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本站公告

    忙完宿舍里的一切,我才意识到那几个被想像勾勒了无数遍的家伙一个也没有出现.我对他们有过千万般的遐想,到最后还是全无头绪.我无从得知他们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他们都是男的!

  我确信人的一生当中会有形形色色的的人出现,他们或是像过客般的一闪而逝,最终成为点缀,甚至连一点印象都不能让我拥有.或是也曾留下过回忆,却像过眼的烟云凝聚一时,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飘散,到头来也只剩下星星点点.而唯独一些人,仿佛是宿命中出现,琥珀般严丝合缝的融入我的生活,伴随我,为我的生活增添别样的色彩.我想我的舍友,以及我未来的爱人,必定都属于这一类。

  我不是同宿舍四个人中最早走进这间屋子的,一张在我翻箱倒柜,寻找如厕的草纸时无意间发现的字条恰好证明了这一点.字条恰恰正是用一袋草纸压着,它的主人已经不知所踪,字迹更是难以辨认。

  我火急火燎地冲进厕所,一阵轻松之后我才开始细细端详手中的字条。

  我费了就牛二虎之力逐字译出,翻译的难度丝毫不亚于让我查字典看懂一篇沙特阿拉伯文。

  “兄弟们,你们好,小弟胡生,今年二十岁,是属兔子的。初来乍到请大家多多关照,有事多罩着小弟我,感激涕零。

  你们都还没到,我一个人实在无聊,只好出去走走,看看花草。

  期待和你们的初次见面。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草纸是我从床底下翻出来的,很脏,勿用!”

  ......我甚至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

  至于后来我是怎么出的厕所就此略过,这张龙飞凤舞的字条却吊足了我的胃口。首先从字迹看,就给人感觉这家伙的长相定然属于抽象型,时不时还会给人一点冷幽默,坏到极点的是将肮脏的草纸从某处翻出来,放在明眼的地方,实在罪不可恕。

  想想我对这位胡生的勇气多少还是有几分敬佩,毕竟在这样一个各种动物昆虫四处出没的地方,出去晃荡可是平增了几分风险系数.如果你到了这所学校之后首先想到的不是闭门不出,而是假托闲情逸致出去瞎逛,那么稍有智商的人一思考便能看破动机。

  他们的动机无非有两种。第一种人的兴趣毋庸置疑,集中在那些杂草和蚂蚱身上。他们脑子里都装着和达尔文类似的物质,看到只老鼠他们就会想,老鼠是什么进化的呢,思来想去半天得出结论,老鼠是老鼠他妈进化来的!

  另一种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满嘴借口托辞,又是看花啦又是看草,但是从他们瞳孔放大的角度你会发现,方圆二十米之内必然存在一个长相还算说的过去的女人,他们的眼神会时不时的瞟向她。

  女人,只要长得不是歪瓜裂枣,必然是有吸引力的。她们和美女唯一的不同,只在吸引对象的数量和质量有着本质的差异。

  胡生不是生物学的忠实爱好者,在我认识他之后我就问过他。

  我说:胡生,你喜欢生物吗?

  回答曰:生物?生物是何物?

  我一把揉烂手中的纸条,恨屋及乌,此刻我充满了恶毒之意,脑海里不停地变换着这位“胡生”的样子。

  这时,门突然开了,我下意识以为是来了贼,没成想走进一个虎背熊腰的猛男级人物.看他的样子足有一百八十斤的块头,个子却没有我高,一米七七左右的身板上顶着颗硕大的脑袋,一副黑边眼镜横梗在心灵的窗口之间。

  他的身后拖曳了大包小包的一箩筐,也许是被重物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他并没有立刻注意到我。

  我恍然识破了他的身份。

  “放那边吧,那边有柜子。”我出声提醒。

  猛的意识到我的存在,他冲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一股脑地把东西都搁在了柜子上,喘了口粗气说:“我叫姜奇巧。”

  “我是孟楠。”

  客气的寒暄片刻,我对他有了初步的了解:姜奇巧,男,二十岁.因为睡一号床,从此便做了宿舍的老大.他说:“老二(因为我是二号床),以后多多关照.”我说:“没问题,彼此彼此.”

  就这么短短的片刻,我们就划分了宿舍的座次,跟水泊梁山似的,颇为不可思议。

  没过多久,我们变得熟悉起来,原来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老大诡秘地朝我笑笑说有好东西吃,我翘首以待,望穿秋水。他使劲在他的大包小包里一阵猛掏,无意中又让我体验到了期盼的快感.人就是这样,越是神秘,往往更有吸引力。再丑的女人蒙上了面纱,你就想一睹为快。人家老实巴交的告诉你,她丑,不好意思给你看,而你呢,会以为是一种掩饰,就更加的欲罢不能了。

  半晌,老大掏出一只散发着浓郁气息的袋子,我心里立马咯噔了下,想,这下完了!

