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副指导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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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副指导员

  我停下来紧张地看着副指导员,心里纳闷他老人家是不是在部队憋出神经错乱了啊?这事不是没有,听说前年一个地方大学入伍的干部发了神经,最后被送到了精神病医院,据说是实在不适应部队的管理模式。

  我还是有点担心地走了过去,才发现副指导员手里拿的是一个类似手雷模样的钢质酒瓶。我想里面装的一定是白酒了。在连队时大家都知道他好这一口,经常喝点小酒。为此,教导员没少批评他。他这爱好可能也是导致到现在还是副指导员的一个原因吧,当然他的结巴也是举团文明的。不过他好像也不太在乎,没事还是喜欢整点白酒小咪一下,只是不敢像先前那样牛逼了,成了一名“地下工作者”。

  我觉得身上汗津津的,风一吹觉得有点凉。心里不仅对郭四海的孩子他小姨问候了一下,他妈的这个结巴子,害得我这么狼狈!如果他回到连队一说,我今后在连队也不要混了,还有什么脸面面对连队那帮兄弟,肯定再也抬不起头啦!

  小黑蹲在饭堂门口歪着脑袋盯着我,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我心里正烦着,就一个大脚丫子就飞了过去。不过现在的小黑可是学乖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一动不动了,“嗖”地一个赖狗打滚从我的大脚丫子下面钻了过去,往外一窜跑了。我不好意思在郭四海面前露出很愤怒的表情,赶紧跑到餐桌旁。

  这时,副指导员已经回到了餐桌就坐,看我过来就招呼我坐下吃饭。看他很开心的模样,我心里火得不得了,不过也不敢表现,毕竟我只是一个小战士而已。在这里我想对“士官”这个名词进行一下强调,“士官”尽管有个“官”字,但绝不是官,更不是干部。在部队班长属于兵头将尾,关键不是所有的士官都能当班长的,不是班长你连兵头都算不上。

  “呵呵,小梁――子!别生气,别――别生――气!啊,大过年――我们乐呵――乐呵!呵呵”副指导员笑嘻嘻地对我招呼道。

  没辙,我能说啥?赶紧给副指导员盛饺子,这是部队的规矩,我可不能忘。我是从当兵第一天起就开始受尊干爱兵教育,就算他不是副指导员也是一个兵龄快赶上我年龄的老兵,起码冲这点我得尊重他。

  饭桌上老郭同志说了好几次道歉的话,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在关于喝酒的问题上,开始他说过年了我们一起喝点白酒,男人嘛!我不愿意,他又说让我喝红酒,关键是我觉得红酒还不如白酒好喝,那种感觉像喝中药似的,我一点都不喜欢。最终我没有服从他的命令,坚持喝了啤酒。

  小黑今天可是被副指导员收拾了一把,他看小黑喝啤酒喝得“滋流滋流”的,以为找到了一个酒友,赶紧拿着他的手雷给小黑匀了点。小黑这傻不啦叽地就这么大舌头一舔,就“腾”地窜了起来,猛甩着它的大舌头,“呜呜”地叫着。我赶紧给小黑弄点清水,不知道怎么地,看到小黑难受的模样,我心里极不舒服。

  不过我也不能怪副指导员,他也是好意吧。毕竟喜欢喝啤酒的狗,还不多见,可能副指导员以为小黑也是酒鬼级别的。

  中午这顿饭吃的时间比较长,直到老郭的弹药被完全消耗才战斗完毕。

  老郭喝醉了!这也是他的特点,每喝必醉。不过听连队的老兵说他以前号称“千杯不醉”,是我们团的酒鬼级别的人物。可从我到连队至今,知道的情况与以往不同。现在他是每喝必醉,每醉必倒!

  有时候想想也是,老郭今年都34岁了,还是副连级别,据说他当副指导员的时候连长才是排长,现在都成连长了,他还是原地踏步不动。这事搁在谁身上都会郁闷,不要说他到现在还是和嫂子两地分居了。他有一个儿子,他的媳妇我们的嫂子在家带着,现在都上小学三年级了。

  在我们部队里,对官兵家属都有一个统称――嫂子。地方人称呼为“军嫂”。而且部队有规定,干部级别达到副营职才能带家属随军,或者兵龄满十五年以上。按说副指导员的兵龄也满十五年了,咋就不给嫂子办随军呢?这事我弄不清楚。

  我赶紧把副指导员扶到床上安顿好,床是刘班长以前睡的床。我心里估摸着中午副指导员酒没喝多少,毕竟那个手雷模样的钢质酒瓶容量绝对不会超过一斤。

  这年过得真是!我心里暗叹一声。我赶紧出去到岛上转转,这已经成为我每天必做的事情,不然我心里就不安。

  有些事情我弄不清楚也不想去弄清楚,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兵。刚刚穿了两年的绿军装,我的认知范围也就仅仅限于连队这个范围。有时想想父亲说的没错,我就是天生的蔫巴头,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而且我自打小时候就胆小如鼠,遇见不平不是就出手,而是绕着走,躲得远远!不过我有时候想,可能我的性格跟遗传有关吧?中国的古话不是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性格决定我绝对不会多管闲事的,尤其对连队战友们常常私底下聊某某干部如何如何快、某某干部有什么关系等等的事情,我是充耳不闻,就怕祸从口出。我们部队领导称基层官兵侃干部使用的事为“群众配干部”,挺有意思!

