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初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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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紧急召见梅小洁和杨青青。洽洽舞厅是什么鬼地方?大鳄王为何约我到那里见面?面对丈夫的仇人,我不得不防。一会儿功夫,我的左膀右臂赶到。小洁认识那舞厅,自告奋勇带路。我驾驶着红色宝马车,迅速向前驶去。

  我第一次见到大鳄王,颇感意外。他的形象与外号恰恰相反:瘦小、精致,戴金丝眼镜,象个玻璃小人儿。我奇怪,这么个小东西还能让我老公受胯下之辱?池宇天恐怕言过其实了吧?

  我把青青和小洁介绍给他,他也把身边两位客人介绍给我:这位是孙行长,这位是李行长,都是你的大债主!金太阳公司欠他们一屁股债,今天你不好好表现,恐怕过不了关哟。

  我立刻领略到大鳄王之坏!他把两位债主请来,让我陪他们跳舞,其实是给我一个下马威啊。杀了我的心气,再和我谈判,真够狠的!我冷着脸,不答腔。倒是梅小洁、杨青青热情地拉着两位行长进入舞池。

  我恨恨地说:你真行啊,欺负孤儿寡母也算本事?大名鼎鼎的大鳄王算得上男子汉吗?

  王子杰取下金丝眼镜,仔细擦拭。他斜我一眼,问道:哪有孤儿?

  我双手抚摸肚子:孤儿尚未出世,你要迫使一个孕妇当舞女吗?

  大鳄王张开嘴巴哈哈大笑。笑声压倒音乐,其洪亮程度与他形象很不相称。好好好,你一出手就从道德层面把我打败了,真不愧为池宇天的娘子!我是坏蛋,我是天下第一恶人,行了吧?那我们就别绕弯子,谈生意吧。

  我笑着站起来:你把我带到这种地方,除了贴身跳舞,还能干什么?说话我都听不清楚。来吧,我们还是边跳边谈。

  大鳄王的舞跳得不错,挺有绅士风度。他轻轻地贴着我,带我旋转。高级男士香水味儿熏得我发晕。他用温柔细小的声音在我耳边喃喃,谈话内容却露出吃人的牙齿――

  你没有选择。债务沉重,资金链断裂,员工人心惶惶,管理层分崩离析……如果我不出手援助,金太阳公司分分钟都会崩塌!我有钱,我有的是钱,你要多少亿都行。可是我的条件很苛刻,你恐怕受不了。想听听吗?两个条件:一、我只能以评估值的半价收购公司股份。二、我要取得控股权,重新任命高管层。换句话说,我要把你们公司吃了,拆散骨架,剔下肉丝,让池宇天在黄泉之下气得发疯!

  我从未听过如此恶毒的语言,气得头疼胸闷。一曲跳完,他居然还向我鞠躬,文质彬彬地挽着我的手退出舞池。

  我的搭挡工作卓有成效。两位行长眉飞色舞,小脸红扑扑的,显然对舞伴十分满意。可是他们还不过瘾,看见我过来,争相邀请我跳舞。我明白,这不是因为我长得漂亮,他们别有目的。

  我把手递给孙行长,跟随他进入舞池。果然,孙行长开门见山,说上级不停追问金太阳公司的贷款,如果不在本周内还一笔钱,至少先还了利息,连他自己也过不了关。那就对不起了,他只好上法院起诉金太阳公司。

  我问:利息是多少?

  孙行长眼都不眨说出一个天文数字:两千五百万吧,这还没算滞纳金。

  我假装天真:哎呀,利息都这么多,把我卖了都不够呀!

  孙行长是个老行长,头发已经花白。他慈祥地望着我,好象看一个不谙世故的小姑娘。他的手指在我腰部顶了一下,又顶了一下,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你不懂金融界的残酷,完全不懂。假如我起诉你,马上就会有很多银行跟着起诉。就好象一群狼围住你,盯着你,只要头狼发动进攻,其它的狼都会一拥而上,把猎物撕得粉碎!你明白吗?生死就在我的掌握之中……

  我装作满不在乎:起诉呗,虱子多不怕咬,狼再多大不了一个死!你也别太小看我们公司,百足大虫死而不僵,我们还有很多土地呢!

  孙行长真把我当小姑娘了,他竟叫我孩子!孩子,他说,你太不懂事。一旦进入司法程序,土地就会被拍卖――一块地明明值一个亿,拍卖的话恐怕连五千万也不值。最残酷就是拍卖!许多公司破产,并不是没有资产,就是因为缺乏现金,在拍卖的过程中把资产白白流失了……孩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无法想象那一幕多么可怕!

