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海中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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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真的不是人的意志所能控制的。’梅芮莎扶着船的前帆桅杆,看着那滔天的巨浪想道。现在她都怀疑前两天晚上的暴风雨只是一场小小的前凑。可洛迪雅抱着她的手臂,脸色苍白,雨水浸透了她的全身,青绿色长发湿淋淋地粘在脸了。

  “梅芮莎小姐!”船长杰克拉着一条缆绳摇晃着走了过来,大声地喊到,以免他的声音在传到梅芮莎耳朵前,就被狂风吹散,“请到船舱里去吧,这里的风雨太大了。”

  梅芮莎摇了摇头,“不用了,”她也大声地问道,“船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现在还没有,但风太大,我们可能已经被吹离航线了。”杰克并没有抬头看星空,浓黑的夜空中也看不到星星,他是凭多年的航海经验判断的。

  亚德里安扶着埃布尔从船的后部走了过来,埃布尔全身瘫软地吊在他身上,刚到他就哇地一口呕了出来,秽物喷到甲板上,又溅了些到梅芮莎的裤管上。

  “亚德里安,你快扶埃布尔到船舱中去休息。”梅芮莎抹了一下挡住眼睛的雨水说,这使她放开了扶着桅杆的手,身体不由摇摆了一下,亚德里安连忙伸手扶着她。

  梅芮莎推开他的手,“我不要紧,你先扶埃布尔下去,可洛迪雅,你也下去帮忙,看看有需要治疗的吗。”她又转向杰克船长说:“杰克大叔,如果有受伤的水手,请抬到船舱中去,让可洛迪雅治疗吧。”杰克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时,哀弥夜也走了过来,拥有强大魔法的她,即使是在剧烈摇晃的船甲板上也站得很稳。

  “梅芮莎,唐娜她受伤了,中主帆的桅杆被风吹断,倒下来压到了她的腿。”她说道。

  “啊,那她伤得重不重?”梅芮莎着急地问道。

  “骨头断了,我已经给她接上了,但还有些外伤,铁尔在照料她,我叫阿利森也在那里帮忙,但他们都不会治疗,我来叫可洛迪雅去下。”

  “嗯,我们这就过去,”梅芮莎说道,见亚德里安也想跟着去,就推了一下他,“你先把埃布尔扶进船舱,我和可洛迪雅去就行了。”亚德里安知道自己去了也没用,就扶着埃布尔去了船舱。

  梅芮莎三人来到中桅杆处,杰克船长也跟来了。唐娜正躺在一块被扯下来的船帆上,痛苦地叫着,脸上流着大片水线,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阿利森在用一根细木棍给她固定断骨,铁尔撑起一块帆布,给她做了个临时的雨篷。

  “固定好断骨后,先把她抬到船舱去。”梅芮莎蹲下说道,搂住唐娜的头,给她抹净了脸,可洛迪雅也蹲下来,掏出随身带着的医疗棉布,但已经被雨水给浸透了,她拧了一下水,给布加持上治疗魔法,开始给唐娜清理身上的几处擦伤。

  一名水手自船尾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船长,”他喊道,杰克转过头去,“后帆被卡住了,放不下来,阿杰尔大副爬上去时,没站稳,跌下来,手脚都摔断了,不过死不了。”水手喘着气说道,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杰克焦急起来,“这么大的风雨,帆放不下来,会有翻船的危险。”

  梅芮莎站起来,“杰克大叔,让我们来帮忙吧,哀弥夜和我一起过去,”她看了下阿利森,见他已经固定好了断骨,就说道:“阿利森也和我们一起去,可洛迪雅,你和铁尔抬唐娜进船舱去。”

  可洛迪雅点点头,和铁尔抬起唐娜进了船舱,梅芮莎他们随水手来到船尾。阿杰尔正躺在甲板上痛苦地哼着,梅芮莎叫两名水手抬起他去船舱,让可洛迪雅治疗,然后抬头看向仍鼓张着,猎猎着响的后帆。一根被风折断的横杆插在缆绳中间,阻止了帆的下落。

