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夫差自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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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差带着剩下来的高级吏、亲近之士狼狈不堪地逃到西南的姑苏山上,潜伏在山中林密荫敝之处,己到了弹尽粮绝的惨境,没有吃的果腹,就摘采山中的野果充饥,甚至吞食生米;没有干净的水解渴,就饮用山中的泉水。此地姑苏山,西有太湖,东南皆有重兵把守,夫差率着王孙雄及宫中的士卫向山北奔去,想从北面突围,于是逃窜到了余杭山。

  越兵团团包围住整座山脉,并在山下擂台呐喊,夫差支撑了数日,没有任何人来赢救,眼见己无逃生之望,于是仰天长啸,流着泪说:“孤不诛勾践,忘先王之仇,为不孝之子,此天之所以亡吴也。”

  王孙雄说:“臣愿请见越王求和。”

  夫差说:“孤不愿复国,只求为附庸,世世事越,子去说吧!只要能逃过眼前的劫难。”

  王孙雄于是袒胸露腹,用膝盖走路,来到越王面前诚心恳求,说:“孤臣夫差斗胆向大王陈告腹心之言:昔日夫差得罪大王于会稽山,当时夫差不敢违逆大王的命令,仍与大王达成和解而归。如今大王亲自前来诛杀孤臣,孤臣夫差也只有惟命是从了,相信大王一定会循会稽山之往事,赦免孤臣的罪过。如能得天之福,其大罪能够获得赦免,则吴国君臣也愿意长期为越国奴仆。”

  勾践想起以前夫差曾经充诺自己投降和解的往事,不忍心赶尽杀绝,有意答应夫差的和解,范蠡进谏道:“会稽山的往事,是上天把越国赐给吴国而吴国不肯接受,现在上天又把吴国赐给越国,越国怎么可以逆天命而不取呢?况且大王盼望这一天己长达二十年之久了,怎么能够放弃,大王忘了二十年卧薪尝胆呼?忘了三年石室之辱呼?忘了夫差粪便之滋味呼?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吴王当初就是犯了这个错误,才有今天啊!”

  勾践说:“寡人实难启口,你去对使者说吧!”

  范蠡左手提着军鼓,右手拿着鼓棒,走出来对王孙雄说:“从前上天降于越国,委托吴国来制裁它,而吴国没有接受,现在反过来,委托越国制裁吴国,我王岂有不从天命之理!”

  王孙雄再次跪拜于地,说:“尊敬的范子啊!你难道没听过这样的话:不要助天为虐,助天为虐者为不祥!如今吴国的稻子被蟹咬了,连种子也不留下,饥荒严重,百姓颠沛流离,你将要助天为虐,不怕它不吉利吗?”

  范蠡又说:“王孙雄将军,念在你先前曾对我王有过救命之恩,越王愿赦免你的死罪。从前越国为周朝王室所不管,连子爵也封不上,所以濒临东海,与甲鱼、鳄鱼相处,和青蛙、蛤蟆同栖。越人虽有人的面貌,但如一般,这样的巧辩之言,谁不会说呢!”

  王孙雄只好再三求降,跪地叩头,说:“范子你助天为虐,助天为虐必将不吉祥也!请转告越王,吴王愿世世臣服于越,请越王怜悯,与我王和解,吴王愿为越王的奴仆,成为越国附庸。”

  范蠡说:“这事越王己交由我办理了,你回去告诉吴王,不要让我再得罪于你。”

  王孙雄哭泣着离开了越营,回去告诉吴王谈和不成,夫差不死心,命王雄孙再求见勾践,言辞更加卑恭,勾践又许和,范蠡又劝止,这样,王孙雄又来了四次,均被武士挡在帐外。

  范蠡下令搜山,夫差见越兵追上山来,便转辗逃命,在姑苏山北麓,被越兵截止去路。范蠡命士兵呼叫夫差主动出来投降,一阵呼喊过后,夫差主动从树丛中走出来,披头散发,衣服褴褛,面黄肌瘦,犹如市场上的乞丐模样,他的臣子凄凄然地跟在夫差身后,全部被俘获。

  勾践看了,惨不忍睹,心中怜之,闭目道之:“孤心不忍心加诛,念及你当年的未杀之恩,今孤封你到甬东君百家,夫各三百侍人,终养天年,这个结果你认为满意呼?”

