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东京梦华 之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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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天青澜跟在一边,线铃整整一天都处在了神不守舍的状态中,结果搞到在这由大宋皇家精心策划,又花了寒清流五两黄金才进来的万宝会中,他竟然几乎什么都没看到,如果让清一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拍着线铃的肩膀夸一声:“好徒弟!”

  直到天色将晚,他们一行十余人出了正殿的大门,线铃脑海中唯一还有一点印象的,便是一个展出在墙角兽茔卵了。由于目前很少有人能使用梵兽,因此这个当年你争我夺的东西,如今多少受了些冷落。这个兽茔卵的介绍很简单:攻击性兽茔卵;梵兽名称,雷蛇;幼兽等级,雷属性一转十五级,可成长;起拍价,白银一百二十两整。

  线铃最近对梵兽很感兴趣,因此便咬了咬牙,将这个东西买了下来,好在也没有谁跟他争价,他几乎是以底价加上少许手续费便买了下来,不过这也足以令他心疼得直龇牙,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当初那个张老者二两银子卖他一个兽茔卵有多便宜了。

  对于线铃一整天的所作所为,大多数人都没怎么注意,只有两个人在时刻不停观察着他。这两人中一个便是恨天无眼,他从一开始就对线铃这个小兄弟很感兴趣,再加上他对整个个《江湖》世界都保持着一种漠然的态度,这也是他连“万仙灵戒”这种宝物都能轻易送人的主要原因,因此,他对这里展出的那些所谓的“宝物”根本便是不屑一顾。

  另一个人便是羽了。羽虽然有特别购物癖,但这里的东西和自己的分量她都清楚的很,更何况和这些宝物比起来,她更在意线铃一些。正因为如此,当她看到线铃一整天神魂颠倒的样子,心里就十分不爽,不过对此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几人从相国寺出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分了,这同时也是东京城在整个一年中最为繁华热闹的晚上,对此,羽早已迫不及待了,虽然刚才被线铃搞得兴致不高,但她仍是本能的走在队伍最前面。

  在她的后面,一向话不是很多的渐进正在兴高采烈的谈着他今天的收获,寒清流、苏同辅、凤南菲等活跃分子也在旁七嘴八舌的乱问。

  原来渐进这一天一共带了六十多件普通精品武器和七件极品武器,那六十多件精品在寺前广场上共卖了一百多两黄金,而七件极品也拍出了八十多两的价钱,可以说是收获颇丰。而他本人在大殿中又买到了他梦寐以求的铁匠用极品神器――风神鼓和雷光锤,有了这两件东西,再加上好材料和一定时间的磨练,他甚至有可能打造出神器来。

  此时,众人一路行来的汴河大街已经悬灯结彩,各色彩灯映入汴河之中,一片灯红酒绿;虽然天色早黑,但街上行人如注,而且越来越多,很难想象历史上再过十几年这个王朝便要灭亡了。

  行了一顿饭工夫,一行人已来至御街之上,此时御街之上的行人又比他们早上来时更多了一倍。同汴河大街一样,这里亦是灯火通明,五彩斑斓,但众人也无心细看,向南一转,直奔灯节的核心――开封府前正对的御街。

  刚过州桥,前面一座巨大的彩棚便映入眼帘。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是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出它有多么宏伟。这座大彩棚又名灯山,高三丈有余,宽竟与御道相差仿佛,即是一百多步宽,立木正对北边的宣德楼。在这一面,同时批上了彩色绸缎,与山上的灯烛相映,称得上是锦绣交辉。山?绘有神仙故事。山前有大门三座,上面均有彩结金字的大匾额,中间一座横跨御道,曰:都门道,左右两座跨两廊,曰:左右禁卫之门,三座大门上方还有一块大匾,上书六字:政和与民同乐。

  彩山左右,有做工精巧的文殊、普贤两菩萨像,分骑青狮、白象,两像内有机关,可分别从其五指出水五道,而且其手还可以摇动。在灯山的最顶上,事先以辘轳绞水而上,储于柜中,不时的放下一些,有如瀑布一般,再被左右彩灯映照,端的是如真如幻。在左右两门上,各有一条草扎的青龙,栩栩如生,盘旋欲飞。龙身上密密麻麻的插了灯烛足有上万盏,远远望去,竟如灯龙飞走,蜿蜒而去。

