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帮的大船扬着巨帆,孤独地在宽广的金堤河面逆水急行。逆水行舟速度很慢,三更天(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他们的大船到达贾海庄。
朦胧的月光下,岸边渔船一艘连着一艘,排成长长的队列,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所有的渔船都没有亮灯,渔民都进入梦乡,天地寂静得让人心慌。
西门庆、孟玉楼、荣秉公、柳洪波、龙正飞、严顶松跟马德朝上了一艘大船。马德朝在船头呼唤好久,一个健壮的男人从船舱里走出来,这男人四十岁左右,他满脸短须,头发零乱,衣衫不整。紧接着船舱里亮着灯,有两个娇媚的女人在船舱客厅里忙忙碌碌,她们正收拾桌椅板凳。船舱客厅里点燃十几盏灯笼,非常明亮,两个漂亮的女人脸面潮红,眼含媚态,衣服松松垮垮,她们肯定刚刚跟男人热火朝天。
“大哥好!”
“拜见大哥!”
马德朝、柳洪波、龙正飞、严顶松四人对衣衫不整的男人躬身请安。
“怎么深夜突然来这里?”健壮男人肯定是马德阳,他正瞪着马德朝和他三个结拜兄弟。
马德朝涨红脸,不知道怎么开场白,其他兄弟也不敢乱说话。
“老子不想见你们,你们倒好,都一起来了。”马德阳转身看着远处,但却没有把他们赶走,看来他们几兄弟之间肯定有一些猫腻。
几个结拜兄弟都低着头不说话,马德朝只好走出来指着西门庆介绍:
“大哥,这位小兄弟是盐帮管事,黄河镖局老板。”
“嗯!今天早上你说的就是他?”马德阳上下打量西门庆。“你就是西门庆吗?你就是小玉的男人?”
“是的。”西门庆躬身应承。
孟玉楼脸红了,但她很嘴硬:“大舅乱说,我们还没有定名份,怎么说他是侄女的男人呢?”
“哈哈哈……”马德阳打量着孟玉楼哈哈大笑。“小玉被人弄成女人了,野女孩终于变成女人,哈哈哈……”
“大舅你坏蛋……”孟玉楼跺着脚,她藏到西门庆背后。
马德朝趁机招呼大家到船舱里坐下,两个娇媚女人给大家上茶后,都慢慢走入内舱。
“肯定出什么事情,是不是?”马德阳开门见山。
“大哥,事情很顺利。”马德朝回答。
“那怎么还来我这里?”马德阳打量群人。“我说过,我现在懒得见你们几个。”
“大哥,兄弟门之间不要说这话好不好?”老二柳洪波挤出一丝笑容,那肯定是他最难看的微笑。“事情已经过了很久,兄弟之间没有必要再计较。”
“是呀!是呀!”老三龙正飞连忙迎合。“我们几个兄弟都关心鱼帮,我们大家都洗心革面,这次来是专程来跟大哥分忧。”
马德阳打量群人不再说话。
西门庆见他们几兄弟非常尴尬,只好站起来笑着说:“是小子我专程来这里认大舅的。”
“哈哈哈……有趣!”马德阳看着西门庆大笑。“肯定是你小子有什么歪主意,把我弟弟给难住了。”
“正是这样……”马德朝正要解释,被西门庆扬手阻止。
“大舅,你是堂堂铁打男人,为什么象个败家的末落人般萎靡不振呢?”西门庆盯着马德阳。
“哈哈哈……你NN的,这话也说得出口,小心老子把你丢下船。”马德阳好象没责怪西门庆,他正对西门庆笑。“老子听说,你这段时间跟孙震微小子做几笔买卖,他NN的,竟然把盐帮搞得非常红火……难呀!老子也带鱼帮做买卖,都几年了,只带出几艘穷困撩倒的破船……老子没有脸面面对父老兄弟呀!”
“大哥不要太过自责,我们练武粗人可能不适合做正规生意。”老二柳洪波连忙找遮羞布。
“放狗屁!”马德阳破口大骂。“孙家二少武功比我们高,人家做生意照样做得红火。”
“大舅,你们太老实了。”西门庆说话很大声,他想把所有的人注意力吸引过来,让他们摆脱尴尬。“你们老是想做正当生意,老是认为这样才能真正带领鱼帮走向正道,其实这样做是错误的做法。”
“老子今天看你顺眼,让你教训一下也没有关系,你继续说。”马德阳看着西门庆点头微笑。
“嘿嘿!小子哪里敢教训大舅呢?小子我心中有话不吐不快。”西门庆笑着说。“当今虽然穷凶极恶,但却到处存在机会,也到处存在困难。目前我们做生意有几点难处,最主要是官方介入,让我们欲罢不能……”
“说得对!”马德阳拍案叫绝。“他NN的!我们要做生意,绝对要跟官方打交道,那些大官小官个个张口要钱,处处找我们麻烦,本来看似大赚的生意,却变成大亏,没有钱,我们什么都不是……”
“阿庆,大哥去年生意大亏,还自己出钱维持鱼帮,大哥已经没有什么钱了。”马德朝看着西门庆,说话很认真。
“大家都没有钱,大家都挖社会墙角,都吃社会公粮,现在谁大胆谁心黑谁就有钱。”西门庆看着大家,那神态很严肃。“我们打个比方,我们这里土地贫瘠,我们是一群无助的老鼠,大舅,我们怎么办?”
