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仓国翼王府,高仓翼端坐在床上,左手搂着手下刚刚在街上抢过来的女人,右手则端着酒杯。里面却放了从烈国弄到的上等春药,对着怀里苦苦挣扎的女人说到:“难道你真的不愿意做我这个未来的高仓王的女人么?”那女子哭得杏花带雨,苦苦哀求道:“大人,请饶了小女子吧!”高仓翼心道:果然女人还是哭的时候最耐看,口中却叹息道:“难道我们竟如此无缘么?”松开手,顿了顿道:“罢了,本王从来不做自己喜欢的女人不愿做的事。”那女子正心中凄苦,却忽然被放开,更听得大赦般的喜讯,不由得心中感激,忙跪在地上拜谢,高仓翼心中奸笑,脸上却装出一副惋惜模样:“竟然你执意不从本王,那喝了这杯送行酒,就走吧。”那女子抬头见高仓翼一副惋惜不已的模样,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那女子已脸红如潮,方知不妙,仰头听得高仓翼淫笑道,“不知现在可否让我本王为你宽衣呢?”便晕了过去。高仓翼走下床又把女子强行拥入怀中,烈国的春药果然效果非凡,那女子软绵绵地完全没有反抗,只有口中喃喃自语。正待进一步行动,就听得外室通报:“禀告翼王殿下,有人有急事求见!”高仓翼心中暗骂:迟不来早不来,偏在这紧要关头求见。却舍不得放下怀中人, 便不耐烦道:“叫他进来!”
就听得内室的大门“砰”的一声,被人用力推开。一个干巴巴的老者踏进来,那老者身形如鼠,脸很白,就像涂了层油蜡;两眼很小,却闪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毒光——这便是当今高仓国的三星武师帅雕紮,他一进门,见高仓翼两手正在那女人身上不断移动,冷笑道:“终日沉湎女色,怎么能当上高仓王?”高仓翼脸皮一弹,干笑道:“深夜到访,武师大人有什么急事么?”“哼”帅雕紮一声冷哼,“如今国都内,除了三皇子远走他乡,殿下的两个哥哥和两个弟弟可是都在!”脸上却不禁露出一丝阴笑,又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沉湎女色,万一有什么风声传到老家伙耳中,情况可就大大不妙了。”高仓翼望着怀中渐渐发烫的女子,心中却万千难舍。“既然殿下难以处理,不若交给微臣处理了!”帅雕紮语气冰冷说道,高仓翼不由一惊,忙把手从女子身上移开,站立起来,忙道:“区区小事,何劳武师大人?”帅雕紮却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剑,两眼冒着杀气,走到高仓翼跟前,高仓翼不由得一惊,道:“你……你……想干什么?” ,就见眼前青光一闪,鲜血飞溅。当下吓得心直乱跳,半晌才回过神来,那女子却早已香消玉殒,高仓翼不禁一片惋惜,但事已至此,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长叹一声。
帅雕紮这才缓缓还剑入鞘,冷冷说道:“大皇子素来狂妄自大,刚愎自用,更不得老家伙欢心;二皇子则心胸狭窄,不容他人,终究难成大器;五皇子嘉王则终日捉蟋蟀,斗鸡……;六皇子云王则是只知种花栽草,谈玄说佛,都不足为患,”顿了顿才道:“唯独三皇子正王,当年曾经以八千轻骑击败了围困都城的燕国十万大军……”高仓翼手不禁下意识地握紧,道:“但在国都一战之后的第二天,他便拐跑了当年月之一族的公主。”帅雕紮嘲笑道:“莫非殿下还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这么多年了,暗影一族一直在寻找他的踪迹,却毫无半点消息。”高仓翼愤愤道,帅雕紮了冷笑道:“但这一次,查探的不是暗影,而是夜魔”。高仓翼惊道:“可是每晚必吃三百人的魔族?”帅雕紮脸色如故:“是的,只要三皇子尚在世上,夜魔便能凭着高仓家独有的血味找到他!”“伤及太多无辜的话,未免……”“成大事者,岂能有妇人之仁?”帅雕紮冷语道,高仓翼的两撇浓眉一竖,牙一咬,心道:“高仓正,当年你既然横刀夺爱,可别怨我不念兄弟之情了!”帅雕紮又建言道:“这次事关重大,若事情顺利的话,则殿下再无后患,登庭之日指日可待!”高仓翼转脸道:“那就交给武师大人了,他日我登大宝,武师大人就是一星国师了。”“那就多谢殿下,不,应该是陛下了。”两人相视而奸笑,声音震得墙上的油灯闪闪烁烁,将两人的身影映在墙上,便宛如两只妖魔在跳舞。
或许,尘世间真有所谓的命运吧!无论是王孙、贵族还是平民、百姓。每个人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命运就已经注定!如果每个人都安心接受上天的安排的话,人的一生要走的路应该是简简单单的,平平淡淡的吧。人间也应该没有那么多的争斗和厮杀。然而,却总有一些人,偏偏不愿走上天给他安排在眼前的路,偏偏要走没有人走过的路,于是乎,有的人的一生就变得崎岖不平,人世间也有了更多的悲欢与离合、痛苦与幸福。而殊不知,这一切的一切只不过都是命运的把戏罢了,人,又岂能抗拒命运?
