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变，中山王府外不明原因多了几百甲卫，恐怕是走漏了风声。”支屈邪小意将染血的锦布折好收妥，内心却抒了一口气，如果原定计划暂停，于他看来也不算太坏。
“嗯？走漏了风声？”慕容?看了看支屈邪的神色，略一沉吟后道：“来人，送霸儿、恪儿出城，现在就走。余下的人按原计行事。”又对着支屈邪道：“只要贵国太子今晚可以牢牢掌握城中卫队，这分散在王府外墙的几百人，还拦不住我们。”
“不妥。如此，刺杀便成了强攻！”支屈邪忙摇手道。
慕容?冷笑一声，心想几番营造才成今日杀虎之势，虽眼下看来要成事极难，不过完全可以制造混乱，让赵国的内斗提前到来，因此今夜无论如何，便是强攻也一定要去，这想法他自然不会明说，只道：“不然，随本世子来者皆是超绝武士，区区几百兵士，散在中山王府外围各处，只需择一点突破，再有了你们提供的府内详图，格杀石虎的机会起码还有五成。”
“燕避戊巳，蝠伏庚申，均是相机而为，事无七成把握，不谋也。”支屈邪表示反对，他忽然有点想不通自己为何在此事上会犹豫踌躇，诚如慕容?所言，只要城中其他兵马不乱，那区区几百人确实难挡住他们，支屈邪忽然眼前一暗，隐隐朦胧出樱桃的身影，他立时觉得被一股气冲上来顶住胸口，并将他推得坐到地上。这是为什么？难道自己……他一甩头，立刻把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脑海。
慕容恪、慕容霸爽利的应了一声是后，立刻随人走出门外，全无同龄小孩的孺气。
“先生身体不舒服，便在此歇息吧，叫两个人伺候好先生。”慕容?吩咐一声以后，便准备开始行动。
“不能让他们去！”石闵心道，中山王府中就算没有樱桃和石鉴这两个人，还有几百名汉人士兵，这几乎是除了被石虎圈禁在东部广宗那批乞活残部以外，现时北方唯一的一支汉人部队，是自己梦想的基石，如果在东宫和鲜卑慕容里应外合的阴谋下拼光了，以后还如何去实现自己的梦想？石虎的安危他并不是太上心，不过若是石虎死了，自己必定和府内从属一般会被清洗。慕容?的话又在其耳边回响着，所有胡人都将汉人看成羊群，羯人如此匈奴如此鲜卑也是如此。晋虽仅能偏安，但现时北方汉人如实在过不下去，还能南下有个退路，一旦北方统一，胡马南进，汉人只能在拱手让出中原以后再避出海外。石闵的眼光穿过黑夜投向南方，那里会是自己最后的家园么？不！不能指望他们能为北方汉人做些什么，那个国家能不内乱轰塌已是万幸，一切只能靠北人自己！
然则眼下当如何做？他正苦无良策，忽然华登楼外一片人声喧哗，隐隐听得徐覆的大嗓门喝道：“来啊，把华登楼团团围住，不得放跑一个细作。”
石闵微感疑惑，东宫的计划，徐覆竟然不知？还在思索间，却见到五六个人匆匆走向厢房之后，其中便有慕容恪、慕容霸兄弟二人。石闵心中一动，现下若便在华登楼闹起来，或许可诳得徐覆和慕容?狗咬狗，把事情闹大起来，如此才能保住自己那一营兵马。
一开始石闵与石鉴只想着怎么算计徐覆，如何知道会获悉这个惊天阴谋，现在他满脑子只剩下如何自保。
正是此时，好机会！石闵一蹬腿，从右上方如蝠斜掠而下。
处在赵都，如狐渡冰河且听且渡，慕容静没有片刻放松，此时他双耳一动，仿佛闻得雨梁上有一声极轻微的响声，便几乎是下意识地抽刀，砍向慕容霸身前一尺之处。
站在慕容霸身边的慕容恪是慕容?四子，由于其母高氏不受宠爱，连带他也很少被慕容?放在心上，但凡真正的天纵之才都有一个异乎常人的品性，便是忍他人所不能，即便其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慕容恪早已明白任何时候，若弟弟受伤而自己又安然无恙的话，对父亲来说反不如自己死掉而弟弟安好，可他并不嫉恨，只苦等凫雁于飞的机会。他站的位置比慕容静好，当看到那流星一般从梁上斜掠下来的人影时，他已经合身扑到慕容霸身上，带着弟弟滚向一边。而同时，厢房后茂林中的暗处都响起数声暴喝，有无数人影从各处飚出。
这本当是一次非常突然的袭击，可惜若石闵攻击的对象是慕容霸以外的任何人，哪怕武技高出他一筹的慕容静都大有成功的机会；然而他偏是知道慕容霸是慕容?极为看重的人，短戟早早就锁定了慕容霸，于是那近乎墨色的短戟便在夜色中像幽灵一样撞到慕容静持刀的手上。
慕容静仓促出刀，目的只为保慕容霸周全，全不顾及自己的安危，刀一挥出后，他已经看到那把戟，看到戟的同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右手完了。戟的横刃扼断了持刀的手，竖刃继续前刺，挑开了慕容恪背后的肌肉。
石闵暗呼一声可惜，随后整个人没入一堆花丛里。仅仅是一个错身，他已经重创了慕容静，伤了慕容恪，本来战果也是不凡，只不过没有杀掉慕容霸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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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302年，慕容部与宇文部发生摩擦。宇文莫圭恃其部众强盛，遂遣其弟宇文屈云进攻慕容?，宇文屈云派副帅素廷攻掠诸郡。慕容?迎战，击破素延。素延重新组织力量，发兵10万人，包围棘城。城中大惧，兵无斗志。慕容?不惧强敌，鼓励众人说：“素延虽犬羊蚁聚，然军无法制，已在吾计中矣。诸君但为力战，无所忧也”(《晋书•慕容?载记》)。然后身着甲胄，率军主动出击，奋勇力战，大败素延军，追击百里，俘斩万余人。
注2：白泽：黄帝巡游至东海，遇之，此兽能言，达于万物之情。问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者凡万一五百二十种，白泽言之，帝令以图写之，以示天下。《轩辕本纪》有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