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虫洞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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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草惊讶的看着广袤的原野,仔细听着绿豆芽老头的介绍,生怕漏掉一个字。飞船可以达到这样宏伟的规模,实在是一个奇迹啊。

  以后,你可以慢慢的参观。这里的人们可是非常的好客呢。绿豆芽收住话头,拐进了一扇不大的舱门。不大,当然是与进入生态保护区的那扇巨门相较而言。比起矩形回廊处的舱门,这个门可是宽敞了太多。进门是一个小院落。蒙蒙正趴在那里。见生人又来了,它忽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是蒙蒙,从小跟着茉莉长大,已经3岁了。是个温顺的好姑娘。

  烟草咧嘴一笑,跟着绿豆芽老头停下了脚步。

  它还是有点认生。不过,你要和茉莉在一起。一定得先过它这一关。来,先抱抱我。

  抱你?

  啊,怎么,嫌弃我老头子?只想抱我女儿!

  你,老人家,这是什么话。

  那快抱啊。

  烟草上前抱住了老人。他感觉驼背老人的拥抱有力、真诚。不经意间,烟草也抱紧了老头。这陌生而又似曾熟悉的感觉,使他迷惑,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奶奶。这很奇怪。因为绿豆芽是个男的,想起爷爷会比较合理。他还在迷糊呢。绿豆芽老人拍了拍他的背,和他分开了。

  好了。我的好孩子。现在,去向蒙蒙问好。

  我,怎么做?烟草还在想刚才拥抱的事情。觉得,好像自从自己懂事以后,爸妈是一次也没有拥抱过自己的。不过,自己也是不会要他们抱的。

  去摸它的前腿,一定要用力。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怕,要镇定。只有蒙蒙接受了你,你才有机会再见到茉莉。

  它要是咬我呢?

  看够不够塞它牙缝了。好了,男子汉。去吧。你可是个地球人。

  这不是废话吗?烟草心里嘀咕着,嘴却抿的紧紧的一言不发。他抬腿向面前的蒙蒙走去。自己最厉害的就是在汉阳动物园看铁笼子里的老虎、豹子和狗熊了。这比大象还肿的巨狼!烟草为自己想到巨狼这个形容感到一阵自得。他这点因自得而起的喜悦之情被正低头盯着他看的蒙蒙察觉了。烟草一直抬头看着蒙蒙灯笼样金黄泛绿的大眼睛。心想着自己抱过的最飙的动物也就是德国牧羊犬了。这样的跟恐龙样的!蒙蒙这时凑过来,热气腾腾的鼻息喷到了他脸上。烟草就觉得半边头猛的一抽凉、全木了。太近了!这算什么?烟草只觉得蒙蒙粘兮兮的舌头如滚烫的洗澡毛巾一样从自己脖子脸上舔了过去。哇啊!他惊的站住了,腿有些抖,嘴张大了却做声不得。双手下意识的举了起来把住了蒙蒙的头。好大的头,搂不住这个。蒙蒙一摆头,又结结实实的舔了他一下,结果把个弱不禁风的烟草顶趴到了地上。

  趴在地上,烟草乐了。他翻过身来,手肘撑在地上,也懒得爬起来了。他笑着,看看蒙蒙,又看看一边直乐的绿豆芽。知道,自己被蒙蒙接受了。

  躲在内院偷偷注视着外面情形的茉莉,一脸似笑非笑,尤怨尤喜的神情。见外面的人就要进来,她悄然飞回了自己的卧舱。

  因为内门又小了两圈。成年后的蒙蒙一般都不进内院。烟草跟着绿豆芽老头来到了茉莉的卧室门前。因为头发、脸上、衣服上都有蒙蒙的口水,身上是一股子怪味。烟草不时抬起右手往后顺一顺头发,眼睛也没闲着,上下四处观察着内院里的布置,觉得花草树木挺有点苏州陵园的风格。只可惜这里没有蔚蓝色的天空。不过绘有绚丽图画的天花板却充满了新新鲜的异域风情。

