。
天遗尘看不得女人哭,更何况还是日思夜想的女人,几滴泪水砸的他心都碎了,慌慌张张将颜雯塞到身旁慕夫人的怀里,起身上前手忙脚乱的安慰着。
“没事没事,我虽然没有‘松灵子’,可是知道配方,只要找到‘九尾灵狐’的血液,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堂弟!”
“真的?”
“啊…我、我发誓……”看着桑玉凝期期艾艾的眼神,天遗尘生咽口唾沫,话都说不利索了。暗思:她要总是这个样子,该有多诱人?
“胡闹!”桑目空突然拍案而起,几乎将石亭震塌,高声吼道:“你知道在说什么嘛?!‘九尾灵狐’世间灵物,为一己私欲恶意捕杀是要触天劫的!”
“是啊,公子万万不要一时昏了头脑。”唐艳也被他吓的不浅,加重语气说道:“相传‘九尾灵狐’为漫天诸神的代言人,当世间混乱不可救时,便化成人形下山净化人世,是‘大公之灵兽’。虽是道听途说,但空穴来风未必不可信。”
“胡说八道!什么漫天诸神,全都是蒙骗世人的迷信!‘九尾灵狐’也只是稍微长寿一些的畜牲,不然当年少林是如何制成‘松灵子’的?还天劫?若有的话还有今日的少林嘛!”
天遗尘并不信神,说的话也有些道理,众人一时无语。
唐艳觉得这个男人确实与众不同,就算‘九尾灵狐’的事情是假的,但涉及到神啦佛啦的,一般人总会怕上几分吧?可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的犹豫,还是说他爱桑玉凝爱糊涂了,根本就不在乎?
桑目空也不信神,反应如此激烈是他了解天遗尘根本就不是拐弯抹角的性格。如果这个办法可行,早就被端上台面了。也正应为不清楚个中原由,才拿自己都不信的天劫说事儿。
“臭小子,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我不赞成去找什么灵狐。”
“天地孕育之灵兽必有诡异之道。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妄自行动,只会招致灾祸而已。”
桑目空和唐艳苦口婆心不停的劝,谁知天遗尘‘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任谁说都不听。
“你们不要再说了!我决定去找‘九尾灵狐’,明日一早就出发!”
桑目空愁的直叹气,这小子要较起真儿来,老牛都拉不回来。也有些寒心,为了一个女人敢‘上刀山、下油锅’,连天地灵兽都敢染指,真是要不得。情欲不绝,难成大器,尽管那个‘祸水’是自己的孙女。
“谢谢……”桑玉凝见所有人都反对,只有天遗尘站在自己这边,怎么也不好没点表示。
“不用…我自愿的。”
天遗尘声音有些苦涩,想到她是为了别的男人才和自己说谢谢,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以前骂过卫虹翎贱,原来自己比她还贱……
“公子无药可救了。”一直没参与讨论的慕夫人悄然出声挖苦道,声音淡淡的毫无波动,似是嘲笑,又似同情。
“我知道……”天遗尘苦笑道,回了一句:“难道夫人从来没有过这种冲动嘛?”
“当然有,而且一直深陷其中,也是个可怜虫,但是无怨无悔。”
慕夫人展颜凄苦一笑,让人看着心疼,天遗尘觉得这么多人里只有她能理解自己,又对她减了几分防备。
“全是庸人自扰,像我一样多好,自在一身轻……嗯?谁来了?”桑目空调侃的说着,顺着他的目光,天遗尘远远望见一个动人的身影飘了过来,随后就是乱哄哄的呼喊声。
“抓住她!”
“有刺客!”
