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解何意,俱都停了下来,齐齐望着东方剑,走到殿外的董太后也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殿内的情况。刘宏淡淡的看了看众人双目微阖,淡然道:“子恒你听着,朕给你一道旨意,自今日起若有任何人胆敢再为难于你,你均可以谋逆论,杀!”
后面的话,声音不大,却有一股莫名的杀气,在场众人都听着心里都是一阵害怕,胆小的甚至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也都有点凉了。
东方剑在一旁也感到了一股杀气,心道:看来刘宏也不是一无是处,从小就身为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身上自然会出一种身为上位所应有的气质。对于普通人来说,皇帝是至高无上的,而皇帝身为上位,在普通的人的眼里那就是王霸之气,是一种皇家特有的气质,所有很多人就算是心狠手辣之人面对皇上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这就是所谓的儒家思想所要造成的后果。
刘宏看着殿内众人的样子脸色一僵,双目之中闪过一缕厌恶之色,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在众人退下后,灵帝刘宏轻轻的吐了几口气,轻微的喘息片刻,脸色上有着一丝的红晕,看上去比刚才好多了。灵帝刘宏这时开口说道:“子恒这些年在幽州的政绩朕听说了,以子恒这些年为朝廷平定边患,剿灭黄巾,安置流民,教育百姓等可以说得上是功勋卓著,就是封王都不为过,但是朕不敢,你要知道我大汉的规矩就是异性不得封王,再说如果我对你太好的话,我怕朝臣们不服,也可能会助长你的气焰,对大汉不利,所以我将你放在幽州这么些年,希望你不要怨朕,毕竟朕要为大汉的天下考虑。”
东方剑心道:你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也幸亏你没有将我调回京城,否则我也不能建立属于我的根基,对于这些我的谢谢你。自己的心里虽说这么想,但是却知道不能表露出来。东方剑立即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姿态道:“臣不敢,臣身为汉臣,自当为大汉出力,终于汉室,雷霆雨露均为君恩,臣不敢对皇上不敬。”
或许是东方剑的姿态让刘宏放心,也或许是刘宏想到了什么,反正他是很高兴的,对着张让道:“阿父,将朕给子恒的圣旨拿出来,给他读一读。”
一旁张让马上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大声宣读起来:“奉大汉,皇帝诏曰:车骑将军东方剑,自如朝以来,戍守边境、招纳流民,使民生安康,百姓富足;战鲜卑、破黄巾南征北战,屡立战功,匡扶社稷,实为大汉之忠臣良将。故应加殊赏,今封东方剑为骠骑大将军,特赐金牌令箭,掌京畿司隶之兵,另赐黄旌白旄,赏天子剑,委以征伐专断之权。各地若有不臣,可先斩后奏,无需奏请!钦此!”
沉寂,静静的沉寂。东方剑万万没有料到皇上会有这么一出,一脸的惊愕,竟,也忘了谢恩。东方剑知道这道圣旨一下,就会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之上,有了这道圣旨整个京城就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这样一来不论是何进,还是朝臣,不论是董太后,还是何皇后,都成了自己的敌人的,因为,他们都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以内,一旦事情不利就可用先斩后奏来出兵。可以说这道圣旨出了是将自己推到朝臣的对立面之外,还给自己带来了大义的名分。至于那黄旌白旄,却是东方剑为了日后征战留下的后手,到时不管谁挟持了天子,想要对他不利,东方剑就可以凭着先帝所赐的天子剑,也足以抗命不从了。
刘宏一直没有听到谢恩的声音,刘宏次睁开双眼,看到东方剑竟然愣在当场,心里很是高兴,他以为东方剑是被这道圣旨给吓得,他那知道东方家你是在考虑这道圣旨所带来的利弊呢。刘宏勉力略略挺了挺身,一旁张让连忙将软枕扶正,让刘宏靠着舒服些。刘辩拉着弟弟刘协,走到刘宏榻前。
刘宏抬眼看了看双颊高耸、苍白虚浮,诚惶诚恐的刘辩,又看了看珠圆玉润,一脸英气的刘协,再看兄弟两拉在一起的手,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微微的一叹,道:“大势,已定了吗?”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问什么人似的。
张让脸色一僵,却不敢回答,偷偷看了看东方剑一眼。东方剑知道灵帝刘宏封自己为“骠骑大将军”,是早有准备,因为在他的心里目前只有自己一人是他认为最可靠的也是最忠心的人。试想,连自己的生母都不顾自己的死活,揪着自己身后的位子不放,妻子与众大臣就更不必说,只顾各自争权夺利,老皇帝还没死呢,病榻上就闹得不可开交的,眼前的这位“众臣”,是何等的难得!说实话东方剑并不可怜同情眼前的这位在生命的最后头却连自己母亲妻子都在算计自己的皇帝陛下,更该可怜同情的,是那些因为皇帝的昏庸无能而三餐不继,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的千千万万老百姓。正因为他这个作为皇帝的不作为,只一味的自顾自享乐糜烂,公开的卖官鬻爵,导致了朝政日非,吏治衰败,东汉帝国无可避免的走向了衰亡。也正是在刘宏纵容下,宦官胡作非为,对百姓勒索钱财,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地方所用非人,还动了空前惨烈的第二次党锢之祸,激了士大夫阶层与宦官的矛盾,造成了政府的大分裂,直接导致的东汉帝国的覆亡……
可以说,这位皇帝陛下自他登基的那一天起,就没做过一件合格的皇帝应该做的事情,他,不值得同情!莫说什么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你早干嘛去了?荒淫颓废,年纪轻轻的酒色过度掏空了身子,非要到临死前才来哀啊善呀了,于事何益!