  喊门,茉莉在里面就是不理。老父亲只好自个开门了。

  卧室内光线柔和。烟草看着侧卧在床上的茉莉,心跳的越来越快。头又疼的厉害起来。不过,他却没有难受的感觉。他只是瞪大眼睛看着茉莉,眼里再也装不进别的。

  茉莉,草草来了。

  床上的茉莉动了动。

  女儿,我有事先走了。草草就留在这里陪你。

  茉莉一下子坐起来,白了父亲一眼后,就盯住了草草,半天噘着嘴没说话。

  草草看着坐在床上的茉莉,看的呆了!甚至忘记了呼吸。女孩子光头也可以这样好看!茉莉那由于躺卧而卷折了的翅膀,这会儿也沙沙响的舒展开。激动的草草咕咚咕咚连咽了两口唾沫,才总算是没背过气去。

  外头,忽然传来了蒙蒙寂寞震耳的吼声。

  我出去看看。绿豆芽说话拦住了起身走向门口的女儿:客人来了,你该招呼客人啊。

  绿豆芽老头佝偻着身子出去了。门缓缓关上。茉莉走过烟草,看到那粒被自己解开的扣子还敞着。忍不住就笑了。

  你真美!

  茉莉听到草草的赞美,不再矜持,回转身,满面春风的请他坐下:你坐吧。喝茶?

  喝!草草坐下的时候,差点坐空。和女孩子单独同处一室,还关着门。是从没有过的事。破天荒了都。

  愿意留在船上吗?茉莉把水晶茶杯放在了茶几上。

  谢谢。我愿意的。你爸爸之前,问过我。这里有趣极了。

  我,懂的不多很。你们的语言,比较学的难。

  哦,我听出来了。不过,我却懂的零,你们的博文。烟草居然学着茉莉的语气耍起了贫嘴。

  茉莉笑咪咪的瞄着他,充满了兴味。

  你的项链好漂亮。

  我妈妈送给我的。茉莉笑的更甜了。

  烟草想起绿豆芽说的,生怕会引得茉莉伤心。忙又找了个话题:我要是有对翅膀就好了。

  我可以要爸爸给你装一付。

  翅膀?

  嗯。

  那,我们就可以比翼双飞了!

  一起飞,当然。茉莉兴趣盎然的和眼前这个能说会道的异星少年交谈着。心里说不出的快乐。

  这是你的房间?

  我的卧舱。

  对,卧舱。那我的呢?

  你和我睡一起。

  我,我,我们一起睡?幸福来的太突然!烟草说话都结巴了。

  茉莉打开了一扇门。薄薄的舱门侧滑进舱壁里,露出了和主卧舱连着的一个小套间。烟草探头进去看,黑忽忽的。茉莉启动了侧间的光源。烟草这才看了个清楚。哎,除了有点脏乱,这屋子跟自己家的厨房差不多大。略显挤,倒也不赖。唉,还以为是睡一张床呢。

  你要自己收拾。

  没问题。灯安在哪里呀?这个有亮却看不到光源的现象已经困扰他好半天了。

  舱壁上附着一层发光材料。

  哦。烟草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很象已经明白了的样子。

  蒙蒙小时侯就住在这里。

  听到茉莉这话,烟草,得――脸吊了个老长。

  你不需要出很多力气的。我会叫嘟嘟来清洁屋子。你只要收拾一下,好住舒服。

  哦?都督。都督在你们这里是打扫卫生的?

  嘟嘟清洁舱室、院子。我不在的时候,它会给蒙蒙喂食。接待来访的客人。

  都督是它的职务吗?烟草觉得都督很象人类社会的管家。

  嘟嘟是它的名字。

  他在哪里?

  它去维修站了。它的3臂出现了故障。茉莉边说边比划着。

  哦,他,它是什么型号?

  啊?忘了。嘟嘟就是嘟嘟。

  是个机器人?

