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些早已顶着薄雾开放,氤氲重重。几个照看草的侍婢笑着站在路边,一手拈起衣摆,一手提着水,小心地绕过蔓。年轻的脸上绽开的笑颜纵使并非倾国之姿,也会显得十分丽。
齐祥驻足看着她们笑盈盈地穿梭中,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即又轻轻地摇了摇头走开。
步入洛蝶轩,院子里没有人,绛的窗棂敞开着。齐祥迈进玄关,又向里屋走去。
离染靠在椅子上,眼眸半阖。身边的侍婢正手持着木梳为他梳发。
流转的暖光在他的长衣上渲染出妖娆纹,长发散落,凝着淡淡的光华。
“主子。”老管家微微欠身。
“墨阳王已走了?”他睁开眼,窝在颈间的发随着动作而滑落下,逆起一阵波光。
“是,刚起的身。”
“我按您的吩咐向车夫打听了一下,车应该是前往夏邑的。”
“墨阳王还说转告您过几天才会回来。”
“……你去忙吧。”离染皱眉,又缓缓阖上眼,发细碎地挡在眼前。
流光倾落了一地,疏离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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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环蝶盈盈的府院,离染所居的洛蝶轩显得清雅了许多。
月白的昙在绛的楼宇间显得分外柔。虽已过它开的时间,但那如玉般微绽的瓣,看过去就像初落的融雪。
它其实并不多耀眼,更是不比牡丹的娇,但是却让人无法忽视它。那种如影随形的柔和与安然。
早上的雾汽退散了些,隐在雾中的细枝末叶也都变得清晰,的味很淡却很温馨,和着清脆的鸟鸣声,掩盖了一切的浮华。
他微微俯下身,柔软的发在叶间缭动。
指尖触碰到那疏阖洁白的朵时,他的目光恍然变得沉静起来,仿若沉寂了千年的温柔,如风一般苏醒。
盘曲虬枝的乌金在风中轻颤,婆娑摇曳。
淡的光有些刺眼,却温暖了空气。
手略微一抖,白的瓣陡然落入泥土。影似蝶,如坠深渊。
他黯然,指节苍白。倾散在风中的发丝纠缠,纷乱妖异,颦眉间一如谪仙般沉静安然。然而墨发间那只簪,却好似血一样浸染了皎白,狷而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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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是最让人温暖的颜。
即使你到了最冰冷的地方,也会感觉得到的,对不对?
即使我离你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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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离染觉得有些难受,便独自出了府。
或许是多少受到墨阳王的影响,他出来的时间也渐渐变得多了些。这对于好静的他的确实属难得。
不过没想到出府没多久便遇见了认识的人。
繁华的街上忽然掺杂了许多议论的声音,路中间的人们自觉地退开到两边,一列马队从人群中走来。
离染也站在一旁的柳荫下,静静等待着。
其中在最前面骑马的人注意到了他,经过朝他点了下头,然后便牵起了缰绳。后面随行的人也紧随着走了。
没多久,马蹄的声音便消失在了寥寥蝉鸣中,街上又开始热络起来。离染没有继续像西街那边走,而是从旁边的小道绕回了湖心的那座亭阁。喧嚣的声音也渐渐静了下来。
隔着湖心的亭,一直往南是一片开阔青翠的枫林,往北则是离王府。
中间过渡的地方是百姓的居所以及客栈、医馆、布行等。也经常有为了到此运货而驻留的商人。
其实宿州除了因其地雅秀而出名,也因盛产的祁红、丝绸而致使很多人都慕名前来,一时间安静的小城变得热闹起来。
虽然他一开始对此并不是很愿意,但是想到百姓们因而能够生活的安定富足,也就不再在意了。
正是闲来无事的时候,远处一个骑着马的人朝这边过来,细一看去才知晓是刚才那的个人。
他身穿着褐轻便的军服,衣领袖口皆镶嵌着银的金属。一双眼睛带着青年的英气与纯粹,肤略黑,一笑却柔和了他给人豪迈的印象,反而透着些微的细腻。
“离王,好久没见到你了!”青年一拉缰绳,抱拳。
离染见到他也有些惊讶,颔首回礼,举止儒雅而沉稳。容中竞是没有了那种强烈的淡漠,带着一丝舒然。
“秦都尉,今天怎么抽空来了这里?”
“啊,我是奉命来押送一批物资到灵璧的,正好过来看看你。”秦姓的青年翻身下马,笑容毫无掩饰,干净而直爽。
“最近朝中有人上奏说那里的水灾闹得很严重,粮食也欠收,百姓的生活很难撑下去。”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马队,随来的人正从车里面搬出几个箱子往货栈里面抬,每个暗的木箱上都印有着一朵青的梅。
“对了,我有事情要和你说。”打理好了下边的事情,他牵着马的缰绳,神有些凝重。
“嗯,到府里再说吧。”似乎早预料到,已经在几步外的离染转过身看他,然后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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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早该预料到,没有什么能够轻易忘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