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城纪事之锁钥第二章 贾六狗和孙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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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贾六狗和孙寡妇

  1我懒懒地,从鸡屁股方位出来,手里摘溜了上地的家具;见了人还强挤些笑意来。

  其实,我的内心啊,那汪憋屈的苦水,真是汪汪的。我的整个身体,都被辛酸的泪水满涌了!

  我不禁心里不住地暗暗地哼着自编小调:“哎呀呀,看我外气数。

  想前几日,我还是村治保主任,却到今天,沦落为接受社会主义改造的结局。

  哎呀呀,我的亲妈,哎呀呀,惨!......”

  出门不到十几远,就远远看见村口已聚了不少社员。队长三虎正牛屁哄哄地点着卯儿。

  看到三虎,你不能不想到他二姨夫,也就是村支书贾六狗;想到贾六狗,就不能不提到孙寡妇;说起孙寡妇,我就不自觉牙根咬得崩崩响。

  红颜祸水呀,因为我的一切深浮,都和孙寡妇的存在有关。

  我今年23了,也算是怀春的年纪吧。虽说社会主义的英雄主义概念里是不需要女人的,但我的生理需求老让我想入非非。

  说真的,我是待见孙寡妇。我当时的生理发育应该讲尚属正常,但还是略有点晚。因为这种待见不想别的,只是想有机会能摸一下孙寡妇的奶子罢了。

  这孙寡妇的男人,前几年在煤矿开窑中死了;她男人死时好像这寡妇已大了肚。当时一下形势不对,小孩刚一接生下来,就偷偷用一块尿布包了,扔到地里了。

  有人见孩子可怜,就去乡里反映情况。孙寡妇估计当时吓得够戗。好像按法律,乱扔婴儿是犯法的,要坐牢哩。

  最后,是贾六狗跑前忙后,给乡里说情,出了材料,事情才不了了之。

  这孙寡妇也是因祸得福,不仅没有坐牢,而且还当上了村里的妇女主任;刚开始有几个村民,提了意见,还流露出些风言风语。但碍于贾六狗的绝对统治和权势,渐渐没了结果。再说,谁家的娃娃不哭,谁家的锅底没黑呢。

  事实证明乡里的决定是正确的:1.孙寡妇是初犯,应该给予人家改过自新的机会,这符合我党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一贯原则。2.如果孙寡妇坐了牢,可能某某社员的老婆就有了危险,因为支书贾老六不是盏省油的灯。3.如果村里没有孙寡妇这号人,象我这儿个光棍便没了梦中情人,那将是很难熬难熬的不幸哟。

  这孙寡妇长得不算很好看,但是耐看。模样周致,细皮嫩肉的。整个身子,时常用一身粗布衣服包着。可能是衣服有些窄了,却使两个奶子分明地突出,屁股圆滚滚的,上面的腰争气地回缩,呈一个凹状的圆曲线。用三十年以后的话来形容,就是:哇塞!酷毖了,帅呆了,简直无法比喻了。

  我和毛狗一帮混混,对孙寡妇的美色是垂涎已久的。这孙寡妇勾得我无数个黑夜里,没睡成个囫囵觉,还直接摧毁了我革命目标的远大前程。

  在进入这个话题之前,我做一下自我介绍。不是我卖关子,吊大家胃口。实在是想孙寡妇的事搞得我有些魂不舍了。大家别笑我色,不正经啊,这也不是半夜想起来哭妗子的事。

  这是由来已久的。正像我们这旮达人们耳熟能详的这首歌里唱的:“想亲亲想得我手腕腕(那)软,呀呼嘿;拿起个筷子我端不起个碗,呀儿呦。

  想亲亲想得我心花花花乱,呀呼嘿,呀呼嘿;煮饺子我下了一锅山药(那个)蛋,呀儿呦,呀儿呦。

  头一回看妹妹你不在,呀呼嘿;你妈妈劈头打我两锅盖,呀儿呦。

  想你呀、想你呀、实格在在想你,呀呼嘿,呀呼嘿;三天我没吃了一颗颗颗米,呀儿呦,呀儿呦。”

  下面关于我的介绍正式开始:姓名:贾四蛋(打小我妈这么叫。一声“四蛋”,能从村东头传到西头,长大了,叫习惯了,就自然成了官名。而且叫起来顺口,再叫官名还有些不习惯呢。)

  性别:男籍贯:忻城县贾禄公社除旧村,地道的本土人。

  年龄:生于阴历的1944年4月14日,今年23岁。

  婚否:自然是“否”了。这不废话吗。否则,前面提哪门子的孙寡妇呢。

  经历:0~4岁--不记事,忘了。

  5岁--在地里玩泥,看天真是蓝的,吃醋也的确有点酸。证明:自家的猪、羊和鸡。

  时值9月,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庄严向世界人民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正式成立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声明一下:本人由于营养的关系,走路常人不推自己摔跤;当时我这个中国人站得还不十分稳,给中国人民抹黑了。特此致欠。