  坐在灯塔旁边的石头上,我望着陆地的方向,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乱想一通。海风估计四级左右,“呼呼”吹得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呜――呜――呜――”耳边传来轮船的汽笛声,转过头我看到四海里远的地方有一艘远洋货轮在通过汽笛声来向灯塔致敬。我赶紧站起来转过身,面朝货轮的方向迅速抬起右手回了一个军礼。

  望着货轮在汽笛的声音里渐渐远去,我真想搭个便船回家看看父母,真想他们!不知道我上次写给哥哥的钱和信收到没?会不会给我回个信?还有刘班长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过得好吗?刘班长是个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这是我母亲常说的一句话。

  母亲最疼我,幺儿嘛!小时候哥哥姐姐都是很早就断了奶,可我唆着母亲的奶头一直到七岁,晚上睡觉不含着奶头还闹腾不睡觉呢!多想母亲那温暖的怀抱,是那么的安全、温暖和放松!

  忽地我转身四处寻找,小黑呢?我的小尾巴呢?

  小黑,应该是醉了!今天它喝了不少啤酒,现在估计做它的狗日的春梦去了吧!

  就我清醒着,唯一的一个清醒的人!无名岛也醉了吗?耳边的海浪声“哗哗”,在空气里划着一圈一圈的波纹,四处穿透着空间,与海风的“呼呼”声合奏着一个无名的小调,声声不息!

  我清醒地沉醉在这无名的小调里,忘记了时间,一直在石头上坐着,看着太阳西下,慢慢拉上夜的帷幕。

  天黑了。

  突然,灯塔刷的亮了起来,明黄色的灯光霎那刺破海天之间的黑色的帷幕,往四处散射出去。

  我一惊,暗叫一声“糟糕!”拔腿就想往山下跑去,却不料两腿发软,直挺挺要与这山石亲热。

  情急之下,我连忙拧腰在空中翻滚,在身体触地地瞬间就势一滚,才算没有摔个狗啃泥。

  好险!

  我止住身体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心想这段时间的锻炼还是有效果的,否则身上难免得挂点彩。这山上崎岖不平,到处坑坑洼洼,直率下去说不定。

  想到醉酒的副指导员已经醒了,而且我今天没有按时开灯,就已经算失职了,按照规定给个处分都不为过。我赶紧做起来揉揉腿,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挪地向山下走去,像失去小脑似地摇摇晃晃。

  进了院门,我赶紧找副指导员,想先承认错误。刘班长一再和我强调,灯塔开灯时间只能提前不能推后,主要看天色。要知道当天黑之后灯不亮,就有可能使得经过这一片海域的船因失去标志物导引而有触礁的危险,甚至有沉船的可能性。尽管现在的船只已经有了先进的GPS导航系统,但有个灯塔就等于多一道保险。

  我心里悔得直骂娘,又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刘班长了。

  听到厨房里传来一声,“小梁,赶紧过来,准备吃饭喽!”

  我赶紧跑过去。

  饭堂里,副指导员穿着军用内衣,打着赤膊在炒菜。他背对着我,一边挥动着铲子一边还哼着歌,好像是《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这歌我们学过,很老的歌。

  看起来,副指导员情绪挺好,而且唱歌不结巴。

  我慢慢靠近过去,想先承认错误,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木桩似地站着。

  “收拾下碗筷,开饭喽!”副指导员转身对我说了一句。

  “副指导员,你――你不结巴啦?”我不由自主地冒了这一句,立马后悔起来。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我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本来想承认错误的。

  “真的?我――我怎么――怎么没――觉着?”副指导员转过身来,一脸惊诧地望着我。

  “啊?”我傻了!刚才明明不结巴了,现在怎么又来啦?

  饭堂中,副指导员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指着自己,满脸惊诧地望着我。他的对面,张着大嘴巴望着他。

  十五秒!

  之后,副指导员“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我说,“李栋梁,你小子平时看起来挺老实,哈哈,刚才也学会忽悠啦?”

  “噫――你不结巴了!”

  “哈哈――”

  开饭了,刚才的一幕让我觉得挺有趣,副指导员也乐不可支,情绪很高昂!刚才他一点也没有怪我,反而觉得很高兴。

  我再三强调他可以不结巴,他却说有时候结巴也好,搞得我满头雾水。

  年夜饭,副指导员亲自烧的菜很有味道。譬如,副指导员挥舞大刀砍的那个“横行将军”就不是中午的清蒸,而是红烧,吃起来味道更好。

  晚上,红酒一瓶,我说没开瓶器,老郭说他来,手一挥,红酒自颈部齐刷地断掉,那只手反手一捞,眨眼间红酒瓶颈被放到桌上。

  我傻了!刘班长会,副指导员也会啊?

  看着我的愣愣的表情,老郭说,这是小意思,一点小意思。说完还把手伸到我面前让我瞧瞧有没有伤口。

  那是一只什么样的手?

  我觉得很普通,五个指头,只是看起来比我的手粗了点。

  “高手!”我对着副指导员竖起了大拇指。

  “得得――了,你小子别――给我戴高――高帽子啦!”副指导员有点不以为然地冲我挥了挥手,低头开始倒酒。没有瓶嘴的酒瓶像是又长了个嘴,在副指导员手里很听话地把酒倒在两只高脚杯子里,一滴没洒。

  “嘿嘿,怎么样?”副指导员这时有点得意地对我炫耀了一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