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宝马配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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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马!”望着大营门口一排排足有一百五六十匹战马,虎翼左厢的中高级将领们都不免目瞪口呆,有几个人还揉了揉眼睛,以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因为,这可是马匹啊!一百五十多匹马,而且都是战马,最重要的,这是在大宋军中,而不是大辽或者西夏,自党项李元昊称帝以来,大宋便失了河西产马之地,之后百余年来一直无法夺回,因此,宋朝马匹甚是稀少,特别是精壮的战马,更是少得要命。据统计,到宋神宗时,大宋百万常备军,却仅有十五万匹军马(军马还不都是战马),从王安石变法推行保马法后,军马的饲养不再仅限于军马监下辖的那么几个军马场,而是进入了西北边疆百姓之家,马匹的产量还算稍微提高了那么一些,但由于王安石变法不得其法[附注一],好事也变成了坏事,原本由政府出钱让百姓养马的初衷被破坏无遗,原因就是百姓大多没有养马经验,遇到灾病无法处置,导致所养之马大批死亡,而根据保马法规定,马匹死亡要赔偿,结果导致这原本应该官民两利之法变成了扰民害民之法。不过,由得这么一折腾,大宋军马的产量还是略有那么一点增加的,只可惜增加的那一小部分,也大多配备给了马军司诸军,象虎翼军这样的步军,也就是每军的斥候有那么几十匹,他们左厢一万多人,加起来也才有战马三百多匹,而且还多是劣马。

    这便是线铃除了购置盔甲外,所做的第二件大事了。在离京之前,线铃便找到李应,软磨硬泡,非要从他这里买一批战马,虽然李应在战争爆发后,便不再卖给宋国战马,但确不过线铃的情面,再加上线铃所需战马数量不大,不至于影响战局,并且线铃还答应了他一个令他梦寐以求的条件,他这才答应将大宋这边还剩的货底一百多匹战马卖给了线铃,线铃又找孟梦天和梁中书活动了一番,从两人手里一共又弄到五十来匹马,这样一来,就有了这一百六七十匹战马,不过,这批战马在运来的路上损耗了一些(包括生病和被一些地方军队抽成),最终到虎翼军中时也就只剩下一百五十匹出头的样子。在这些给线铃提供战马的人中,孟梦天和梁中书还算厚道,毕竟都是官家的东西,给谁还不是个给,孟梦天还收了些火耗钱,梁中书干脆分文没要,直接便拨给了他。但是,李应那边卖得可是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狠狠的“宰”了线铃一把,一百匹出点头的数量,就要了线铃三万贯钱,平均每匹马差不多就是三百贯了,接近大宋市价的三倍,搞得线铃从西欧大食辛辛苦苦贩运了一船货物赚得那点钱,除了新春正月逛汴梁花掉的一部分外,剩下的差不多全贴了进去。

    当然,这个“黑心”,“狠宰”等词语只是线铃自己这么认为的。别人却未必这么说,至少四大参军之首的赵秉言,曾经专门为了这批战马跑过一趟太原府(这批战马在太原府险些没被当地将领扣下,是赵秉言打着孟梦天的旗号要出来的),回来便对线铃表示他的钱花得不亏,原因无它,虽然这些马高出市价三倍,但要知道,李应在宋金辽三国之间贩马也有七八年了,卖出的马没有五万匹也差不多了,但就这一百多匹,却是他一直舍不得卖最后留下的压箱底儿和做样品的货色(这个世界马匹也有成长、衰老和死亡,但速度要慢得多,一匹马在壮年期起码会有二十多年,甚至三十年的马也不算太老),可见其质量了,这些马中有七十多匹即使在辽金两国也是最上等的马,在大宋市价两百贯那是有多没少的。而剩下三十来匹更了不得,那是从辽国西部不远万里贩运过来的大宛马,匹匹神骏异常,到了大宋这边,就算卖五百贯也肯定有人买,而且对许多对骏马缺乏自制力的人(这部分人大多是常年征战在最前线的军官)来说,就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这样的马。