十来天后,当少年们心中正窃喜这几天老夫子一直神情恍惚,没怎么处罚人的时候,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老夫子怒气冲冲地踏进了教室。
戒尺高高悬在空中,闪出令人生畏的寒光,喝道:“你们这群顽劣之徒,究竟是谁偷走了我的书?”讲台下面,一帮少年眼睛偷偷地来回轮转,却没人敢应。“汝等当以天下为公,胸怀天下,要堂堂正正做人,为师何曾教你们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老夫子的戒尺在讲台上敲出一个大洞,火气冲天:“说出来,否者统统不赦!”底下的一帮少年,一时间噤若寒蝉。老夫子怒不可遏,眼睛从一个少年身上转到另一个少年身上,令少年们更加心惊,胆小的少年更忍不住直哆嗦。这时老夫子的眼光扫到那少年身上,眼睛打了个转,定在少年身上。却语气一缓道:“你们只要把书还回来,揭发是谁出的主意,为师既往不咎”,顿了顿,又用凌厉的语气道:“否则,若被别人揭发,定当不饶!”老夫子故意把后四个字说得极其响亮。底下一帮少年便开始议论纷纷,少年心道:“好厉害的离间计!”眼看土豆、地瓜等人也唬得面如土色,但此刻却只是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干着急,一些胆小的少年更开始蠢蠢欲动。不禁叹了口气。
这时,众人就听得少年突然高声叫道:“先生,是弟子出的主意,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处罚便处罚我吧?” 少年们顿时舒了一口气,用感激的目光望着少年,却又不禁为少年暗暗担心。老夫子的一张马脸早就冒出寒气,大步赶到少年跟前,喝道:“伸手!” 少年无奈伸出手去,就听得一声比一声重的噼啪声从少年手上传来,听得一帮少年心也跟着跳,少年却咬着牙,一声不吭。约摸夫过了半个时辰,“大丈夫?何所谓大丈夫?”老夫子一边咬着牙发力打,一边恶狠狠地问,“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移,贫贱不能移,此之谓大丈夫也。”少年用不屈的口气回答老夫子。扬到半空的戒尺又停住了,老夫子一时间僵住了,他万万没料到少年是如此倔强,望着少年明亮而倔强的双眼,心中又是一动,口中却狠狠地道:“今天放学,你,给我留下来!”少年心道:早就知道坏事,我却为什么要强出头啊?看着姹紫嫣红的手,又自嘲地笑了笑。
夕阳西下,黑夜追赶着风沙狂奔而来,高仓正照例坐在石凳上喝着酒,却没由来感到一阵心慌,抬眼望过去,桌子对面的云娘照例在忙女工,脸上却带着微笑。晚霞如轻纱,映照在云娘身上,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丽。高仓正一时间仿佛看得痴了,一不小心,多年的酒杯竟然跌到地上,应声而碎。云娘诧异地停下手中活,看到高仓正一脸呆相,不由笑道:“多少年夫妻了,还没看够吗?”
高仓正回过神来,俯身拾起满地碎片,道:“没有一辈子又怎么看得够?”云娘却笑笑不语。高仓正心中痛惜:难道是那个臭小子又在咒我了?却可惜了这这万中无一的白玉杯啊!
