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两个满人骑士挺枪直朝韩子温而来,只见他身后闪出一骑,寒光过后,那其中一骑的长枪支剩下半截枪头了。好一把宝剑,好凌厉的招式,想韩子温学的那游龙剑法算是攻击味道十足了,但那人的剑法却更是快如闪电。
挡过另一人的攻击之后,韩子温望去,竟然就是那个邝露,看来他那纤细的手指不但能弹得一手好琴,更使得一手好剑,韩子温自问这次可是有眼无珠,不识璞玉了。不过在这战阵之中,却也容不得他多想,一下子又有一柄弯刀袭来。韩子温横剑挡下攻势,抽出腰间的三眼铳,对准了就是一枪。原来刚刚他冲在了队伍的中间,虽然没有机会放枪,这下可成了近战中的利器。
可不多几下,他就抛下火铳,全凭着勇武和平日磨练的技巧以及一点点运气,在混战中过活。当然,若身边在有个象邝露这样不出世的高手,自然安全了许多。
“韩帅,那清人很难对付,这里有狂生就可以了!” 邝露拍马在韩子温身边说。看来是关心他的安危,但韩子温听来却是在挑战他作为主将的勇气。
他转瞬间在马上灵活的喂出一剑,把游龙剑法运用的游刃有余。“护着我的右翼,战场才是一个将军该呆的地方。”豪迈地回答了邝露好意,韩子温继续在阵中搏杀着。
突击!韩子温带领着突出阵线的部下,重新集结起马队,骑兵们的战斗中显然没有贴身肉搏四字。他们利用自己最大的优势――速度。
平原上骑兵们几乎各个是以单兵为单位,驰骋在战场之上。那些北方游牧民族战士们,嘴里呼喊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穿插于明军阵中。相对的,韩子温的广州军则更有纪律性,士兵们虽然也散乱的分布于战场,但总有三两个士兵互相结伴,共同进退,他们或许没有高超的武艺,没有娴熟的马术,甚至没有对手那种不畏生死的豪勇,但他们有对手所没有的东西,他们身边,有着亲如手足的同袍,他们身边,有着同历生死的兄弟,他们身后,站着一个叫做汉的民族!
但是,若论马上作战,终究是北方游牧民族的长处,渐渐地,战场上的局势向清军一边偏斜。广州军被分割,并给包围起来。
在人从中,有着数十骑煞是惹眼,是韩子温,他出落于整个战场,有如一块坚盾,穿行其间,每一次,当有部分阵线不支,他都会旋风般的赶到,稳定阵线。“突击!我们是骑兵,光防守是没用的,最利的矛,要靠比他还锋利的枪来对付!”韩子温叫道。手上接过一展大旗,“全军,随我旗来!”虽然战场上,任何人的声音都显得无力,但那招展挥舞,绣有韩字的大旗却在着战场上分外夺目。
看到这大旗,那些士兵突然间有了无比的勇气,广州军的军阵又逐渐聚拢起来。原本倾斜的天平又一次的平衡起来。
“康……不可能!”突然,韩子温在人从中闪现出了一个已经有些陌生但有显得如此熟悉的身影,他突然纵马上前,大叫道,“康毅!”下意识地甩出一剑。
而在另一边,那个名字的主人却似乎对这近在咫尺的呼唤全然没有反应,他从容的挡下了韩子温那本就无力的一剑。掉转了马头,甩开韩子温,脱离了战局最混乱的地方。
“不要,罕克拉,传令撤退。”他对正在搭弓瞄准了阵线中一名敌将的部下喝道。
那蒙古汉子眼光中顿时蹦起一阵不解,但却璇玑无条件遵从了命,吹响了代表撤退的号角。
而那些正在鏖战中的清军士兵听了这号角声,迅速地甩开了对手,依仗着自己坐骑的优势和明军脱离了。云南的滇马虽然耐力持久,但在速度上却比不上同样以耐力著称的蒙古马。这差距是任何战略,战术也如何也拉不回来的。
短短半小时的激战就如此唐突的收场了。
“不要追了,收拾战场,余下的人,随我去李将军那儿,可能,还有仗要打!”韩子温制止了要追击的部下,冷冷道。但心中,却掀起了千层波澜,那张脸,还不断萦绕在眼前。
康毅,你,还活着,而且,作为我的对手!韩子温心中默默如此想着。
而另一边,那队撤退中的清军中,“奶奶的,老子还没杀够呢,怎么就退了!罕克拉,你这个歪种……”队伍中一个留着辩子的大汉嘴里嘀咕着。他身边的光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张口骂道:“好你个阿克术,可是侯爷叫走的,帐怎么算到你爷爷头上!”
