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了就能找回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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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猛迎着习习江风,绵密的细雨,带着满身的伤痕,满脸的落寞,辗转浪迹到外滩的情人墙,哀悼曾经的浪漫。

  这里已经没有了当年影影绰绰、满是恋人的盛况了,只有稀稀疏疏的几对情侣驻足,倚着齐腰的墙,彼此相偎相依在小花伞下,听着淅淅的雨声,哗哗的浪声,看那五彩斑斓的华灯,热情地缠绵着,耳语着。

  沉浸在甜蜜之中的恋人,眼里耳中只有对方,浑然不觉身旁的孤独过客,象浮萍断梗一般,随波逐浪,飘荡无定。

  上海的夜依然美丽,好象刚才那场惊心的打斗从来不存在一般,在这美丽如梦的繁华下,不管有多少罪恶在发生着,都不能阻止一场场永不褪色、永不疲惫的水晶之恋,如期上演!

  张猛真的累了,太远的路途、太多的伤感,让他感到厌倦,他就象个孤独的爱情苦行者,为了追逐爱情,他孤独地跋涉着,没有同路的人,只是孤单的一个。

  他伫立在黄浦江畔,遥望着沉浸在茫茫灯海里的城市,华灯齐放,那些古典的、现代的建筑,都在夜幕下变成了一座座水晶般的宫殿,人在光里,如在画中。

  张猛摸着光滑的矮墙,看着碗形的花坛,半圆形的观景阳光,庭柱式方灯照射着迷离的灯光,四方亭与六角亭,大理石椅子,四季常青的绿化带,使情人墙的景致更幽更美了。

  但这不是他要找寻的情人墙,这里已经没有了当年“荡马路”的温馨氛围了。

  原来的情人墙早已不复存在了,因为,情人已经永远的离开了!

  这让张猛百感交集,这里承载了他多少的甜蜜记忆,当年的他与她,曾在那半人多高的灰白水泥墙上,共度过了多少心心相印的甜美时光。

  无论世事如何变迁,那道消失了的灰白色钢筋水泥墙,才是他心中永远的“情人墙”。

  夜已深,他还不忍离去,扶栏下望,在五彩光的映衬下,江水迷离,茫茫一片,水也伤情,心也伤情,闪烁着一层如烟似雾的光色,都似乎渲染着,这座城市极度的摩登与浪漫。

  他一个人久久地漫不经心地走着,愁恨连绵无尽,眼前没有知心人,没有人理解他梦碎后的满腔悲怨,他空怀相思之情而无计相就,又有什么地方才是他爱情的终点?

  让张猛惊喜的是,在迷离的灯光下,由彩色地砖和花岗石铺成的地面上,还能看到用白色油漆写下的爱的宣言,字迹虽然凌乱,却依然传递出一份浓浓的真情。

  在这里涂鸦的恋人们,他们应该还执着地相爱着吧?

  当年的他与她,也曾在这段水泥墙上刻下了这样一段话:“愿我们的爱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他们希望两人的恋情也能像这墙上的誓言,能经受住风雨雪霜的考验。

  原来的水泥圆背防洪墙,已被抛光的花岗岩石料所覆盖,但那句话,似陈年的记忆,埋得深却记得牢!

  看着那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波光粼粼的浦江水、高楼林立的新浦东,张猛身上的伤痛更加痛了,可是他的心反而更加的平静了。

  他不会让痛苦的怀思去折磨自己,爱情毕竟只是生命的一部分,如果将爱当成了生活的全部,必然会为爱所困,为情所惑。

  那还是把她忘却了吧,让心中黯然魂销的愁悲都随风而去吧,他要离开这个因为远离了爱情,已消失了浪漫和温馨的情人墙,去寻觅开心。

  就当张猛下定决心要转身离开时,突然他看到了有个白色身影,站立在半圆形的观景阳台上,在五彩光的映衬下,她在风中抖擞,雨中哭泣,象一朵凋谢的花,在风雨中颤抖着。

  虽然他不能清楚地看到她,但她那伤悲的背影却并未被夜色隔绝,她不知遇到了什么凄惨遭遇?

  难道这青春的女孩也同他一样,也被爱情所困惑着,独自一人在黑夜里苦苦找寻着,已经流逝的温馨。

  那背影在痛苦中挣扎着,这让他产生了怜悯之情,女孩摇晃了一下,双手扶着铁栏,慢慢地跪倒观景阳台上,就仿佛一片树叶被狂风所吹落的一般,那种脆弱的柔让张猛一阵心疼。

  昏黄的光芒流泻在她的身上,使她的面容憔悴迷离,神情在犹豫不决,她麻木的神情掩不住她的青春和美丽,但从她身上破碎处,张猛知道,这就是刚才他所救的那个女孩了。

  此时风雨更大了,电闪雷鸣,情人们的缠绵也被风雨所断,纷纷逃离这已经十分寂寥伤感的情人墙,回到温暖安全的角落,彼此安抚着受惊的爱情。

  在这伤悲的空间里,张猛看着那无助的身影,突然觉得天地间都充满了悲哀,让他不忍心转身离开。

  看着那女孩浑身上下都被雨所淋湿,可是她依然痴痴地望着那黄浦江,望着那华灯,不禁他也痴了。

  空间就这样在转移着,两个痴迷的人都在伤悲着,任流光转瞬而逝,徒然着望着那无边无际的远处,那身影在华灯下显得那么地孤独与冷漠,那么地充满了伤悲。

  他不知道她的伤悲,也不知道她的恋情,但从她悲伤的身影中可以看出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悲哀。