  他一边叫着孩子,一边把我越搂越紧,我几乎喘不上气来。总算曲终,我挣脱他的搂抱,退出舞池。

  李行长邀我跳舞,打死我也不敢去了。我说,我知道你要逼债,可我实在累极了,总得给我一个喘息机会吧。

  李行长摇摇手:我可以让你喘息,但我要对你讲清道理。他喝了一罐啤酒,摸摸秃脑门,摆出一副做报告的架势:眼下的形势明摆着,金太阳公司山穷水尽,只有依靠王总王老板,才能摆脱困境啊!我希望你们别为小利斤斤计较,早日合作成功,银行贷款也就有了保障……

  我瞟了大鳄王一眼,他正笑眯眯地欣赏梅小洁的身材。嘈杂的迪斯科音乐响起,他乘机邀请两位女士蹦的。

  孙、李两位行长坐到我身旁,一左一右,两面夹攻,喋喋不休地陈述利弊,非要我接受王子杰的条件。仿佛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眼前只有一艘挪亚方舟。这有点象逼良为娼,我被他们吵得头疼欲裂,胸闷气塞,难受的滋味无法描绘。闪烁的灯光、刺耳的音乐、两位行长飞快张合的嘴巴、一闪一闪的青面獠牙似地面孔,所有这些混合起来,万花筒般地在我眼前旋转,旋转……

  我忽然往沙发后背一仰,晕厥过去。

  我彻底明白了公司的处境。在医院做检查时,我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心中暗暗发誓:竭尽全力,挽救金太阳公司,决不能让它垮掉!

  大鳄王提出的丧权辱国条约,使我有一种马上要当亡国奴的感觉,反抗之心也就油然而生。两位行长又让我清楚认识到目前形势:如果不能马上解决资金问题,公司大厦说垮就垮。说来也怪,我越介入公司事务,就越喜爱这家公司。它与我血肉相连,仿佛生长在一起。人的一生,能为某一目标奋斗,真是美妙而幸福!不仅男人如此,对女人来说也一样。

  检查结果我没事。医生告诫我,怀孕期间最好别去舞厅这种地方,否则对胎儿生长不利。池宇锋已经从广州飞回,一下飞机就赶往医院。他站在我身旁,对医生的话唯唯诺诺。显然,他吓得够呛,脸色苍白,目光严峻,仿佛天塌下来似地。医生一直把他当作我的丈夫,他也不纠正,还答应得挺起劲儿。

  出了医院,他直接把我送到王子公寓。一路上,他反反复复说一句话:你不能再来公司上班,什么事也不能让你管了……

  我躺在床上,眼睛瞅着他:大鳄王那边怎么办?他的条件太苛刻了,我们不能答应!

  池宇锋的剑眉皱起来,神情凝重:股权价格好商量,控股权绝对不能放!可是,现在我们求人家,处处被动啊……得,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能对付。

  我说:还有,我怀疑他把孙行长李行长买通了!如果我们拒绝他的条件,孙行长可能会在这个周末起诉我们。

  池宇锋的眉结打开了,一笑:是的,我料到大鳄王会来这一手。不过我早有准备,广州那块地卖掉了,我马上把这笔资金还给孙行长。办法总会有的,李西西又为我联系了一家美国投资基金,我马上要去谈判……嗨,怎么又给你谈这些事情。现在,你必须休息、娱乐,尽量让自己开心起来!

  池宇锋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由产生许多联想:如果他早一点儿取代哥哥,领导金太阳公司,局面恐怕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如果他掌握权力,就不会向哥哥让步,那我的婚姻、命运也和今天大相径庭,如果我嫁给他,生活会怎样呢?……

  我强行打断自己思绪:历史不能假设,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

  我在床上扭动,心怎么也静不下来。这些日子过于紧张,闲下来反而难受。我拿起电话,叫梅小洁和杨青青来玩,应该放松放松了。

  她们很快就到了,我那空空荡荡的大公寓又洋溢起笑声。

  这些天真累得够呛!金太阳公司不是好呆的地方,我腰杆子都挺不直。杨青青夸张地说。

  梅小洁发表高论:不是累,是压抑。公司是男人的世界,我们在那里混自然直不起腰来。三座大山还是压在头上,女人得处处奉承男人,这混蛋世界怎么就改不过来?你们猜我现在想干嘛?我渴望购物,疯狂地购物!

  我说:小洁的话有道理,现在我总算明白女人为什么爱购物。在男人世界里压抑久了,总要找地方透透气吧?好,去精品店买东西!让服务员围着你打转转,面对满目琳琅的衣服、首饰、化妆品,你横挑鼻子竖挑眼,显得高贵无比。买回一大堆奢侈品,让自己感到活在世上值得。这样,咱们受委屈的心才能得到安慰平复。

  杨青青鼓掌:说得太对了,咱们这就去购物吧!

  小洁摇头:国内的商店逛够了,再去没意思。真要购物,最近也得去香港。可是灿灿怀有身孕,谁敢领她出远门?

  我说,得了,咱们就去米兰达做美容吧。这些天光忙活,都快把我们熬成黄脸婆了!

  美女死党一声叫好,坐上我的红色宝马车,风一样在街上飞驰。仿佛回到过去的日子,我们又疯又闹又尖叫,非常开心。

  到了美容院,我又想出一个主意:好久没见书呆子了。把他弄来,出出洋相,一定很好玩!

