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下,是辽阔的大天山和丽的伊明草原。此时,正是一个草长莺飞的仲时节,也是乌兹国一年中最丽的风景:绿的高山、明净的湖水、清澈的河流,还有就是那些正骑着马儿在碧绿的草原上奔驰歌唱的乌兹少。
“茫茫大草原,原上伴马,疾风快马含笑,马若胭脂犹胜……”一段优的乌兹民歌伴着清越空灵的少声音在草原上飘扬。
优的旋律和动人的歌声让许多牧人都不由得停下马来凝神倾听。
“公主,你慢些。你的马是天马,我们的马可没法子跟上它。”一个略带焦急的少声音响起在大草原上。
“咯咯咯,我都说了我的伤已经好了,你们偏不信。看看,我又能骑马快跑、唱歌了,难道不是好了?”冲在最前头的一匹红骏马上的少停住了歌声,笑着回头对后面正在苦苦追着自己的侍们大声喊道。
不过,她并没有停马,反而是快马加鞭,冲向了前方那座开满马蹄兰的小山丘。
好一个清灵得宛若森林中精灵的子!二七模样,修长的身姿,纤细的腰,有如白玉般光洁的脸庞,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一头及背的如行云流水般的黑发被编成了八条麻长辫,从肩上披散开来。几络青丝飘荡在额前,额头光滑而饱满。修长的柳叶眉飞扬在有如秋水般的双瞳上方,长而浓密的睫毛使眼睛越发有神,清澈如水,小巧挺立的鼻子下是薄而丰润的唇。脸虽略显苍白,但却神采飞扬、活力十足。轮廊分明的精致脸庞上,带着明快而倔强的神情,淡蓝水晶制成的珠串饰品从额前掠过。
只见她穿着一件淡蓝的式骑马套装,头戴一顶装饰着白银图案的红水獭皮帽,帽子上面竖着的一根洁白天鹅羽在风中轻快地舞动着,腰间一条丽的白丝带纠缠着她的纤腰,一双淡黑的马靴稳稳地踩在马镫中。
她凝脂般的小手挥动着一根褐驼皮镶金铁柄马鞭,催着马一路飞驰过去,仿佛飞舞的云彩一般。
她,就是无忧明兰(无忧公主),乌兹国昆摩(国王)伊尔利和焉孜(王后)解语的义,林牧云。
等四个侍们策马来到小山丘时,林牧云已经躺在一片蓝白相间的马蹄兰海中欣赏天上那片变化莫测的卷云了。
“古兹娜、热那亚、阿尔古丽、蜜丽,你们看,这天上的云是多么啊!我真想飞到天上去和它玩。”林牧云的眼珠随着那片卷云慢慢地移动着。
“啊哟,公主你比它要丽多了!”机灵的蜜丽最会说甜言蜜语,她立刻就着公主的话引出了这句赞的话。
“嘻嘻,你就是会说这种话。”牧云笑了。
“好啦,公主,我们不能再玩了,该回去吃饭了。焉孜知道你溜出来,一定会教训我们的。”一向沉稳的热那亚央求道。
“不。我还想到湖里面泡一会。”牧云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千万不要啊。现在湖水还很冷。公主进水,一定会着凉生病的。”忠实的古兹娜吓了一跳,连忙哀求,同时使眼要另三人快些劝解。
“是啊。公主的伤才好,怎么能又生病呢?”阿尔古丽接口说。
“那好。我不去了,但是,我还想到松岭去看看元归靡他们打野猪。”牧云立刻有冒出了新想法。
最近不知道何处的一大群野猪入侵到大天山的草坡,不但和牛羊抢草吃,还伤害了一些牧民。所以,昆摩命令大王子元归靡带领一小队战士专门去消灭它们。
今天早上,有牧民报告说野猪在松岭出现。
于是,元归靡他们就出发到松岭去了,现在应该正在忙着和那些可恶的长牙野兽战斗呢。
“公主,万万不可。万一你受了伤,我们真是没法子活了。”古兹娜等人听到公主要去看打野猪,几乎都要晕了。
前不久公主因为骑马打猎,被一只狍鹿顶伤了,整个王室都闹了个鸡飞狗跳,几名陪同去的战士几乎被昆摩活活打死,要不是王后和公主求情,可能连命都没了。
这下可好,她居然又要看打野猪。依照她的个,怎会是个在一旁观战之人?