    显然,高振波就属于最没自制力的将领之一,而且很可能是之首,他只在门口的战马身上扫了一圈,目光便定在一匹骏马身上,眼中冒出了小星星,再也移不开去。那是少数几匹大宛马,甚至就算在大宛马里,也是属一属二的,那马遍体雪白――连马蹄也是白色的,十分符合喜好白色的玉生香的审美观点,只是她与天青澜在大食的时候,各得到了一匹纯种的大食马,恰好一青一白,青的名青虬,白的名白螭,比眼下这一匹还要神骏得多,否则她恐怕早就要抢过来了。

    见到高振波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用手抚摸着那白马的鬃毛,爱不释手的样子,线铃微微一笑,道:“既然高将军看中这马了,本将做个主,就将它赠给将军了!”

    “真的?”高振波又惊又喜,但随即便恢复过来,沉声道:“这是别人的东西,恐怕不妥当吧?再说,这马是这一批中最为神骏的,正该线将军您骑乘才是!”

    在出来看马之前线铃便交待过这些马的来历,但他没有说是自己出钱买的――毕竟是几万贯钱的东西呢,那样说的话以后就不好收回了――而是把帽子扣在汴河帮头上,只说是他们借给虎翼军的,战后还要归还,并且也不是白借,如果有损失的话,要损一赔二,如果使用这些马匹的骑兵取得的战利品,汴河帮要抽取二成做利息。因此,高振波才有前半段那一说。

    “呵呵!区区一匹马,本将还是做得了主的!”线铃笑道:“回头有了缴获,还给他们两匹就是!至于本将,另有好马骑乘,而且算是骑乘多年的旧物,比这一匹要强得多了。”

    是的,线铃确实有一匹超等的大食马,名唤“飞骥”,也是从西欧回大宋并路过大食时得到的,不过,与天青澜和玉生香的青虬、白螭是高价重金买来的不同,线铃这一匹可是从大食和波斯之间的高山之上收服的野马,而且是统领数万匹野马之王。正是因为如此,虽然从大食到大宋远隔万里,海路颠簸,以至线铃辛辛苦苦从大食运回来原打算高价贩卖的战马十死**,但这三匹最强壮的却侥幸幸存了下来,只是这三匹马线铃和天、玉两女也舍不得卖了,在托蜀中唐门之人处理货物的时候,特别交待将这三匹马运回东京汴梁。

    按理说,线铃等出征时,这等好马没可能不随身带着,但这三匹马实在太好了,以至连多年贩马的李应都眼红不已,出高价买了好几次,线铃都没卖,结果这次线铃求上他要买马,他这才狮子大开口,要用线铃这几匹马换,不过,即使这样线铃也没答应他的要求,只是同意将三匹马借给他配种。好容易有这么个配种机会,李应又哪能放过,他在大宋也有几个马场,里面能配的母马几乎都被配了个遍,最终的结果,就是李应卖给他的大批战马历经千难万阻都已经到了虎翼军中,可那三匹马却还要个两三天才能单独送过来。

    “多谢将军!”高振波军旅出身,也不是矫形的人,当下便拱手道谢。这军人话不多,可这一个“谢”字背后蕴涵的分量,却是要比那些文人一百篇锦绣文章还要重得多。是的,这匹大宛良马在大宋卖的话,至少值五百贯,不过以高振波这种爱马之人,砸锅卖铁的也还买得起――大不了克扣一点军饷,一两年间就出来了――问题是,这种顶级的骏马,在大宋有钱也买不到的,因此,线铃不要说是送给他,就是卖给他,也当得起高振波这一个“谢”字。

    “好了,都回去吧!有了这批战马,咱们之前的计划应该就能执行了,大家再研究一下细节吧!”看到其他将领在旁边直流口水的样子,线铃连忙道。送出一匹马拉拢自己的副手这还好说,但要是这些将领都管他要的话,恐怕这批战马还不够他们分的呢!

    “什么?线将军您要亲自带队出征?”三天以后,就在线铃的飞骥和青虬、白螭送到的时候,恰好便是计划中骑兵队出击的日子,而听说线铃要亲自带队出击,高振波立刻便出言反对,道:“不行!绝对不行!将军您可是一军之主,哪有轻出的道理,您要是实在不放心,末将愿带兵出征,若是不胜,愿提头来见!”

