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长江上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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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一个冬天,寒风吹在脸上似刀割般生疼。我和一班贩烟的朋友们一起扛着麻袋,背着一床旧毛毯和一路裹腹的干粮(烤黄的馒头和熟米粉),踏着朦胧夜色踩着冰冷的栈桥登上了由浔阳开往汉口的“江申”号客轮。因我们买的都是散席船票(无坐位票)上得船来大家随便找个避风的地方蹲下来就算是到家了。我们一行四人,石和谢年龄稍长。我们找的地方是前舱和甲板相连的拐角处,因为我最年轻,所以便自觉地坐在了最外边,我们把麻袋垫在底下大家挤成团坐着互相取暖以抵御风寒。

  初上船的感觉尚好。船舷上、甲板上站满了看风景的人们,楼上楼下的旅客们呼朋引伴忙个不停。我们几个挤在一起,坐在麻袋上把带来的毛毯盖在身上倒也觉得适意。“呜、呜、呜”……汽笛声中轮船离开了港口一路逆流而上,但听机器轰鸣、江风呼啸,似要割裂人的衣服置人于不顾肆虐狂放。夜色渐浓,船行渐远。这时己看不见浔城灯火,广播里播报餐厅开始营业的通知,但见人潮齐涌向餐厅流去。我们几个也拿出干粮咀嚼起来。我赶忙找出带来的空可乐瓶子去开水间打水,馒头和米粉实在是太干了,我真的难以下咽,一口干粮就着一口热水好吃多了,同时身体顿时也感觉暖和多了。

  夜越来越深,船愈行愈静,到最后只听见机器的轰鸣。旅客们都己入睡,昏黄的灯影里同伴们都己熟睡。我因所处的位置在最外面,凛冽的寒风吹得透心冰凉。我捂了捂毛毯,拢了拢身下的麻袋,还是抵不住寒冷。只好爬起身活动身体,增加体温抵御寒冷。在这时,我暗忖还是得找个避风的地方,要不然这一宿肯定无眠。于是我便用心在舱面上溜达起来,我左顾右望四处找寻,苍天不负苦心人,我终于发现了一个好的所在:在船一楼与二楼的楼梯底下,有个小小的贮藏室。我见其门未锁,便打开门来看看。待打开一看,见内里零乱地堆着褚红色的救生圈。我不由大喜过望,赶紧掩好门回到同伴处拿来毛毯和麻袋,把救生圈堆放齐整,腾出了一个不足一平米的空间,我蜷曲着躺了下去并在内里拉上了铁门。暖和了,心情也放松了,在轰轰的轰鸣声中我终于进入了梦乡……

  江上的夜静谧而安宁。江流冲刷着江轮,江轮剖割着江流,不屈不挠努力前进。凌晨两点左右我被尿急胀醒,赶紧去洗手间方便。在回来时想到不知同伴们是否睡暖和了,便径直来到他们之间。正好石和谢被冻醒坐在那里,见我来了便上牙磕着下牙对我问道:“你去、去哪里了,我们醒、醒来不见你,真替你担心呐。”我赶紧对他们说:“快起来,我找了个好地方,赶快去暖和暖和。”于是同伴们收拾东西随我来到楼梯底下把麻袋堆在门口,我们一行四人挤坐在一堆,我说:“我去热水间看看有没有热水,有的话打点热水来喝,心里暖和些。”说话间找出可乐瓶子径往热水间而去。天可怜见,我取到了热水赶紧回到住处,对同伴们说:“把干粮拿出来吃吧,这样会更暖和些。”于是我们便细细地嚼着米粉,啃着馒头。可乐瓶子在我们之间转递。一边吃着一边商量上岸后的行动。因为烟是控购商品,每时每刻都得担心被稽查抓住,一旦抓住银货全无。时间在无声的流走,江水在向着希望奔流,我们亦在为明天的行动而筹划着,汉口在一步一步向我们靠近……

  天色朦胧,隐约己可见汉口的灯火闪烁。我们从楼梯底下出来,站在船舷看东边慢慢呈现鱼肚白,天亮了,希望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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