人影飞刻而至,丰满的身材一点都不衬夜行衣,如果穿上罗纱正装,高耸的双峰恐怕会让天遗尘行‘注目礼’。头发被盘起,是个妇人,以黑纱遮面,看不清样貌。
“哎!真是落魄了,怎么都让人杀到这里来了。”桑目空喝住气势汹汹的教众,平和问道:“姑娘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在场的除了天遗尘外武功都不弱,只有慕夫人不清楚底细,看她波澜不惊的样子,应该也会两下子才是。
来人顿了一下,看了看在座几位,二话不说伸手揭开面纱,露出一张携冰带霜的娇俏脸庞,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妇,熟女风韵平地而起,不得不让人多看两眼。
“卫虹翎在哪?”声音相当冷静,听起来似乎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卫丫头?”桑目空低声嘀咕一句,歪着脑袋又问:“你找她有事?”
“何止有事。”妇人冷笑,“杀夫之仇不共戴天,就是拼去性命不要,也要讨个公道!”
“哦。。。原来是报仇的。”桑目空拉了声长音,朝站在一边的桑玉凝使了个眼色。
自己出手难免有以大欺小的道道儿,说出去不好听,虽然不在乎,但现在没哄孩子玩的心情。唐艳和慕夫人只是盟友,并不是魔教中人,天遗尘不会武功,加上个香梦正浓的小小姐,那剩下的人选不言而喻。
桑玉凝会意,上前一步当在那妇人身前,冷冷的望着她。
“废话少说,我就是卫虹翎,要报仇就动手吧。”
“你?”妇人上下打量一番,疑惑道:“卫虹翎不是瞎子吗?”
“啰嗦!”
桑玉凝冷声断喝,肉掌急出如风,朝着面门就劈了过去。
妇人见对方没有交涉的意图,心里虽有怀疑,但还是抽出腰中软剑挡格。不想这一掌势大力沉,连人一起被震飞出去。
桑玉凝招数不停,紧跟着就是几记长打,以疾风迅雷般的攻势与那妇人缠斗在一起。
天遗尘等人都没挪地方,没多久便跟世外高人似的,对妇人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
“‘溢水剑’?这人是绿柳山庄的大小姐啊,怎么稀里糊涂的自己杀过来了?”
“嗯…确实是轩辕明通的后人,会使‘溢水剑’又嫁了人的,也只有大女儿轩辕菁蓉了。”桑目空眯着眼睛望着场中两人说道。
“这个轩辕菁蓉在剑术上的造诣不低,若是在以前玉凝不是她对手,不过现在她恐怕要输了。”天遗尘看着两人在场中上下纷飞的动作,敲着下巴说道。
“公子对武学也有研究?”唐艳适时插了一句。
“一点点。”天遗尘随口答道。
场中的轩辕菁蓉有苦难言,家传绝学‘溢水剑’追求以慢打快,借力打力,剑招构筑防御,强调以守为攻,大出传统剑术强攻取胜的常规,凭着这套剑法绿柳山庄才有今日直追五大派的实力,可偏偏碰上个如此难缠的女人。
反观桑玉凝的动作却极为敏捷,单以肉掌轻拨剑身,动作小巧恰到好处,势头只进不退,功法一出身形莫测,隐约只能看到一团黑影闪动,‘真阳十照’心法霸道无比、至刚至阳,经常将人带招一起被轰飞,任何防御招数在她面前根本毫无作用!
画面转回石亭,唐艳羡慕的看着那团时隐时现的黑影。
“桑姑娘好俊的武功,再过十年,只怕武林中再难遇到敌手了。”恨只恨自己投错胎,选错了人家!
“话说回来,你怎么把‘真阳十照’传给玉凝了?我可是让你传个有缘人的。”许是对孙女太有自信,桑目空一点也不在乎那边的输赢,只顾着和天遗尘聊天。
“是公子传功于桑姑娘的?!”唐艳惊讶不已。
“嗯……”天遗尘轻应一声,算是做了回答,并未注意到她眼中闪过的一缕精光。苦笑说道:“我已经开始后悔了,‘真阳十照’这种刚阳十足的武功不适合姑娘家习练,长久下去,先天阳气不足会打乱‘气海’的平衡,很难再有进境。”
“那你还不帮她改成适合姑娘习练的法门?”桑目空调侃道。
“不用你说我也会做!但要给我时间。”天遗尘举手一摆,小声附在他耳旁说道:“你先帮我个忙,能不能放过轩辕菁蓉一马?”