  从这座灯山到宣德门一百余丈的御街上,两边皆以棘刺围绕,谓之“棘盆”,在中央部分立了两跟高杆,一边一个,高达数十丈,亦络以彩结,杆顶悬有纸糊的百戏人物以及灯烛数十,随风飘动,宛如飞仙。棘盆内设有乐棚,以衙前乐人在其内吹打,左右还有乐人出演百戏。在这里演戏报酬颇丰,因此为了以后还能再来,这些乐人都打叠起精神,各显其能,互不相让,一时倒是精彩纷呈。

  线铃众人各取所好,正看得入迷,忽听宣德门前万人山呼万岁,连忙回头去看,只见两队禁军出来,将闲人都驱赶进两侧街廊,接着,两队内侍举着红纱帖金烛笼二百对,琉璃玉柱掌扇灯一百对自路边缓缓而行,原来是圣驾出宫“与民同乐”来了。这一次出的仍是小驾,只是清道马队省了,只用天武官十余人于驾前不停的喊着“看驾头――”。另外,前后大晟府的吹打此次从简,换成了教坊均容直的乐部,虽然人数少了不少,但也仍是鼓吹得热闹非凡。

  不一时,驾近灯山,早已横列于三门之前的坊市上卖药卖卦共十余人,一同击鞭,啪啪作响,然后这些人退至两边,让出中门通道,这便是“同乐”之意了。接着,随驾人员于灯山外围成数重,保护御辇穿都门道入灯山。已至山前,辇前引驾人员忽然同声高呼:“随竿媚来――”,随着这声高呼,只见那些抬着御辇的人将御辇原地转了半圈,这一转无论名称还是抬辇人员的步法都很有讲究,谓之为“鹁鸽旋”,或者是“踏五花儿”。御辇转过半圈后,向后倒行,绕着灯山转了一圈,以便让皇帝观赏之。

  待到转完一圈重新回到都门道旁的时候,抬辇之人多向后退了几步,就象现代汽车挑头一样,顺势一拐弯,便又头朝前穿过都门道回奔宣德楼去了。

  待圣驾过后,原本在此观灯山的游人大多跟随着皇帝一窝蜂的奔宣德楼前广场去了。羽见此情形,忽然想到当初冲冠一怒让他们十六早上去宣德门前时要尽量往前站的告诫,虽然后来知道那不过是为了看皇帝看得清楚些,但仍然连声催促大家跟上人流一同前去。

  其时不过刚定更时分,离十六日天明还有四五个时辰,她有这份闲心,其他人却大多数没有,尤其是那些久来东京,甚至是象寒清流这般经常跟皇帝见面的家伙们。

  只见寒清流上前拦住了羽(眼下这些人中大概也只有他敢这么做了),笑道:“忙什么!这灯节如此漂亮,怎么能不好好观赏一番呢!你别急,呆会儿我派几个下人先去占地方,你明天四更左右过去就行了。不过明天皇上要召群臣于宣德楼同乐,接下来还要赐宴大庆殿,这些我都有份,恐怕不能陪你们了。你们到时候自己好好玩吧!”说完,点手叫来几个NPC跟班,让他们到宣德楼前抢位置去。

  羽见寒清流安排得很周详,也便不再持异议了,跟着其他人一起在东京城中转起了圈子,一边转还一边用心听着寒清流和线铃介绍着灯节中东京的一些特殊事物。

  这一转便是将近四个时辰,直到天交四鼓,寒清流方才以快到入宫的时间为由,带了众人返回了宣德门前。方到门前,拥塞的人群便令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这个宽二百步,长五百余步的广场之上,此时密密麻麻的塞满了人,粗略估计一下,怕没有十几万人。见到这种情形,羽当时便傻眼了,姑且不论寒清流那几个跟班能不能占到靠前的位置,单是从这十几万人中将他们找出来,恐怕就是一件劳神伤力的事情了。

  羽此时不由得将一腔的怨气都发泄在了寒清流身上,只见她转过身,怒道:“寒大哥,你看看…”话未说完,却发现身后诸人都是一脸苦笑,早没了寒清流的踪影。

  羽见此情形,倒是失声笑了出来,看来一个来月处下来,寒清流倒是相当了解自己的个性了,见势不妙,竟然先溜走了。她总不好将脾气发在其他人身上,只得说了小声嘀咕一句:“该死的寒大哥,比我还快,你真行!”