  夫差乃仰天大笑,并道:“灭吴者,非越,实寡人也!寡人死不足惜,只是愧对先王和伍相国,愿天下诸候以寡人为鉴!孤己年衰,苟活甬东,实非所愿。请越王稍待,孤必自决,报孤祖宗。愿越王善待吴国臣民,不要毁吴国宗庙,不要杀吴国子民,孤在此谢恩!”

  范蠡闻之,不由劝道:“夫差,世无万寿之君,人总有一死,又何必死得如此悲烈!”

  夫差己经万念俱灰,他回首姑苏台,对着天地,想起自己国破、家破、兵败、粮尽,国破身死为天下笑,悔恨交加,泪如雨流,他临死前交待王孙雄,说:“孤悔不听子胥之言,无颜于地下与相国相见,待孤死后,将军用布巾掩孤脸面,孤去也!”

  夫差手持属镂剑,拨剑自刭,瞬间息命。孙雄解衣将吴王脸面掩盖,与所有吴臣皆跪于地上哭泣着,接连有勇士十几人皆自杀于后,顷刻之间,殉死者倒地一遍,血溅草地。勾践不忍观之,叹息了一声,说:“甬东乃仙岛,为何不去?唉!夫差虽死,无愧于一代霸王也!”

  勾践下令军中所有将士,每人盛一杯湿土,堆成一座土山,以君王之礼厚葬夫差,夫差的坟墓就在秦余杭山山脉的卑犹山上,距吴县约十七里远,靠近太湖一带。然后收拾残局,把夫差的臣子、子,全部送到姑苏台。夫差死后,早就归降的伯嚭不但毫无悲痛之意,反而沾沾自喜,来到越营,等着论功行赏,却不料范蠡却对伯嚭翻了脸,唾啐了他一番,说“伯嚭,你为人臣子,不忠不信,上欺君王,下瞒百姓,今吴王己死,你对越国还有何用?这样吧!你就用这把属镂剑自刎吧!到地下去向夫差请罪。”

  伯嚭接着地下的属镂剑,没有反省,反而狡辩,说:“范蠡,你竟然出尔反尔,当初如果不是我替你们君臣说好话,你有今天吗?”

  “哼!”范蠡见他不肯自刎,于是派士兵把他拉出营外,用疾刑处死伯嚭,然后才向勾践秉报己处裁了伯嚭。

  该死的人全都死了,该留下来的人却未曾见着。范蠡为了寻找西施的下落,寻遍了整个姑苏城,他把姑苏台翻过来查了好几遍,依旧未见伊人倩影。回到馆娃宫,范蠡里里外外细心地检查了,西施的衣服首饰全都在内,一件也不少,还有,宫殿的角上有风干地血滓,居他看来,西施肯定是被人追杀了,否则,她不会消失地无影无踪,恰恰相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范蠡打开了囚牢的大门,叫人把蝶传来,他坐于厅堂之上,对着蝶说:“你是吴国的王后,我现在问你,西施的下落你知道吗?”

  蝶己是落网之鱼,活着对她来说还是一种残忍,现在夫差死了,伯嚭死了,太子也死了,就剩下她一个人没死,看着范蠡焦急的表情,于是疯了般哈哈大笑起来,她以为西施被他派去的士兵杀死了,于是鄙视地啐了一口痰,对范蠡说:“怎么?你没找到西施的尸体吗?在姑苏城沧陷的时候,我派士兵去把她杀掉了,范蠡,你现在也感受到了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吧!我还替西施觉得不值呢!你当初为了帮越王东山再起,连自己的心上人也出卖,送来迷惑吴王,西施在吴宫十几年,虽然赏尽了荣华富贵,可是死得不明不白!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现在良心有所发现了吧!”

