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溶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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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会突然的陷入沉思。

  有时候,会忽然的感到迷惘。

  我浑然不觉的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了近乎百年的时光,然而在与人类更多的接触中却越发的感觉自身的悲哀。

  我甚至羡慕贝里拉,他总能无时无刻的表现出无所谓的微笑,他没有牵挂,因为他总能把烦恼不易察觉的抹除,是的。。。他是贝里拉,独一无二的贝里拉。

  而白曦狩,却有两个。

  那么,雾枫,你爱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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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着咖啡轻吮一口,感受着鼻间溢来的点点咖啡浓,贝里拉睁眼,视野里尽是曦狩发呆的表情。

  望着窗外形形的人们,红的发张扬蓬乱却没有了平日的朝气蓬勃,在被迷惑与无奈所蒙蔽的紫瞳眸中,只有无神却显的更加空洞的茫然。

  曦狩喜欢甜食,甜食只要一入口,嘴里便会被一股甜腻的触感所包容,他能从其中体会到一股甜的幸福。

  因此他也总是不明白为何贝里拉会对苦涩的咖啡情有独钟,他曾尝试过去学会品味咖啡的浓烈苦味,但是每次的感受都是有如喝中药一般。所以曦狩经常说,咖啡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个骗子,明明在散发着可口而又扑鼻的朦胧气,可是融入口中却根本品尝不到半点甜味。

  所以,不喜欢,不喜欢那种骗子的感觉。。。

  没错,就和自己一样,是个骗子。。。

  拥有着白曦狩的外表,可是实质上却并不是别人眼前那种略微懒散却又无限温柔的白曦狩。因为自己和外表比起来,内心其实早就被黑的泥潭所渲染的乌黑一片。

  看着曦狩此刻无神的目光投注在窗外,却木讷地将糖罐中的方糖一颗又一颗的丢入桌上的咖啡杯里还浑然未觉,贝里拉黑深邃的眼睛有股淡淡的无奈。

  “曦狩,就算糖放得再多,咖啡也还是咖啡哦。”贝里拉勾起嘴角笑望红发少年。

  他低头,望了望自己面前的桌上已经被方糖所堆满的杯子。。。

  是啊,放的再多,咖啡都不会变成甜甜的圣代。。。所以,自己再怎么改变,白曦狩还是白曦狩,自己就算在内心如何的想变成真正的自己,都改变不回来了,因为自己早就习惯扮演白曦狩了,真正的自己,早就被白曦狩的光芒遮蔽了。。。再怎么甜,都会带有那种丝丝的苦味了。

  今天是周末,曦狩这样寸步不离的守在贝里拉店里的情况还是头一遭,自从昨天全身的过来,与家里人联系后便住在了咖啡馆内。不愿回去,因为回去就会看到那个在逼迫自己给出答复的人。

  何必这样硬逼自己呢?贝里拉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与其想方设法让咖啡变甜?不如一开始点甜食就好了啊。”贝里拉的话传达到曦狩的心底,红发少年若有所思的看着轻笑的贝里拉。

  是啊,为什么非要装成白曦狩的格去和雾枫相处,若真的喜欢他,就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吧。

  “呵呵,但是我已经忘记我喜欢的是哪种甜食了。。。”曦狩苦笑的回应。

  贝里拉,因为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真正的自己在哪里了啊。。。因为已经被白曦狩的格同化了。。。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伴随着那急促的脚步步入馆内,贝里拉与曦狩转头的瞬间顿然怔住。

  只见来者环视了一下整间咖啡馆,当他赤红如火焰般的眼发现了曦狩的存在时,不管全身被雨水淋了个通透的身体,黑发少年略微皱眉,面容上是隐忍住的点点怒意,径自来到曦狩旁边后,伸手便抓起了曦狩的衣领逼迫两人对视。

  “白曦狩,你真是个胆小鬼,居然因此连家都不肯回了?”雾枫抬眼,眉宇间的纠结里是化不开的不解与不爽,“知道你一未归伯父伯母有多担心嘛?若不是我对小草和格雷斯再三询问才知道这个地方,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出现了!?”