    “高将军,你听我说!”线铃面带微笑的道:“我的军旅经验确实没你丰富,我问一下,将军若是出征的话,会采取什么样的战术呢?”

    “之前不是议定了吗?我们骑兵不多,就只是偷袭小股辽军,绝不打大队的主意,而且打了就走,用将军的话说,叫做什么‘游击战’的,还是满贴切的!”

    “呵呵!那我问你,辽军的马比我们好,而且过了金河山后,便是一马平川,将军您怎么伏击辽军,就算抓到了小股辽军,他们若一味逃跑,我们又怎能追上他们?”

    “这个――”,高振波登时无语,这个问题他也考虑过,虽然虎翼军有一百多匹好马,甚至还要在辽军战马之上,但大多数的四百多匹马,质量却远不及辽军的战马,在他的想法里,自然是逮住一拨辽军小队就猛打一气,能打死多少是多少,剩下的跑了也就不要去追了,不过,听线铃的意思,似乎是有全歼的办法,因此他这话也便没说出口。

    见到高振波发窘,线铃也没卖关子,继续道:“高将军想必也知道,在平原之地伏击辽军几乎是不可能的,最多吃掉他几个运气不好的家伙,因此,这次我不打算用战士的套路来打,而是充分利用我们虎翼军的特点――就是有大批的江湖人物,而且有各种高级职业,利用其中道士、刺客等职业的技能,即使在平原地区,也可以设置一些阵法和陷阱,我不求这些阵法和陷阱能杀伤多少辽军,只要能打乱辽军的阵法并阻碍辽军逃跑就好了。另外,高级道士还有许多障眼法,只要辽军不是专门结阵用战气探察的话,一般很难察觉,这样,我们就有可能在辽军眼皮子底下设下埋伏,搞得好了,全歼一队一两百人的辽军都有可能!”

    见高振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线铃缓了一缓,给他充分消化自己这些话的时间,才继续道:“高将军你战阵厮杀的本领,就是十个我也难望其项背,可若论这些旁门左道,江湖伎俩,我自问还是有些经验的,因此,这次带队的任务我是责无旁贷,倒是高将军留在营内,统管五军防务,需要大量的军旅经验,这种工作我反而是做不了的!”

    “好吧!你把我说服了!”高振波道:“不过还有一句话,无论如何,至少你得给我平安回来!我大宋有军规,阵前失将,我们当属下的都有责任,特别是我作为副手,那是要立刻玩完的,我还年轻,前途无量,可不想就这么离开军队!”

    “放心,我的飞骥你也看到了,我要是一心逃跑的话,不信有什么其它马匹能追得上它,再说,我还有长途飞行的梵兽,至少活着回来没有问题!”

    提到飞骥,高振波眼中立刻流露出羡慕的意思。这家伙爱马成狂,自得了乌魂马(就是线铃赠给他的那匹白色大宛马,不过线铃一直不理解的是,明明是白马,高振为啥非得给它起个相反的名字),那几乎是整天的人不离马,马不离人,一会儿去喂次草料,一会儿又骑出去遛遛弯儿,一会儿又用刷子刷洗一番,就差晚上没住在马厩里面一起睡觉了。对马匹了解甚深的高振波,知道自己的乌魂即使在大宛马中也是上等的,因此,他一直以为线铃口中说得有更好的马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自从见了飞骥之后,高振波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宝马,甚至连青虬和白螭,也要比乌魂强上不少,因此,他最近是茶不思,饭不想,每次去马厩时眼睛都要在飞骥身上打半天转,可是,线铃赠他乌魂已经是很大的人情了,再对飞骥打主意(这里是指骑一下飞骥),连他也说不出口来。

