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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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娘的遭遇让黄朗悲愤难抑。他非常想为绣娘打一次抱不平,可是自己现在只是夜间里一股阴郁的冷风,连将躺在地上悲泣着的绣娘扶起来的能力也没有,哪儿还有替绣娘打抱不平的力量?

  一种彻头彻尾的悲哀情绪占满了黄朗空荡荡的心间。眼见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被人凌辱欺负,自己却束手无策,这还算是一个大老爷们吗?

  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的黄朗已经没有继续呆在屋子里的勇气。他极度失意地飘出了绣娘的洗头房,来到了空旷冷清的街面上。

  他鼻子发酸,泪流满面。

  这时,一道白赤赤的摩托车的灯光照射了过来,摩托车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对直朝着黄朗横冲直撞而来。他明明感觉摩托车结结实实的撞在了自己的身体上,自己忽忽悠悠地被撞出去了很远,可是身上居然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迷糊间,他才想起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一缕微不足道的风了。

  被撞的黄朗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等摩托车骑士取下头盔黄朗才看清楚撞他的人,这不是小太监悠悠吗?

  小太监悠悠的后座上坐着绣娘洗头房的小姐莹莹。莹莹从摩托车上下来,冲小太监悠悠眉飞色舞地做了一个飞吻,就走进了洗头房。

  原来小太监悠悠是带着莹莹到外面开房去了。

  黄朗很想上去和小太监悠悠打一声招呼,可是小太监悠悠根本就没有感觉到黄朗的存在。他摸出手机接起电话来。

  电话里,小太监悠悠显然又接了一单业务。一家娱乐场所要小太监悠悠马上送一批货过去。

  原先也很想黄朗加入到小太监悠悠贩卖毒品的差事里。可是小太监悠悠对这事比较谨慎,一直没有吸纳黄朗。这让黄朗觉得小太监悠悠有点很不够哥们意思。

  倒是现在,黄朗觉得自己和这个小太监悠悠还真是形同陌路了。

  他和这个世界里曾经熟悉的人都形同陌路了。

  小太监悠悠接了电话,又开着摩托车一阵嘶鸣着消失在了黑暗冷清的街道上。只留下卷起的落叶幽灵似的舞蹈。

  这时,黄朗看见莹莹将绣娘从里屋扶到铺子里的那张镜子前,绣娘疯子状地对着镜子发呆,一张原本还算漂亮的脸蛋已经看不出个形状了。

  绣娘没有哭,但哭过的痕迹在她的脸上非常明显。

  绣娘的样子就像中了邪似的痴呆呆地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许绣娘已经认不出镜子里的人是谁了。

  黄朗不忍心看见这么惨不忍睹的场景。他决定离开绣娘的洗头房。

  在冷冷清清的夜色里,化作一缕夜风的黄朗的心中有点荒凉也有点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到哪儿去,也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一种淡淡的忧伤充斥在空洞的心间。

  他突然想回家里转转。他有点怀念他的父母了。

  于是轻车熟路的回到了家。

  家是一座水泥预制板结构的二层小楼。底层黑漆漆的,二层自己的房间亮着灯。那条拴在楼下的小花狗朝着李自然汪汪的吠叫。

  小花狗很聪明,也很敏感,它也许感觉到了空气里黄朗的气息。

  黄朗呵斥了一声冲着自己吠叫不停的小花狗,小花狗居然能够听到李自然的呵斥声,停止了吠叫,在黑暗中发出呜呜的低鸣声,象似在对李自然撒娇。

  连小花狗突然的吠叫也停止了,整个乡村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乡村的也显得有点寂寞也有点安详。

  黄朗觉得有点奇怪,已经夜深人静的了,为什么自己的房间里还会亮着灯。

  他悄无声息地飘上二楼的阳台,透过木格窗户的玻璃,看见父母在房间里。

  母亲泪水涟涟地端详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张被放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就是黄朗。像框还缠着黑纱。这是一张遗像……

  此时的黄朗才确定对于这个曾经熟悉的世界来讲,自己的确已经死了,现在是自己的魂魄又回到了这个世间。只是自己已经没有了和这个世界进行沟通的渠道和平台……他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不属于他……

  黄朗看见房间里的父母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了。

  母亲显得特别憔悴,她看着遗像里的黄朗,眼睛里流露出的神情既哀伤又恋恋不舍。

  她走上去,用一条干净的湿毛巾轻轻地擦拭着遗像里黄朗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边擦着黄朗的脸便自言自语地对着遗像说:“然儿啊!现在你终于规规矩矩地呆在家里了。这样也好,要不是这样,你在家里是一刻也留不住的。十天半月的不回家,我和你爸爸就是想看看你,给你打电话你也撒谎说又是不回来。其实你会有什么事呢?一个朝天末日在外面瞎混的浪子。这下好了,不用再十天半月的不着家了。我和不爸也可以天天上来看看你了。亲戚朋友都叫我们不要再想你了,把你彻底忘了。可是亲戚朋友都不知道我和你爸爸的心啊!你终究是妈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他们不知道你爸和你妈有多舍不得你。自少,看见你,我和你爸的心里还有一点念想!”

  母亲说道这儿,眼里噙着的泪水扑簌簌而下。

  黄朗很感动,他站在母亲的后面伤心地哭了起来。可是他的哭声非常的虚无缥缈,他的父母根本没有感觉到。

  黄朗的心里非常的悲哀!

  母亲这时又喃喃地说道:“郎儿啊!妈知道你的魂魄还能够听得见妈对你的说的话。妈感觉到你还在这个家里,妈和爸都想你啊……”

  母亲边说便仔细地擦拭着他的脸,擦得很轻很柔。

  母亲又说:“你长着一张那么好看的脸,让妈又怎么舍得丢下你。”

  母亲絮絮叨叨地和遗像里的黄朗说着话,父亲坐在床尾一言不发。这个四十多岁的正处在壮年的男人,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略显佝偻的背影显得非常疲惫。

  父亲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烟屁股,刚要点,母亲说:“你就不能把烟戒了吗?”

  父亲这时才低沉着声音说:“我是趁人不注意在工地上拣的烟屁股。”

  母亲说:“还是戒了吧!免得被人看见自己尴尬!”

  父亲就将烟屁股丢在了地上。

  黄朗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场景,他哭泣着掩面而去。他再也没有勇气面对这样的现实了!

  这时,有冰冷的水珠激在他的脸上,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那块光洁的大青石上。

  玛莎正笑盈盈地端详着他。

  黄朗才发自己刚才是在大青石上做了一个很清晰很现实的梦。是玛莎恶作剧地用凉水把他从昏梦中激醒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