  6~16岁--流眼泪,吃鼻涕,有时难得能吃饱肚子,偶你尿炕;往往是我的屁股湿,某个哥哥的絮腰子也湿了。惹得我妈半夜起来,还得给我屁股补上两巴掌。

  还挺烦人的。

  挤出点点时间,跟村里的民办老师俊章先生学几个字。字没记住多少,股子屁倒挨了不少。

  “股子屁”由俊章先生始创:当时情状大致为,伸直脖子,俊章老师用三指宽的木块(大概是戒尺的改良版?),狠狠地抽打。俊章先生有时打累了,也用左掌或右掌替代。

  17~23岁--在祖国的边疆站岗放哨。后辗转回村,任治保主任。于23岁的生日当天被免职,到现在接受社会主义劳动教育3个月零13天。

  接下来,说说我是如何在一泼尿的时间里,被排挤出村领导班子,并开始社会主义改造的.那天,我们几个领导正在村委会的小院里学《人民日报》社论:阶级斗争是纲,纲举目张。

  我事后觉着其实这个学习,刚开始就是一个圈套。我待见孙寡妇的这件事,开头我没有细想:待见就是待见嘛。说的文一点,爱一个人有错吗?

  渐渐地,当我发觉这是个严重错误的时候,已经不能自拔。明眼人一看就清楚贾老六和孙寡妇的关系不寻常了,但我是自处在热恋(单相思)中的人呵,真的是被想象中的爱情击蒙了。

  如果时间再前进四十年,我会觉得这个错误简直是致命的。四十年后,当我已经做了儿子的儿子的爷爷,经常和几个老伙计逗笑:领导夹菜你转桌;领导上听你自摸,领导讲话你唠磕;领导的私隐你乱说,这不是典型的SB吗?

  但回到一九六七年的那个年月,我就是一个十足的傻逼。

  当时,贾老六坐在院里槐树下的木杌子上,孙寡妇坐对面,村长俊祥圪蹴在地上,我圪出打蛋的样子,松松在半倚在屋檐底。

  寡妇作首席发言:“毛主席老人家教导我们:每个共产党员都应懂得这个道理,枪杆子里出政权。我们不能忘记阶级斗争,阶级斗争是纲,纲举目张啊。”

  这女人没啥文化,还学咬京话,但主席语录确实背得不错。六狗接着补充:“说得不赖们。毛主席他老人家还说:我们的原则是党指挥枪,而绝不允许枪指挥党”。

  我忽然想到一个绝好的比喻:如果说我们这三苗人算带“枪”的,孙寡妇这婆娘就应该是党了。主席老人家精僻地指出和预言了社会主义的一个客观规律,我想:主席老人家真是伟大啊。

  当时,六狗看我脸上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笑意。正准备朝我问什么,俊祥说话了。

  俊祥是个老实人,平日里你说十句他也对不上一句来,不过有时崩出一句两句话来,总能说到点子上。俊祥不爱溜沟子,不舔六狗的屁股,在我眼里:俊祥不出莽,虽然有时有点毬毛鬼胎,但总的说来,还是个正派人。

  俊祥说:“主席说,\'谁是我们的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我认为今儿咱们应该讨论谁是我们阶级敌人的问题。”

  六狗接着话,表情严肃地说:“对,对嘛。现在,拿枪的敌人被消灭了,但不拿枪的敌人依然存在。在我们村里,也出现了反党反革命、反对英明领袖毛主席的坏分子,黑五类,我们必须要提高警惕,和这些分子作斗争!谁是我们的敌人、谁存在违犯伟大领袖毛主席革命路线的倾向呢,大家好好考虑考虑!再说,公社也逼着我要人选呢。”

  这句有点分量,一时间,我们几个没了言辞。

  管天管地,管不住屙屎尿尿。我那天也是不走时气,活该倒霉。

  站着站着,就觉得屎顶到了屁眼门。我丢下一句:“等等啊”,就冲向院子的西南角,上茅房去了。

  前后笼共不到一袋小叶烟的功夫,我一回来,六狗先瞟了俊祥一眼,说:“现在先从我们领导队伍里找啊,我觉得四蛋你年轻,也不懂事,莽莽撞撞的,有时会日粗,对党缺乏忠诚,最严重的是,有人反映你前些天散布和攻击伟大的党!”

  我一看情势不对劲儿,赶紧说:“我有时是散漫点,但对党和毛主席老人家是绝对忠心的呀。再说,我什么攻击党啦?有人证和物证吗?俊祥,你说呀?”

  俊祥没说话。孙寡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和不知所措。

  六狗就接着:“贾四蛋,不是我说你。你平时就带点角调,毬坯打蛋的,说你对党不忠诚有什么不对咧!看人家三虎,上个月给主席写信,汇报思想工作,就因为写错一个字,看人家哭的,几天都没睡觉?!你呢?”

  我一听也出火了:“贾六狗,你装毬甚好人咧?谁还不知道谁?你们几个人合伙作弄我。想当年,岳飞还不是这样冤死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子不干了总行吧。谁想和你个挨刀货一块干呢?”

  我甩手走了。本想有人应该挽留一下,拉一把;但是没有。

  于是,三虎来了。

  事后,我知道,村里选定的五类分子还有毛狗。这小子呀,背的,真是喝凉水都塞牙。不过,谁让他是我的铁哥们呢。没有了它,后面的故事就不精彩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