  差不多。它和蒙蒙都是我的最爱。

  哦。烟草转身的时候手无意间碰到了茉莉的翅膀。他一惊。

  茉莉的翅膀也一哆嗦。白皙的脸上便有些绯红。

  舱室里一时气氛古怪。

  我,叫你茉莉吗?烟草重新走回刚才的位置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啊,解渴。

  当然。茉莉说话出神的看着烟草。

  你可以叫我草草。我的朋友都这样叫我。

  草草。

  哎!

  你在地球上是不是,很多女的朋友?

  一般般吧。你呢?在船上,有男朋友吗?

  一般般吧。不过,现在,我最喜欢你了。

  烟草听的一愣,水晶茶杯脱手,啪嚓,跌碎在地板上,茶叶和水跟碎水晶躺了一地。

  爸爸要骂死我了。茉莉说话抬起手在自己的嘴唇上来回摸起来。

  烟草听茉莉这样说,窘的脸通红,很想上前帮她摸。但做的只是从座位上滑下来,拣起茶杯的碎片。

  别伤了手!茉莉见烟草俯身去清洁,忙提醒。自己也跟着蹲下来。平常这样事她是从来不做的。

  有块比较大的碎片,同时吸引了两个人的视线,于是都去拣。两个人的手指意外的碰到了一起。两个小外星人(对于彼此)都再次感到异样。烟草缩回了手,觉得茉莉的手有些凉。茉莉的手指寂寞的动了动后,拈走了那块水晶。突然,卧舱内红光闪烁,响起了刺耳的警鸣。

  茉莉立刻丢弃了已拣到手里的碎块。一把抓住烟草的手腕。烟草没想到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子手劲这样大。虽然,他不太明白。可还是随着茉莉站起身来。茉莉把他手里的水晶碎片全扒掉了。茉莉睡床对面的舱壁放下来一块长板露出一个洞来。茉莉帮着烟草躺进去。烟草本能的感觉到有危险了。他顺从着茉莉的安排。这时,大门打开,绿豆芽老头冲进来。烟草听见茉莉扭头喊了声什么。应该是在叫爸爸当心脚底下的碎水晶吧。都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关进了笼子里。

  他想动,却没有机会,很多带子从黑暗中窜出来,把他捆了个结实。他睁大了眼睛,听到耳边有莫名其妙的语言。他想那一定是博语了。烟草感觉着整个人就象躺在棺材里一样。他看不见外面。只隐约的听得到外面。正在他为茉莉和绿豆芽担心时,这个狭小的紧急避难舱内的灯亮了。淡绿色的光线充盈了整个小舱。烟草能看见自己,和有一段段奇怪隆起的舱壁,还有那些固定住自己身体的带子。但是,他却动不了。只有手指勉强可以碰到短裤口袋里的手机。要是现在能给妈爸打个电话就好了。烟草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已经成了这个小舱的一部分。

  你好吗?

  我好。烟草连忙答应着。他判断茉莉的声音是通过线路传进来的。

  我和你在一起。茉莉在自己的紧急避难舱里对烟草说。她眼前有一个屏幕,使她可以看见烟草,以及外界特定位置的情况。其实,烟草存身的舱内也有,但是,他不会用。

  仰卧着的烟草想晃头,可只有很小的活动余地。对茉莉说的一起,他已经领教过了。最好这里也是蒙蒙小时候用过的。他这样想着,又担心起刚才进来的绿豆芽了。

  你爸爸好了吗?

  他在你的屋里。那里面还有一个避难舱。

  出什么事了?

  所有的人都要就近进入机动飞行状态。应对可能的变轨或碰撞。茉莉简单的解释着。本来十分紧张的她,看到绿屏幕上眼珠乱转的烟草,就又忍不住想乐了。

  蒙蒙呢?

  爸爸已经固定好它。

  出什么事了?我们不是在虫洞里吗?