  这是他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还有另外一个人还会让他如此深深地牵连着?

  是命运在变化着么?是爱还是没有消失么?

  那女孩哭泣着站了起来,似下定了决心,脸上呈现出刚强毅然的表情。

  张猛心里一痛,他依稀想起,多年前的黄浦江边,他和艳艳殉情的那晚,艳艳那时候的眼神不也就和这个女孩的眼神一样么?

  都充满了绝望,深深地绝望啊!

  雨下的更大了,锐闪迅雷,横天划过,那女孩猛然站了起来,抬腿要翻过铁栏,往更深的黑暗里冲去,早已注视着女孩一举一动的张猛,赶紧跑上前,死死地按住了她。

  “你让我死,让我死,没他(它)我怎么活啊!”女孩在竭力挣扎着。

  又是一个被爱所困扰的伤心人!

  又是一个为爱而执着的有情人!

  张猛不清楚她的故事,却很了解她的悲伤,世间广众谁没有被爱所伤呢?

  曾经山盟海誓,相指云天,日则形影相伴,夜则梦寐相牵;岂料一朝携隙,情断义绝,俱似伤心之雁,永为陌路之人。

  这份痛苦很多人都经历过,伤透心时寻解脱,真是无奈啊!

  “你这样是见不到他的,自杀的人会入地狱,而他在爱的天堂,你怎么可能见到他呢?”他柔声地说着,想温暖她凄凉孤寂的心。

  上天为什么总是给我们以波折、苦难,以至生死别离,让真爱的心,伤痛!

  “死了,就能找回爱吗?就能够真正解脱了吗?”他象是在对自己又象是对那女孩说。

  他突然觉得很荒唐很可笑,自己所坚持的爱情,不正是这样的可笑吗?

  大雨打湿着人间尘世,也打湿了人心,那女孩不发一言,显然内心激烈的拼搏着,泪水在脸上流淌,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看着她的表情在变化着扭曲着,象是受到巨大的折磨,她究竟遭遇到了什么样的摧残与打击?究竟是什么困扰着她那柔弱的身躯?他不得而知,也无法安慰。

  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轻轻地给她披上,他高大的身躯为她遮住了凄风苦雨的侵袭,挡住了人间的风雨是非,他多么希望她能够忘掉一切烦忧,让他好好来爱她、宠她、疼她、保护她。

  女孩转过身来伏在张猛的胸膛上,痛哭着,终于把伤心哭了出来。

  听到哭声,张猛的心放了下来,能哭出来就表示有了生的希望,泪水能洗刷掉那心头的伤悲。

  风渐渐的缓了,雨也渐渐的停了,天上的那朵哭泣的云,缓缓地飘远了,月亮又露出了那灿烂的笑容。

  雨后的世界是那么地清爽,女孩的泪水也随着云儿远去了,她低低的哽咽声,也让风儿带远了。

  这秋天的天气,也如同少女的心一样,一会儿是雨一会儿是晴,阴晴总不定。

  他说:“你看月亮又出现了,这一切多美啊。”

  她的头渐渐地抬起,脸上还挂着泪,艳若雨后桃花。

  黑暗的江面上偶尔有船只驶过,点点灯光随着江水波动,构成了一幅依稀莫辨、令人心旗摇荡的景象!

  那女孩紧闭着嘴,她看了他一眼,竟有种电闪雷鸣的轰动视觉,她清晰地看到那双清亮的双眸里的忧伤。

  这是双饱含着忧郁的眼睛,充满了无可奈何的伤感,竟有种望穿秋水的深情,柔情不断如春水,悠然沁入人心。

  望着那双多情的眼睛,女孩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为什么这人给她一种无法摆脱的淡淡哀思,虽然他救了她两次,可是为什么他的眼里看起来是如此的伤悲呢?

  尤其是在她最为危险的时刻,他不顾一切地冲出来救她,他的眼神充满了深深地悲哀,深深地愤怒,那么地勇敢,那么地义无反顾,一个人好像是在和整个世界作战,充满了悲烈的风采。

  因为眼前的男子不是她平日里所见到的小白脸,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虚荣,只有无尽的伤悲。

  她不知道他的伤悲,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眼神是如此地令人伤感,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啊?