少年忽然间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却刚好喷到走上跟前的老夫子的脸上,老夫子的脸更黑了,但没有从袖中掏出戒尺,反而对少年出奇和蔼地说道:“跟我来!”说完,便步出学堂,沿着一条蜿蜒起伏的小路,踏着大步径直往他住的竹林走去。少年心一跳,环顾一下四周:以免触了老夫子的霉头,周围的学生在放学后早就溜得干干净净。顿时他的心中如吊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暗忖:老夫子到底想怎么处罚我呢?会不会有什么特别变态厉害的酷刑呢?走一步,心中的不安仿佛就要扩大一圈。
这时,走在前面小坡上的老夫子忽然回头,叹了口气道:“为师是不是对你们太严厉了呢?”少年心一跳,虽然感到诧异,但却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先生也是为我们好!” 老夫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却转过脸去不再理会少年,而只顾自言自语:“自六圣王之后,千年来各国国君有哪一个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又有哪一个知道天下百姓的苦处?唉,可怜当今天下的百姓啊!”少年跟在后面不远,听得“天下”两个字,不由得想起在老夫子书架上墙壁上那四个斗大的字,心中忖道:“天下?天下又是什么呢?”
天,已经完全黑了,天上地下漆黑一片。老夫子领着少年进了卧室,除了“天下为公”四个大字越发显得深沉外,其他韵味一如往日,老夫子却浑然不觉异常,跨过地上的杂物,在床头摸索。半晌,就听得床板“吱呀”一声翻起,床下面便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老夫子提着盏灯,对在卧室门口一直强行憋气的少年说道:“跟我下去!” 说完便扶着楼梯,径直下到洞去。“噢”少年随口应了一声,却不小心吸进一口臭气,赶忙跑到屋子外面大换一口气,然后大义凛然地迈进老夫子的卧室,从床板下面的楼梯爬了下去。
下面是一个不大的房间,但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在北边的壁上挂着一幅画像,老夫子正提着油灯端详那幅画,脸色甚是柔和,“当年为师年轻的时候,还是一个剑客。一心想成为天下最厉害的人,于是乎遍寻高手,四处挑战、决斗。然而,不知为什么,每次决斗后,望着死去的人的空洞的眼神,我的心似乎也是空的,总得不到满足;有的,只是更深的失落。似乎,在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影子,当我想找他出来时,总是摸不着,而当我不去想的时候,他却又在眼前晃动,就这样,从天南到地北,我在厮杀中度过了二十五年。”顿了顿又道:“然而有一天,当我在燕国神水河边,打败一个‘高手’的时候,老师却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我面前,”说到这,老夫子将灯靠的离画更近了些,少年这才看清上面画的竟是一个满目沧桑的老人,老人不是很高,全身衣着也很邋遢,但双眼却神气十足。两只手各执着一个大风筝,坐在一个奇怪的椅子上,椅子下面则绑满了奇怪的物事, “这就是先生的老师?”少年惊讶地问道,老夫子点点头,又道:“我所教给你们的一切,都是当年老师教给我的东西.”微微一笑又道:“甚至‘借’给你们的几本书,也是当年老师的东西。”少年脸一红,幸而老夫子只盯着画像而没有看见, “那个时候,老师就随随便便地坐在神水边的一块岩石上,用眼睛扫了我一眼,便摇摇头道:‘年轻人根骨倒是不错,只是可惜……’” 。老夫子脸上满是追忆之色:“当时,我心高气傲,头一次有人用这种口气同我说话,而且是一个不知哪来的疯老头,心中自是不爽,便冷冷道:‘老头子,疯言疯语的!不想活了么?’老师却坐在那块岩石上把腿盘起来,伸出手指头来回掐算半天,又自言自语道:‘算来老头子也确实活够了,只可惜还有件事没完成……’我当时心中恼怒,心道:‘哪来的老疯子居然敢消遣本大爷,’于是乎二话不说,长剑汲水,化而为龙,使出十层神道击出,但老师却似乎浑不在意。就只见我的巨龙将老师完全吞没,我得意道:‘老疯子,要说疯话就给我早点下黄泉去!’话音刚落,就见水龙忽然自中间分开,岔成十几道水柱,射到半空。再从空中缓缓散落,宛如盛开的白莲花。