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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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验楼是一栋孤立的建筑,它不同于教学楼那样的紧紧相连,环环相扣。而是从一开始就被设计人员所抛弃,伫立在池塘边幽静的角落。

  与远处那些血脉相连的教学楼相比,它更像一个被历史抛弃的老人,孤苦无依。

  开会的教室就设在“孤独老人”的三楼。

  我们胡乱跟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慢踱上去,刚才的失意渐渐被一股突如其来新奇感取代。我们东张西望对着每一扇开着的门投去探索的目光,辨认出哪是实验室,哪是办公室,哪是厕所。

  看得出来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唯一陈旧的是那些屋子里的仪器设备。前面一个老师模样的人颇为自豪的对我们介绍道“同学们,这里的设备价值可都至少是五位数的!”然后时刻不忘提醒我们勿要动手触摸,以免损坏。

  于是有人问:“老师,这些设备有些历史了吧?”

  “可不,它们中的大多数比你们的还年纪要大呢。”

  “请问您说的价值是买回来时候的价值呢还是现在的价值?”

  “买回来的时候。”回答问题的人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那么现在的价值您也无从估计咯?”提问者不依不饶。

  “呃,反正弄坏了你们赔不起。”老师模样的人一脸尴尬,疲于应付。

  “怎么样才算是弄坏了呢?”“弄坏了是赔现金还是刷卡?”人群中开始七嘴八舌。

  受难者额角渗出了冷汗,于是他决定赶紧结束这场无谓的争论,他抹了抹额头干笑着说:“同学们善于追根究底,恩,这是好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如何适应大学的生活,而不是在这里跟我钻牛角尖。至于赔偿的问题,你们不妨等接触到这些机器,并且弄坏了它们再来问我.”

  很快我们来到一间很大的教室,教室里人头攒动,寒暄声,男人和女人的搭讪声此起彼伏。前排的座位几乎座无虚席,其间不少是学生的家长,他们带着自己的孩子,满脸笑意来聆听学校的教诲。好在最后一排依依稀稀的还有几个座位.避免我们第一次开会就沦为站岗的命运。

  空气里挥发着一股油漆的味道,淡淡的,不是很好闻.胡生说这是“立邦漆”特有的味道,我们都半信半疑,胡生却坚持自己的说法,颇为认真,他说自己对气味的敏感度非常人可比,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确定这是“立邦漆”。

  老大笑骂道,这小子家里是卖漆的!胡生不以为然的说,我从小就爱闻油漆的闻到,这能让我感觉到清醒。我掐了下他的脖子,开玩笑的说,“怎么没毒死你小子!”

  对于坐在最后排,胡生的失落感较为明显,他选择无声的抗议——干脆直接趴在桌上睡起觉来。大家也都提不起精神,眼前全是一个个黑乎乎的后脑勺,看美女的计划只能就此落空了。

  为了高考结束的那一天起我就定下的目标,我还是锲而不舍的对咱班女生的背影做了大致的观察,从后面看真有几个"迷死人不偿命"的,让人忍不住眼前一阵发亮。这类的背影称之为“倩影”。

  我拍了拍旁边的孙彬:“看哎,咱系的美女质量貌似不错啊。”

  “千万不要被表象所迷惑,否则就有让你把吃下去的午饭吐出来的可能.”孙彬一副看透红尘的样子。

  “此话怎讲?”

  “女人的容貌如何,从背后看是万万不可妄下结论滴!”说完,孙彬又给我讲了一则背影杀手的笑话作为深层剖析。

  他说,某女生,从背面看像林心如,让你砰然心动.侧面看像林青霞,也让你激动不已.但从正面看就像林则徐了,吓得你抱头鼠窜.老大在一旁插话说:“扯淡吧,还能有女人长得像林则徐?那不活见鬼了!”

  孙彬又说:“据不完全统计,背影杀手的比例竟达到了惊人的70%,意思就是说,背影漂亮的女人里面,有70%是会让你飘人云端的心一下子又跌入谷低。”

  我觉得孙彬的话有道理,女人从侧面看都未必能看出真实的样子,更别说背后了。

  我正琢磨着是否也应该效法胡生的时候,教室里传来了主任的声音.这是一个堪比女高音歌唱家雄浑而又有穿透力的声音,有种直上云霄的感觉.我寻声望去,是一张传说中的苦瓜脸.脸的主人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看来这就是我们的主任了。

  没想到我们的主任颇为年轻。

  会议卜一开始,她先是隆重的介绍了自己.从她的介绍中我得知她的名字叫做周小小,名字倒是不错,挺温和的,可惜这个世界上人如其名的实在是太少了.介绍完自己之后她开始郑重的传达学校的纪律。重点有几条,校园内禁止吸烟、男女生勾肩搭背等现象的发生,考试的时候严禁作弊,宿舍里禁止使用违章电器等等.她又说马上要军训了,男生不许留长头发,男生不许有长指甲,男生不许穿背心四处游荡,男生不许穿拖鞋出宿舍等,如果不是现场还坐着几十位女同学我甚至怀疑这个学校是不是只有男生.教室里顿时一片叽叽喳喳,混乱不堪。显然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毋庸置疑的是第一条肯定没有什么人会遵守,有些人你让他不吃饭可以,但是要他不抽烟不谈恋爱那就是要了他的命.这些种种对于男同胞的不公待遇,大老爷们儿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都发出了积极的抗议.抗议的的形式多种多样,起哄,吹口哨,刺耳的嘘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只有胡生依旧睡生梦死,仿佛隔离了一切,连哈拉子流在桌上也不知道.老四孙彬这时也正跟着起哄,猛力的拍着那张看似有些支离破碎的桌子,嘴里一个劲地喊着反对.老大则有些担忧,小声在一旁劝阻着孙彬的过激行为.我静静的坐着思考美女背影论的问题,冷眼旁观,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出闹剧.会场形势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主任恰逢其时的急了。别看才二十多岁的小女人,脾气可不小,只一声怒喝,立刻声镇全场。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甚至连喘息的声音都能听到。孙彬畏缩着把头摆在了老大腿上,三分钟楞是没敢正视前方一眼,好像生怕主任把他当作教育的典型抓出来示众,浑然没有了刚才的气魄。