  是啊,从小到大对父母无微不至的白曦狩,从来不会干出一整晚都不回家的事,因为白曦狩很听话,白曦狩很善良,白曦狩绝不做会让亲人朋友担心的事。

  看到曦狩的眼神依然在别处飘忽不定,雾枫紧捏住曦狩领口的手不自觉的颤抖。。。白曦狩,你就这么不想见我?以至于逃避到了这种地步?!

  望着眼前别扭的两个人,一个是急于的想要得到答案,而另一个却只是着急的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贝里拉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像这种时候,他。。。居然感到做什么都无法真正的帮助曦狩。

  “好吧。。。”沉默了半晌,雾枫终于松开了曦狩的衣领,深红的眼眸里尽是遗憾,咬了咬牙后的黑发少年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就当我那些话从来都没有说过总对了吧?你满意了吧?曦狩。”

  一瞬间,在得到解脱与救赎的感受里。。。曦狩却知道,胸口附近逐渐蔓延开来的苦涩与扯痛居然是如此的明显。

  “可以跟我回去了吧?你昨天在电话里讲的不清不楚,后来电子通讯器也关了,伯父伯母着急的一个晚上都睡不下。”

  低头的曦狩一言不发,而雾枫那势头看起来也快要发飙了,沉闷的空气里传递着即将爆发的可怖气氛,贝里拉黑的眼睛悄然眯细。。。

  “既然如此,曦狩就快点回去吧,让父母担心可不好哦。”贝里拉站起身拍了拍曦狩的肩膀,缓缓将其拉起,“雾枫全身也淋湿了,你先去室冲洗一下,我叫曦狩去给你选件合身的干净衣物换上吧,记得后柜那里也有雨伞。”

  “嗯。。。”红发少年只是低低的哼了一声,任凭墨绿发青年拖着手臂来到了后柜的一个狭小储物间。

  一边在储物柜里翻找衣物的贝里拉,此刻的面容上居然一反常态的没了任何表情,“曦狩,作为‘愚者’。。。你太不坚强了。”

  紫的眼睛不自觉的睁大,是啊,自己真的越来越没用了。。。这种时候,曦狩无话可说。

  随手将放进纸袋里的衣物递给了曦狩,贝里拉低头扶了扶细边眼镜,“我没有训斥你的意思,‘人’一直都是你的弱点,我很理解。。。虽然也许这种时候说出那些话很不好,但是。。。”瞬间抬起头来的贝里拉黑的眼里是全然的警惕,“在因为自身矛盾而影响了思绪时,也别忘了我们该提防的敌人。”

  心脏“咯噔”一声顿了一下,曦狩全身颤抖的望向贝里拉,“。。。你是说。。。”

  “起先我们都只注重怀疑到了小草和格雷斯,局的人也在对他们展开调查,可是收效甚微,而且那两个人前不久我也见过一次,可是雾枫我好像还是第一次与他接触。”两手环抱双臂的墨绿发青年舒理了下肩上的发丝,“那个雾枫,没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只感受到脑中的神经被拉的嗡嗡作响,无力的将背靠在墙上,曦狩埋头崩溃般的用单手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双眼无法自抑的张大却怎么也看不清现实,“这。。。怎么可能。。。?”

  可是更让自己感到不解的是,为什么贝里拉才见到雾枫还没有两分钟便会如此的开始怀疑他了呢?

  似乎看出了曦狩眼中的疑惑与挣扎,贝里拉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是味道。。。那个人,和我有相同的味道,同类之间的感觉都会异常敏锐,没猜错的话他也是这么看我的。”

  因为我们都是很喜欢隐藏自己真实想法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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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曦狩与雾枫离去的背影,贝里拉的双眼隐藏在反光的细边眼镜下。。。居然会碰到这种事情,如果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话,那无疑是让曦狩的心理负担倍增。。。可是,自己的直觉向来很准。。。

  为什么还要让那个少年遇到更多难以抉择的事?让他更加的痛苦?上天,你还真是喜欢开玩笑啊。。。

  曦狩,该怎么做,你应该很明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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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照你说的办。。。”伞下,两个俊朗的少年虽然是肩并肩的走在一起,可是心的距离却越来越远,“我会当作这几天所有的事都如同没发生过。。。”红发少年嘴唇轻颤的呢喃。

  停下脚步,两人来到了放学后无数次分开的街道中央,因为街的两边就是各自的家。

  “所以,后天早上别再赖了哦。”