  “得把断的横杆取出来,我爬上去,哀弥夜你用魔法托住我。”梅芮莎说道,但刚迈了一步,哀弥夜却抓住了她的手,“还是让我去吧。”她说道。

  “怎么能让女孩子上去呢,这是我们水手的活儿。”杰克说道,向两名水手指了指,“特里克和冈斯,你们两个沿缆绳爬上去。”两水手跑过去,抓住缆绳向上爬,但在大风中,缆绳即使吊着两个人也被吹得高高飘荡,两水手没爬上几尺远,就掉了下来。

  “还是让我们来吧,我们会魔法,能在风中稳住身体。”梅芮莎提议道。

  杰克扬头看着那高高的横杆,绞着十指,可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得点了点头,“那你们可得小心些啊。”

  梅芮莎答应道,刚想叫哀弥夜不要和她争时,阿利森却突然从旁边冲出,飞跑上去,抓住缆绳,蹭蹭蹭地向上爬,一阵狂风吹来,缆绳带着他飘了起来,在荡到最高处时,他却突然一松手,同时奋力一跃,抱住桅杆,再向上爬,但被雨水打湿的桅杆太滑,他爬了几尺后,双腿曲起,在桅杆上一蹬,身体在空中向后扭转,双手一伸,抓住了在空中飘舞的缆绳,接着又开始向上爬,如此反复两次,很快就到了横杆处。他双腿盘住桅杆,双手抓住断杆,用力拔出来,然后飞快地抓住缆绳,随着下滑的风帆落到了甲板上。这一切动作利落漂亮,在水手们的惊叹声中,后帆已经降了下来。没有了船帆在狂风中的助纣为虐,船显得平稳了一些。

  “你们先到船舱中去吧,这场暴风雨来得太突然了,但以我的经验,应该不会持续很长时间。”杰克船长说道。

  梅芮莎想想,觉得甲板上似乎也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了,就说道:“好吧,我们到舱里去照顾伤者。”她拨开额前被雨水打湿的淡金色头发,准备进舱,却看见哀弥夜的神色突然显然非常凝重。

  哀弥夜静静地站着,精灵特有的长耳朵竖了起来,雨水顺着脸颊流进脖颈里,但她却浑然不觉。梅芮莎正想问她怎么了,她却猛地扑到梅芮莎身上把她压在甲板上,同时高声喊道:“大家快趴下。”

  众人正在迷惑间,一道巨大的黑影横扫过来,多名来不及趴下的水手,在惨叫声中被扫到了海中。黑影过后,杰克船长摇晃着站起来,在听到哀弥夜的喊声时,他趴了下来。

  他扫了一眼甲板,桅杆断了,少了好几个人,在这漆黑的暴风雨夜里,掉进海里生还的机会几乎没有,想起那些跟随他多年的水手,他咬着牙愤怒地喊道:“那是什么东西?”

  哀弥夜扶着梅芮莎站起来,阿利森从落下的船帆处走了过来,他也有精灵那灵敏的听觉,哀弥夜还没喊时他就趴了下来。现在,他和哀弥夜都盯着船舷的外面,梅芮莎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心里猛地一缩。一只巨大的怪物正立在舷外的海面上,露出水面的身躯上是足有三十尺长,粗大得需要两、三个人才能合抱的巨大脖颈,而有些像蜥蜴的庞大头颅上生着一双血红的眼睛。

  “那是个什么怪物?我从没见过。”杰克船长也走了过来,几名幸存的水手则惊骇地看着怪物。

  “是海龙。”哀弥夜答道,“在加百列湾外的东面大海上我见过,没想到这里也能遇到。”

  “就是它杀了我的几名船员。”杰克船长盯着海龙怒道,但面对这样的怪物,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去准备长矛和弓箭。”他向幸存的水手喊道。

  “海龙并不是凶残的怪物啊,”哀弥夜看着那条海龙疑惑地自语道。海龙用那血红的眼睛盯着她,仿佛知道她是下面这群渺小生物中最强的一个似的。“它的眼睛不对头,海龙的眼睛不是红色的。”哀弥夜恍然道,“这条海龙发狂了。”

  “发狂了!”梅芮莎和阿利森同时一惊,这么巨大的怪物要是发狂了,那会是什么后果。阿利森从背上取下弓,又抽出一支箭拿在手里,戒备地盯着海龙,梅芮莎也取了真理之杖握在手中。

