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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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春三月,大地回春,长江两岸僵冻的土地上现在已经是一片绿意。一只兔子正珐生生地从河岸边的洞穴中探出头来,刚刚度过冬天,这里丰盛的水草吸引着它,这对刚刚挨冬天的动物来说充满诱惑。但现在也是那些食肉动物最饥饿的时候,当然就是这兔子最危险的时候。

  忽然,大地一阵震动,那小生灵立即躲到了洞穴中。随即,这里就是烟尘飞扬,马蹄肆意的扫过草地。

  “抓紧缰绳,身体放轻松些,对了,就是这样!”韩子温紧张地注视着身旁的芸,她正兴致扬扬的操控着坐骑,享受着纵意驰骋的快感。却全然不顾旁边那双关切的眼神,虽然现在芸跨下的坐骑可是他韩子温千挑百选的,可说是四平八稳的主,但他见芸这劲头也不免捏把汗,只好策马紧紧跟在她左右,以防万一。

  好容易,芸是跑累了,紧了缰绳停了下来。韩子温心头这也才是放松了大半,不过芸却有些尴尬的看着他。

  “怎么了,老婆!”韩子温感到奇怪,现在她可说是对马匹操控自如了,这下,看她这眼神不免疑惑。只是芸一脸的羞红,“老公,人家,在,在马上坐久了……”还没说完,她就一脸的娇柔。

  “坐久了,那就下来休息一会啊!”韩子温有些不解的答道,说完,解下悬于马鞍上的羊皮水囊,润起嗓子来。“笨蛋!人家,人家,不方便下来,这里又没有护舒宝……”听到最后几个字,韩子温这傻子也明白此刻芸的难处了。他顿时笑了起来,“呵呵,那个日子啊,对啊,好象就是今天这样子,现在用的阴历,这日子倒也不好算呢!”

  “去死,你这家伙,占人家便宜!”都是夫妻了,芸却总还是小女儿状,毕竟,以现代的眼光看,二十出头的他们还只是孩子吧!

  韩子温下得马来,靠近芸,嬉皮笑脸地威胁道:“呵呵,都是老婆了,怎么说我占你便宜呢,来让我在占个大便宜!”说完,一下子伸手抱住芸的腰肢,他们骑的是蒙古马,矮小,这才让韩子温得逞,要是欧洲马,韩子温要这么做可就困难了。

  “你,不要,啊!”一时间芸的娇叫起来,不过倒也让韩子温得逞,她踢开马镫,全身的重量一下压在了韩子温身上。不由让韩子温倒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好重啊,我的芸胖了……”

  “啊,痛!”还没说完,他头上就挨了一下暴栗。想来芸这下手却也不轻,不过也活该,谁叫他那女孩子最忌讳的事情来卖弄呢!“你这家伙,说我胖!”芸还在一边生气道。

  韩子温,抱着芸坐下来,油滑地笑道:“胖怎么了,我老婆就是在多点肉,老公一样喜欢!来让老公看看长了多少肉了……”说完,芸又是一阵尖叫。好在这里没什么人经过,若是看到一对男女如此放浪形骸,那个时代的人可不会接受的。

  一阵云雨之后,韩子温喘着粗气,手却依旧不怎么老实,还在芸身上游走着。“不要来,子温,你闻闻,这里好舒服啊!”两人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而在这春暖花开的时节,躺在如此的草地上自然是种说不出的享受。

  “是啊!空气好清新。”韩子温也贪婪的感受着这大自然的恩赐,“不过,可惜,我们不能天天开心。”韩子温璇玑又感叹道。

  “对啊,时候不早了,要是在不回去,那老学究又要说闲话了!”芸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把韩子温也拉了起来。“死人,快点啊,再不回去,又要给唠叨半天了!”

  被这么一提醒,韩子温也立即直起身子,好不甘愿的说:“哎,早知道就找艘船逃到海外去了。”言语间的后悔之意颇是浓烈。

  一边芸听了,又在韩子温的脑袋上留下个印记,“你这家伙,尽说些没出息的话,我可要我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韩子温吐了吐舌头,捂着脑袋上爱的痕迹无辜的说:“切,说说都不可以啊!”

