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避”二字不是什么好词,除了解放战争年代,地下党员躲避特务之外;朗朗乾坤的现在,如果用上“躲避”二字的,那肯定是做下了愧疚之事,无颜面面对对方——比如说小郭无颜面面对我。
比如说李学丰诈骗了别人的钱之后而玩的失踪。
我之所以躲避過後,是因为我也愧疚于他。
我之所以愧疚過後,是因为過後是北京一家图书发行公司的。
在我没与李学丰签定出书合同之前,我就将我的《娶个老婆是同恋》的目录和简介传给了過後。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这个人做事从来都是运筹帷幄,试想一下,没有充分的把握我怎么会那么胆大,一下子就敢将《娶个老婆是同恋》出一万册书呢?
而過後呢,他看过《娶个老婆是同恋》的目录和简介之后,一开口便要两千本,没过多长时间,又增加到五千册。
当和李学丰签过出书合同之后,我在過後面前也像李学丰在我面前一样,是信誓旦旦的承诺,5月15号左右书就出来了;并且,我还口若悬河的吹嘘,说《娶个老婆是同恋》这本书的质量如何如何好……
過後呢,也着急慌忙地给我的《娶个老婆是同恋》做宣传……。宣传的结果是,過後将我所出的一万本《娶个才婆是同恋》全要了。
只从和李学丰签过出书合同,我每天上线,码字累的时候,几乎天天与過後聊几句。只要一不码字,有事没事我就和他聊。
我之所以有事没事就和過後聊天,不仅仅因为他是图书发行公司的,不仅仅因为他发行我的《娶个老婆是同恋》,还因为他QQ资料里的古诗词。
在我认识的所有图书发行公司的人中,唯独和過後聊天的次数多,并且,有时候聊着聊,竟聊到图书发行以外了,比如说写书码字,还有古诗词。
我之所以和過後聊古诗词,是因为他QQ的个人说明里有一首王翰的《凉州词》:葡萄酒光杯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我十多岁的时候就喜欢王翰的这首《凉州词》,那个时候什么也不懂,就知道死记硬背一些古诗词,也不知道背古诗词有什么用,就好像诗词中真的有黄金屋一样;反正每看到电影里(那时候的农村好像还不容易看到电视)有人抑扬顿挫地朗诵古诗词,或者在哪本杂志里看到,回到家就翻开唐诗宋词寻找,找到之后便连背带写,直到倒背如流。
比如说,我在《天山来的大兵》里,看到男主人公站在暴风骤雨的悬崖边,大声背诵苏东波的《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人物。古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或者在哪本杂志上看到陆游和唐婉的故事,回到家便翻找宋词背《钗头凤》:红酥手,黄滕酒,满城宫墙柳……。
或者偶尔的听家里人说起,哪首古诗词特不错,我也会迫不及待地找到那首诗或词,先查找字典将生字解决了,然后便连念带写,直到会背为止。
而王翰的《凉州词》,却不是在哪儿看到或听别人朗诵过的,而是在我翻看唐诗的时候无意之中碰上的。
当我第一眼看到这首诗的时候,心中便有异样的感觉,只看了一遍,便再也忘不掉了,不但忘不掉这首诗,连作者王翰的名字也忘不掉。
古代诗词多不胜数,出自名家之笔的更是繁多,而我,唯独喜欢王翰的这首《凉州词》。
前几年做旅游时,我到交通局的高局长家里送机票;一进他的书房,高局长正在挥毫泼墨,满屋的墙上尽是他临摹的名家之作,特别是的《沁园》,那简直是天马行空,龙飞凤舞。
我当时赞叹不已,并提出让他给我写一首王翰的《凉州词》。他当时甚时惊诧:小孩家怎么喜欢这样的诗?