  羽的这句话将其他人也都逗乐了,大家笑了一会儿,羽问线铃道:“线铃,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这个…”,线铃不防她有此一问,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了。本来依他的意思,一个皇帝,不看也就罢了,不值得在这么多人中挤来挤去的,但他也知道这个意见羽绝不会同意,因此,他吭哧了半天,也没拿出什么主意,只是他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素来都做开路先锋的苏同辅。

  苏同辅见到线铃那可怜巴巴又有点不怀好意的目光,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对他这么一个高级剑士来说不算什么,但在十万人中挤来挤去,还要照顾后面的人,这绝对是一件令人望而生畏的苦差事,更何况他对看一眼皇帝的长相同样没有什么大兴趣。

  因此,苏同辅立刻做了一个最果断的选择,他对线铃嚷道:“对了!我现在有点急事,要赶快下线,下次上来再联系你们,再见!”说着,便腾腾腾的跑开了。

  吃惊的望着苏同辅比往常快三成的逃跑速度,线铃和羽都张大了嘴,线铃甚至在考虑怎样能将羽的这个特殊能力应用到战斗中去,在战斗中能让队友的速度增加三成,绝对是一个致胜因素。

  宣德门前广场虽然大,但苏同辅只用了十几秒钟的时间便跑得无影无踪了,回过神来的羽狠狠瞪了线铃一眼,回头再看时,却发现在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苏同辅身上的时候,队伍中又少了几个人,闻天音、渐进和他带的几个伙计都没了踪影。

  这一次,便是一向讲究口德的线铃也不禁破口大骂这些人不够义气了,当然,其中也不乏对自己没找准时机不够义气一下的悔恨。

  就在他刚骂完了一个段落,不想华清风也落井下石,她躬了躬身,平和的道:“对不起,羽,呆会儿太后要在后宫赐宴大臣家眷,我也在受邀之列,现在也得赶过去了,等赐完了宴我再来陪你们玩吧!”说完,带上一往无前和两个保镖也离开了。

  华清风总是那么文雅有礼,令人想发脾气都发不起来,何况她的离去也算是正当理由,羽这些江湖人物可能不会理睬皇室权威,但华清风这类家中有人在官场中混的,却又怎能不给皇太后的面子。

  待到华清风走远后,羽再次看了一眼,刚才诺大的队伍,现在只剩下定言、凤南菲、线铃、恨天无眼、她本人和从相国寺出来后便一直跟他们结伴而行的天青澜六人了。

  这六个人中无论武功还是等级都是以定言最高,因此,大家的眼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他的身上。定言是个老实人,见此情形,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好吧!那就我来开路。”

  话音未落,忽听附近震天的喧哗声突然静了下来,好象出了事情一般。几个人大为好奇,连忙回头去看,却原来是天青澜在他们争吵的时候脱下了那顶大斗笠,正缓缓向人群中行去,而周围的观众,无不屏息凝气,默默的看着这巧夺天工的美女,而她所到之处,无论有多挤,人们都会为他闪出一条路来,仿佛离她太近都是一种亵渎。

  见此情形,线铃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若得若失的感情,一句话不停的在他的喉咙里打滚――“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不提他的想法,单说天青澜走了一会儿,发现羽他们没有跟上来,轻轻的转过身来,展颜一笑,对着正发呆的几个人道:“你们发什么愣?还不快跟上来!”

  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羽连忙一拉线铃,三步并做两步跟了上来,而凤南菲三人也跟在了他们后面。

  由天青澜在前面开路,竟然是意想不到的轻松,因为即便他们已经过去了,旁边的人也要好半天才能反过神来将通道合上,因此,一行六人毫无阻滞的便来到了宣德门前。

  经过刚才的一番耽搁,此时已经是将近五更了,宣德楼上立起了黄帏帐,后面隐隐传来音乐声,这一切说明当今天子赵佶已经开始登楼作乐了。

  天青澜占的这个位置正对着宣德门,而且距离很近。就在附近的人也都震惊于她的绝世容颜之时,全城的五更梆鼓终于响了起来,只听宣德门的黄帏帘开了一道缝隙,钻出了一个黄门舍人,扯开嗓子喊道:“政和与民同乐啦――”

  随着这声高呼,宣德门下的禁军同时举槊高呼:“吾皇万寿无疆!”紧接着,全体宣德门前广场上的百姓皆应和道:“万岁万岁万万岁!”接着,右掖门大开,早已聚集在那里的文武百官鱼贯而入,登上宣德楼朝见皇帝。

  再接着,两个宫女挑开了宣德楼上的黄布帘,当今天子赵佶便在全套黄麾大仗的护卫下走到城头,向楼下百姓挥手致意,而楼下百姓则再次山呼“万岁”。“还真是象毛主席接见红卫兵!”初次见此情形的线铃和羽同时想道。