而老师却仍坐在石头上,甚至连动都没动,但身上却连半个水印都没有。当时的我目瞪口呆,简直无法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一切:不是神道也不是魔道,但却能轻而易举地挡掉我聚齐十层神道的致命一击.这究竟是什么力量?然而,就在我惊疑不定的时候,老师却忽然站了起来,眼神一收,里面却蕴含了一个人所能含有的所有的智慧、侠义和包容,更含有一种我从没见过也没有的东西。我的心突地一跳,多年来困扰我的问题的答案似乎就在眼前,然而心中却又有什么东西挡住似的,怎么也出不来,就听老师说道:‘年轻人,能否回答我这个疯老头子几个问题吗?’我收起狂傲之心,心中暗暗佩服,当下便道:“先生尽管吩咐。”老师微微点点头,又上上下下瞧了我一遍,双手倒转到背后转过身去,自言自语道:‘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但杀气却为何如此之重?’我赶忙答道:‘早年授业师傅告诉我,要想成为天下第一人,便要面对血雨腥风,便要有杀人与被杀的准备!’师傅又道:‘天下是什么?人又是什么?’ 我立时顿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天上风云会聚,变幻莫测。老师的衣服被河风刮得猎猎作响,翻转起舞。他复又转身,落寞地望着河水流逝一如往日,低语道:‘普天之下,众生芸芸,枉生枉死,相煎何急?’我的心头忽地一空:‘这么多年来?我所追寻的到底又是什么?‘天下第一么’?似乎又不是!‘不禁摇了摇头。又听得师傅叹息道:‘若诸世间业,从于烦恼出,是烦恼非实,业当何有实?’前尘往事,倏忽而过,却历历在目。一刹那间我仿佛明白了被我所杀的那些人,临死前空洞的眼神背后。当下不再迟疑,向先生一拜,道:‘弟子混迹世间三十七年而不知天下,还请老师收列门墙,指点迷津。’ 老师这时候,却转过身来对我笑了笑——宛如佛祖的拈花一笑.道:‘你我相逢,也算是一种机缘。然天下之道非可道,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几本书就送给你吧,待你什么时候悟得天下之道的时候,再来找我吧!’说完老师便宛如来时一样,忽然从我眼前消失。只是老师坐过的石板上,凭空多出几本书。而搬开书,便见石板上刻着‘天下为公’四个字。”老夫子把油灯搁到墙上龛内,仰望画像,一脸怅然道:“自神水河边作别老师之后,我便封剑引退,二十多年来,一直在大陆四处游走,天下已非往日,百姓更是苦难深重,流离失所!” 老夫子神色一黯,又道:“我秉承老师天下为公之意,游说诸国国君,体恤人间疾苦。只是可惜,大多数国君只是目光短浅,贪色好利之徒。他们从来不关心百姓疾苦,所关心的也只是一己之私。偶有几个明知事理之人,也都沦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顿了顿又道,“我渐渐心灰意冷,索性不问世事,跳入神河,顺水漂流。飘了三年,才飘到村子外的乱石滩上停下来,”
少年听得津津有味,心里道:“老夫子讲故事的水平倒还不错。”这时老夫子迟疑了一下,接着对少年道:“老夫琢磨多年,却一直不明白老师当初为何给了我一张这么奇怪的自画像,也不知他说的什么天下之道。”老夫子一边说,一边将画像自墙上摘下来,递给少年,道:“诸弟子中亦不乏聪明之徒,但胸怀明月者却无几。尔生性狡猾懒惰,恐难为大事,但行事间却又不失大丈夫之风,这点便很好了。”老夫子捋了捋胡须,又道:“老夫行将入土,今生恐无望得见老师,故将此画托付于你,若遇机缘,便替我交还给老师吧。”少年从老夫子手中接过画像,心道:“难道老夫子还真有个先生不成?”仰头却见老夫子一脸严肃,皱着眉头不知想些什么。少年随手把画往怀里一插,道:“先生放心好了,弟子定不负先生所托。”说完便乘老夫子愣神的机会,轻悄悄地沿着梯子爬了上去,然后翻身一溜烟地逃离老夫子的屋子。
天下地上依然一片黑暗,然而从老夫子的竹屋透出的三两点光芒,却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少年又把画从怀中摸出来,可惜太暗看不出什么名堂,不禁自言自语道:
“老夫子的夫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他不来找我,我又上哪去找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