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闵点头称善。他刚出列步入操场,对面也恰好出来一人。那人看到石闵不由一愣,正是徐覆,他本已打定主意,先挑下李农寻回一个面子,最好将其击杀,李农与梁犊不同,他毕竟有小职在身,徐覆早探知他的深浅,预计自己可以取胜,正匆匆下场,那知道南面早出来另外一个人,而且还是那个十二岁的城门侯。徐覆懊恼地止步,心想自己堂堂一个平北将军,下场对付一个十二岁的小孩,纵然胜之在陛下面前也没什么光彩。于是摆了摆手,王异见石闵下场,早就磨刀霍霍,见他示意,立刻跃入操场,向石闵冲去。
石闵解戟在前,迈着从蒲雄处学来的小碎步,也极快的向王异冲去。王异举刀过头,气势已是养足,只不过看到石闵身子虽然冲来极快,却忽左忽右让他很是把握不定,他只能改直劈为斜砍,扩大武器的覆盖面积,却不料石闵忽然在他刀尖所能到达的最远处两步之外停了下来,向着正厅行礼,王异这才想起自己居然忘记了面君之仪,顿时全身气势泄了个干干净净,忙学着石闵收刀行礼,等礼毕后再举刀面对石闵时候,却发现自己胸口上忽然长出来一把墨戟。这把戟只在他胸口停留了极短的时间,刺得也不深,甚至连横刃都没有碰到他的衣服,王异却骤然感到一阵悲哀,自己败了,不仅仅是败了,戟刃长一尺,虽然透不过他的身体却绝对刺穿了他的心。石闵飞快后退,再向大厅行了一个礼,他的动作极快,南北两厅的人因为被他们两人各自的背部所挡,都还没看清楚究竟是怎么一个状况,正厅中也仅有几位武人出身的官员大致了解过程。大赵皇帝石勒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心下想道:“好刁滑的孩子。”石虎则暗喜不已,心言棘奴有远超其年纪的聪明。他二人都明白,石闵之所以一个照面格杀王异,并非武技强胜许多,实在是心机的差别。
北厅外众人一开始还相当懵懂,等到王异一照面就仰倒在地以后才知道他已经败了,随即有人上去扶他,却发现刚才活蹦乱跳的王异已成了一具尸体,这个效果丝毫不亚于梁犊上场劈翻石凛时造成的震撼。那些官少爷们平日就对王异吴彪等人钦佩不已,而场上这个家伙在邺城一照面挑断了吴彪的手筋,如今在国都一照面送王异去了西方,自己这些人耐得人家半个照面吗?以后年轻一代还有谁敢和中山王府的年轻人打照面?徐覆气得由额头红到脖子,如果不是衣服挡着,他能把这红色滋润到脚面,既气手下无人可战又气这帮家伙不但技不如人连胆子也比麻雀小。他在人群里寻到支屈邪的身影,一把将他揪到身边说:“屈邪,如今应当如何应对?”
支屈邪摇摇头说道:“我本来就不赞同中书令大人搞的这个武比,之所以最后参与进来,一是在其职不得已而为,二来却是为了樱桃;眼下这种情况,你就算上去杀了棘奴,不但没有任何提升你声望的效果,反而适得其反,不如停了武比,做个慷慨人情,送其小官,以养其势。”
徐覆想了一小会后,眉头终于一舒,虽尚有不甘却知道现下只能如此,便出列面君道:“陛下,棘奴为西华侯之子,少年勇猛,当得大赵第三代以下第一人矣,臣奏请陛下,允其与梁犊二人,列臣麾下,作臣臂膀。”
石勒一听场中这个少年便是当年的西华侯之子,好感油然而生,也不等宦官传话,大声说:“好,棘奴。你可任梁犊之司马,明日到平北将军营下听命。”
石闵大喜,随即又忧,喜的是自己的儿郎终于有个栖身,得了个正牌部队的营牙,忧的是在徐覆手下做事自然是多有不便,再说了,徐覆营下是那里?没听说过徐覆自己领有军队啊。
北厅众人见徐覆主动为石闵请官,虽说是个微不足道的校尉属司马,但也自觉难堪,面上都乔饰痛苦,实际却也没多大遗憾,这一众人长幼两辈大多是骑墙派,贯彻的是谁强就跟谁走的路线,望去虽声势浩大,实则如同散沙。
徐光也看出来了,现在就算儿子再挑下李农也没什么彩头,便说道:“恭喜陛下今日得两员虎将,臣之犬子听闻陛下及太子殿下喜爱热闹,特地从邺城招来一个戏团,以悦陛下、太子及众官。”他说到虎将之时将虎字咬得极重,哪怕有丝毫机会也不会忽略提醒石勒警惕石虎。
石勒打了个困哈,说道:“朕有些乏,太子可替朕陪中书令及一众大臣们阅戏。”说罢起身便走。众人忙拾身恭送,石虎见石勒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提到,便下定主意等石勒前脚一走自己立刻离开,与程遐徐光等站在一个屋檐下,他乏味透了。
众官将石勒送出大门,由于石勒说让太子和百官阅戏,众人只能返回各厅坐好,均盼望徐家会做人,早早歇了。
石虎斜眼望了望太子石弘,见他神情颇见紧张,心中冷笑,此时石勒已经去远,他也依言回到厅中走了个过程,想来交代得过,便不告辞,径自站起来走出正厅之外,正待招呼府中各小离去,忽然听到北厅中有人拍了拍手掌,顷刻操场的转角处走出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