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韧弦背着边浩快速跑着,脚步渐渐变得有些杂乱无章。
“连长,我自己能走,腿已经好多了,让我自己走吧。”边浩不忍连长累死累活的背着自己。
“没事。我还能行,等我累了,你再自己走吧。”弓韧弦把边浩往肩上耸了耸。
边浩知道连长的脾气,他不同意的事情最好不要说第二遍。
就这样,弓韧弦一直背着边浩,虽然他很累,但他还是硬撑着,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边浩,背着他,自己的心里才能稍微好受一些。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接应的地方,越野吉普静静的停在上山的路口,弓韧弦涂满油彩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
弓韧弦深一脚浅一脚的向越野吉普走去,司机看到身上沾满斑斑血迹的弓韧弦和边浩,急忙打开车门,下车跑过去。
司机想替弓韧弦把边浩背上车,弓韧弦不肯,执意亲自把边浩放到车里,司机只好扶着弓韧弦,慢慢向车边走去。
弓韧弦小心翼翼的把边浩安稳的放到车里,回身冲边浩笑了笑。
突然,弓韧弦感觉一阵晕眩,什么都不知道了。
边浩看到弓韧弦的身体软绵绵的倒在车外的地上,急切地喊道:“连长,你怎么了连长?”
司机蹲下身,把手指放在弓韧弦的鼻孔前,还有鼻息,他安慰边浩说:“他没事,可能是太累了,晕过去了。”司机把弓韧弦抱进车,关好车门。
“我先送你们去医院。”说完司机发动了车子,车子像离弦的箭,射了出去。
边浩通过车载设备向老将军汇报情况,关于弓韧弦舅舅张力的事情,边浩只字未提。老将军很关切地询问着边浩的伤势,然后一再叮嘱他好好养伤。
车子行驶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抵达A师的野战医院,医务人员把弓韧弦和边浩抬下车。
边浩被迅速推进手术室,麻醉师给边浩打了一针麻药,边浩慢慢的失去了思维,脑子渐渐混乱起来。
边浩醒来的时候已经深夜了,麻药的劲还没有过去,无论他看什么都是重影,嘴唇干麻的难受。
“水……”边浩虚弱地说着。
“浩子,水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边浩的耳膜。
边浩费力地转动脑袋,看到了弓韧弦。
弓韧弦把水杯里的吸管放进边浩的嘴巴里,轻声说:“浩子,喝吧。”
边浩用力的吸允着水,干麻的嘴唇渐渐舒服了一些。
“连长,你没事吧?”边浩微弱地问。
“我没什么事儿,你也不许给我有事儿!”弓韧弦声音异样的声音,命令式的对边浩说。
边浩笑笑,“连长,我也不会有事情的。”
弓韧弦的泪差点涌出来,他拼命的忍住,尽量平静地说:“浩子,再睡会儿吧。”
边浩听从连长的话,眼睛闭上了,再次陷入黑暗中。
边浩睡熟以后,弓韧弦蹑手蹑脚的打开门出了病房,径直出了楼,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弓韧弦斜靠着墙,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塞进嘴里。另一只手早已准备好火机迎上。弓韧弦发抖的手打了几次火,都没打着,第四次的时候终于打着了。
弓韧弦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边浩刚才的一句“连长,我也不会有事情的。”萦绕在弓韧弦耳边。
弓韧弦的记忆飘回了下午。
弓韧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急忙掀开被子,穿上鞋就往外跑,刚好出门的时候遇到一名护士,弓韧弦急忙拦住护士,询问边浩在哪个病房,护士告诉他边浩还在手术室,弓韧弦急忙奔到手术室外,静静的等待着手术结束。
手术室门上“手术中”三个灯字灭了,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弓韧弦急忙站起身,迎上去。
“医生,他的伤势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弓韧弦着急地问。
医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你是?”
“我是他的连长,弓韧弦。”弓韧弦忙说。
“哦,你的这个战士,伤情很不乐观。”医生缓缓地说道,“子弹伤到了他的神经,加上伤口感染,不截肢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听了医生的话,弓韧弦的脑子嗡的一下,他轻声问:“你的意思是?”
“他的双腿瘫痪,以后只能借助轮椅行动。”医生说着句话的时候也无比的痛心,他知道对于一个兵来说,双腿瘫痪意味着什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弓韧弦吼叫道。
“弓连长,请你冷静一下。”医生竭力的劝阻弓韧弦。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弓韧弦眼睛失神地看着雪白刺眼的墙壁,嘴里不停地低声说道。
医生走远以后,嘴里还在念叨着,“真是可惜了。”
五六个烟头散落在弓韧弦的脚下,弓韧弦仰头望着天,夜空没有一颗星星,黑漆漆的。
弓韧弦扔了手中的烟头,继而又掏出了一支烟,他已经在这儿呆了两个多小时了,依旧想不出该怎么告诉边浩他双腿瘫痪的事实。
如果不是浩子给我挡了那一枪该多好啊,如果瘫痪的人是我该多好啊。弓韧弦心情沉闷地想着,可是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弓韧弦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烟雾从他的鼻孔喷出,弓韧弦现在心情和这喷出的烟雾一样,都是灰色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