“你认识她?”
“那到不是,只是虹翎杀了她丈夫,多少让我找点心安。”
桑目空斜着眼睛不怀好意笑道:“虹翎?叫的好亲热啊。遇到了?”
天遗尘懒得和他东扯西扯,不然又是没完没了,直接坦白道:“卫虹翎已是我天家的人了!”
桑目空听完一愣,哈哈大笑:“你小子行啊!卫丫头向来眼高于顶,没想到让你的了手,高!”
唐艳咯咯娇笑:“公子好手段哦!”
“怎么都好!快动手,轩辕菁蓉要败了!”天遗尘急忙道。
“知道!”桑目空反应相当快,右手中指凌空一弹,桑玉凝硬生生止住身形。
她刚才正要一掌劈向已显竭力的轩辕菁蓉,突然感觉手臂下方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势头一歪,面门一掌改成右肩,让后者逃得一命。那强劲的掌风也卷碎了三尺清风,人跟着被轰了出去。
望着斟酒自饮的桑目空,桑玉凝心下暗明:能制服自己的,这里没有第二个人。马上唤来教众,将嘴角挂着血丝犹自不甘的轩辕菁蓉五花大绑,压了下去。
“爷爷?”
“嗯,做的很好。”桑目空示意移到近前的桑玉凝不要多言,对着在座众人道:“时间不早,今日就散了吧。最近京城不太平,这里有的是房间,慕夫人也将就一晚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慕夫人望了望身边的天遗尘,柔柔的说道:“贵徒天真烂漫、乖巧可爱,着实招人喜欢,不如今晚让她和我睡可好?”
“那劳烦夫人了。”天遗尘看颜雯睡得正香,不想折腾她。
“今日新鲜事不少,让人大开眼界啊。”唐艳还是一副起哄驾秧子的态度。
“你还打算把我轰出去不成,不住这住哪…不好!糟了个糕!”天遗尘很无赖的说着,猛然想起一件事,赵颖还在客栈等着自己,居然把她忘了!
“怎么了?”看他大惊的样子,桑目空不免好奇问道。
“没、没事。”天遗尘转念一想:既然事情已到这个地步,顺其自然吧。况且这里是赵颖的地头,依她的性格应该不会吃亏,毒也解的差不多了,用不着担心吧?
“那好,玉凝领慕夫人去厢房。你小子和我来!”桑目空指着天遗尘吩咐道,唐艳原本就是住在这里的。
待众人散去,桑目空领着天遗尘到后院的里间,穿过走廊的时候,两人小声的闲聊着。
“‘九尾灵狐’啊,你准备怎么做?”
“我能怎么办。”天遗尘反问:“玉凝的脾气犟,如果不给她点希望,她真有可能闯少林入皇宫。”
“是啊…难为你了。”桑目空长叹:“有多大把握抓住那畜牲?”
“不到一成……”
“我和你一起去?”
“天王老子一起去也没用。”天遗尘皱眉道:“‘九尾灵狐’是灵物不错,可随着时间的变迁,血脉早就断了,曾经有人在‘清风山’见到它们成群结队的出现。现在的‘九尾灵狐’不过是普通的白色小狐狸罢了……”
“那你还敢放话?到时怎么圆话?”桑目空惊讶道。
“灵物没那么容易灭绝,只是数量极少很难发现。这也是我开始没说出来的原因。你留在京城而我则去‘清风山’,咱们双管齐下,多多少少能有些收获。”
“你不会早就打算好了吧?”桑目空总算明白了,天遗尘压根就没打算让他看热闹。
“孙女有求,你这个当爷爷的别想躲清闲。”
“混小子!”