  范蠡听了,对西施是否死于吴兵手中是半信半疑,他又说:“蝶,我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把真相告诉我,西施到底有没有死?她就是死了,尸首放在哪里?”

  蝶听了,对于生存又有了一线希望,可是她却说:“我的丈夫和父亲均被你们杀害,死了一个西施何以泄我心头之恨?你不用再追查了,她的的确确是死于我派去的人手中,至于她的尸首,我还来不及收拾,你们越兵就窜上姑苏台了,我也不清楚尸体在哪里。”

  范蠡听了蝶之言,心中只有三分相信,他认为西施一定不会死得那么不明不白,现在勾践加封他为越国大将军,他拥有了所有的兵权,于是调动兵马,四处派人寻找西施,并帖了告示在街头巷尾,上面写明:凡是知道西施下落者,赏银钱三千!

  半个月后,西施依旧去向不明,范蠡只要没找到西施的尸体,就不会死心。这一天,他一个人骑着马,出了姑苏城,就在太湖边上徘徊时,只见一个穿黑衣的子,头戴黑斗笠遮其脸面,走到他的身边来,对他轻轻地呼唤了一声,说:“范大夫!”

  范蠡听其声音,十分熟悉,他马上问道:“你是谁?”

  黑衣子拉开斗篷露出脸,居然是司琴,范蠡见到司琴,就如同遇见救星,他欣喜地说:“司琴,是你!你何故要蒙着脸,不让人认出你,你是不是和西施在一起?我四处悬赏找她的人,可是一直没有人结果。”

  司琴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人在,于是悄悄地说道:“范大夫,你跟我来,我把事实真相告诉你。”

  范蠡于是牵了马,随同司琴来到城外的一间庙宇里,他说:“西施是否就是里面?”

  “我不知道西施在哪里!”司琴说,她带范蠡来到庙中,这是她暂时的住所,她把王后姬玉派人追杀她们三人的事从头到尾告诉了范蠡,说“我和西施在馆娃宫内,听到越兵打赢了,就等着你们前来接我们回去,就在这时,王后蝶派人追杀我们三个,被赶来的越兵杀掉了,并对我们说,是越王后派来接我们回越国的。我和小诜都受了伤,姑苏台上的吴兵在追杀我们,只好随着越兵坐着马车驶出城,坐船回越国,就在半途中,我当时因为受伤昏迷了,仅剩下一点知觉,那几名越兵把我抛进湖底的时候,我刚好清醒过来了,我沉浸在水底,本来以为非死不可,醒来的进候,己被人塔救,放置于太湖边的草地上,我一个人,也不知道塔救我的人是谁,西施还有小诜,也不知道其下落。那几名士兵只是奉旨办事,想杀西施的人,其实是越王和王后。”

  范蠡听了,这才恍然大悟。他说:“既然你被塔救,那么西施也肯定不会死,可是她现在躲在哪里呢?”

  司琴说:“我不敢露面,怕被越兵发现了,再遭来杀身之,西施也肯定跟我一样,藏在哪个不被发现的地方。范大夫,西施是你的心上人,这是人人皆知的事,你替越王打江山立下奇功,他连你的爱人也不放过,你以后要小心啊!”

  范蠡说:“我知道,司琴,我会防范勾践的,既然他不仁,就休怪我不义,现在你跟我走吧!我替你安置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

  司琴感激地说:“谢谢你!范大夫,我想回越国,你带我一起回去吧!只要越王他们不发觉,我回到了苎萝村,就没有人敢害我了!”

  范蠡点点头,他带着司琴到市集,出钱给她换过一身装束,打扮成一名普通的良家,派人悄悄地把她送回越国。然后,一连几个月,从早到晚,每一天他都在太湖边上,逐村逐户地寻找西施的下落,可是,半年来依旧音迅全无。范蠡的心凉透了,据他所料,西施肯定是凶多吉少,他该怎么办?才能赢救自己的心上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