“好了,我们不是来打仗的,一战下来,就折损了百多个兄弟,看到了吗,这就是南人,你们如此鄙视的南人也有如此出色的骑兵部队!好个南洋,韩子温……”康毅最后几个字特意着重语气,“淮河这里已经用不着我们了,回山东。”他的语气无可争辩,隐隐一股皇者之气。
而另一面,在淮河边,鏖战,依旧继续着。
整整一天的战斗,几乎耗尽了双方所有的力量,战场上,双方各自几乎都丢下了近两千生命。眼下,胜负不过是看谁能坚持的更久而已。
枪炮声依旧,却奚落了不少,李定国军中大半部队已经耗尽了他们的弹药,现在每一次清军的冲击都要依靠血肉来抵御。幸好每个士兵手上除了火枪,还装备了一把大刀,这倒让明军士兵在肉搏中并不吃亏,但没有火器来做主心骨。在骑兵的冲击下,步兵方阵始终不是对手。
“主子,甲喇额真们说马儿都跑了一天了,是不是……”话还没说完,那家奴就生生地挨了一鞭子。只见多铎大口喘着粗气,吼道:“本王还没说累呢,做奴才的就喊上了,来啊,拖下去。”顿时有两个旗人把那奴才拖了下去。
“我们累,那南蛮子不是应该比我们更累,在来一起冲锋,再来一次!”多铎心中如此催促自己着。“来啊,上马,八旗的勇士要人头来做酒器,要热血来佐酒!”他翻身上马,在马上豪勇的叫喊着!顿时,四周应和着喊了起来,“杀南狗!”“杀南狗!”那些八旗满人的杀戮欲望又再一次被点燃。
祖天归听到镶百旗军中的呐喊,也准备上马出战,他知道,也许,这将是今天决定胜负的一战了。但突然,他只觉得被什么狠狠地敲了一下,顿时失去了知觉。“还看着干什么,把少爷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关宁军不许出击,这是当家的命令!”祖安放松了捏紧的手刀,沉着的命令到。那些关宁军人听了,见这位在祖家大当家祖恒手下当差的老人,自然是只有听从二字。
望着几乎是倾巢而出的清军,李定国顿时明白最后的时刻来了。他没有在所什么鼓励部下话语,只是默默的举起满是血污的长剑,站到了战线的最前沿。从容的命令道:“还有子弹的突前!”整个军阵同样默默的完成了他的命令,那些有弹药的士兵站到了最前沿,熟练的装填完了子弹,端着枪指向清军。
“预备!”李定国举起了长剑,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结,无论对于那些手持火枪的士兵,还是那些呼啸着在马上驰骋的八旗勇士,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如此遥远。
“射击!”
“杀!”
随着挥舞的长枪,伴着清脆的击发,生命最后的舞蹈开始了。
多铎之前一直只是以部分骑兵进攻,但这次,他倾泄而出,完全没有给自己留下后备部队。而李定国,也把所有的弹药集中起来,列成了一条火枪阵线。一时间,轮番的火力和战马的奔腾在战场上形成了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只不过,这画卷的注脚,叫做杀戮。
杀靼子!挥舞着大刀,在用尽弹药后,明军那严谨的军阵终于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松动,但这松动,却看的如此壮观。抛下火枪,捏紧了手中的大刀,朝着如洪流般涌来的马队迎头而上。
咔!锐利的长矛在战马冲刺加速度的助力,轻易的就了击碎骨头。
刷!锋利的大刀借着助力如旋风般,完美的刀锋过后,只留下喷洒的血柱。
在这里,再也没有什么国家、民族大义,战争的本来目的早就给抹去了,留下的只剩下活下去,或被杀掉而已。
战马带着撕鸣在人丛中划过一条血路,但也不时有人被从马上掀下了,登时就成了刀下亡魂。不过,往往要数人的性命才能换的拖一人下马!骑兵,千百年来的确是步兵最大的悲哀。
借着骑兵的优势,清军渐渐取得了优势,多铎眼中胜利的希望越来越大。而在李定国眼中,自己的军队就好象那行将落下的太阳一般。空留一片余辉在这世界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