  就在这全场都在高呼“万岁”的时候,唯有线铃他们这一带非常安静,因为这里的大多数人还没有能够完全从天青澜的震撼中完全恢复过来,他们暂时还都没有说话的能力。见到这种情形,羽和凤南菲一边在心中暗自赞叹天青澜的魅力,一边也不得不无奈的直摇头。

  这里的沉默也引起了城楼上的注意,定言是《江湖》中的老玩家,眼力也很好,他遥遥看到宣德楼上一个内侍正在跟宋徽宗赵佶向这边指指点点,心知这“大不敬”总是个不大不小的罪名,他连忙拉了拉左右的线铃和恨天无眼,提醒他们赶紧跟着欢呼。

  线铃被他拉得一愣,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只听马挂銮铃声响,四骑快马从东边驰来,沿着宫城城墙向西飞奔,转眼便过了左掖门。过了左掖门后,马速明显的减慢了,这四个殿前司的骑士一边在马上做着各种特技表演,不停的博取百姓的彩声,一边隔一段便从马鞍旁的袋子里掏出几个金灿灿的东西用力掷向人群。

  转眼间,这四个骑士便到了正对宣德门的线铃等人近前,他们每人又取出了一个那种金灿灿的东西,正待用力掷出,却几乎同时看到了风华绝代的天青澜。很正常的,这四个人也是同时一滞,手上也便没了力道,本来负责扔出不同距离的四个人,几乎都把那东西掉在了脚下。而此时其他人也都迷迷糊糊,于是线铃等人毫不费力的便弯腰拣了起来。

  拿到手里仔细一看,线铃才发现这是一枚纯金铸成的制钱,与一般铜钱同样大小,只是两面均有刻字,一面是普通的“政和通宝”,另一面是“普天同乐”四个字。

  正在几人诧异于此物的用处之时,那四骑快马已经跑到了广场的西头,并向这边做了个手势,只见几个都虞侯装束的人分别来到广场的不同位置,同时将手拢在嘴上,高叫道:“今年是万岁登基三十年大庆,圣上有旨,凡适才拾到纯金制钱者,可登宣德楼同乐!”

  宣德门前广场很大,他们的声音大约也就能在前半部听到,但这足以引起一阵哗然。登宣德楼与皇上同乐,这是从所未有的新鲜事,眼下在这里的人,大都是些平头百姓,象寒清流那样三天两头便能见到皇帝的人,等闲是不愿意到这里挨挤的。因此,听到这个消息,广场前半部分的人立刻乱成了一团,因为那一百枚制钱几乎都投到了这个区域,有些人甚至当即便动手抢了起来。

  见此情形,几个维持秩序的军官连忙招来一群禁军在人群中维持秩序,同时高声呼喝:宣布凡敢抢夺制钱者,无论成功与否,一律罪犯欺君。这才将骚乱压了下去。

  线铃他们这批人站在最前面,又有天青澜这等人物在内,因此,倒也没人去抢他们,只是手慢了一步的凤南菲看着手快的四个人,眼神中充满了羡慕。

  恨天无眼看到了她的表情,笑了一下,将自己手中的制钱掷给了她道:“我是懒得去那地方,送给你了!”

  “真的?”凤南菲连客气一下都没有,怕他反悔,连忙迅速的将制钱收入腰间,那做贼般的样子,若得大家一顿哄笑。

  此时,那几个军官又开始呼叫,让手中有制钱的人出来列队,以便进宫见驾。凤南菲立刻一步赶到前头,拉起羽便走了出去,倒是线铃还不忘跟恨天无眼交待道:“恨天大哥,你们自己行动吧!若是我们不能很快回来,那就明天早上寒大哥家见。”说完,也走了出去。天青澜素来是个甘居人后的性格,见其他三人都出去了,才有条不紊的跟在线铃后面走到集合处。

  片刻之后,一百人便都聚齐了,一个殿前指挥使模样的人引着他们从左掖门入得大内禁中,又向左一转,从东马道上了城头。

  除了大庆殿,这宣德楼大约也便是东京城最高的地方了。因此,登在楼上的视野与在楼下时绝不相同,十里东京,如今尽在脚下,楼台房宇,嶙次栉比,不远处一条汴河如带,横贯东京而去,当真令人心旷神怡。

  线铃正沉醉于这恢弘的景观中时,忽听接他们上城楼的黄门舍人低喝道:“大家别发呆,赶快行礼见驾,说完自己先做样子跪倒行礼,山呼万岁。众人中或有不愿跪倒的,此时也身不由己,勉强低下了身子。