    “保重!”因为飞骥的名字恍惚了一瞬间的高振波,忽然狠狠的捶了一下线铃的胸口道。听了这话,不知为何,线铃对眼前这个一直与他犯拧的副手,却是越看越顺眼。

    “走了!出发了!”线铃飞身上马,对着身后早已整装待发的五百三十多名骑士高声道,然后一马当先,冲出了营门,向着外面苍茫的大草原奔驰而去。

    “吁――”,在金河上游的大草原上,一彪人马正在疾驰,忽然领先一人一拉马疆,他那匹明显还没有发力奔驰的骏马人立而起,然后几乎没看到减速的过程,就那么倏忽间停在了原地,而之前落后那领头之人不少的大队人马,虽然也都纷纷勒马,却都是冲过去了不少距离,才在比那领头人停马处更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大家休息吧!”那领头人正是大宋虎翼军左厢都指挥使线铃他的身后就是跟他一起出击的虎翼军骑兵队,只是眼下这队人马的人数已经不及五百人,这不是战斗损失,自从出击以来,虽然也经过了几次战斗,但对方都是十人上下的小股辽军,对五百人规模的虎翼还造不成什么损伤,那少的几十号人都是道士或其他有飞行能力的职业者,他们被线铃放了出去做斥候。

    “哗!”听到线铃的话,那不到五百骑士几乎立刻都翻身下马,坐在了地上。放松已经酸麻不堪的腿脚和屁股,虽然都经过骑马的训练,可是如这般长途奔驰,却是之前众人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而长途骑马的苦处,更是众人连想都没有想过的。只是这数百里的距离,除了象线铃这样有飞行梵兽的人外,其他便是高级道士,也没办法支撑,因此,大多数人都只有老老实实的骑马奔驰,只有间或放出去的斥候,才能偶尔轻松一下。

    “哈哈哈!”就在地上哀号声一片的时候,忽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一匹枣红马在众人面前划过,一个曼妙的身影从疾驰中的战马上一跃而下,稳稳的站在了地上,这是一个极其高难度的动作,若不是骑术上佳,恐怕也就只有有飞行能力的高级道士能做出这样的动作了,而队伍里的高级道士都已经被线铃放出去做斥候了,因此,这个人能做出这样的动作,显然是属于前者。做出这个动作的是一个女孩子,就在其他人已经被酸痛折磨到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时候,这个明丽的女孩子,脸上竟然还有一股意犹未尽的神情。而她那飒爽的英姿,着实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眼球――尽管这个队伍中有不少娘子军,但还是有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男性的。

    “线铃大哥!你也休息了?那你的飞骥能不能借我骑一下?”一句高振波憋了无数次也没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被这个女孩子如此自然的说了出来。

    “呵呵!借你倒是没问题,但飞骥性子有点烈!你可得要能降得住它才行!”线铃看了一眼这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竟然是江湖十大美女之一,灵山派的田真。这真是个令他意外的美女,这些天的接触,线铃发现,论起对军旅生活的适应程度,包括他在内的许多男人甚至都远远不及田真,而这两天的长途奔驰,田真高超的骑术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在别人只能照本宣科老老实实的坐在马鞍上不敢擅动的时候,她却能够用各种姿势在马背上腾挪,而且不知是什么原因,只要是她摆出的姿态,就显得那么美妙异常,也正是因为她能在马背上自如的活动,使得别人臀股酸痛不已的时候,她却一点事情也没有。

    “耶!”正寻思间,田真已经兴高采烈的拉过了飞骥的缰绳,纵身一跃,就要飞上马背去。

    “咦?”田真是对准了马背落下去的,但就在下落的瞬间里,飞骥忽然闪电般的横移了一步,这一下速度太快,田真都没有反应过来,就一下子落在了地上,而飞骥似乎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想骑在他的背上,这对性子暴烈且高傲的飞骥来说怎能容忍,就是当年的线铃,也是借助万仙灵戒滋养灵兽的特异功能才将它收服,否则,象飞骥这种堪称神马都是浮云的,那绝对是宁死不屈的。

    因此,见到田真落下,飞骥一转身,一蹄便踢了过去,神马就是浮云,虽然飞骥不以攻击力见长,但这一下的速度和力量,恐怕就是一转中高段的高手挨实了也不那么好受。

    “当心!”好些声音同时惊呼,有些是武当和灵山的女弟子,但更多得却是早已被田真的风姿迷花了眼的雄性畜生。甚至已经有好几个人准备出手去救田真了。

    “嘻!有意思!”一声轻笑传来,只见田真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发得力,手中原本握着的飞骥的缰绳一抖,身体已经借力再次腾空而起,又向飞骥背上落过去。