于是,几个侍的脑袋中立刻浮现出公主冲上前和野猪搏斗,然后受伤,最后则是自己被昆摩用马鞭抽打,变得血肉模糊,一直到一命呜呼的场面。
所以,古兹娜等人立刻开始苦苦哀求公主不要去。
而牧云显然不愿意放弃去看打野猪的打算。
一时间,小山丘上莺啼燕鸣,好不热闹。
正当牧云不顾众人劝告,骑上马准备走人的时候,从远处驰来一匹快马,一个身穿褐皮甲、头盔上顶着红缨的乌兹骑兵正向这儿赶过来。
熟悉乌兹的人一看他的服装,都会知道他是一个传令兵。而这种传令兵很少出动,一般都是有了重大的紧急要传达是,才会动用他们。
“难道出了什么事情?”牧云有点好奇,她骑在马上暗自思索。
可是,她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事情来。父王、母后还有哥哥弟弟们都很好,现在草也长得很好,没有什么值得紧急传达的事情呀。
难道是大哥打野猪被伤到了?
一想到这里,牧云有些慌了,她策马向那个传令兵奔去。
古兹娜等人也连忙上马跟上去。
很快,牧云就和传令兵碰面了。
“有什么事情?”牧云盯着传令兵问道。
“公主,昆摩和焉孜请你立刻返回大帐,有要事。”传令兵说道。
“哦?要事?”牧云完全猜不出来。看这个样子,大哥他们应该没有出事。
“是的。天朝的使者来了,要见你。”传令兵回答道。
“天朝使者?见我?”牧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在她的心中,天朝根本就是一个很遥远的存在,自己一生都会和它没有任何瓜葛。可是,现在居然来了个天朝使者,还要见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
“公主,不管怎样。先回去再说吧。”古兹娜等人一见有了让公主回去的理由,连忙利用上了。
“好。我们回去。我还真想看看天朝使者是什么样子呢。”牧云想不出来答案,索不想了。
于是,六人扬鞭策马向大帐飞驰而去。
大帐,乌兹国王的流动王宫,它到哪里,哪里就成为乌兹国的中心。
大帐并不是只有一顶帐篷,而是有若干顶帐篷组成。包括专门用来开会和接见外使的帐篷,它也是最大的帐篷;昆摩的帐篷;焉孜的帐篷;各王子和公主的帐篷;以及专门给贵宾住宿的帐篷等。
焉孜的帐篷中。
“你真地要将牧云送到长安给皇帝当子?”一个身穿五彩乌兹王后服,头戴金边狐皮孔雀翎圆顶帽的中年泪眼婆娑地问着面前的人,她的声音温润而又不失庄严,真不愧是堂堂乌兹王后,乌兹百姓心中的“大善焉孜”。她正是乌兹国的解语焉孜。
“唉,解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何尝舍得牧云离开我们两人的身边,她的哥哥弟弟们又何尝愿意牧云离开乌兹?牧云是我们乌兹所有人心中的明月,是我们乌兹所有小伙子们心中神。”伊尔利昆摩站在解语身材不高,但极为强健,满容刚毅、神情肃穆。他头戴白顶黑沿翻边毡帽,身穿纯黑的托恩皮衣,腰系镶银金狼头黄牛宽皮带,皮带上挂着象征着乌兹国最高权威的狼神战刀,脚蹬深黑长筒马靴。此刻的他满脸愁容,显然也正在为牧云的事情悲伤。
伊尔利温柔地将解语搂在怀中:“解语,我知道你舍不得牧云。可是,我们乌兹只有她一个公主,而天朝使者带来的诏书上已经很明确提出此次进宫的必须是公主。这件事情我们根本不可能再有任何可以更改的手段了。除非——”
“除非?除非什么?难道你是说——”解语浑身忽然一颤,抬起头望着丈夫。
“嗯。”伊尔利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痛苦。
“决不可以。我们乌兹已经归属天朝有五十年了。现在,乌兹人能过上和平安乐的日子,完全是靠天朝对乌兹的保护,否则我们乌兹早就被邪恶的梯厥亡国灭族了。我们乌兹决不能和天朝决裂!我不远万里从长安来到这里嫁给你,不就是为了巩固天朝和乌兹的关系吗?我决不能看着我为之付出了一生的任务就这样失败!我决不能就这样带着失败的耻辱去到天上见先皇!”解语一下子推开伊尔利,大声喊道。
“我也不能。我也不能看着乌兹百姓和勇士去和天朝对抗,不能看着乌兹的命运被毁灭。”伊尔利仰天长叹。
“那么,我们只能委屈牧云这孩子了。天朝的皇宫可不是她这样单纯善良而且顽皮好动的孩子能待的。那根本就是一个黄金监狱!我真害怕她会犯了什么大错,那她可怎么办?那时候我们怎么办?”解语的泪水又开始汩汩地流出来了。
“我也担心牧云以后的生活。听说天朝皇宫的规矩很多,而且那些后个个都是很能搬弄是非的人,我们的牧云那样的孩子——唉。”伊尔利忙不迭地给解语拭去泪水,强压着自己内心的焦虑和悲伤逗她开心:“解语,你这样子,要是被别人看到,可能都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哎呀,我们威严又从容的‘大善焉孜’在哭鼻子!那你的形象可就全毁啦!”