  “吼――”海龙仰天狂叫了一声,比打雷还要震耳,杰克船长惊地后退了一小步。水手们抱着一些弓弩和长矛,惊慌地跑了过来,亚德里安和可洛迪雅也钻出了船舱,显然是因为那可怕的叫声,埃布尔也摇晃着扶着舱壁走了出来,连唐娜都叫铁尔背着她出来了。

  海龙又叫了一声,更加震耳。“快闪开!”哀弥夜喊到,拉着梅芮莎闪到了一边,阿利森也跳了开去,杰克船长身手还算敏捷,闻言向后急躲。轰地一声,海龙巨大的头颅砸了下来,把坚硬的橡木甲板砸了个大洞。

  “那是什么怪物?”亚德里安和可洛迪雅跑到梅芮莎身边问道。“是海龙。”梅芮莎简短地回答后,向哀弥夜问道:“你遇到过海龙,知道怎么对付它吗?”

  哀弥夜摇摇头,“我只是见过海龙,并没有同它战斗过。”跳在一边的阿利森,这时拉开弓弦,搭上一支箭,对准已经从破洞中抽出头颅的海龙射去,箭准确地射在了海龙的脖颈上,但却发出像是撞在金属上的当的一声。“它的鳞甲太硬了。”阿利森吃惊地喊道,几名正准备向海龙发射弓箭的水手,闻言不由犹豫起来。

  “射它的眼睛,阿利森。”哀弥夜提醒道。阿利森恍然大悟,赶紧又抽出支箭,瞄准海龙的右眼射去。水手们听到喊声,也都向着海龙的眼睛发射箭矢,但他们没有阿利森那样的箭术,不是射偏,就是射得不知去向。而阿利森的箭矢则准确地向着右眼飞去,在即将射中时,海龙闭上了右眼,箭射在眼皮了,发出同先前一样的当的一声,掉落下来。

  海龙转过头,狂怒地吼一声,张开巨嘴向阿利森他们这边咬了过来。众人大吃一惊,梅芮莎连忙叫大家快躲,哀弥夜念动咒语,放出一个能量盾,海龙撞到盾上,盾四散消失,但哀弥夜已经提前向后跃开了,她知道能量盾挡不住海龙,只是为大家争取一下时间。

  这边唐娜在铁尔的背上,看清了一切,就对铁尔说道:“你快把我放下来,去试下,用你的剑看能不能砍开那怪物的鳞甲。”铁尔担心她,不愿意照办,但唐娜锤了一下他的头,他只得小心地放下她,抽出剑跑了过去。可洛迪雅看见铁尔跑过来,就问唐娜呢?铁尔指了指,她连忙跑过去扶着她。

  这时,海龙的巨头又砸了下来,但众人都有了经验,纷纷闪开,甲板又被砸出个大洞。在海龙再次抽出头时,铁尔跃过去,挥动巨剑,对着它的脖颈一个强力的暴斩,一溜火花闪过,海龙毫发无伤,铁尔反倒被它一甩头,弹得向后飞出,撞在折断的桅杆上,还好他身体结实,并未受伤,马上又爬了起来。

  哀弥夜在跃开后,取出冰火之书,念动咒语,趁海龙扬起头时,对准它张开的大嘴发出一团电光球,砰地一声,球在它的嘴里炸开。海龙一下子吼叫起来,甩动着头,身体也在海中扭动起来,把海水搅得涌上了甲板,显然电光球已经伤了它。

  梅芮莎看到,脑中灵光一闪,淌过海水向杰克船长跑去,“杰克大叔,船上有巨弩吗?”她边跑边问道。

  “这是一艘商货船,没有巨弩。”杰克不解地问道:“你要巨弩做什么啊?”