  是的。我也不太清楚。你别担心。

  这时,整艘飞船都在虫洞内抖动。附着在船身周围的反物质发生了局部喷溅。失去保护的船壳遭到伽玛射线的强烈烧灼。爆裂的火球和蓝色的闪电在船身周围此起彼伏。虫洞内一股来历不明的能量激流,正撕扯着绿豆芽的勇士号探险船。

  烟草感到了这个震动。这是种很不愉快的感觉。他大喊着:怎么听不到你爸爸的声音?

  他的通讯可能故障。你还好吗?

  我还好。你呢?

  我好。你放心了。茉莉转换了监视画面。从屏幕显示的数据上可以看出,飞船正经受着艰巨的考验。抖动越来越厉害。应急系统开始自动向有生物反应的应急避难舱内注入透明的活性液。当温度略低于体温的液体接触到皮肤时,茉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烟草冷不丁的一惊。突然涌入的凉水把他吓的半晌作声不得。等清醒过来,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人参酒。自己就是那棵参。这不是要人命吗?他立刻喊人:茉莉!我这里漏水了!

  草草,没事。把它吸进肺里去就好了。茉莉把屏幕显示切换到烟草的避难舱。

  啊!那还活的了啊?

  是的。正在注入的是活性液。你第一次吸入吗?

  这还用说?我顶多就是游泳时,呛过几口江水。

  降水?

  是呀,我,我,紧张!

  没事的,草草。等会儿它会充满整个舱室。你泡在活性液里会很安全。一旦你把它吸进去,就会知道了。有人吸这还上瘾呢。

  茉莉,我想有一对翅膀!他说话时活性液灌进了耳朵,一惊之下,耳朵象被堵上了。那凉丝丝的活性液好像已经渗进了脑子里。

  我爸可以给你装一对。

  我要和你一起飞,飞、哦……漫上来的活性液灌进了嘴里。烟草感到要窒息。茉莉又说了什么他完全听而不闻了。他本能的憋住气,脸涨的越来越红。避难舱里绝大部分空间已经灌满了透明的活性液。他整个人都浸在了这要命的液体里。实在是憋不下去了。活性液从鼻腔和咽喉涌入。烟草怒目圆睁徒劳的挣扎着。被安全带固定住的身体无奈的扭着,肺里的气体从鼻子和嘴里冒出来,窜入活性液中。很快,活性液就灌满了肺部。烟草奇怪于自己良好的感觉。除了凉的慌外,自觉还行!他呼吸着,并不通过空气。异样感一点点的从体内消失。他有些相信有人吸这还上瘾的说法了。他眨了眨眼,发现了生命的又一种意义。

  茉莉看着天真的眨着眼睛的烟草,对地球有了更强烈的好奇。她其实对父亲急于离开太阳系的决定是不赞成的。对地球这个自己未能踏足的星球,她有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愫。尽管眼前的灾变,使她认同了父亲的先见之明。可是,她还是对没能象父亲那样亲身经历地球的风情而遗憾。猛的,茉莉感受到强大重力的作用。活性液虽然缓解了这种致命伤害的破坏力。可是,茉莉还是痛苦的昏迷了过去。在失去知觉前的一刹那,她想到蒙蒙。

  虫洞在来历不明的能量作用下,发生了轻微的扭转。绿豆芽的飞船却被裹挟着在虫洞内急速迁移!船体侧端崩裂了,船体上碎散的物质一瞬间消失的无踪无影。整艘船似乎都可能在下一刹那解体。

  船体内部,也同时遭受到急剧的破坏。那把鱼块变成了鱼的玻璃缸毁了。透明的营养液飞溅,死而复生的鱼不幸重重的撞在了舱壁上,魂归天外。2号实验舱面向生态保护区的巨大强化玻璃墙幕整个爆裂。飞射而出的碎玻璃,追赶着拔地而起的树木、土壤和岩石。在茉莉居所的前院,口鼻流血的蒙蒙软软的缩在角落里,用来固定它的安全带仍根根紧系。存身在飞行座舱和紧急避难舱内的雪博人全部昏迷不醒。来自地球的烟草也同样昏迷。巨大的飞船在虫洞里翻滚着,船身已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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