  他开怀一笑,从中掏出两个,果然是咸鸭蛋。老大说:“现在这玩意自己家里做的少了,超市里买的就没有我这种原汁原味,来尝尝,可是祖传秘方.”

  一听祖传的东西我从来不敢怠慢,小心的接过一个,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对祖先的敬意。

  敲开蛋壳才发现也许是车上颠簸过度的缘故,蛋黄有些臭了。我冲他笑笑,说留着晚上喝粥的时候吃,心里却盘算着怎么处理掉这烫手的玩意。我又从箱子里拿出几块脆饼给他,一来分散老大的注意力,二来算作回礼。

  就在我和老大攀谈之际,“四人帮”的另外两个成员适时的出现了。俩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从外面进来,不用说,肯定是认识过了,而且关系还不错。

  这俩小子眼睛倒是贼的很,一进门就瞄上了老大随手放在桌子上的咸鸭蛋,简短的自我介绍之后便直奔主题。自称是孙彬的家伙嚷着要拿咸鸭蛋当晚餐,看来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可惜他们想破脑袋也没有猜到这蛋的滋味可能并不好受。

  当下我也不点破,留着他们自己慢慢体会。

  老大犹豫再三,依依不舍掏出两个蛋递给他们,嘴里却一阵念叨:“只剩八个了,只剩八个了呀!”

  我赶紧拿烟分发,试图堵住他们依然吧唧着的,似乎对咸鸭蛋有着无限欲望的嘴.我觉得在某些场合,香烟是男人之间最好的化合剂,打开心灵窗口的钥匙就寄存其中.吞云吐雾的时候,我了解到,个子稍高留着酷酷发型的,是对咸鸭蛋情有独钟的孙彬。孙彬是南京本地人,四号床的他今后便成了老四.宿舍老三是那个一开学就留给我无限遐想的胡生,为此我对他进行了细致入微的观察,似乎总想从中探索出点什么.此人个头不高,却生得唇红齿白,头发自然卷起,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可惜说话的时候却大大咧咧,油腔滑调,漏了文雅的馅儿了。

  四人卜一聚首,话便多了起来。

  “咱宿舍倒是挺宽敞的,可惜外部包装破了点.”老大略带一丝惋惜的说.“岂止是破啊,整个一豆腐渣工程!”胡生有些激动.我使劲拍了拍胡生的肩膀,看似安慰实则报了刚才草纸事件的一箭之仇:“既来之则安之嘛,咱们可以互相照应。”

  “对对对,咱们都是哥们了,互相照应,互相照应嘛.”大家一致同意我的观点,胡生疼得一咧嘴,嘀咕着:“说就说嘛,使劲拍我干什么。”

  我说:“胡生同学是好同志啊,怕大家仓促,特意用自己的私房钱买来草纸,供兄弟们使用。”,说完我指了指胡生的桌子,一袋“恶毒”的草纸赫然其上。

  胡生刚想说些什么,孙彬一把冲过去,嚷嚷道:“好兄弟,我先我先。”,说完不顾胡生满脸惊愕的表情,一溜小跑钻进了厕所。

  厕所里传来老四悠扬的小调。

  鉴于老四南京本地人的身份,大家极力要求孙彬发挥太阳般的作用,照耀我们这些外来的花朵。孙彬当场拍胸脯打了包票,说要罩着我们。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心血来潮,说要上网,引得宿舍集体同意。孙彬更是自告奋勇,带我们跑到孝陵卫的一家网吧,还无时无刻不向我们散布这样的讯息,“这可是全南京离我们学校最近的网吧!”弄得大家无不感激涕零,深深的觉得有个南京人做室友就是方便。

  数月之后我们在学校附近买水果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原来学校后面的马路上就分布着大大小小四五个网吧,稍远,更是不计其数。我们不禁嗟叹不已,有这样的损友,真他妈的夫复何求?

  胡生整理好自己的物品后,愁眉不展的告诉大家:“主任通知一会在实验楼开会,任何人不允许缺席。”

  “真的假的!舟车劳顿了一天了,还要开会?”我略带不满,几个小时的旅行早已折磨得我疲惫不堪.“骗你干啥,不然我能不看美女,不``不,不看美国队和中国队的球赛就赶回来吗”胡生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走了走了,就当是看看咱班的美女。”老大面相老实,心可没闲着.“就是嘛,听说我们班有几个不错的哦。”孙彬吐了口烟圈说,这小子用完了恶毒草纸,竟然丝毫不以为意。

  “等我吃了蛋再走也不迟嘛。”胡生一副馋鬼像。

  “那你先吃,我们在门口等你。”我推着老大和孙彬赶紧出门。

  不久,门内杀猪般的惨叫,贯彻整个楼宇,声音经久不息,“鬼叫胡”的绰号由此而来。

  这是胡生同志的第一个绰号,我们理当牢记这有纪念意义的一天,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当我们叫惯了“鬼叫胡”,甚至连胡生自己都不以为然的时候,是否还有人记得这一天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