  老大安慰似的拍拍孙彬的肩膀,低声道:“好家伙,这姐们明显有暴力倾向。”

  我笑着说:“咱不理她,看看哪个是美女先。”我指了指前排,不少姑娘正襟危坐。

  老大说:“我刚数了下,到会的一共八十二个女生。”老大说的很认真,让我丝毫不敢怀疑这个数据的准确性。

  “牛逼啊,老大不愧是老大,工作细致又到位。”孙彬微微抬头,似乎想观察下主任的动静。

  我微笑着说:“那可不是,革命的领导者必须做好革命的先行工作,咱们老大就是我们泡妞路上的道标,作用不容忽视噢。”

  孙彬见主任并没有追究他的丑恶行径,颇为得意,抬起头愤愤地说:“可惜都看不见脸啊,咱们这个位置太他妈窝囊了。”

  老大色迷迷地说:“兄弟们,还别说,从背后看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你丫太没出息了。”我于是我们针对各个女生的背影进行了史无前例全方位而又立体的仔细辩论,最后得出结论,唯有继续观察才是硬道理。

  这时台上的主任开始对我们进行惨烈的思想教育,整个教育都围绕着一个中心思想来进行,那就是提醒我们,在这里她才是老大,老大说的话是硬性的规定,我们必须遵守,谁不听她的话就不给谁好果子吃.主任的霸权主义显然不会得到广大男生的支持,于是又有胆大者站起来提出疑问。

  “为什么规定只针对男生呢?”

  主任的回答是一篇相当冗长的论述,内容从几千年前夏朝的奴隶制说到一百多年前清朝的封建制度,横跨半个中国史,真可谓侃侃而谈,狗屁不通。

  主任的论点大概是说男人在这个几千年的时间段里一直社会的主宰,也一直是症结的所在,所以只要约束起主导作用的人群就可以起到一针见血的效果。但提问者对这个回答显然还不能满意,他又问主任为什么不干脆约束全部呢,得到的回答是足够把耳膜刺穿十次的高音,“我愿意你能咋地?”

  “怒吼天尊”,从这一天起,主任和NBA的拉稀的华莱士有了相同的绰号.经过一番言传身教,主任“重男轻女”思想是表露无疑了,但我们只能逆来顺受,古人说的好,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会议的话题在所有人都不敢提出异议后继续朝前发展,主任开始从大学生的物质文明建设讲起,逐步过度到精神文明建设,说什么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看她眉飞色舞的神态活像三个代表都是她提出来的一样.好在我们的江前主席不在场,不然俩人肯定因为争夺专利权的问题打起来.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主任的唠叨声终于趋向于停止,从她舌头猛舔嘴唇的动作来看,是口水快要消耗怠尽了。再看她一副紧锁的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必定也是黔驴技穷,江浪才尽。我打了个呵欠困意渐浓,迷迷糊糊在主任酝酿着继续下一个话题之前去见了周公.很奇怪的是,我居然做了一个更为奇怪的梦.在梦里,我先是加入了学校的文学社,之后锋芒毕露,才气纵横.社长见我玉树临风喧宾夺主,竟然主动退位让贤。三个月后我一气呵成的小说也出版成册,拿到了不菲的稿费,财源滚滚而来。我又在人称鬼见愁的期末考试中轻松的名列前矛,奖学金顺利到手.美女们看到我是趋之若鹜,争相找我签名不算还抢着要做我的女朋友,日子过的是春风得意,万分舒适,甚至连去食堂吃饭,师傅都要看我是个名人而不收饭钱。

  我开心的笑着,大笑着...从各大美女中选出一个自己中意名叫木木的,授予她“名人夫人”的称号.我很奇怪为什么会有叫木木的人,可是梦里面这个美女的名字就叫木木,让我也无从解释,看来梦里的玄机不是我这个普通人能参悟的了的。

  之后我就和木木形影不离,双宿双栖,在学校情史上成为了一段佳话,叫做美女配英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谁也没有想到,梦到这里便陡然一转。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天道轮回。饱暖思淫欲的我成绩开始一落千丈,写的文字也变得一塌糊涂,狗屁不如.文学社员们集体暴动,将我赶下台来.食堂的师傅们整天追在我的屁股后面向我索讨过去所欠的饭钱.我开始变得穷困潦倒,一文不名,更如过街老鼠一般不受欢迎。美女们大老远一见到我就厌恶地扭头走开,就差没有捏着鼻子说,“哇,真臭!”

  直到此时我还没有绝望,我告诉自己不要灰心,因为我还有木木。只要有她在,任何困难我都不怕,任何时候我都能东山再起。可是她却好像人间蒸发,任我怎么找也找不到.我万念俱灰,失落万分,甚至觉得只有死才是最好的解脱.我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的名字....一遍,两遍...木木,木木,我一遍遍的喊着,直到惊醒的那一刻,才发现只是南柯一梦.老大,胡生他们正满脸疑惑用惊恐的眼光看着我,“做恶梦了?”

  我歉意的笑笑.抹去额角的冷汗,只是心里仍留有那么一丝悸动,挥之不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