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迷乱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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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昼间还是晴朗明空,到了黄昏后,天骤然阴了,变得没有来由。

  草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西祠府上薄雾轻笼,安静沉闷,侍人低眉顺目如履薄冰,无人省得天。

  沈清风把我带回府上,仔细叮嘱了管家张叔一些事,便打道回府了。

  水上长廊,烟楼朱阁,一路蜿蜒曲折地且行且走,跌跌撞撞地进了我的听雨轩。红紫灵皆在身后照看着,小心翼翼唯恐我有个闪失,从头到脚都是恭谨的姿势。

  “儿,去把我上次带来的紫葡萄酒取来。”摆摆手,打断儿灵儿地劝阻意图,径自向前走去,推开了阁楼的红木窗棂,徐徐凉风缓缓飘荡进来,身凉,手凉,心也凉。

  旋即转身坐在案前,夸张地做着欢喜的神情。

  “儿灵儿,来来,坐下。让我为你们满上,今定要尽兴。”

  两个孩你忘我我望你,不知作何应对,踌躇不前犹豫不定。

  心下苦涩,连喝个酒都找不到伴儿,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人生还真是失败啊。

  一晃神,一抹阴影投掷下来,遮挡了本就不明亮的光线。

  “公主,我们今日一醉方休。”红衣少对着我福身,盈盈浅笑,紫衣少点头附和。

  张狂地笑着,饮了一盏又一盏,今宵怎可不醉?

  听雨轩楼下不声不响地聚集了很多护卫,但却沉寂异常不见喧哗,侍人安安静静地候在阶前,听屋内笙箫丝竹之乐,酒斛阑珊交错,瑶琴弄响。

  天渐渐暗了。

  入,雨来,风满楼。

  素手挑弦,琴声急急切切,若铁骑横出,踏破长天。青柳软枝应节而舞,在风中摇摆不定,乌云愈浓,压在宫城朱檐上,黑沉沉地一片。

  银瓶迸裂,琴声拔高、拔尖,蓦然天边一记滚雷,弦断,雨下。

  “呵呵,雷惊弦断,竟是连抚琴都不让了吗?”

  房间里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尖叫,宛若受了惊的小兽般,在雷雨的晚哀鸣。“哐哐铛铛”的,是七弦琴摔在地上的声音。

  回廊里灯飘摇明灭,苍白的闪电撕破黑长,照见那一角画檐如勾,突兀地伸向天外。

  “公主,您喝多了,今日不要再喝了吧。”

  醉眼迷蒙,一抹鲜红闯进我的视线,轻摇我手臂。

  多吗?为何却是不醉?只是,好困呐。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却是强乐还无味。

  天如墨,长长的风卷过画檐的勾角,撕扯着发出尖利的呼啸,暴雨倾盆大作,歌消舞罢,红紫灵扶起歪歪跌跌站立不稳的人上了。秋微凉,拈起一条绛红锦华棉被覆上少。

  一阵凌乱的脚步响起,四周的光线瞬间被遮了个通透,忽然,一个清冷的怀抱拥紧了她,强悍得不容拒绝,环绕上了她的身体。有些任,有些害怕,有些焦虑。半响,松开怀抱中的软玉温,让她躺好,仔细地给她掖好被角,转身,坐定。

  谷琦皱眉,淡淡出声道:“出什么事儿呢?公主怎生弄得如此狼狈?”声音里的冷硬和怒气藏都藏不住。

  红紫灵闻声跪倒于地,诚惶诚恐。

  “少主,自四皇子殿下送公主回来后,公主就是这个样子。”红垂首,恭敬回答道。

  谷琦闻言,眉头又皱了皱,脸阴沉。

  “那又是谁准许你们让她喝酒的?”犀利的眼眸,牢牢地盯着眼前的两个少。

  “少主,是我。”紫衣少抢在红衣少前面,急急认错。

  “哼,你倒是有胆承认。”端坐于琴案前的伟岸男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斜睨着两个侍。

  红一时情急,想为紫衣少辩解,却被紫灵打断。

  “请少主责罚!”掷地有声,不卑不亢。

  “的确该罚,那就...”

  “少主,不是紫灵,是儿去给公主取的酒。”

  “既是如此,你们一道下去领杖二十。”

  子闻言脸苍白,死死咬住下唇,泪光盈盈却是生生憋住不让落下,直到唇瓣泛起了青紫的妖娆。

  “属下遵命。”骨鲠在喉,沙哑回应。

  两个侍静悄悄地退出了楼阁,顺手掩上房门,临出门,怨毒的眼神淬了上的子一眼。“吱呀”一声,门被合上了。

  谷琦见两人已经退下,起身又坐回窗沿,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撩开纱帐,伸出手抚上子娇嫩的脸颊。

  嘉柯蜷着身子窝在小小的角落里,睡得极不安稳,听见了动静,迟疑着抬起了脸。眉尖深颦,幽幽的,那是一种脆弱而迷茫的神情,月光的影子在眼眸中破碎了,溶化成透明的忧伤,仿佛就要滴下。

  “谷琦,呜呜呜呜,谷琦...”

  嘉柯的脸如雪般近乎透明,呼吸的鼻翼一颤一颤的,丽的嘴唇轻轻地抿着,却是藕荷之,那是一种粉中带着灰的颜,令谷琦想起了水中的青莲,也是那粉,也是那灰,湿润润的,说不出是高雅或是妩媚,偏偏是那一抹惊。

  酒不醉人人自醉,谷琦一把抱住子,如兰草般淡雅的息随着她的呜咽,软软地蹭过他的耳鬓,先是暖融融的,然后发烫,如火焰燃遍全身。

  谷琦伸出手,想为她擦去粘在眼睫上的泪水,手一抖,落在了带着晶莹液体的如雪凝脂上,瞬间如着了魔,把持不住,低头吻住她的双唇,细细描摹。不满足于浅尝辄止,旋即撬开她紧闭的下颌,攻城略地气息灼热。

  感到她脸上泪如雨下,谷琦松开攫住的双唇,无声地凝视着。

  “他已经有未婚了,未婚,他的未婚。”说完这句话,竟似再也说不下去一般,偏过头伏在枕上低声啜泣。

  谷琦望着她,只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着他的心,挥不开扫不去的疼痛那么明显,那么深。心硬生生快被撕裂成一片片,面目全非。

  “睡吧,睡醒就好了。”话还没说完,伸手点了少的睡穴,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他具体使用的手法。

  男子呆坐在沿,轻柔地抚摸着子的容颜。眼中有无尽的痴迷,似乎癫狂。

  梧桐细雨,一声声,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窗外的蝉虫伏在草木间安歇,梦时,偶尔传来一两声零丁的呓语,入了耳,又灭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