对刘宏的自言自语,东方剑也装着不懂,低着头不搭话。刘辩还有些畏惧,走到刘宏榻前不敢再往上探,刘协倒没有这么多顾忌,脱着刘辩的手爬了上去,轻轻的唤了声:“父皇?”
灵帝刘宏长喘了一会,由着张让将头上的热汗拭去,他终是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这样的伤感只停留了短短几息,便即回复了帝王的威严与高傲,看了东方剑一眼,哈哈大笑道:“子恒,你老实说,在你眼中,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做得很失败?”
东方剑看了刘辩兄弟一眼,低着头回道:“陛下是非功过,自由历史评说。微臣身为臣子岂敢妄议君父。”
“哈哈哈!”刘宏两眼放出瑰丽的光芒,惨笑了起来,“后人评说?后人评说?……”喃喃念叨了几遍,脸上浮起一丝孤寂的笑容,“那你说,朕百年之后,后人,会给朕一个什么样的谥号?”
灵!东方剑动了动嘴唇,看了这位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帝王一眼,这个字眼几欲脱口而出,却又静默了下来,垂头不语。不勤成名曰灵,乱而不损曰灵,眼前的这位皇帝陛下也许是历史上最后一个被自己臣子冠以恶谥的君王吧,别的人,或是被轰下台的,或是亡国之君,而刘宏,直到他死的那一刻,他还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刘宏死后,汉祚还在他儿子们手中延续了三十年。
见东方剑默而不答,刘宏无力的挥了挥手,惨笑道:“罢了,朕明白,你不想说,朕也不要你说。”
“陛下,陛下春秋正盛,怎么能说这些丧气的话呢?吓杀老奴了,陛下!”见着刘宏绕来绕去都脱不开这个“死”字,张让嘴巴一冽,伏在刘宏脚底下,“哇”了一声哭了出来。
“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刘宏无力的挥了挥手,看着垂头不语的东方剑,突的淡淡笑道:“子恒,你可知道,为何朕特地留你下来,还要封你为骠骑大将军吗?
皇帝似乎也不必东方剑回答,咬了咬牙道:“朕就爱你过这些年对你的观察知道这你是一个忠臣,朕不想让大汉再出现一个王莽!而要阻止王莽的出现就必须要大汉再出现一个霍光,而你就是朕所要的霍光。”略一顿,神情一正,看了刘辩一眼,失望的摇了摇头,道:“辩儿你太软弱了,不太适合当皇帝,但是朕现在却无法将你废掉,因为你的舅舅羽翼已丰,朕动不了你了,但是你要答应朕,不得伤害你的弟弟!以后遇事多和东方剑商量。”
多少年来,这是刘宏第一次用这种语气与刘辩说话,刘辩脸色白,两片嘴唇哆哆了半天,却没天也不出话来。
“陛下自可放心,臣一定力保大汉江山不失,保太子不会伤害二皇子殿下,保新帝重建大汉荣光!”东方剑跪了下来,拉了一下刘辩裤角。
刘辩站立不稳,膝盖一弯人也跪了下来,伏叩地,颤声道:“儿臣,儿臣有生之年必保弟弟无,无事……”说着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却像爬过千山万水一般,耗尽了刘辩最后的力气,软软的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松一声。刘辩是懦弱胆小,年纪也小,很多事情还看不明白,但何皇后与董太后的争执他多少还是看得懂的,而何皇后与何进对刘协的仇视也是很明显的事,他对眼前的这个父皇可是怕得很,听了东方剑提示,也忙跟着表态了起来。
刘宏干干的笑了,笑得很有是无奈,接过张让递来的水?了一口,缓缓长舒一口气,道:“子恒,今日局势,与当年惠帝之时的诸吕一乱一样,也与哀帝平帝时的王莽之乱差不多,朕这几年,将宗室中有才气都放了出去,刘虞去豫州,刘焉去了益州,刘表去了荆州,以后如果一旦有事你可请他们相助。”
说着,刘宏又指了指二皇子刘协对东方剑,满是期待的道:“子恒,朕封你为骠骑大将军,托你以后事,你才略过人,文武双全,而卢植忠勉可嘉,他也很好你。只要你不叛上作乱,何进他奈何不了你,董重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你,可明白?”
东方剑摇了摇头,苦笑道:“陛下,今日不同往日,虽然益、豫、荆各州富庶精强,但边远水救不了近渴。微臣连外戚都不算,除在幽州有些旧部外,在京中则孤立无依,现在有陛下庇护方得无事。陛下一旦弃世,大将军欲要对付微臣,只须效仿专诸、聂政故事即可,何必要费那么大麻烦来给臣定罪论处?”
刘宏闻言一愣,脸色更显黯然,一时怔怔无语。作为一个帝王来说,刘宏的威势是有的,但他的手段却差了些,要不也不会左边夹着一个何进何皇后,右边夹着一个董太后董重,朝臣离心,搞得自己身边除了不得人心的宦官再没有亲信的可用的地步?眼看着自己时日无多,放了几个能干的宗室到外面任州牧,招了一个连外戚都不算的人进京,竟就此真的自以为外有强蕃,内有支辅,万事无忧了,东方剑的这一番话可谓当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登时让这位自以为是的君王冷了下来。
张让在一旁忽然道:“陛下,不如明日再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陛下的圣旨,然后再让东方将军接管洛阳的一部分军队,加上东方将军自己带来的军队这样就可以和大将军形成掣肘。这样,他们双方谁对奈何不了谁了,皇上才最安稳。”
灵帝刘宏一听,大喜道:“阿父此计甚妙,就这么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