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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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辛辣苦涩,却让人趋之若骛。

  有人说,当佳酿在口齿间回荡,人感受到的,是甜蜜。

  可现在,虽然明知道是上品的女儿红,但韩子温感到的依旧是苦涩。

  又一杯酒下肚,他已经满脸通红,口鼻进出的尽是酒气。“怎么,韩兄弟,今天比往常要海量不少啊,来与我干了这杯!”这些海上男儿尽是些豪迈之人,就是有心机的也不会扔到这酒桌上来。对他们来说痛快的醉一场,可是回报海上艰辛的最好报酬。

  “来,干了这杯!”韩子温摇晃的支起身子,拿起酒杯,迎了上去,“我先干为敬了!”说完,他一口饮干了杯中之物,倒垂杯子。

  “好!”那船长也不居人后,随即也清空了杯子。

  韩子温待那人离开后,一下子沉在了座位上,搭拉着脑袋,周围那些读书人早就不胜酒力,到画舫的后仓休息了,桌子上一时显的冷清。船这是已经泊在了玄武湖上,这时节,倒也有不少船只巡游于湖上,四周并不显的冷清,相反,让人感到过于热闹了。

  船舱中,那些船长们也终于喝够了美酒,不时有小船过来,接走几个人。那些是香满船的小舟,专在湖上提供行乐。自然,这些船长想是早就预定好了,这时候来接人,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夜晚只是漫长的开始。

  接近午夜,画舫才有停靠在了秦淮河上的码头。韩子温踉跄的踏出甲板,脑子里一片糊涂,好在明天不要上朝,要不,现在直接就去宫门口候着好了。他晃着脑袋,想找到自己的马匹,虽然现在这个样子可是上不了马了,但总要把马带回去。

  夜晚,纵使在这有着火炉之称的南京,也不时掠过几股寒风。韩子温身着的单衣这时候就显的单薄了,好在刚刚和了不少酒,借着酒热,一时倒也不觉得什么。他摇晃着向记忆中的马厩摸过去,一路上不时打上两个响嗝,喷洒出大量的酒气。

  “在这里,找到了,韩爷在这。”迷糊间,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府上仆人的声音……

  次日清晨,拌着阵阵头痛,韩子温逐渐恢复了意识。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好象如此的熟悉。他见自己已经换了一套内衣,床头也放置了一套新衣服。只是口齿间残留的酒气让他回忆起昨晚的一些片段。

  这里,是商会的厢房,韩子温猛然间发现了自己身处何地。便心宽起来,他原是担心在醉梦中被那些船长带到了香满船去。要是那样,可就要发生些对不起芸的荒唐事了。现在看来,是方以智等人把他带回了商会,那事情的简单了。只要呆会找人回家和芸招呼一声就成了。

  他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换上衣服,正想推门出去,门支呀一声开了。

  来人顿时让韩子温有些尴尬,他现在还无法释怀。

  “子温,你醒了。”余音缭绕,仿佛回到了处到这个世界的日子,在韩子温记忆中,那个青衣罗衫的少女。

  李秀,这个南方海商中的一朵奇葩。在男人堆中能够从善如流的女人,想来在这个时代除了娼妓可说是屈指可数,可她就是其中的一个。从容,镇定,心思缜密,韩子温叹服她的智慧,也许,没有那个世界的牵拌,他们会是很好的一对吧!

  韩子温确实有这样想过,但每当望见芸那小女人幸福般的微笑。怎样的想法,都会被扼杀在襁褓之中。

  “早!”终于,他找到了一个字来回应秀儿,但就这单单一个字,也透出异样的尴尬。“昨晚去巧云阁,出来正碰见了你,看你伶仃大醉,就带你来了商会。”秀儿解释着,韩子温的尴尬她看在眼里,给他些解释,或许可以缓解两人的关系吧!

  韩子温知道秀儿的用意,也不在杵在那里。让过身子,“那谢谢了,李小姐……”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秀儿一下子楞在了那里。

  “小姐,那姓韩的已经走了。”一边,丫鬟玉儿轻声耳语道。自己主人的心事,有谁不知道呢!

  秀儿随口答应了一声,便拿起商会的报告,不在说话,让自己沉浸在工作之中。

  看秀儿如此,玉儿有些忍不住了,从小她就在李家长大,虽说是丫鬟,但却和秀儿情同姐妹,如今看她这般,怎么能忍心呢!“我说小姐,是那姓韩的对不住你,何苦为那负心郎牵肠挂肚呢,他自有温柔乡可去……”

  “玉儿,好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想什么,真的为我好的话,帮我去把江南茶庄的帐本拿来,这些可是要看完的。”韩子温走后,虽然有方以智等人运筹商会,但毕竟是外人,有些事情商会的股东还是更相信秀儿。所以,身在广东的她也不得不定期到南京来。

  知道在多说也没有什么用,玉儿轻叹了口气,离开的房间。

  “李小姐,你就如此称呼我吗!”