两人并排相视一笑。
“你这一路上有没有遇到关于‘原石’的线索?”桑目空又问。
“没有,只是一些很平凡的事情。”
“别担心,我会让教众留意的,俗话说的好‘人多好办事’嘛。”
“用不着……”天遗尘顿了顿,很随意的说着:“我也不是很想回去,这里有天遗尘的女人,有天遗尘喜欢的女人,还有可以一同玩乐的朋友。可以比一般人生活的更好,干嘛还要受那个罪?”
“如果真是这样就最好了。”桑目空耸耸肩膀:“早点睡,明天还有携美踏青等着你呢。也不用着急回来,抱着我的重孙子回来就最好了。”
“老不正经的!”天遗尘笑骂道:“怎么没看到虹翎?”
“没和你一起嘛?”
“她应该比我先到才对……”
“担心她?”
“那到不是,我给她找了个最棒的‘保姆’,只是有些奇怪而已。”天遗尘一想起赵喜那小丫头,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一翘,有她在不会出意外的,许是去哪玩了。
“最棒的‘保姆’?不知道你说什么。”桑目空全没当一回事。
一路送到厢房桑目空才离去,天遗尘并没有直接睡觉,先取来文房四宝写下所有自己知道的关于外科手术的范本,留给颜雯当作业。
这趟旅途不轻松,她那小身板禁不起长途跋涉的颠簸劳累,留在这里有老怪照顾,也很放心。
“锵锵。”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传来唐艳娇媚的声音,“公子可睡下了?”
终于还是来了。
天遗尘并不意外,起身走到门口,将她‘热情’的迎进门。
“姑娘再不来,我就真要睡下了。”
“公子在等我?”唐艳很惊讶,看着满桌子的手抄本,奇怪的问道:“这些是何物?”
“都是武功秘笈。”天遗尘开着玩笑,突然话锋一转,直接切入正题:“现在时间不早,我还有很多事好做,姑娘直接说来意吧?”
“那好。”唐艳稍做犹豫,勾魂的媚眼几乎眯成一条缝,小心试探的问道:“公子白天说,我需要多加留意,不要因小失大。请问公子这里可有解决的办法?”
“这就对了。”天遗尘笑笑,准备好纸笔,问道:“姑娘练的是哪门哪派的媚功?”
“我怎么会去练那种功夫!公子又说笑了。”唐艳大惊,花容色变,双手不停的捻着发丝,矢口否认的同时躲避着天遗尘望过来的目光。
天遗尘听后暗笑,不怪她反应剧烈。
媚功:如同字面的意思,功法一出,可另所有男人为之倾倒,为其美色所迷,一发不可收拾,主要是外貌再加上身材姿态等作出挑逗之姿势,为生为死毫无怨言,属于阴毒无比的武功之一。必要时还需采阳补阴,修习者多为淫娃荡妇,世人皆为不齿。
“唐姑娘不用再装了,家人朋友全被正派所灭,不得已委身魔教,我就不信你不想报仇。毒门武功向来以刁钻诡异见长,让人防不胜防,可若是特点为世人所共识,那优势、先机,眨眼间荡然无存。唐姑娘想必也清楚,所以才放弃‘唐门毒手’的功夫,不知从来‘借’来一本媚功,却无心法配合,虽是小有成就,但时间一长,走火入魔是一定的。白天我观姑娘印堂多汗,肤色泛白,行走起卧脚步虚浮,气息繁乱,全部症状都显示姑娘已元气大伤,实在不宜继续,所以我才告诫姑娘,报仇的方式方法有很多,以身犯险不值得。”
“公子是如何知道的?”唐艳听罢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不要说搔首弄姿,就连辩解的念头都生不起来。
“姑娘在石亭中不是媚惑我很多次了嘛。”天遗尘双手一摊。
“那公子可还愿帮我这个淫娃荡妇?”