  线铃是个事事好奇的人,他对行下跪礼倒是不反感,但他跪下后,却免不了偷偷抬起头,向皇帝宝座上观看。

  这徽宗皇帝年约四十上下,白净面皮,三绺胡须颇见稀疏。宋代皇帝日常出入均为窄袍乌纱,但今日乃比较正式的场合,因此眼下赵佶头带的是衮冕,冕版为玉质,宽八寸,长一尺六寸,前高八寸五分,后高九寸五分,青表朱里,前后各有旒十二,五采藻十二,其间相去一寸,青碧锦织成的天河带,长一丈二尺,宽二寸。另以朱丝组带为缨,黄色细棉絮护耳,以一尺二寸长的金饰玉簪结发。皇帝身上亦是着了与这衮冕相配的衮服,衮服为青衣?(浅绛色)裳,衣绣八章,分别为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火、宗彝,裳作四章,各为藻、粉米、黼、黻,衣裳边缘皆饰有黑色滚边。内扎红罗衣带,青罗袜带,虽有外衣阻隔,但亦隐约可见。外裳以革带扣腰,外扎绯白罗大带,革带上佩双白玉。胸前挂赤、黄、黑、白、缥、绿六彩大绶,间有玉环三只。脚着朱袜赤履,边缘皆饰以黄罗。

  线铃看够多时,又向两侧偷看,却见文武官员数以百计,全部都是紫袍或红袍,而且几乎个个佩鱼,看来能上这里的官员至少也是六品以上,大宋勋贵已尽集于此。

  在最靠近皇帝的一批官员中,线铃先看到了孟梦天,再往下看,在紫袍官员的最末尾,他又看到了寒清流。

  寒清流也正在注视着这群人,猛的看到线铃正在偷看,连忙对他大使眼色。凭着这些天对寒清流的了解,线铃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收起眼光,乖乖的低下了头。

  这时,上面的徽宗皇帝也看够多时,发话道:“今年乃朕登基三十年,普天同庆,本着与民同乐之念,今日邀诸卿登楼共庆。来人,楼外赐座。

  这宣德楼虽不及大殿正规,但大小官员立于其内时仍自动的按班就阶,因此,这班连九品都不是的白丁,虽然得沐皇恩,还有个座位,却也只能于楼外就座了。

  一行人刚刚坐定,只见楼中一位大臣出班奏道:“启禀万岁,今日普天同庆,臣特集博学之士,用魏汉津之说,破先儒累黍之非,以成新乐,今日特献于御前,望圣上赏之。”

  这徽宗皇帝本是史上有名的才子皇帝,甚爱音乐,闻听此言大喜,立即道:“既如此,卿即献上便是。”

  这名大臣闻言,口道:“遵旨!”便退出城楼,亲自准备去了。线铃等人乃乡下人进城,看什么都新鲜,从那大臣一出班,便看个不停,只是那时距离太远,也看不真切,如今这个大臣退出楼外,他们方得仔细端详。

  这是一个老掉渣的大臣,只见他头戴乌纱,身批紫袍,金球文方团带,腰间佩金鱼袋,上刻姓名,只是字迹太小,却看不真切,脚登黑革履,底高八寸,上有?、?、纯、綦四饰,色皆紫。这个老臣走起路来一晃三摇,却并不慢,转眼之间,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片刻,只听脚步声响,一行人登上了城楼,为首者正是刚才那位老臣,后跟一人,线铃却是认识,正是教坊使孟景初,初一那天线铃见过他领的大傩仪。孟景初身后跟着一个英俊小生,正是他的得意弟子江剑峰。

  两人进得楼来,跪在最远的门口向皇帝行礼。皇帝倒也认得他们,笑着命他们平身道:“原来是孟卿、江卿,今日太师献雅乐,仓促非卿二人不能试奏,今孟卿可领?钟,江卿领编钟,朕当亲为景钟。”

  话音刚落,却见班中又走出一位年近五旬的大臣,施礼道:“万岁,臣以为不妥,这景钟只能是圣上于郊祀大飧时亲鸣,岂可于今游乐之际鸣之,今若坏此例,恐有不详之兆。”

  他的话刚说完,班中又有一四十余岁的大臣出班奏道:“启奏万岁,臣以为不然,今日圣上登宣德楼,本非普通游乐,乃与民同乐。君为乾,民为坤,天地同乐,正应天意,此其一也;与民同乐,古之贤王之道也,正应配以古乐,此为圣上法圣贤,遵古理之意,必以雅乐方可显其盛也。”

