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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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大后,身边的人多数变得沉默,即便开口说上一句话,真实的成分多半是微乎其微的可怜。所谓的朋友越交越多,而心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好比建立的高高堤坝,总怕有一天洪水冲蚀自己的心脏。

  和阿翔成为好友,可以说是一种幸运,因为看中了同一间出租的楼房,两个离家在外的陌生人,一下子成了室友。因为年纪相仿,自然聊起来投机的多,他告诉我自己来S城已经三年多了,原来买了一个二手房,因为拆迁便买了新房子,出来租房子只是暂时。等到新房子装修好,你到我那里住就是了!

  他说的很是豪爽,但我不会把这种豪爽的客气当真的,这种面子上的话,我总是实在不起来。阿翔是天上人间的一个小经理,天上人间是S城最好的休闲居所,整幢大厦有洗按摩,有咖啡西餐厅,KTV、酒吧更是不可或缺,从外在看来都是十分优雅的场所,当然这些活动的消费者也是十分优雅的,他们(或者她们)的钱包里,除了红的百元人民币钞票,多半是绿的元,红配绿,看得每个人的都心怒放。

  橙子,找到工作没,没有的话,到我那里先去递递毛巾吧,小费不少收的。

  看到我一天浑浑噩噩的模样,阿翔建议着我到那里工作,开始时有些犹豫,和阿翔聊天的时候,他说过那个优雅地方的世界,那些将青和供奉给纸币的无奈,那些灯红酒绿间的疯狂虚霍,这些都是我所惧怕的。阿翔似乎也看出我的犹豫,于是拍着我的肩膀说:放心,有我罩着呢。无论你在哪一个环境,熟悉或者陌生,有一个罩着你和没人管绝对是不同的。我在天上人间做了最轻松的活——给洗澡的递换毛巾,这个活原本是要干一整天休一天的,因为阿翔的缘故,我只需干足12小时就算干完一天,接班的总是另一个叫做陆涛的少年,他也和我一样,只干12小时,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阿翔的同乡,处境和我差不多。

  也许是因为池蒸汽的缘故,一个月下来,我和陆涛比来的时候明显的白了许多,喝酒的时候,阿翔总是打趣的说我们免费做了容,一下子成了潘安了!

  又过了一个月,我和陆涛被老板安排调到单间室的服务,一个人单独负责一个豪华的室,而且是干一天休三天,我和陆涛都觉得幸运,听说干单间服务的可以收到不少小费,阿翔也为我们高兴,但他的笑容里,总是潜藏着某种不安。

  当客人叫褥子的时候,就是要求你们去按摩室找按摩师来服务,而当客人叫被子的时候,就是要求你们进去做按摩服务。

  我们?我们什么也不会啊!我和陆涛你看我,我看你,对着叮嘱我们的阿翔茫然一片。

  就是跑到他们身上乱踩一通,简单的很。阿翔又交给我们很多收小费的技巧,譬如怎样从客人和按摩师两面要来小费,怎样另客人和按摩师都满意,这些都是我和陆涛想都没想过的。

  这,这不是做……

  没错,就是拉皮条。阿翔看着憋红脸的陆涛,直截了当的告诉我们:那些按摩都不嫌钱脏,你们怕什么,先干着吧!干单独室服务收的钱,远比干池赚得多的多,一天的小费就赶上干池一个月的工资了,开始的时候,我和陆涛还有点紧张害羞,但一个星期以后,我们已经成了专业的皮条了。虽然裹着纯白毛巾,身体洗得白白净净,但我却总觉得自己黑得要命,好像每一次介绍一笔,身上就泼了一层墨一样,肮脏至极,但为了生活,我能怎样,我们能怎样?

  相比之下,我和陆涛以为阿翔已经混熟了这里,成了真正的社会人,可以适应这样的生活,但直到有一天,才发现我们都错了。

  那天,我刚刚从上醒来,未等洗漱,就听见有人在门口叫,我下去开门一看,是值班的陆涛背着阿翔回来了。门刚一打开,陆涛背着阿翔就奔卧室,将阿翔放在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别问了,你这里有伤口消毒的什么没有,红油有没?

  我找找看。

  我和你一块找吧!

  我和陆涛翻箱倒柜的,终于找到一管红油给阿翔涂上了。阿翔可以说浑身都是伤,但最严重的是他男人的那话儿。

  伤这么严重,还是上医院吧!

  没,没事儿的,橙子,你找点冰来,给我的子孙根降降火,估计一会儿就好了。

  得了,你就别逞强了,陆涛,你看着,我去拦车,咱们去医院!在医院的走廊里,我问陆涛出了什么事,陆涛将我拉到卫生间,发现没人,将门反锁后,才跟我说了实情。

  原来有一个客人叫被子,按照阿翔教过的口令,陆涛便进去给客人按摩,但没想,那个肥壮的客人竟然对陆涛也毛手毛脚的,一下子掀掉围在陆涛身上的毛巾,将他按在上,从未经历过这些的陆涛,一着急就叫喊起来,气得客人举手要扇他耳光,碰巧阿翔来这里找陆涛聊天,推门进来将客人的手拦住,然后好声好气的规劝了客人一番……

  然后呢?陆涛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我不继续追问下去。

  然后,阿翔将我推了出去,自己将门反锁,给客人做按摩了。说到这里,陆涛的声音已有了哭腔,眼睛湿湿的流出两道清水。事后,我和陆涛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天上人间,我们很清楚,那里只是有钱人的天堂,对于我们,那里就是地狱的炼火。阿翔养了一个月的病后,又回到天上人间上班去了,即便我和阿涛再怎么规劝,他完全当成耳边风。

  我早已经是破铜烂铁了,你们不嫌我脏,和我做朋友我很高兴了,但我的生活,我自己还可以做主吧!

  几天后,阿翔搬走了,陆涛离开了天上人间,没了地方,索搬到了阿翔的房间。屋子还是原来的屋子,人还是两个,但我和陆涛总是觉得,这儿始终是属于我们和阿翔三个人的港湾,虽然它是租来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