    这一次飞骥可就不那么好躲闪了,因为它的前蹄已经踢出,就算它速度再快,将其收回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而这段时间它只有三蹄可以发力,很难掌握平衡再搞那种难度极高的横移。不过,飞骥也不是全无办法,剩余三蹄一撑地,直接向前奔了出去,加速度之快,就是现在F1赛车的工程师恐怕也要叹为观止,绝对能在田真落下来之前躲避开来,飞骥的这一功夫,当初线铃在收服它是可是大大的领教过一番的。

    不过,跟线铃那时不同,现在的飞骥可是全套鞍辔,而且那缰绳还在田真手里,不管飞骥在一瞬间能冲出去多远,但缰绳的长度却是有限的,因此,凌空的田真被缰绳这一带,却是借机空中转向,跟着飞骥冲了过去,并且在空中略微调整了一下身体,终于稳稳的落在了飞骥背上。

    “咴――”,刚刚沾上马鞍,飞骥已经人力而起,这浮云当真了不起,就在转瞬之间,它已经是三次发力变向,而且每次速度都是快得不可思议。

    “嗖!”田真也是措不及防,她深通马性,却没想到飞骥能神骏如斯,原本她已经做好一落上马背便施展各种手段防止被抖落,不想飞骥竟然能如此快的连续发力,使她的打算全部落空,一下子便又被甩在了空中。

    “嘣!”的一声,飞骥猛然前冲,这一下是四蹄同时发力,加速度更是大得惊人,可田真也是了得,看着娇滴滴的,手中却是紧抓缰绳死不松手,在双方这股大力的拉扯之下,那熟牛皮硝制的极其结实的马缰竟然被生生扯断。

    “厉害!”田真娇叱一声,却不肯服输,正要再想办法抓住残缰,或者直接跃上马背,忽然听得旁边半空中“啾”的一声响,接着便传来线铃的声音:“先停一下,有紧急军情!”

    [附注一]:不得不说的话。说起王安石变法,是北宋一朝影响最深远的一件事情,历史上对其褒贬不一,而且其所引发的新旧党争,一直延绵到北宋灭亡。这里,谈谈作者自己的看法。王安石变法主要有农田水利法、保甲法(包括保马法)、将兵法、青苗法、均输法、免役法、市易法和方田均税法,其中前三项争议较少,但个人认为,这三法之所以争议较少,是因为这三项是与时代同步,能为当时时代所接受的法律,而后五法则都是远超时代,甚至具有了一些现代雏形的新生事物,以至很难被时人所理解,再加上其损害了大地主大商人们的利益,才遭到所谓旧党的群体攻击。

    而后五法里最超时代的,要数青苗、均输和市易三法,这三法偏偏还不是王安石原创,而是汉武帝时期的理财奇人桑弘羊的思想,说起桑弘羊,那绝对是古代奇人中的奇人,其思想的先进程度,仅次于墨子和荀子两位老人家,这里篇幅有限,就不再细说,大家只需要知道,在重农轻商的汉代,桑弘羊能一商人之子,做到大农丞、大农令、搜粟都尉兼大司农等要职,统管中央财政近40年之久,甚至就连与桑弘羊政见不和的司马迁,都不得不称赞他“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也就是在不增加人民负担的前提下使国家更富裕,更强盛。

    这里先谈谈均输法,均输法就出自桑弘羊的均输法,其要点是针对古代赋税征收实物的制度,推行“徙贵就贱,用近易远”的办法,减少物资运送损耗,同时平抑物价。所谓的徙贵就贱,就是向各地征敛实物赋税,而主要是在灾荒歉收物价高涨的地区折征钱币,用钱币到丰收的地区贱价购买上供物资。如果有多个地区同时丰收物贱,就到距离较近、交通便利的地区购买,此即“用近易远”。很显然,这种法律能平抑物价,也就等于损害了大商人的利益,这在商人受歧视的汉代或者没什么阻力,但在商业发达并且经常官商一体的宋代,却是极难实行。

    市易法源自桑弘羊的平准法,不是采用平衡全国不同地区物价差距来谋利,而是直接收售物资,参与交易来调节物价,这就从根源上打击了商人囤积居奇,牟取暴利的行为。同时,王安石还赋予了市易法更新的内容,就是向商人发放“市易钱”,也就是商业贷款,这个东西的超时代性,就不用笔者赘述了吧?

