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出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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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是揽权的招数,其揽财又有一套。石弘等人刚被塞进崇训宫,原皇宫中的宫女、车马、珍宝、服饰、贵重物品凡有入眼者,全部都被扫进魏王府。此后,朝堂议事只是过个形式,一众国事,全在魏王府中定夺已毕。

    石勒之妻太后刘氏并非石弘生母,且姿色已衰,自是入不得石虎及众子之眼,略去了受辱之苦,但地位则一落千丈,连何豆儿都时常给她眼色看,这还忍得,关键是活在惶恐之中,每到日暮便忧虑不知可否再待得日出之时。

    这一日,太后刘氏避开何豆儿的耳目,只带两名侍女绕小道到崇训宫后,偷偷摸摸的在一棵大树后见了原彭城王石堪。石堪是谁?他可是石勒朝赫赫有名的将领,公元328年时,也就是石闵之父石瞻战死在刘赵阵前的同年,石堪随石勒、石虎等人带兵入洛阳,杀得前赵匈奴屁滚尿流,一举重创刘曜的有生力量,致使刘赵不久后灭国。刘氏知道太子懦弱;石宏虽外表刚正,实则难测,先帝的几个儿子中,反是这个义子石堪最堪依赖。刘氏虽是女流,但久居国后,不作寻常女子之态,见面直接便道:“观丞相行事,帝统血脉恐怕就要覆灭于旦夕之间,王有何办法改变这种状况么?”

    石堪先是一恻,而后看着刘氏,长叹一声道:“事已不可为,太后有意使堪着理此事,实乃送堪命与虎口矣。”

    刘氏泣道:“王虽然是义子,而先帝对你的信任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甚至犹有胜之,彭城王便是如此报答的么?”

    石堪垂头无语,许久后跪下道:“先帝旧臣皆已被排斥在权法之外;襄国周围军柄尽在季龙之手。宫殿中甚至连一个可以商量大事的人都没有,如此朝、军、宫三势尽失,儿臣纵有心为之,也是九死一生。不过,如果太后真的有犯险的准备,就请诏下血书,助臣出奔?州,看看是否能挟持南阳王石恢举兵,我再联络石生石朗等人,奉南阳王为盟主,占据魏郡之后的廪丘,宣太后血书,诏各牧、守、征、镇忠于先帝的官员,令各率义军同讨桀逆,或许还能挽狂澜于即倒。”

    刘氏再不说话,咬破食指,又撕下一袭外袍,写下讨虎血诏交与石堪,并言道:“事急如此,王当速行,迟恐有变;当如何助汝出城?”

    石堪道:“太后今日虽仍领大赵后宫,但宫中尽是严震耳目,那何豆儿几乎不离崇训宫左右,如太后能发一国母之威,只待宫中一乱,堪便可乘机而出,至于如何出得襄国,臣在襄国伏有数十斥候,鉴于前日封城致使消息无法外传,故他们已买下城西近城墙的一处民房,日夜开挖地道,只待寻日起事救臣性命。”

    刘氏殷殷道:“王早有脱身之谋,却仍甘为皇祚历此奇险,先帝有灵,当庇佑之。”

    石堪收好血书,磕头返回崇训宫准备去了。

    又过了十来天,刘太后宣见何豆儿,召来后也不说话,只命他站着。何豆儿月前经过那内殿的血腥风暴,气势已是不同,这一月来又揽了崇训宫的监视大权,早不将那一干什么王什么后看在眼中,此时受到冷待,不由得从鼻孔中出了中 文首发一声冷哼!

    刘氏此人绝非寻常后宫女子,石勒在世时常赞赏其有胆识,与其谋决军事,她也每出良策辅佐石勒建功立业,颇具吕后之风;甚至连石虎对她都比较忌惮。何豆儿几月前不过是个中黄门,调升小黄门也时日不久,内殿事后,虽然又进一步,兼领黄门冗从仆射,不过他年纪尚轻,对刘氏的了解远无石虎深刻,只觉得一门孤寡失势之人,还摆什么谱?站的时候便有些吊儿郎当。

    “何豆儿,我来问你,你宫中所任何职?”刘氏鄙见何豆儿已显不耐,才冷冷问道。

    “臣领黄门冗从仆射;负有守卫、督察后宫之职。”何豆儿等了半天,几乎便想要拂袖离去,好不容易等到刘氏发问,便傲慢的答道,并且特别强调了守卫后面那督察二字的语气。

    “大胆,阉人向来不过是门卫夜禁、鞍前马后_38605.html的奴婢,谁给了你督察后宫之权?奴婢督察主上,这世上可有如此道理!即便是中常侍,也不敢出此狂言。你可知罪?”刘氏的声音趋冷。

    何豆儿噎了半声,刘氏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不过许多道理只是在适合的形势下行得通,现在这种形式,你给我说这种道理简直就是可笑!他眼珠一转,见到刘氏身边只有两个侍女,便哈哈一笑道:“何豆儿何罪之有?严震大人亲口嘱咐,臣职乃监察崇训宫一切事宜,如有不妥,请太后自与中常侍大人说去,何必为难何豆儿?”

    “你好个监察之职!那么陛下的鎏金虎子(夜壶)为何失窃?”刘氏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一双凤眼中没有一丝活人的感情,看得何豆儿心中一颤。

    “虎子?失窃?”何豆儿很快恢复神智,开什么玩笑?宫中贵重之物早被魏王石虎一咕脑儿扫进了魏王府,稍次一些的东西中常侍大人也光顾了一遍,剩下一些杂七杂八的日常用度都不过是寻常物品,普通黄门就算要拿,也不会选中新君的夜壶,那玩意虽说是鎏金所制,但毕竟是要用之物,拿了它不但容易被人发觉而且会给新君造成大大的不便。何豆儿心中又气又好笑,想到石弘半夜起来找不到夜壶的窘样,他不由得眼带笑意地道:“若真有此事,臣一定严查崇训宫,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取了此物。不过,臣怕是某位皇亲王爷夜来手疾,拿去方便了,这个臣就不好处置了。”

    “不劳仆射大人,那贼人取走陛下之物时,恰好让人发觉,虽没有当即拿下,却也见到其将该物收回自己屋内。”刘氏一顿后,转头向纬帘深处,语气趋柔道:“王先生,烦劳你领冗从仆射去那贼人藏赃处,起出物品拿下嚣贼,至于如何处理人犯你自己斟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