  抬眼后的紫眸少年,脸上是一抹如此虚幻而又纯粹的温和笑意,虽然是满满的微笑,可是眉宇间那不自然透露出来的疏离感却是如此的强烈。。。犹如微笑背后那直直铸造起来的铜墙铁壁挡在了两人的中央,曦狩笑的越是好看,越是温柔,距离就更加的遥远。。。

  伪装,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雾枫紧握住的双拳微微抖动,紧咬下唇的他无言以对。

  你总是以这种轻柔的微笑敷衍我,勉强构造出这种虚假的笑意为的就是将我们彼此的距离拉开,你对我的好,我能感受。。。可是却又在同时排斥我对你好,甚至不愿意告诉我原因,你与我明明都在期待着,可是你却莫名的不许我更加的接近你。。。曦狩,你在折磨我嘛?

  白曦狩,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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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过天晴,对人类来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贝里拉讨厌阳光,就像曦狩讨厌黑暗的地方一样,每每接触到,他就会失去所有行动力并且浑身如同针扎;要是时间过久便会昏倒甚至死亡,所以贝里拉都尽量待在自己的咖啡馆里,没有强烈阳光曝晒的时候才会外出。

  这是所有克隆人的通病,每一个克隆人都会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算是像他们这样的高等克隆人也一样会有,贝里拉怕阳光,而曦狩怕黑暗。

  然而在今天,咖啡馆外却是灼人的阳天,其高热的温度简直让人无法想到前几天还阴雨蒙蒙的。而此刻的贝里拉正频频向外观望,似乎是在等什么人的样子。

  “。。。‘命运之轮’好慢啊。。。”

  咖啡店的老板轻声嘀咕,神情有些焦躁不安。在外执行任务的“命运之轮”2个小时以前就该向他汇报任务情况了,但是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到她传回任何消息。

  明明已经使用自己特有的能力向她发出联系的信号,没有停止过的催促她,却迟迟不见她的任何回音,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虽然感受得到脑波能联系到对方的存在,可是。。。为何却不见她回话?

  漂亮的男子微蹙眉头,望向窗外的同时强烈的光线刺地他眼睛生疼,“。。。讨厌的阳光。。。”

  贝里拉叹了口气,拿起倒扣在桌上的玻璃杯擦拭起来,只听见“镪”的一声,玻璃杯居然突兀的裂开断成了两半,失去支撑的另一半掉到了地上砸成碎片。看着如同脆弱的瓣凋零般,透明的玻璃渣在地上又再度折射出无数道外面刺眼的光线,一股不好的预感也跟着油然而生。

  贝里拉一愣,暗道自己的不小心,然而与此同时,那道构筑在脑海中的属于“命运之轮”的电波却突然的中断!

  “!?”青年猛然一惊,这样突然的情况是从来不会发生的,就算有外力干扰都不会让贝里拉与其他克隆人失去联系,这是他的特殊能力,通过意识可以让他看到其他克隆人看到的一切以及能在脑海里构筑新的脑电波联系他们,所以总部才会把传达任务这项工作交给自己来做。

  怎么会这样。。。通常像这种连用自己的能力都无法感知对方存在,联系不到对方的情况发生的话,就只有两种解释:对方已经失去意识或者已经死亡。

  手中的五张牌在前段时间失去三张后,就只有“愚者”与“命运之轮”能接下这片地域的任务,所以贝里拉也有提醒曦狩与“命运之轮”警惕自己身边的人,因为。。。失去任何一个高等克隆人对于组织都是一种莫大的损失,然而,在这种时刻,“命运之轮”突然出这种岔子,难道是。。。

  不行,组织已经不能再失去更多的战力了。

  思及此,墨绿发的青年将深邃的目光潜藏在细边反光的眼镜里,默默的看了看窗外,外面正值下午毒辣的阳光没有一点减弱的势头。

  自己很清楚今天“命运之轮”执行任务的详细地点。。。

  “。。。快去快回应该没什么问题。。。”抿了抿嘴唇,将平时用的伞拿上,关好咖啡馆大门之后的贝里拉撑开伞就往外跑去。

  毒辣刺目的光芒连同着周围的空气都变的烫热难耐,就算贝里拉撑着伞,那灼热的温度还是悄然包围了自己的全身,头顶上的炙烤温度也渗透进了阳伞,让青年只感到皮肤上有如千万只蚂蚁在爬。