  “我有个办法对付海龙了,”梅芮莎答道,看见水手们手中握着的长矛,想了想说道:“杰克大叔,给我一支最好的长矛。”

  杰克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就说:“连巨剑都伤不了那怪物,长矛能有用吗?”不过他还是在水手手中选了一支长矛递给了她。

  “能有用的。”梅芮莎说完,又向哀弥夜喊道:“哀弥夜,你来给长矛施加火焰爆炸魔法。”哀弥夜从电光球伤了海龙后,就知道了它的弱点,这时自然明白梅芮莎的意思,就走了过来,用手指着长矛,念动咒语,长矛泛起了一层火红的光茫,并且越来越亮,当她施完法后,整支矛仿佛已经变成了一根燃烧的火棍,但握住它却并不感到烫手。

  海龙甩了一阵头后停下来,大概闪电球造成的疼痛已经过去,它再次怒吼声,张开嘴,向伤了它的哀弥夜咬过来。梅芮莎抓住机会,用尽全力把长矛向它的嘴里投去。长矛带起一道红色的尾光,一下钻进了巨兽的大嘴里,海龙愣了下,条件反射地闭起嘴。一声巨大的闷响自他的嘴里传来,海龙大张开嘴痛苦地嚎叫着,一股黑烟自它的嘴里冒出,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它一下钻进海里,又突然冒出来,溅起排山般的巨浪,冲上甲板,一些未站稳的水手纷纷被冲倒,可洛迪雅抱着唐娜缩在一个角落里,其他人都赶紧抓住身边的物体稳定身形,本来已经在风雨中摇摆的船,剧烈地摇晃起来。

  它又如同巨雷般地嚎叫了一声,震得众人耳鼓嗡嗡着响,然后再次钻进海里,溅起的海浪让暴风雨都显得逊色。众人震骇地面面相觑,良久后才回过神来。

  “它死了吗?还是逃走了?”杰克船长看着空空如也的海面。水手们都爬起来走到船舷处,梅芮莎他们也走了过去,海面上空荡荡的,暴风雨这时已经小了很多,涌起的浪涛打在船舷上发出啪啪的声音,混合着雨水落在甲板上和海面上的声音,听在众人的耳里,像是击打在心房上一样,显得从未有过的怪异。

  “看来――怪物是――逃走了。”埃布尔扶着船舷,用颤抖得不连贯的声音说道。

  “嗯,它应该受了重伤后游走了。”梅芮莎转过身背向大海,喘口气舒缓下紧张情绪,说道“现在大家安全了。”但她话音未落,一声巨响自身后传来,海龙那庞大的头颈再次窜出海面,带着狂暴的愤怒,它张开大口,吼叫着向伤了它的梅芮莎冲来。“啊――!”全部人都惊呆了,梅芮莎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去。

  就在海龙的巨口即将咬到梅芮莎时,一个身影猛地从旁边冲出,他伸出双手,顶在了海龙的下额上。所有人都惊呆地看着他――亚德里安,是的,他是亚德里安,此时他的全身散发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气息,凌厉而尖锐,仿佛有无穷的力量蕴藏其中。拥有无比巨大力量的海龙,在那他的双手前居然不能前进半分。

  “亚德里安!”梅芮莎吃惊地看着他,但让她更吃惊的是,亚德里安居然推着海龙一步步地向前移动,一直走到了船舷边缘,然后大喝一声,双臂猛地一推,巨大的海龙被推得向后倒去,长长的脖颈和大头颅落在水面,溅起一片水花。

  此时的亚德里安立在船舷上,全身环绕着一股强大的气息,双眼闪烁着凌厉的寒光,紧盯着海面,同那个连最简单的魔法都学不好的亚德里安,完全判若两人。海面再一次涌起大浪,海龙又一次露了出来,这次它露出了大半个身子,连划水的鳍都露了出来,它瞪着血红的眼睛,死盯着亚德里安,显然不相信这个在它眼中,渺小得像砂砾的人类,居然能把它推倒。

  “吼――”它又用那雷鸣般的嗓音叫了声,甩动头颅,准备再次冲咬下来。此时却又涌起一阵浪花,又一条海龙在它旁边钻出了海面。“还有条!”杰克船长和水手们骇得向后连退数步,埃布尔则吓得惊叫起来,亚德里安却仍然坚定地立在船沿,凌厉的气势不可侵犯。哀弥夜也吃了一惊,但马上她就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这条海龙的眼睛不是血红的,在黑夜中看不清它的颜色,但它不像先那条那样,双眼冒着血红而狂乱的光芒。

  “这条海龙不一样!”她窜到梅芮莎旁边喊道,“注意看它的眼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