  那脸上依然有乌青的伤痕,她低下了头,轻轻地说道:“谢谢你了。”

  两颗晶莹的泪珠,轻轻的挂在了她那绝美的脸庞上。

  “不用客气。”张猛那迷惑与悲伤的神情,带着一丝怜悯看着女孩。

  “身上疼吗?”女孩关心地问道。

  那女孩一提醒,张猛顿觉身上疼痛难忍,扶着铁栏摇晃了起来,他在心里骂道,“那帮狗娘养的,下手这么重。”不过他还是呲牙裂嘴地微笑着说:“多承关心,这点伤痛算不了什么。”

  那女孩看着张猛蹙眉的表情,知道他的身上还是有点痛,她的心有点感动。

  她内疚地对着张猛说:“对不起,抛下你一个人独自跑了。”

  张猛笑着说:“你留下,反而更刺激了他们,反正这些人也不会拿我这个大老爷们开涮的。所以,你跑了,反而是救了我,不然,我也不会受了这么一点轻伤。”他说话时,眉头还是不自主地轻轻皱了皱。

  如此绝然地表情,几令女孩的心也不禁伤悲起来,淡淡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周围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了,使她仿佛置身红尘之外,人间的一切喧嚣都消敛了。

  她看着他,忽然感到久违了的一丝激情!

  她本来不相信会有一见钟情的恋爱,认为那种爱情只不过是凡尘俗世中的海市蜃楼,如昙花一现,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根本就经不起时间的推敲。

  她虽没有经过真正的爱情,只是了解一些恋爱的故事,那种感天动地的悲欢离合,当时她看着还哭泣了几回,可是一回到现实生活中,她的爱情就充满了虚浮与不真诚,她的心总是找不到那种恋爱的感觉,这让她很是悲伤。

  为什么自己就不能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只要是为了爱,哪怕是让她付出一切,她都会义无反顾勇敢地付出。

  可是她的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没有碰到一个让她心动的人,她甚至怀疑起这世上还有真情的男子呢?

  痴心女儿多,可是痴情的男子她还没有见到了一个!

  是啊,和眼前这个舍身救她的人相比,她的那些追求者们简直都是在瞎胡闹,玫瑰、果冻、甜言蜜语……这些小把戏不能提起她任何的兴趣,根本就没有真诚的情调。

  今夜,她见到了一个让她感动的男子,那个男子如同天上一朵伤悲的云,在飘来飘去,她没想到这个世间上居然真有这样的人,看来自己过去的结论是有点轻率了。

  她很是渴望去理解眼前这个男子,那是一道迷人的风景线,原来男子的忧郁是也是动人心魄的。

  “十里洋场”旧梦依稀,上海的夜生活洋溢着浓郁的小资气息,

  华灯齐放,那些古典的、现代的建筑,都在夜幕下变成了一座座水晶般的宫殿,与浦江对岸的东方明珠遥相呼应,真有一种“大珠小珠落玉盘”璀璨的胜景,流光溢彩的夜色,要说多美,就有多美。

  那女孩也看着这如梦的夜景,内心充满了无名的伤悲,她的爱情就如此不经意间报到了,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爱情永远是千回百转,令人愁肠百结,情人墙此时充满了绮靡的情调,依墙眺望浦东的男女,在编织着七彩的爱情梦。

  墙那边是风花雪月的黄浦江,墙这边是悲悲戚戚的一对欢喜冤家!

  上海的夜晚真的是美,张猛都被上海的夜景感动的想哭了,一时间竟有不知身在何处的梦幻感觉。

  “对了,你走的时候,看没看见我那个包包,就是金色的路易•威登拎包。”那女孩刚从悲伤中走出来,立刻就想了自己的包包。虽然她早想回去捡回来,但一想到那几个禽兽般的身影,总是心有余悸。

  “那个包包……”张猛看着眼前的女孩,困惑着回想着,“好像是掉在草地上了,你是不是有重要的东西在里面?”

  “是啊,那个包包对我很重要,可是我又不敢回去拿,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那女孩如此地要求着,如果他要是知道,自己不想活了,就是因为这个的包包失落了,不知他会怎么想。

  这是她她用这一年来省吃俭用,并且又从嫂子那里借了些钱,共花了二万多元买了这个神往已久的路易•威登拎包。

  当她从商场往家中走去时,因身上的钱都花光了,心想反正离家也不是很远,她非常兴奋地想着明天如何在同学们面前好好地卖弄卖弄,能看着她们那种羡慕的眼神,她就心花怒放了,并且她也想一个人在静静的夜晚感受一下秋雨的迷茫。

  可是,没想到她的好奇,反而忘了危险,单身女子,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比较危险的。

  “好吧。”张猛的神情很是疲倦,但是他还是答应了她,因为男人对女孩子的纵容,是宽容大度的具体表现,尤其是面对漂亮女孩时,更应该如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