  “你还说,是谁那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趴在我的肩头哭鼻子的!”芸倒也不饶得韩子温,尽捡他的糗事来打击他。

  日照西山,不经意间,在这淮河岸边,拉出了两条长长的影子。

  韩子温看着芸,不经意间,那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从皇宫出来,韩子温第一眼就见到了芸,虽然皇宫中动乱四起,但对外城,朱由乾只是布置了兵力维持治安而已。

  仿佛是相隔了生死,在见到芸,韩子温竟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纵然在战场上,他无数为死亡所召唤,但都不及在金銮殿上的那一枪。虽然那一枪相较于过往他所受的伤来说可是微不足道,但在那一刻,一种无法言状的挫败感笼罩了他。“我,输了!”这感觉在他随着李定国去见朱由乾的时候就盘恒在他脑中。甚至,他没准备活着离开。因为,整个事件,确实需要一个人来承担责任。怎么考虑,韩子温都认为自己是这个最好的人选。带兵直闯金銮殿,只这一条就足够了,更不用说弘光帝的惨死当场。这一切,都出呼了韩子温原本定下的剧本。甚至,他,也不过只是这长大戏中的一个角色而已。

  不过,老天似乎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朱由乾只是和他谈天下大事,谈如何使这个满目疮痍的国家再度兴盛起来。

  但在这个舞台上,他,虽然不是替死鬼,却也并不是阳光下的角色。相反,对于整个事件,杀戮者,和韩子温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杀!”谁又能知道,如此果断的命令下带着犹豫呢!

  史可法,在韩子温所熟知的历史上,是这个民族的悲剧英雄,他虽然没有能力保护他的国家、民族,却也流下了以死殉国的美名。但现在,这位耿直读书人的生命,却在韩子温的决断下结束。韩子温感到的不再是当初史可法背叛密约愤怒。愧疚,质疑自己所做的正当性,在他脑中激烈的回荡着。

  而史可法却没有吐露一句言语,只冷冷的看着周遭,好象士兵们正在做的事完全与他无关。但恰恰,这些士兵在准备的,就是要他的性命。

  在行刑前, 韩子温走上去,直视着史可法。“史大人!”虽然是阶下囚,但韩子温一时也不知道如何称呼,“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这是学着电视中行刑官的说辞,韩子温认为现在也只能说这些。

  史可法抬起头,他身上虽然还穿着官袍,帽冠没有了,头发也披散开来,样子狼狈不堪。

  “国贼!”他从口中吐出人生中的最后一句。

  清烟散开,拌火药那呛人的味道。有士兵上前,在史可法身上,鲜血染红了蟒袍。数十颗铅弹几乎在瞬间就取走了他的生命。

  确认史可法死亡之后,韩子温沉着脸,摆摆手。“把史大人抬走。”他的语气中带着复杂的感觉。一边,一个救国军军官上前,行礼道:“救国军校尉李从珂奉命带走尸体。”没有感情的话语,韩子温抬头看了看这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冰封般的表情。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点头同意了。“阁下,陛下口御,待史逆之事完结后,韩先生可以先回商会会馆,皇城内自有人来料理。不过,还要劳烦广州军维持外城,安抚百姓。”逐客令,加上如此的调配,想来朱由乾对韩子温还是留有余地。

  “知道了。告诉,章,不,殿下,我自然会尽我的职责的。”说完,韩子温起身离开了御花园。

  承天门,除了军人,在洛大的广场上,一抹绛紫色格外的惹人注意。

  “韩夫人,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韩公子的安全,我们救国军绝对可以保证。”一个救国军军官解释着。诚然这些军队刚刚还是杀戮的机器,但面对这样一个女子,且先不论她的身份,光是慢步在这钢刀长枪中前进的勇气,就让人折服了。

  “救国军有什么行动我不管,这里是不是皇城我不管,我只想见到我的丈夫。”就在这一刻,在内城的一角,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眼前的这个女子,韩子温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芸,你真的就这么在我眼前吗!他如是想,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浮云,稍纵即失。

  突然,一切在眼前模糊起来,芸的身影开始分化,重叠。那张熟悉的脸庞陡然间化为了虚幻……

  “子温!”恍惚间,那柔和的声音再次让他趋向清醒,熟悉的体香,不是梦,是芸!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自己正伏在芸的怀里,轻轻的啜泣声在这寂静的广场上额外的明晰。一边的六子悄悄招呼士兵们退出了广场,而救国军的军士也列队进入了皇城,离开了广场。这里在这一刻只属于这两个人。

  韩子温的啜泣渐渐转成了号哭,那悲伤传遍了整个广场。

  “我手上,沾满了无辜鲜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