  “启奏万岁…”刚才那位五十余岁的大臣刚要继续反对,皇帝摆了摆手,道:“两位卿家所言皆有理,然今日非比平常,乃朕在位三十年大庆,又恰得雅乐,此乃天意,朕岂可不亲奏,两位不必再争,便应太师之议即可。”

  那反对的大臣见皇帝圣意已决,无奈摇了摇头,不再说话,退入了班中。

  见已无人反对,徽宗皇帝当下命诏教坊诸工各带乐器,齐登宣德楼,石部、丝部、竹部、匏部、土部、革部、木部七部各自排列妥当,又命均容直搬入景、?、编三钟,以及各种相应附件。

  却说那孟景初,见诸事均已准备完毕,上前请道:“臣请万岁,不知今日当以何律为宫?”

  “这个――”皇帝刚才一高兴,竟将这最重要的事忘了,此时方才想起,连忙命大晟府刘?察之。这刘?乃当代第一乐学大师,哪里用得着去察,当即奏道:“万岁,今日乃孟春之月,当以太簇为宫、姑洗为商、蕤宾为角、夷则为闰徵、南吕为徵、应钟为羽、大吕为闰宫。”

  皇帝听他如数家珍一一道来,心下相当满意,向刘?点了点头,又对孟、江二人道:“二卿可曾听清?”

  这二人连忙点头,各自拿起钟槌按调校钟。皇帝亲鸣的景钟乃诸器之首,作黄钟之音,那是熔铸时便定好音的大钟,不需调校,因此赵佶看那两人调准音调,自己也拿起了钟槌,向众大臣道:“朕亲奏景钟,诸卿和之。”说完,便敲响了第一声钟声。

  随着这悠扬清越的钟声,楼下响起了“万岁”之呼声。接着,诸部在三钟统领之下,齐声奏鸣,正是一曲《采茨》。在丝竹声声的陪衬下,诸大臣齐声和唱:农皇既祀,礼毕躬耕。商辂旋轸,周颂腾声。观魏将陟,服御爰更。舆人瞻仰,如日之明。《采茨》即毕,曲调一转,又是一曲《隆安》,诸臣和道:夹钟纪月,初吉在辰。眚灾流庆,布德推仁。采章震耀,典礼具陈。茂昭丕贶,永庇斯民。此《隆安》乃升座《隆安》,此曲终了,又是降座《隆安》,和词为:皇衢赫敞,黼坐穹崇。华缨在列,严令发中。王制钜丽,宝瑞丰融。均禧绵寓,万寿无穷。

  线铃从一开始便沉醉于这美妙的音乐之中了,虽然他对音律一窍不通,却只觉此乐中有着一股说不尽的古朴典雅和高贵雍容,这是在古代中也只有几个最重文治的朝代才能产生的音乐,寰宇公司能将这种音乐复原,但凭这一点,《江湖》这款游戏就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杰出的游戏了。

  与他同样欣赏这音乐的绝非只有一人,随着一声悠扬的景钟长鸣,乐曲告了一个段落,放下钟槌的赵佶显然仍有点意犹未尽,他对刚才献乐的那个老臣道:“太师重定音律,果然妙绝天下,大有上古遗风,功劳非小。至于此乐,朕便赐名为《大晟新乐》,由大晟府画图疏说颁行天下,教坊、均容直皆须习此乐诸谱,刘卿,你意如何?”

  这最后一句话是向刘?说的,刘?点头回道:“正是!此乐尽得古人之妙,圣上得此乐,实乃千秋万世之佳话,如此处置,并不为过。”

  皇帝赵佶闻言更是高兴,正待嘉奖修乐之人,却听那献乐老臣又奏道:“启奏万岁,这《大晟新乐》中尤有朝会二十八首,当此良辰,不如移驾大庆殿,诸臣工饮宴对御,共赏此乐,岂不乐哉?”

  皇帝正在兴头上,当说道:“既如此,便依太师之议,传旨移驾大庆殿赐宴。”停了一下,又指着楼外那群幸运者道:“特旨这一干人等亦可于大庆殿外赐宴,共赏此佳乐。”

  刚才反对使用景钟的那个大臣眼皮跳了一下,又待上前阻止,但看了看皇帝的神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终于没有出班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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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一章实际没有写什么东西,只是略述了一下大宋皇家气派,但这等古代皇家威仪,又岂是一章区区八千字所能道尽,大家权当消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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