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边。她大声叫着跑反了方向的芝麻。芝麻连忙往回跑。乘务员刚刚才把车厢号牌插出来。
当火车进站的时候,烟草一直盯着窗外看,可却没看见芝麻的人。眼前的站台多么熟悉啊。他想起去年春节前跟爸爸妈妈回山东老家时的情景。当时车站里可是人山人海,不像现在这样的冷冷清清。他斜背着包,牵着茉莉的手走在前头。刺藤和板栗一人背着个包手里还都拖着个皮箱,紧跟在后面。
一到车厢门口,冷风就扑面而来。衣着单薄的烟草立即鼓起眼睛呼出口大气。好像这样就可以驱散冬季的寒冷。芝麻眼尖,首先看到了烟草。哎呀!跟夏天分手时一样,连发型都还是老样子。他跑过去。跟在后面的含笑也看见了。她好奇怪自己的心跳的怎么是这样厉害。可是,他手里牵着的是谁?当身穿深蓝色风衣头发超短的茉莉从车厢门口露出脸来时,含笑轻快的脚步迟滞了,甜美的笑容如遇冰封般失去了原来那动人的光泽。
草草!跑近了的芝麻大声的叫着烟草。
芝麻!烟草兴奋的回应着。他把茉莉牵到站台中间站好,转身去帮刺藤和板栗。芝麻也过来帮手。五个人齐集在了站台中间。这里既不妨碍其他旅客,也不受打扰。
我的好朋友也是同学芝麻。这是茉莉。刺藤,板栗。
芝麻光笑却忘了言语,客气的冲大家点了点头。茉莉和刺藤、板栗也默默的原样回礼。
哎,怎么你一个人来的?烟草觉得奇怪了。他没看到躲在柱子后面的含笑。
含笑?芝麻也意外,扭头大声喊起来。站台上,一个身材魁梧制服笔挺的铁警早注意到躲在柱子后面偷偷抹泪的姑娘。听到那边喊人,这边就忙忙的双手摸脸。他心里就明白自己的判断对了。哎,现在的年轻人啊。早恋的很啊。幸好我生了个儿子。他摇了摇头,扭过脸去跟走过来的同事笑呵呵的打招呼。过来的那个铁警就在他身边站下了。含笑心里乱乱的,脸上勉强露出笑容,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含笑!烟草激动的张开双臂迎上来。他这个动作有些意义不明。茉莉仔细的看着走过来的这个女子,心算着自己的头发什么时候也可以长到那样的长。含笑皱起眉头,心里酸酸的怪怪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上前一步投身到烟草怀里,把烟草的腰抱住了。烟草一愣,鼻子被含笑身上的香气弄得直痒痒。茉莉身子向前一倾,晃了一下又稳住了,差点就要抬脚冲过来。芝麻也看呆了。嘿!早知道是这样,自己也应该先去失踪半年啊。烟草楞了一下后,手臂合下来也抱住了含笑。他想明白了,自己张开双臂就是要拥抱含笑的。楞那一下,完全是因为自己还有些害羞呢。
头埋在烟草胸前,含笑哭了,觉得好幸福,和梦里的情形一样。但是,这才是真正的现实,这才是真正的拥抱和幸福。所有的思恋也只有这样才可以得到偿还。至于为什么一个人要思恋另一个人。鬼才愿意想呢。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下拥抱,可是烟草已经感觉到了含笑对自己的那浓浓的感情。这感觉好温暖。身边仿佛一瞬间光芒万丈、百花盛开、群鸟祥集,脚下的大地青草翠碧、绿树成荫、远方的村庄炊烟升起、蓝色天空上白云流行。当旅客焦急的叫喊声把这离奇的幻境吹散时,烟草手动了动轻轻拍了拍含笑娇小的后背。即使穿着厚厚的衣裳也难以掩饰的娇小。两个人分开来。烟草把含笑和茉莉,还有刺藤、板栗彼此都做了介绍。
我应该,叫你姐姐还是妹妹?含笑大方的看着茉莉问。
叫姐姐。烟草在一边说。
茉莉姐姐。
就叫我茉莉吧。
茉莉。
她们两个黏乎上的时候,烟草又跟芝麻来了个深情的拥抱。搞的芝麻好不自在。刺藤和板栗看这面前的气势,感觉一下是动不了了。两个人只好傻傻的站在茉莉的身边。
别抱上瘾了。芝麻说话把烟草推开来。他实在受不了这个。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跟人正经八百的抱过,尤其还是男人。哪怕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别扭这个。
哎,这个不像你啊。烟草笑着一掌推在芝麻的左肩头上。
芝麻被搡的一趔趄。他没想到烟草会推自己:哎!你毛病啊!他嚷嚷着正准备发脾气呢。却不料烟草上前来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左看右看起来。喂喂。芝麻被看的有些发毛:有毛病了,有毛病了?