“这比方说得很好!”马德阳拿起茶杯猛灌一口,顺手擦去嘴边的水滴。“我们这里本来就是土地贫瘠,我们本来就是一群无助的老鼠,我们还能够怎么样?我们只能到处寻觅食物……说得好!大家都挖社会墙角,都吃社会公粮。”
“但是,这也是需要方法对路。”西门庆说。“明里我们要做正当生意,那是掩人耳目,暗地里我们要做些手脚来提高我们利润。”
“嗯!这个问题我困惑很久,你先说说。”马德阳盯着西门庆,眼睛炯炯有神。
“老鼠找不到食物,肯定到处偷吃,一两只老鼠独自行动,被发现了,老鼠肯定死定。”西门庆说。
“有道理,但是我们已经群居,我们也找不到稳定的食物来源!”马德阳感叹。
“百多只老鼠会令人害怕吗?如果是几万只老鼠,人们肯定害怕。”西门庆说。
“有点道理!但是老鼠越来越多,食物需要量大,食物肯定越来越难找。”马德阳说。
“大舅,不是这样想的。”西门庆说。“如果有组织有纪律地找食物,并且很隐蔽,让人们感觉不到老鼠在行动,那么我们就成功了。”
“好小子!哈哈……”马德阳突然哈哈大笑。“你说具体点,我爱听。”
西门庆也拿起茶杯喝一口茶,然后慢慢地说:“金堤河这里到处是鱼,我们渔民首先有了生活保障,我们绝对不会饿死。但是我们要生活得好,就不能单纯吃鱼,我们还想吃粮吃青菜吃猪肉鸭肉,所以我们要想办法把鱼卖掉,最好能运送到内地换钱财。但是,一个人打鱼以后又自己拿去卖,肯定不行,因为他的鱼还没有运到内地,已经死了,或者臭了,没有人卖了。假如我们有组织有纪律,一部分人打鱼,一部分人运鱼,一部分人在内地卖鱼,那么我们生意成功了一大半……”
“你这是废话,我们都是渔民出身,我们比你还懂得这道理。”马德阳好象很不耐烦。“直接说,我知道你有鬼点子。”
“成立黄河船帮,垄断黄河货运。”西门庆直接了当。
“这……难度大呀!”马德阳摇摇头。“现在黄河两岸船队太多,也比较复杂,特别有很多是官方船队,我们绝对比不过他们……况且黄河一带关卡无数,收费无数,我们能赚多少?”
“成立黄河船队是我们努力的远期目标。”西门庆说。“我们现阶段明里打鱼,暗地里搞货运,逃过关税,逃过官方耳目……我们收费比一般船队低,肯定有回头客。我们前期不怕没有货,我们自己也做生意,我们自己运自己货物,我们也有赚头。”
“有道理。”马德阳动心了。
“从海岸线到京城的黄河路段,现在已经是内陆交通命脉,所以官方非常注意这条路线。”西门庆手点着茶水在茶桌上面画图。“但是,黄河南岸横穿到沿海地带,汪洋的八百里梁山水泊,从东平湖、粮山水泊连到昭阳湖、微山湖,八百里水路直逼海岸线,这边没有官方管制,我们为什么不能利用呢?”
“盐……”马德阳看着西门庆目瞪口呆,他终于知道盐帮为什么短时间内兴旺发达,他终于知道西门庆要说的话中话。
“大舅,我们不只搞盐,我们还搞药材、布匹、海用工具等等生活必需品。”西门庆看着马德阳微笑。
“大哥,阿庆要我们立即把附近地区渔民强制联合,成立渔民共同体,也就是成立黄河船队。”马德朝说。
“我知道。”马德阳兴奋起来。“小弟,你们连夜赶回张秋镇,这几天大手大脚干……”
“大舅,小舅,我们要跟大家说清楚,原则上是利益与共,让大家都有甜头……”西门庆小声说。
“这我知道。”马德阳点点头。
“为了不引起官方注意,我们不能张扬,所有步骤都要秘密进行。”西门庆又补充,他根本不理马德阳不耐烦的眼光。“吴坝庄的村民要特别拉拢,那里是我们关键地带,从他们那里可以横穿金堤河、黄河到达东平湖,我们从那里运货物,可以直线进入黄河进入梁山八百里水泊,反过来也可以直接进入金堤河,沿着张秋镇陆路进入内陆,可以逃避很过官方关卡。”
“好!”马德阳拍着桌子兴奋地说。“几位兄弟,你们连夜回张秋镇组织人手,我明早才能动身……阿庆和小玉留下在这里过夜,我有话跟你们说。”
马德朝、柳洪波、龙正飞、严顶松、荣秉公五人被赶下船,连夜赶回张秋镇。
夜深人静。
天边弯月已经西斜,天地被阴云无情遮蔽,天水之间突然显得更加黑暗更加寂静。
不知道,明天的太阳是否明亮辉煌?明天的彩霞是否绚丽多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