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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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暴风雨过后,海面又恢复了平静,天边的晨曦已映红了天空。梅芮莎站在船头,看着那微露的曙光,雨后清晨的海风,清新而空凉,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思绪回到普修斯老师递给她信函之时。

  “这是安东尼写的信,有一件任务,他让我来选择一个人。”普修斯看着她,郑重地说道。

  “安东尼老师的信……”梅芮莎茫然地看着那个淡蓝色的信封。

  “是的,”普修斯点点头,把信递给她,“你先看完信,再决定是否接受这个任务。”

  梅芮莎接过信打开,这是一信简短的信函,的确是安东尼那苍劲的笔触:‘半兽人的来历已经有了些线索,他们的出现和黑暗三巨头有关。请选择一位可以信赖并且优秀的人,和哀弥夜一起来杜萨城,这里有位成员将给他们一个重要的任务。’梅芮莎看完信,想起她和可洛迪雅的家人死在半兽人屠刀下的惨景,盈满泪水的眼中又燃起仇恨的怒火,“那些半兽人是怎么来的,黑暗三巨头又都是谁?”她问道。

  “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至于黑暗三巨头:一位就是在塔顶交过手的黑暗灵王厄修斯,他曾经是我的兄弟,但为了追求无穷的力量,通过冥想的方式,同黑暗空间的主宰――黑暗神王赫斯托墨取得了联系,甘愿做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代言人;一位是个半精灵的亡灵法师,带着一具银质面具,被称作无面者;还有一位非常神秘,几乎没露过什么面,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普修斯道,轻轻地叹了口气,“仇恨有时能蒙蔽人的心灵,愤怒并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

  梅芮莎抽了鼻子,咽下流到口中的泪水,深吸了口气,挺起胸脯说道:“我接受这个任务,但普修斯老师,我想问下,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不是我选择了你,是真理之杖选择了你,能被真理之杖选中,既是你的荣幸,也是对你的艰巨考验,以后你的路将异常坎坷。”普修斯的目光中既有长辈的慈爱,又有导师的严厉。

  梅芮莎坚定地点点头,“不论神杖给我什么考验,我都会接受。”她想了想又问道:“我可以带几位朋友一起去吗?”

  普修斯微笑起来,“微光盟会都是一起行动的,一个紧密团体的力量要远强过一个人的力量。”

  海风中带着淡淡的咸味,船舱顶部的甲板上有水手在哼唱带些伤感曲调的《海中的女妖》之歌:“……

  你是大海中美丽的女妖,你是礁石上守望的女妖,你是我心中的女妖……”

  梅芮莎收回思绪。一缕幽淡的清香传入她的鼻中,哀弥夜那带着淡淡冷感的身影走到了她旁边。

  “你认为在杜萨城我们会接到一个什么任务?”她用一只手扶着船弦,轻轻地说道,晨光中她那淡紫色肤色的脸庞显得娇艳动人。

  梅芮莎用手肘撑着船弦,双手托着下巴,摇了摇头,“我想不出来,但从普修斯老师的郑重其事来看,这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任务。”

  哀弥夜的目光落在她背上背着的真理之杖上,‘这个女孩被上古五神器这一的真理之杖选中,她究竟负有什么样的使命呢,或者说她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呢?’她想起了当时她们在洞穴中的情景,黑暗灵王和拉达曼达斯走后,她站起来,在梅芮莎的帮助下恢复了一下并不严重的伤势,用烈焰魔法熔断了关着她们的铁栅栏,来到真理之杖前。本来是静静浮在空中的神杖,突然摇晃起来,光芒也涨了几倍,那围绕着它的最后一圈封印,自行地慢慢散去,最后消失无踪,神杖就那样缓缓地落在了梅芮莎的手上。在看到封印时,拥有丰富魔法知识的哀弥夜就知道,那封印本应该有十二圈,黑暗灵王和拉达曼达斯花了六年多的时间,解开了十一圈,但看来他们的辛苦是要白费了。

  “在想什么呢?”梅芮莎回过头来。

  “哦,没什么。”哀弥夜的脸红了下,虽然很淡,但在她那淡紫色带点苍青的皮肤上还是挺明显。

  “我想问下,”梅芮莎转过身,曲起手臂用肘部撑在船舷上,背靠舷栏说道:“身为精灵公主,女王怎么会同意你扮交换生来布尼亚冒险呢?”

  “我母亲没有同意,”哀弥夜转过头,看着一条在船前不远处窜出水面的枪鱼,它旁边游着一条有漂亮背脊的沙旗鱼,“她甚至也没有同意我加入影子盟会,”那条枪鱼一头扎入水中,但很快又窜了出来,一头巨齿鲨向它扑了过去,“其实有时候,即使是活了很多年的精灵,见识也并不比人类高明多少。”她说道,带着一些感伤,但仍改不了那冷淡的口吻,“在对待半兽人的问题上,精灵和人类几乎一样地短视,除非屠刀已经架在脖子上,否则他们总认为那威胁与自己无关。”枪鱼已被巨齿鲨一口咬中,而沙旗鱼摇摆着背脊向远处游了去。“就像那条沙旗鱼一样,只有当自己被吃时,才知道痛。”

  “没有女王的同意,也能离开奥美沃丁来布尼亚吗?”梅芮莎有点惊讶。

  “我们精灵的公主可比人类的公主要自由得多。”哀弥夜难得地笑了下,“在精灵王国,不论王子还是公主,出去历炼是很平常的事情。”