    再说青苗法,青苗法是王安石的原创,但其根本思想还是来自于市易法或平准法,核心内容就是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向农民发放农业贷款,帮助他们度过难关,然后在收获时收取一定利息。青苗法直接损害的是大高利贷者的利益,而当时放高利贷的,多是一些大土豪地主或大商人,高利贷同时也是大土豪们兼并农民土地的重要手段。

    至于剩下的不那么先进的免役法和方田均税法也都损害了地主富户们的利益。免役法是通过话钱代役的办法,使农民不再承担繁杂的劳役,可以专心从事生产,但增产的部分要拿出一些“助益钱”来,原本是一种双赢的办法。但是,这种法律将民户分等,低等户交的钱少,高等户交得钱多,原本无论农民贫富,服的劳役是一边多的,但有了免役法后,同样都免了劳役,却出现了富户要多交钱的情况,换句话说,就是富人要替穷人来交助役钱,这当然会严重损害地主富户的利益。

    而方田均税法就更极端了,它是中国封建文人上千年的梦想,却从没有哪朝哪代能够真正实现。方田均税法的核心就是清丈出大量豪强地主隐瞒的土地(包括以好充次,明明是好地却按坏地交赋税的部分),增加了政府收入,同时部分农民免除赋税,得到实惠。这绝对是最大程度的伤害豪强地主的利益,是地主们绝对无法容忍的。除了本身就比较倔强不信邪的王安石和对他极其信任的宋神宗这一对君臣,其他人恐怕连提都不敢提的。

    因此,可以认为,王安石的新法之所以遭到无数人的反对唾骂,并不是它本身的思想不好,完全是因为它损害大地主、大商人的利益之故,而这些人却恰好又掌握了舆论权(包括写史的权力)。当然,**貌岸然的代表大地主利益的旧党绝不会直接说出损害利益这类话的,他们总是会找出其它各种借口反对新法。比如旧党领袖司马光就曾经提过一个理论:王安石的新法确实增加了国家收入,但天下财富有限,国家收入多了,肯定是因为夺取了平民百姓的利益所致,因此为了天下百姓,应该反对新法。这个理论似乎有点道理,但用现代观点来看,纯粹就是放屁。首先,司马光认为天下总财富是不变的,这个基本论点就是错误的,王安石新法有很大的促进生产作用,以青苗法为例,如果农民在青黄不接的时候能够得到帮助(也就是青苗钱),就可以更安心于生产,使总产量增加,实际是使天下财富增多了,而增多的这部分财富由国家和农民分摊,国家收入增加的主要来源其实是在这里。司马光理论的另一个错误,就是只考虑了国家总财富,却没有考虑财富分配的问题。就算国家总财富没增多,但封建社会的最大弊端,是财富集中在少数地主富户手中,农民生活贫苦,造成了社会动荡的根源。而王安石新法却恰恰从改变这种分配制度入手,劫富济贫,而国家也属于“贫”的一类,从这济贫钱里抽一部分使用也是应该的。这么浅显的道理司马光居然都看不透,那么他要么是“迂”,要么“私”,这样的人,又哪有资格被成为“名臣”?

    当然,王安石变法也不是绝对没有问题,新法的失败,除了大地主大商人的坚决反对外,在主观上,也有他急于求成,以至造成了用人不当的问题,再加上为了使各级官员能积极推行新法,王安石规定新法推行效果与政绩直接挂钩,使得各级官员在不理解新法的核心思想的情况下,为了政绩强行推行新法,使得原本的好经,都被歪嘴的和尚念偏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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