你才有毛病。烟草回了一句只管上下打量芝麻。
哎,兄弟,有话好说。你别吓人。芝麻真的有点紧张了。因为烟草现在的举止太怪异,从来没有过的。含笑和茉莉这会儿已经拉起手来,说的正带劲呢。刺藤和板栗都觉得稀奇。两个人干站着,只不动。 旁边那个和同事闲扯的大块头铁警偶尔也看这边一眼。
别怕。烟草稳定着芝麻的情绪:你比我矮一点的对吧?
是啊。这也藏不住的东西。
可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比我还高了?
哎,是呀!我比你高了!
来比比。含笑,你看我们谁高?烟草说着,和芝麻两个背靠背紧贴着站在了一起。含笑过来比了比。芝麻在那里偷偷的踮脚,被含笑发现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老实。
哎!他真的比你还高一点呢!含笑也觉得意外。因为原来烟草比芝麻个子要高点的。
不行,不行。烟草突然蹲下来,开始解芝麻运动鞋的鞋带。
喂?吃错药了?芝麻急。
脱鞋比。不敢了?
谁不敢?比就比。哎,袜子就算了吧?不穿鞋站在水泥地上,芝麻觉得凉气直往身上串。
袜子算了。烟草三下两下把自己的鞋也脱了,胡乱的甩在一边。一只鞋蹦出去老远。含笑忙过去拣回来。不过,她并没有把鞋放下地,而是一直提在手上。
含笑仔细的比过。还是芝麻高一点。芝麻看着含笑手里的鞋,觉得含笑也是的,拣回来就拣回来吧,干嘛老提在手里。看了一会儿,他就发现烟草那鞋底怎么还像新的。
你这半年好像没怎么走路啊?芝麻说出了自己看鞋后的想法。
还是芝麻高一点。含笑比了又比只好说了结果。烟草心里就不服气,直升无名火。
我们走吧。茉莉感觉不对,催促烟草。
旁边那两个铁警忍不住都笑起来。守在车厢门口的女乘务员乐的嘴都歪了。在路上,是什么稀奇人古怪事都有。只要你不觉着烦,那全都是乐子。
你陪着茉莉吧。烟草给含笑分了工:你带大家前面走,我们马上跟来。
含笑牵着茉莉的手,向出站涵道走去。刺藤和板栗跟在后面。烟草蹲在地上穿鞋。H271次列车鸣叫着,即将启程继续北上之旅。芝麻先穿好了,便把放在地上的包背在了自己肩上。烟草穿好鞋,又使劲在地上跺了跺。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来,我来。见芝麻帮自己背上了包,他忙要接过来。
哎呀,算了,算了。你不发神经,我背十个包都可以。火车发出的噪音使话音听起来不清楚。
烟草笑了笑,拍了把好友的肩膀。两个人并排走去。
这半年,你都到哪里去了?
我就是要告诉你这些。不过,你绝对不可以再传出去。
嗯。
烟草伸手勾住芝麻的脖子,嘴巴凑近芝麻的耳朵小声说:记得在八层楼被人喊住吗?
记得。芝麻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半年前的夏夜。脚下只是本能的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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