  “在人类的国家,对公主的限制的确是太多了。”梅芮莎感慨道。

  “其实,我母亲不阻拦我还有个原因,她更疼我王姐,也想由她来继承王位。”哀弥夜淡淡地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我就有了更多的自由。”

  梅芮莎的心弦仿佛被什么拨动了一下,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一种深深地哀伤涌上心头,“但你母亲还是派了阿利森来保护你。”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因为她终究是我的母亲。”哀弥夜转过身,想学梅芮莎那样背靠船舷,但长期高贵生活养成的矜持,让她无法做出这样随意的动作,最终只是笔直地站着。

  梅芮莎别过脸去,有泪自脸上滑落,她仿佛看见了母亲的笑容,又看见了母亲为保护她死在半兽人的刀下时的场景。

  哀弥夜都能品尝出梅芮莎眼泪中的痛苦和悲伤,但性情冷淡的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人,只能陪着她沉默地站着,周围一下子静谧下来,水手也停止了歌唱,只有浪涛打在船舷上的劈啪声。

  吱呀一声,船舱的门被推开,唐娜伸了个懒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铁尔,他的身材太高,不得不弯下腰才能钻过矮小的舱门。

  “你们没有去睡吗?”唐娜打着哈欠走过来,昨夜的暴风雨直到午夜后才结束,这让她严重地睡眠不足。

  “咦,你怎么这就起来了?”梅芮莎奇怪地问道,以唐娜的懒性子,应该起码睡到正午的。

  “还不是这家伙把我叫起来的,”唐娜瞪了眼跟在后面的铁尔,“他自己睡不着,就非要拉着我跟他下棋。”

  “啊,铁尔,你还会下棋!”梅芮莎和哀弥夜都吃惊地看着铁尔,他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会思考复杂棋艺的。

  “嘿,嘿!”铁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当雇佣兵的,有时候挺无聊,除了喝酒,总得找点别的事情打发时光。”他搬来个空木箱,拿出棋盘铺开,“我下得很差的,都没赢过唐娜小姐。”他拿出棋子给双方摆好。

  “现在才刚天亮,你哪来那么好的精神,下什么鬼棋。”唐娜气恼地在他对面坐下,很想把他背上的剑鞘摘下来敲敲他的头。

  “这次我先走,要是你先走我肯定又要输。”铁尔不理她的抱怨,拿起前排的士兵走了一步。唐娜又抱怨了一句,不过还是跟着把一个士兵也移前了一步。梅芮莎和哀弥夜在旁边饶有兴趣地开始看两人的对弈。

  一局棋下得铁尔焦头烂额,他每隔一会就会用拳头锤两下头,但这也没能让他扳回半点颓势,而唐娜则显得轻松许多,她边下棋边和梅芮莎闲聊着,总是一下子就破了铁尔费尽脑汁才想出的一步。

  “你就是敲破脑袋也没有用。”唐娜说道,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站起来走到船弦处去吹海风,留下铁尔一人在那儿苦苦思索。

  可洛迪雅这时从船舱中走了出来,手里端着盛满食物的盘子,阿利森跟在她后面,拿着一张小桌。

  “我去叫亚德里安和埃布尔。”她在小桌上放下食物后说道,转身又进了船舱。

  “算了,铁尔,不用想了,唐娜下棋是出了名的,连普修斯老师都经常输给她。”梅芮莎走过去,和阿利森一同把食物从盘子中拿出来摆好,“还是先吃早餐吧。”

  此时,天已经大亮,水手们都已经在船上各忙各的了,亚德里安和埃布尔揉着惺忪的睡眼,跟在可洛迪雅后面走了出来。

  “啊,真丰盛!”亚德里安一下扑到桌边,拿起一片面包塞进嘴里,又伸手去拿一个苹果。唐娜走过来,出其不意地踢了一下他。“你干什么?”亚德里安回头瞪着她。

  “精灵公主和我们在一起呢,以后你得把你的吃像收敛下。”

  “没关系,我们不都是微光盟会的伙伴吗?”哀弥夜笑着说,也像亚德里安那样拿起一片面包塞进嘴里,夸张地嚼起来。

  “不想了,”铁尔像个小孩子赌气一样地站起来,“又输给了唐娜小姐。”他边说边走到小桌边,阿利森给大家倒上早茶。杰克船长端着杯飘着浓浓香气的茶和大副阿杰尔一起走了过来。

  “昨晚暴风雨过后,各位还睡得好吧?”他问道,端着茶杯的手略抬了抬,表示问候。

  “好什么,我快被某个精力过剩的大笨蛋给气疯了。”唐娜翘着嘴不高兴地说。铁尔则涨红了脸,憨笑着,不安地搓着他那结实的手掌。

  “呵呵,看来有人惹到了我们的卡伦大小姐。”杰克船长笑呵呵地说道。

  “杰克大叔,请问下,”梅芮莎问道,“到修伦还需要几天啊?”

  “这个季节的洋流和季风都正适合向南航行,如果顺利,十天之内就能到修伦。”

  “终于要上岸了,希望不要再遇到暴风雨。”埃布尔松口气道,昨晚的暴风雨可真把他给吓了个够,以至于雨停后睡过去都做了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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