“你嘴还真毒啊!哪有自己说自己是淫娃荡妇的!快把名字说出来,我还有事呢。”天遗尘有些不耐烦。暗思江湖之人个性统统多疑,连送上门的好事都要推三阻四。
“阎王谷的‘软玉酥麻功’。”
“早说不就完了,浪费那么多口水。”
天遗尘很清楚的记得在山洞中看过这本武功的心法,没用半炷香的功夫,便将‘软玉酥麻功’的心法还有一瓶自制的培源丹交予她。
“不用我告诉你心法该怎么用吧?这瓶弹药能助你更好的修习,现在该说晚安了。”
唐艳接在手中,看看手中纸张,再看看天遗尘。
“公子到底意欲何为?不要说是应为可怜我才大发慈悲,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为何要帮我到如此地步?”
“交易而已,魔教现在非常时期,盟友当然越强越好,我只是先一步付你报酬,反正你如今也没地方可去。”
“那…那我要是拒绝为魔教出力呢?”
天遗尘听完呵呵直笑:“既然有能力给你,当然有能力收回,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公子做事确实公道,告辞!”唐艳冷笑一声,心中清楚,和这人根本用不着废话,他早将自己的意图看透。拱手一礼转身推门离开了。
送走唐艳,天遗尘不敢多等,迅速找到关押轩辕菁蓉的‘牢房’,路上巡夜的弟子很是恭敬,对他一切举动不闻不问,许是桑目空已交代过了。
轩辕菁蓉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地牢的木桩上,依然穿着那身夜行衣,嘴角挂着血迹,气若游丝的模样让人看着心疼。天遗尘很怀疑,如果自己不来,她真的就会这么死掉。
“醒醒。”天遗尘上前先给轩辕菁蓉喂了一粒自制的补气丹,单手轻拍她脸蛋呼唤着。手指上传来的滑腻触感,却不禁让他多抚了几下:好滑啊!她怎么保养的?
轩辕菁蓉受到拍打幽幽醒来,声音极其虚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重伤未愈的她精神有些恍惚,好在还认人,知道眼前男子是当初石亭中的一个,换言之也是魔教中人。
嘿!还是个烈妇!一句话把退路堵个严丝合缝。天遗尘也没想到她会如此说,准备好的说辞全泡汤了。
索性随便扯了个连他自己都觉得牵强的理由。
“好!轩辕家的大小姐就是不同寻常,我这辈子最佩服不怕死的人,我救你出去!”
“哎?干什么?你、你在摸哪里啊!”
这时的轩辕菁蓉还在脱力状态,浑身软绵绵的用不上一丝力气,绳索突然一松,整个人都摔到天遗尘的怀里,而他的手掌又很‘不小心’的摸到她的腰间,惊人的弧度与线条很难让人联想到眼前的是个少妇。
二话不说直接背上她,立时感到两团巨大且坚挺的东西在后背顶来顶去,几乎让他爽叫出声!
“夫人好身材!”
话一出口天遗尘就后悔了,古代是不能随便称赞女子身材的,连采花贼都不会那么露骨,即使他觉得是很一般的夸奖。
“放下我!你这个淫贼!你不得好死!”这不,轩辕菁蓉立时用仅存的一丝底气大吵大嚷,小手攥成拳头如雨点般在他头上捶打不止,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个俘虏。
“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小声点,不要把人嚷来,我送你出去。”
天遗尘又是赔礼又是道歉,但轩辕菁蓉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嘴中一直叨唠着‘你不得好死、死无全尸’等等杀伤力不明的诅咒性词汇。这个淫贼一定是要将自己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享用,轩辕菁蓉暗思自己命苦,报仇无望不说,连名节也要被生生夺去,老天无眼啊。他居然还让自己小点声,真是无耻之尤!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轩辕菁蓉发觉似乎错怪他了,他是真要送自己离去,远远的借着月光都可以看到后门了。
天遗尘也奇怪,正常如果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她那么大的声音早该让这里灯火通明了,可这一路上连个鬼影子都没遇到。
尽管奇怪,可事实如此,容不得多想。
天遗尘蹑手蹑脚打开后门,背着轩辕菁蓉一转到了‘望月楼’的后巷。左右看看没人,才将她放下。低头苦口婆心的嘱咐道。
“快走吧,以后不要来报仇了。你的功夫不错,可虹翎的工夫高你不止一筹,相信你也看的出来,若是再与她为敌,恐是连活命的机会都没了。”
天遗尘顺水推舟,既然她认定桑玉凝就是卫虹翎,何必再让她去找后者麻烦?虽然后者的功夫略逊于前者,但结果是一样的,眼前这个少妇不是任何一个的对手。
轩辕菁蓉这时发现自己的力气已有稍许恢复,虽然内力不济,但行走全无问题。现在让她起疑的是天遗尘的身份,而不是刚才那番屁话,父仇不共戴天,何况还加上自己的夫君?