“去你的。我都难受死了,你还在取笑我。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不也流泪了。”解语被丈夫的话逗得“噗哧”一笑,反唇相讥。
“哦?我也哭了?”伊尔利一听,先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脸上也是湿漉漉地。他不由得不好意思起来:平常威严尊贵的乌兹王哭了,还流泪了。这可不是他“玛纳斯儿草原第一勇士、乌兹人的太阳”的应该出现的状态呀!
“伊尔利,一想到牧云将要过的日子,我就越发感到要谢谢你!”解语看着丈夫那幅窘样,不由得柔情满怀。
“谢谢我?”伊尔利不明白。
“谢谢你请求天朝将我许配给你,谢谢你能对我这般好,还要谢谢你能对牧云这样好!否则我这一生真是不知道会怎样的凄苦和无趣!这辈子能嫁给你,是我最大的福分!”解语幽幽地说道,脸上露出一抹绯红。
“呵呵。我也一样呀!虽然我在你之前娶了元归靡的母亲,还和她有了两个孩子,但是她仗着自己是梯厥的公主,对我非常傲慢无礼。虽然我不该这样在她死后说这种话,但我还是想说:有了你,我真地很快乐。”伊尔利被解语的话打动了,不由得流露出心中早已经说了很多次的真心话。
“我知道。”解语开心地搂住了伊尔利的脖子。伊尔利也搂住了她的腰。
两人头碰着头,四目相对,真情凝视着对方。
“啊呀!爸爸和妈妈又这样子了!看来我是不该来呀!”帐篷的门帘忽然被一只小手掀了起来,牧云的声音伴着娇笑传了进来。
她刚才到了大帐,作为公主,她不能进那顶最大的帐篷,也不好直接跑到贵宾的帐篷中。所以,她就来焉孜的帐篷,想看看母亲知道多少关于天朝使者的事情。
她可是很想知道哟。自己虽然精通天朝的语言和文化,甚至还有几套天朝人穿的衣服,但除了母亲和她带来的那些人,她还没见过天朝的人呢。
可惜,却见到父母两个在那儿卿卿我我,真是的。
她一边笑着一边跑回了自己的帐篷。
焉孜帐篷中。
“解语,既然事情只能如此。那么,你就好好劝劝牧云吧。希望她能答应嫁给皇帝。”伊尔利悄悄在解语耳边说道。
“这个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和牧云谈的。她是个懂得大局的好孩子,不会不答应的。你快去陪天朝使者聊聊天吧。”解语点了点头。
“好,那一切就拜托你了。”伊尔利郑重地拜托解语。
“放心去吧。我这就去和牧云谈。”解语笑了笑。即使鼓励丈夫,也是鼓励自己。
两人出了帐篷,分头走了。
伊尔利去了贵宾帐篷。
解语到了牧云的帐篷。
牧云发现,今天将会是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是和自己被母亲救活,是和母亲告诉自己的身世一样重要的日子。因为,在解语苦苦的哀求声和泪水面前,她终于留着自己的泪水答应了母亲的请求,去当皇帝的子。
牧云在解语离开后,一动不动地望着门帘外的那片蓝天上的卷云发呆:我很快就要到遥远的天朝去,去嫁给一个我一无所知的男人,去面对那个只是在书中和母亲的话语中出现过的天空和大地,还有那未知的一切。我今后会过得像现在这样快乐吗?
那片卷云在风的推桑下,很快出了牧云的视野;少的心啊,也象那片卷云,被突如其来的命运推向了未知的前方。
前方,会有什么等待着那片洁白的卷云,又有什么等待着变得忧愁的无忧公主——林牧云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