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笑里藏刀暗流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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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梅边落花似雪纷纷绵绵谁人怜,在柳边风吹悬念生生死死随人愿。千年的等待滋味酸酸楚楚两人怨,牡丹亭上我眷恋日日年年未停歇...”

    秋曲尘今日闲来无事便去了东宫安禧殿前的牡丹亭,此时已入了冬,万物枯睡中却只看见一株株梅傲然挺立于亭边,将整个亭子围住,形成一幅心神向往的美图。

    这段时间宫中发生的事让她有些累了,非夕与参云庄的事情、南苗的神秘介入、薛德妃的身份来历、与皇帝的斗智斗力,像沉重的石头,一点一点加诸在她身上,让她渐渐喘不过气。于是,她便想到了牡丹亭,这个架在湖中央的亭子撩起了她心中与生俱来的淡淡哀愁。

    初入宫的时候,她就是在这个亭中第一次将很喜欢的歌词写出来,突然发觉,似乎词中所说的地方就在这里似的,春天,湖的四周垂丝千万缕;冬天,亭边傲梅独立,秋曲尘突然强烈的喜欢这里起来,直想将这座亭子搬回昭阳殿才好呢。

    她轻声的唱着这首歌的中间部分,配上她清雅的嗓音,刻意减慢语速,这首歌听着还是颇为耐听的。

    唱完后,秋曲尘笑问雁玉:“本宫唱歌可好听?”

    雁玉点头,笑道:“奴婢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动听的歌曲呢,曲调甚是别致,娘娘您可真聪明啊。”

    秋曲尘摘了支梅花,放到鼻尖嗅了嗅,笑道:“本宫一点都不聪明,这首歌,在本宫的家乡,有很多很多人都会唱,而且唱的比本宫要好听多了。”

    雁玉摘下一朵梅花别进秋曲尘的发髻上,笑道:“奴婢只觉得,若是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就只有娘娘才配得上,娘娘不但聪明至极,还美貌绝伦。”

    秋曲尘淡淡一笑,手轻轻摸上发上的梅花,道:“若说美貌绝伦,恐怕当属沈贵嫔,要说本宫聪明——”她顿了顿,笑道:“本宫不过是个明白人。”

    雁玉摇头道:“奴婢说句不敬的话,贵嫔娘娘的确貌美无双,只是这种美过于精致,反倒不如娘娘的清丽绝俗,至于娘娘是否是聪明人,雁玉倒以为,娘娘不仅聪明,还明白。”

    秋曲尘有些讶异的转头看她,“本宫倒未曾发现原来你是这么会说话,以前可读过些书?”

    雁玉脸红了红,低低道:“奴婢以前识得几个字,近日来也开始读写书。”

    秋曲尘点点头,“女子肯读书,是件好事,本宫不反对,本宫书房里还有很多书,你可以进去找些有用的来看。”

    雁玉感激道:“谢娘娘。”

    湖面吹来一阵冷风,刮得脸生疼,秋曲尘下意识裹紧了斗篷,笑道:“起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真想瞧一瞧。”

    雁玉立刻递给她一个暖手炉,笑道:“娘娘若是想知道,何不宣钦天监的人来问一问?”

    秋曲尘笑看她一眼,道:“这是后宫,先不说其他男人不能进来,就说本宫也不得随意召见官员,说严重了,这就是后宫干政。”然后心中又加了一句,如果真这么做了,只怕皇帝又有借口了。

    雁玉摇头道:“娘娘不过是问一问天气,又不是别的事情,娘娘怎么能给自己冠上如此大的罪名。”

    秋曲尘斜了她一眼道:“你当真是和兰玉那蹄子处得久了,越发的学她那些没出息的,人怎的也愈来愈糊涂了呢。”

    雁玉见秋曲尘只是随口训斥几句,脸上并无怒色,心中也安下来,然后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奴婢若能学的兰玉那丫头几分活泼机灵劲儿,哄得娘娘高兴,也是奴婢的福分呢。”

    秋曲尘闻言咯咯笑了起来,动听舒雅的笑声传到正挺着大肚子缓缓走来的沈宓菀耳里,心神不觉一荡,随即笑吟吟道:“皇后娘娘好雅兴。”然后碎步走入亭中,微一欠身,“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秋曲尘微笑点了点头,略略打量了她,一身玉兰色的宽松衣裙,头上只插朵指头大小的珠花,饶是如此,人却已是美得像极了瓷娃娃,真正的美人,是不需要靠施妆打扮来衬托其美貌的,她柔声道:“东宫离移影殿破远,妹妹怎的来这里了?”东宫自从皇帝登基后,就没有人居住,闲下来却也每日要人仔细打扫,才有了今日这亭中不败的现象。

    沈宓菀微微一笑,脸稍稍红了些,声音轻柔如烟:“臣妾是想,这里曾是皇上居住过的地方,因此想来看看,又常听皇上言此处的牡丹亭是皇后娘娘所赐名,便更想来瞧一瞧,果然,此处风景独佳,配得起牡丹亭三字。”

    秋曲尘淡淡一笑,望向远处,指一指湖边干枯的树,道:“本宫进宫的时候正是春暖花开,湖边四处杨柳飘扬,与今日贵嫔所见,是两番不同的景色,绿的盎然,红的雅致,个人所见不同,贵嫔喜欢哪种呢?”

    沈宓菀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得出秋曲尘话中的含义,沉吟了一下,毫不迟疑回道:“臣妾更喜欢今日此景。”

    秋曲尘缓缓点头,沈宓菀反问:“那娘娘又喜欢哪一样呢?”

    秋曲尘启唇一笑,道:“本宫两样都喜欢。”

    沈宓菀一怔,秋曲尘笑道:“是否觉得本宫太贪心?”

    沈宓菀摇头,坦言道:“臣妾只是有些意外,可是细想,才觉得娘娘心胸宽广,气度非凡,实在是担得起一国之母的称号。”

    秋曲尘轻轻一笑,柔声道:“贵嫔可知道,你的缺点是什么?”

    沈宓菀摇摇头,秋曲尘一笑,淡淡道:“贵嫔最大的缺点,便是太容易相信人了,今日你你每说的一句话,本宫其实都有理由治你个大不敬之罪,然而本宫亦是欣赏你的直言不讳,不阿谀奉承,但是不希望有下一次,贵嫔明白?”

    沈宓菀神情一紧,然后欠身轻声道:“臣妾谨记娘娘教训。”

    秋曲尘点点头,起身带着雁玉回去。

    她但不但得起母仪天下之称,又岂是她一个小小贵嫔能左右的?她有她的骄傲,即便她实际不受宠于皇帝,但仍不许人质疑她一国之母的身份,因为,她在宫中,唯一仅靠的,就是这个尊贵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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