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城纪事之锁钥第七章 生还是死,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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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生还是死,这是个问题我说:“话已至此,闲话说多了,就没甚意思了。说让我干什么事吧?”

  “好。爽快!”富员说,“我也不兜圈子。咱们村的地下,埋得些宝贝。现在共产党不正在抓革命,破四旧吗?与其被娃娃们瞎比打砸毁坏了,还不如交与我们,保存起来。”

  “狗屁!”我说:“富员,你的话我只信一半。但保护地下文物,我还是赞成的。这事,不管是死是活,老子干了!把毛狗交出来?!”

  富员沉沉一笑:“别冲动,你一会儿就见着他了。”说罢,好像往身边的土墙处按了下什么,一股轻烟缓缓冒了出来,我想用手堵了鼻子,但已经尽迟了。头向后一仰,再次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却没有做梦,是被阴潮的地气弄醒的。我浑身一舒服,手脚也没有被缚着。我抡拳抬脚,一个鹞子翻身,对着四周就是一通连环腿。就听得“啊”的一声,我重重踢在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上。

  四周出奇的黑,感觉在一个斗室之中。思索间,一个黑影连冲带撞扑过来。我侧身闪开,突然想到可能是毛狗,大声喝道:“别动手,我是四蛋!”

  果然,黑影立住身子,叫道:“四蛋,真是你?”

  听着是毛狗的声音,我半是喜,半是惊,浑身忽然没了力气,一软就扑倒在地。毛狗摸索过来,紧紧握了我的手,我感觉他的手同样软弱无力。

  接着,毛狗像土狗嚎般地哭喊起来。我爬着探起身来,左劝右拉,毛狗却是着魔了般斯心裂肺地哭,嘴里反复着几个词:死,在哪,为什么。

  我见毛狗的情状,挣扎着立起身,狠狠地给了他一拳。我感觉这一份的力度分外大,打得毛狗身上似乎有几丝火星迸出。

  毛狗的哭声嘎然而止。我气急败坏地喊:“毛狗,这里是地狱!地狱!!咱们都遭了狗日富员的套,知道吗?要问在哪里?在咱们除旧村!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是不是到了阴曹地府?不知道!我们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

  我下意识地知道,我喊着喊着,声音已经由恐惧、烦躁转为沙哑,继而没了声音。毛狗则在一旁低低的哭泣。

  在黑暗中不知度过了多长时间,我和毛狗哭得累了,累得睡了,饥饿随之袭击而来。

  我忽然想起富员和我先前的话。胡乱摸摸衣服,居然摸到随身带的一盒曲灯子。

  “嚓”的一声,洋火亮了。我和毛狗顿觉眼前一亮,精神一震。又一根曲灯子擦着了,我们渐渐看到这是一间柴房大小的洞穴。更令我和毛狗想不到的是:贴墙居然有一张土台子,上面摆着一盏煤油灯、压着一张纸,更令我们欣喜的是,紧靠土台子,放着一袋子吃的,还有一个盛水的陶瓷罐。

  我和毛狗小心翼翼地挪过去,发现灯下压着的只是一张“地形图”。

  我粗略一瞅,便喊道:“日他妈的富员,咱这是被关地道了!”

  原来上面注明了我们所在的大致方位,并用粗笔标明了我们的“任务”路线:从此洞出发,找到工具室,顺着粗线走,曲曲折折,到达一块大石头,箭头就嘎然而止了。意思是真正的取宝任务由此而入。又有返回的路线,是地道的一个翻口。

  我俩如释重负般深深吸了口气,狼吞虎咽地从口袋里胡乱抓了些东西吃了。

  我将手搭在毛狗的肩上,说:“想清楚这是咋回事吗?”毛狗就摇头,我接着道:“既然想不通,索性就不想它。现在还怕吗?”毛狗回答说:“有一点。”我定了定神,说:“这回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啦。不管怎么样,要活着出去!”

  过了一会儿,我对毛狗说:“现在的形势,咱们是秃妮子戴架子--前也不是,后也不是。要么,我先给你讲个宋丑子的故事?”