  “老爷,你回来了!”仆人老姜恭敬的接过缰绳,韩子温有些疲乏地问:“夫人可在吗!”有时候,芸也可能夜不归宿,和她那些姐姐们同住。韩子温倒也不以为意,他本就是这样的人,不喜欢约束对方。

  老姜过去也干过管家,这样没架子的主人,却也是第一次遇到。不过也是这样,对韩家也有了归属感,毕竟,光是韩子温给一年的工钱,就抵的上别家五年的了。“夫人昨晚就回来了,商会的人也来打过招呼了。”不愧是看人眼色的老人了,知道韩子温接下来要问什么,事前就解了答案。

  韩子温点点头,微笑着道:“知道了,对了,去厨房叫准备几样本地时鲜的小菜,今天有客人来。”说完,就径直去了书房。还没进门,里面就传出丝竹之音。这里地方不大,这书房平日里还充当芸的练习室。

  悠扬的乐声让韩子温不禁心绪平静下来,虽然秀儿的事让他心里始终好象有个疙瘩,但他扪心自问,心中无愧。不过里面一曲未了,韩子温也不想打扰,只站在门口,饶有兴致的欣赏着。

  本来芸就有音乐方面的特长,在加上得到了寇白门,顾媚等人的悉心调教,抚琴弄乐更是能感人心魄。不觉中,韩子温渐渐沉醉于中,竟也忘却了周遭。

  旋律悠扬,仿若高山流水;曲调温婉,好似和风细雨。

  一曲末了,韩子温却还沉浸在那里,倒是芸似乎早就探知门外有人,而在这家中,自然是韩子温了。“你回来了!”屋内传来一声呼唤,韩子温这才推开门,进得书房。

  这房间虽小,东西也多,布置的却不显凌乱。一面是韩子温的书柜,一面却是面朝花园的回廊,使空间一下子豁然开朗。其间摆放着一方方案,上面置着古筝。“怎么,昨晚有和那些船长胡闹了,一定有喝了不少酒吧!”芸也知道韩子温的秉性,但嘴上却也要数落他两句,但又从身后的暖壶中拿出一碗汤药,“这是解酒汤,一直给你暖着,快喝了。”

  韩子温自然知道心里有愧,也不和芸对句,却听得后半句,心里顿时一热,乖乖地上前陪不是:“老婆大人,老公知道错了,以后可不会如此了。”虽然语气恳切,但语句却轻佻的可以。他说着,还欺身到芸身边,嬉笑着一把抱住她。在其耳边亲昵道:“好老婆,昨晚有没有想我啊!”

  “你啊!一回来就……还满身酒气的,难闻死拉!”羞红着脸的芸挣脱了他的猪爪,一脸讨厌的表情。看的韩子温忍俊不禁,“什么一回来就,对了,你刚刚弹奏的是什么曲子啊!叫什么名字,满好听的!”韩子温的欣赏能力有限,也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描述那曲子,若是换了个饱读诗书的儒生,想必定会有一番感言。

  不过得到自己丈夫的肯定,就是在粗陋的话语,在芸听来也是一种鼓励。“那个,是我新创作的,不错吧,不过,还没有名字呢!要不,你来起好了,毕竟你是第一个听众吗!”

  这建议倒让韩子温有些措手不及,他挠着脑袋,“起名字……这个!”看韩子温面有难色,芸倒使起小性子,小嘴一翘,“就是要你来起,要是以后有了宝宝,名字不也……”突然,她意识到说了很含羞的话,一下子把要说的又压了回去,但韩子温倒也知道她要说了,顿时高兴的揽住她。柔声道:“老婆好可爱啊,以后我们要生上十个八个宝宝!”芸听了,在他怀里挣扎着反驳,“不要,你当我是什么啊!母猪啊!”

  “我可不介意当猪爸爸的!”韩子温如此调笑着,“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个好名字,这曲名就叫《幸福》,怎么样!”

  “《幸福》,恩,不错啊!”芸也赞同这个名字。“就把她加到演唱会里去好了!”她暗暗想着,忽然,外面老姜过来坏了气氛,他的声音有些异样:“老爷,夫人,有客人来了!还,还是夷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