“公子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救我出魔教?”轩辕菁蓉起身行了个江湖礼,也就是所谓的拱手抱拳,刚刚唐艳已经给他演示过一遍了,但还是让天遗尘很慌张!
这可怎么办?实话实说?应为我的女人干掉了你的老公,又不忍心看着大美人红颜薄命,想给自己积点阴德?那是绝对不行的!
“我…我非常敬佩你爹轩辕公的为人,不忍心看着他老人家的后人惨遭毒手,就是这么简单!你好自为之,告…告辞!”天遗尘心中抓耳挠腮,表情变了又变,总算想出这么个牵强理由,还好夜黑风高,不然贼上墙火上房的表情全让她看到了。
而轩辕菁蓉似乎还真的相信了!
“原来如此,公子大恩妾身无以为报,还望告之大名,日后定当重谢!”
“不用不用!小事一桩,不用挂怀…”
这时的天遗尘早已转进后院,声音远远的从门内传来,似乎已经走远了。
轩辕菁蓉也没料到他这么快便离去,暗思:“想不到恶贯满盈的魔教之中也有如此的正人君子,施恩不图报…”愣了一下,朝院门轻轻鞠了一躬,这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消失在小巷中。
天遗尘边走边苦笑,还好逃的快,不然一定被问出破绽,不过她的台词错了吧?不是该以身相许嘛?怎么变成重谢了?或许少妇和少女的差别就在于此,人家是英雄救美,自己救的却是少妇!活该!
天遗尘现在只想赶快回到房间去睡一觉,明天还要早起和桑玉凝一起去‘清风山’呢。
想到这里脚下加快几步,转过拐角,一个不留神和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撞在一起,影子夸张的四脚朝天往后一摔,嘴里哼哼唧唧貌似摔的不轻。
天遗尘一慌,嘴里赶忙道歉,刚要上前搀扶,等借着月光看清人影,手又缩了回去,眉头都要拧到一起了,不满的问道。
“有完没完?玩够了没有?你不烦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桑目空,他转来转去又回来了!
“不烦!嘿嘿!”只见桑目空平地跃起,又亮了个相,才贼兮兮的笑问道:“送走啦?”
“走了,怎么着?”天遗尘眉毛一挑,心想,和这东西纠缠起来,今天就别想睡觉了,以前可是领教过他的烦人了!
“你喜欢过来人?也对啦!比起青涩小苹果,那夫人前挺后翘的水蜜桃,着实更让人留口水!”桑目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紧接着又装出给他努力打气的架势道:“小子!我支持你,据说轩辕家的大丫头持家有道,对赚钱也一套,把她骗到手,一辈子不愁吃穿啊!”
天遗尘听他滔滔不绝的说着轩辕菁蓉的优点,脑浆子都一跳一跳的!老不休啊!
“我没空和你磨嘴皮子!我要去睡觉了!不要来烦我!”说完撒腿就跑!今天晚上是消停不了了!
“小贼休走!我老人家话还没说完呢!回来!”桑目空紧跟着就追,也不使武功,好像在享受追逐的快感…
这一夜,整个‘望月楼’的人不是听见年轻人的哀号,就是宛如洪钟似的狼啸!谁也没睡好,但也没人敢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