  毛狗点点头。

  我接着说:“宋丑子可是咱忻城大大的聪明人,连地主老财们都怕他三分;听说还是文曲下凡咧。”毛狗打断我的话:“说个我不知道的。”

  我说:“一天,咱忻城小南关的周财主,教宋丑子给他看门。当时,小南关正赶庙会,周老财一家人就都去看了。宋丑子也想去呀,咋办呢?那宋丑子灵机一动,三不两下,就把周家的大门给卸下来了,然后把脊背上一扛,也溜出来看戏去了。等周老财看完戏回来,家里早灰扑二害教人给收拾了。当时把周老财气得呀,背过气又活过来,这时宋丑子扛着两扇门进来了,老财抓住宋丑子就要见官。”

  宋丑子一把闪开,说:“我的好东家咧,你不能不讲道理吧?”周老财说:“今天,我还真个和你讲道理。顾你看门,这就是你给看的门?!”宋丑子说:“我说东家,你刚才口口声声说顾我看门的--”宋丑子边说边解门板说:“这不是你家的门,你看丢不没有?”

  毛狗听了,嘿嘿直笑,说:“这个听过啦。我再讲个好笑的--宋丑子锯茅桩。”

  我说:“这个也听过了。不过,我倒宁愿宋丑子他老师掉茅坑喝的那两碗屎,一碗放到富员的炕上,一碗放到六狗的炕上。”

  说笑了一会儿,紧张的神经稍稍松懈下来,我说:“咱商量商量下一步的事儿。”

  看看富员留下的食物,我们决定先他的要求找到东西再说。好在地道通风还凑和,我们并不感到太憋闷。

  我们按照地图的指示,首先找到了工具室。提灯一看,妈妈的,东西还真全环。我俩一人找到一个军用手电筒、一把刺刀、铁锨之类称手的物件。然后,打着手电,顺着地道曲曲折折往往走。

  我们走得这一段地道,似乎近来常有人呆过的样子,两边洞墙非常整洁,而且绝对避开了卡口、陷阱、翻板等机关。毛狗悄悄嘀咕:“这是什么鬼地方?没有蛇吧?”我说:“别放你的臭屁!往往走。”不过,我心里也真犯虚。被圈在这种地方,鬼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形?话又说回来,我好呆也是走南闯过北的人,这个时候,反而激起我一种潜在的英雄气概。

  我们在半黑半暗中行进了一袋烟的功夫,觉得洞里越走越凉,偶尔有些风,竟吹得我们飕飕地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的第一感觉是:这个地方有些不正常。转念一想,如果正常的话,富员那狗日的也不会费功夫要挟我们来呵。

  我对前面的毛狗说:“小心。”毛狗没有答应,就听得“扑通”一声,随着“啊!”的尖叫,毛狗好像掉进了什么地方。

  我见状,忙用手电照了照前面,稳步踱过去,发觉是个陷阱,大声朝下面喊道:“毛狗,毛狗!”毛狗在里面闷声闷气地答应着,我小心地掉了条绳子下去,慢慢将毛狗提上来。

  毛狗不住地拍着心口,说:“菩萨保佑,菩萨保佑。”看见毛狗吓得直喘气,我踢了他一脚:“怕球哩?没见鬼吧?!我们是毛主席的好战士,这算个甚球咧?”其实,我心里比毛狗还虚,不过借以壮壮胆而已。

  经过这一阵折腾,富员的地图也不知扔到哪了,而且我俩越走越觉得前后左右都是路。我定了定神,对毛狗说:“顶杠锤,你赢了朝左手走,我输了朝右手走。”结果,毛狗的剪刀赢了我的布,我说:“左走。”毛狗想了想说:“四蛋,你胡说哩,我赢了就是你输了,到底朝哪走?”我说:“就你噜嚏,你赢了就往左手走!闪开,我在前面带路。”

  这次,我俩前进起来,尤其地小心翼翼。由于速度慢了,我俩的喘气声在阴阴的地道里,分外地明显。

  我正想招呼后面的毛狗歇会儿,忽然大叫一声,手电筒闷闷地落在地上,由于跳得老高,居然撞到了地道顶端。我的眼前一黑,接着落地又踩在了毛狗的身上,我俩重重地摔倒在地。

  透过手电筒斜乱的光线,我们依稀看到前方不远处竟然有一双黑亮的眼睛!更要命的是,那眼睛居然会转,而且直钩钩地注视着我们!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