我当时虽说在高局长的眼里是小孩,但已经是三十岁的中年人,已经深深理解了王翰的《凉州词》了。于是,我便在高局长面前大谈特谈我对《凉州词》的理解,直惊得高局长不住地点头称“是是是……”。
后来,偶尔在街上碰到了高局长,他说已给我写好,让我有空去取。可那时做旅游时特忙,连日出日落什么样都不知道,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哪里有空去他家里取《凉州词》?再后来,不做旅游了,便想起了那首《凉州词》,可已记不得高局长的家门了。只知道在滨河路西,西站的后面,具体是哪一家,根本不知道了。
现在,我也借此谈谈王翰的《凉州词》:葡萄酒光杯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我对这首诗的狭义理解是,作者王翰面对一去不复返的沙场所表现的视死如归、悲壮、坦然和平静。
而站在广义上去理解,是时间的一去不复返:天地之间,时间悄无声息地席卷着一切,势不可挡地流淌着永恒,一去不复返地埋葬着万物。但作者的诗句里却没有一丝的凄凉和忧伤,有的却是悲壮和坦然。
小时候,偶尔的一次听家里人谈论王若虚,说他一生只作了一首《江月》,但却因《江月》而闻名于世,因《江月》而流传千古。
我听到后,立即到书堆里翻找出王若虚的《江月》,连默背起来,但背着背着,我却不敢再背下去了,因为王若虚的《江月》虽说词句华丽,但华之中却暗藏着汹涌澎湃的一去不复返,并且是凄凉、忧伤的一去不复返。
比如说“……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去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我不喜欢王若虚的《江月》,甚至非常讨厌它。虽说从广义上说也是描写时间的一去不复返,但意境却是凄凉的一去不复返,是忧伤的一去不复返。而王翰的《凉州词》却是悲壮的一去不复返,坦然的一去不复返,平静的一去不复返,视死如归的一去不复返。
如果这两首诗是两个人的话,是两位国君的话,那《江月》一定是南唐后主——李煜式的败国之君,而王翰的《凉州词》则是一位叱咤疆场、威震天下的打江山之君。
我真的喜欢王翰的《凉州词》,从第一眼看到它便喜欢。每次看到它,我便仿佛看到了黄沙漫漫,战旗猎猎,骏马振鬣……仿佛听到了战鼓雷鸣,号角吹响,琵琶声声……,并且,那琵琶声声还是《十面埋伏》的曲调……。
王翰傲然端坐在战马之上,手执玉光杯,将葡萄酒一饮而尽,回首遥望着远方的故乡,悲壮而毫无畏惧,大声吟咏着:醉卧沙场君莫笑,自古征战几人回……。
如果时间能倒流,我要面对面站在王翰面前,站在已整装待发的王翰面前,站在琵琶声声之中的王翰面前,大声的告诉他:王翰,我懂你,我懂你此时的心情,我懂你此时的感觉,更懂你的《凉州词》……。
每次看到王翰的《凉州词》,我便想哭,为王翰当时的心情而哭。
从我第一眼看到王翰的《凉州词》,直到现在中年的我,一直自信地认为,天地之间只有我真正地懂这首诗,也只有我发自内心的喜欢它。
让人惊奇又惊喜的是,我竟然在缥缈而虚拟的网络上,在過後的QQ上看到了王翰的《凉州词》。
那一瞬间,我惊呆了,仿佛看到了王翰一样惊呆了。于是,我便问他:過後,你为什么会喜欢王翰的《凉州词》?
過後说他也不知道,只是一看到这首诗便喜欢上了,总感觉诗句中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平静,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坦然。
我又一次惊呆了:過後所说的感觉就跟我第一次看到《凉州词》的感觉是一样的,過後对《凉州词》理解几乎与我的感受相同。
这就是我在线上,总喜欢有事没事就跟過後聊几句的缘故。
可只从5月30号之后,每逢在线上遇上過後,尽管是虚拟的网络,尽管隔着遥远的距离,我的脸却腾地又红又热,像别人东西被当场抓到一样,像做了天大的亏心事被全世界知道了一样。但还是硬撑着将李学丰骗我的话说给他:编辑去旅游了,书号正在从北京往石家庄邮寄……。
再后来,李学丰彻底失踪了,找不到了,我便再也不敢和過後聊天了,再也不敢信誓旦旦地向他承诺了,再也不敢跟他口若悬河地吹嘘我的书了,再也不敢在线了,而改成了隐身……。
尽管每次都是隐身上线,可過後好像知道似的,我刚一上线,過後便随着电脑的咳嗽声,立即紧随着我也上来了。
难道说是巧合?不可能,一次巧合,两次巧合……总不能每次都巧合吧!于是,我便向一位网友咨询,才知道,即使隐身上线也照样能暴露出蛛丝蚂迹:每次刚一上线,头像都会亮一秒钟。
唉!如此说来,我每次隐身上线,過後都是知道的了。
可这样躲避着梁松,能躲避到什么时候呢?什么时候才能躲到头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