  这是接触阳光后,敏感身体的初期不适感症状。

  “。。。所以太阳才讨厌。。。”贝里拉又叹了口气,只得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命运之轮”与自己切断联系的地点不是太远,只用了十来分钟贝里拉便跑到了目的地,他稍稍平复了下紊乱的呼吸,放眼望去,这里是C区才被拆迁的无人空地,随处可见的沙坑,昔日低矮的平楼都被夷平,相信不久,取而代之的也将会是那些闪烁着寒光的超铝合金建筑物了吧。。。望着周围零零散散的粗壮矮树,一般作为孩子玩耍的场所是最适合不过的。

  是自己的错觉嘛?墨绿发的青年眼睛悄然眯细,全身的感都警惕起来。。。空气里隐隐飘着的,是淡淡的血腥味。

  走进这片无人的废墟,低头望着脚印杂乱的地面,很难发现曾经有什么人来过。但有片草地上的醒目血迹却让贝里拉脑里的神经骤然紧绷!

  那里的草地有明显被重物压过的迹象,而且从那个片区被压坏的植物形成的轮廓上来看,有人被压在这里过,有挣扎,因为这周围的土地破坏地很严重,好些泥土都被连着青草一起拔起来。

  如果把被压的痕迹看成一个人躺在这里的话,那留下的血迹位置刚好是在心脏这里。

  脑海中轰隆一声巨响!黑的瞳眸顿时睁大。。。这个现场。。。与其他三个失去联系的克隆人消失的方式是如此相同!

  不过,这并不能成为‘命运之轮’失踪的证据。。。一边安慰自己,贝里拉一边手抵着下巴,目光往压痕的其他地方瞟。

  可是,一个金的细小铃铛却顿然映入自己的眼帘,那深陷入于泥土之中的熟悉器物。。。青年走过去蹲下身子将它挖出来,放在手心仔细观察,在灼热的阳光照耀下显现出的居然是泛着阴冷的丝丝血气。

  这个是“命运之轮”的“寂静”。是一双挂满金小铃,经过特殊材质加工过的手镯,通过改变音波的方式能对敌人进行精神攻击,被音波捕捉到的目标会因侵入体内的震荡过强而死亡,但在外表是看不出来的,不仅如此,音波的范围很是广泛且安静地一点声音都没有,故得此名。

  而“命运之轮”本人也是个谨慎异常的人,与主战派有过无数次战斗都能毫发无伤地存活。

  但是现在,“命运之轮”的武器碎片留在了这里,而且与贝里拉失去了精神联系,这种种迹象无不说明一个问题。“命运之轮”可能已经。。。。。。

  青年咬咬牙,实在不想往下想。

  恼人的金光芒炙烤着大地,就连视觉中所见的空间也开始被烤的晃动模糊。。。贝里拉抹了下脸上被阳光的温度烤灼出来的汗水,那透明的液体顺着苍白的手背滑下,瞬间沾湿了墨的衣袖。

  不妙,这个情况必须得赶紧通知曦狩。

  贝里拉站起身的同时闭上双眼,脑海电波大面积张开开始搜寻曦狩的存在。。。定位。。。联络通道。。。还没开口说话,一股来自红发少年焦急的情绪波动却毫无预警地先传到了自己的意识里!

  在与其他克隆人建立起良好的脑波通讯后,连同对方的感情元素与身体状况贝里拉也能照样感知,这也是他的能力其中之一。

  为什么会传来这样焦急的情感,“命运之轮”已经出事了。。。难道说!

  “?!曦狩?怎么了?曦狩!!回答我!”

  用脑波焦急的询问对方,可从对方传递而来的脑波中能感受到的却只是一股股的慌乱与焦急,还有。。。其中夹杂的可怖浓重的杀意!空寂的声音。。。曦狩居然没有任何回应!为什么!胸口猛然一窒,就如同空洞的缺口在胸口不断延伸扩大,一股股不妙的元素自体内悄然散发。

  为什么又是这种无回应的状况!该死!白曦狩,你到底怎么了!?快点回答我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