  小洁和青青乐了:对呀,咱们让小姐给他洗头,做全身按摩,让他出门找不着北……

  我拿起手机,给陈艾秋打电话。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好象没睡醒觉:谁呀?说话。我大声喘息着,就是不开口。陈艾秋马上清醒过来,显得特别紧张:是米灿灿,你怎么了?快说话呀!

  我哼哼两声,把手机递给小洁。小洁天生是个好演员,她做出一脸惊恐表情,冲着手机嚷:不好了,灿灿姐晕过去了!我们在米兰达美容院,正做着头发,她就躺倒了……

  青青抢过手机:陈哥哥,啥也别说啦,你快来吧!米灿灿没了老公,只剩下你这么一个老乡了……

  合上手机,三个女人笑成一锅粥。

  小洁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爱拿陈艾秋开玩笑?

  我要报仇。

  报仇?你别吓唬我们!他不是你的老乡吗?再说了,一个书呆子能和你结什么仇啊?梅小洁和杨青青嚷嚷起来。

  这是秘密。机会合适,我会给你们讲一个很长的故事。我故作神秘地说。

  不行!我们给你打了这么长时间的工,你总得付工钱吧?这个故事就是工钱。姐儿们不依不饶。

  我妥协道:陈艾秋快来了,总不能现在说吧?这么着,我给你们一个权利,待会儿去我家玩,你们可以审审他,用什么方法都行!从他嘴里听到这个故事,不是更有意思吗?

  这个结果皆大欢喜。我们找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做美容。不大一会儿,陈艾秋慌慌张张闯了进来。他眼镜滑在鼻尖上,失魂落魄地叫喊:人哪,人哪……

  两位姐妹脸上贴着面膜,把手扬得老高:人在这里!

  陈艾秋跑过来,对着两只黑窟窿般的眼睛左看右看,不敢认人。我躺着不动,装死。陈艾秋却透过面膜,一下子认出我的真面目。他跪在我的面前,颤抖的手摇晃着我的胳膊。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要死了吗?

  梅小洁和杨青青嘻嘻哈哈笑做一团。我憋不住,笑着踢他一脚:你才要死呢!

  给我们做美容的小姐,看着陈艾秋一副痴像,都忍不住抿嘴偷笑。只有陈艾秋仍呆呆地跪在那里,一副痴呆模样。

  我说:好了,知道你有孝心,我就满意了。起来吧!

  陈艾秋涨红了脸,慢慢地站起来:骗人!你们骗人……

  小洁说:谁骗人?灿灿姐早些时候真的晕过去了,还去了医院呢!只不过没查出啥大毛病,可把我们吓得不轻。怎么,让你来看看她,你还埋怨?

  他迟疑地望着我:这是真的?我,我可没埋怨……倒底是啥病啊?怎么就晕过去啦?

  我板起脸来:啥病也不该你的事。小姐,给这位先生洗头!

  陈艾秋两只手连连摇摆:我不洗头,我还得回去写论文……

  小姐们都长眼力架,看书呆子好玩,连推带搡把他按在椅子上。对不起先生,我们店里有规定,进了门客人至少得洗洗头!

  哪能强迫洗头啊?咱们找地方说理去!陈艾秋挣扎着嚷嚷。

  你硬要走,可就砸我们饭碗啦!先生,你好心肠,坐着别动,就算可怜可怜我们这些打工妹吧!

  姑娘们软化了书呆子,同时把飘柔、洗头水倒在他黑发上。顿时,他的脑袋就变成一只白蘑菇。

  我敢肯定,陈艾秋从没进过这种地方。他惊慌、好奇,又十分享受。乱蓬蓬的头发洗得喷香,吹得锃亮,对着镜子他都认不出自己了。然后,做全身按摩,面部护理,把他折腾来折腾去,最后竟在椅子上睡着了。在姑娘们一片欢笑声中,他竟然还打起了小呼噜。

  回到家里天快黑了。我提议先吃饭,可姐妹们不干,非得先审犯人!我只得打电话定餐,让人送比萨饼来。陈艾秋眨巴着眼睛,搞不懂犯人是谁?当然,他很快就会明白的。

  梅小洁找了几张报纸,做了一顶圆锥形高帽子,杨青青用鸡蛋壳做了两串耳坠。陈艾秋奇怪地问:这是干啥?要搞文化大革命,开谁的批斗会吗?两个女人不由分说,将他按在椅子上,头戴高帽子,耳朵挂上蛋壳串。他想夺门而逃,已经来不及了。

  陈艾秋,老实交待问题!说,你和灿灿姐是什么关系?你究竟怎么得罪她了?

  我,我们只是老乡,没别的……陈艾秋见我瞪眼瞅他,只得从实招来。好吧,我说实话――我们俩是同学,从小学到中学一直是同学。

  小洁、青青兴奋起来:原来是这样。从小青梅竹马,还能没故事?陈艾秋,如果你说灿灿姐没跟你谈过恋爱,今天就休想过关!

  陈艾秋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我,我却起身走到窗前。背后传来他的声音:谈过,我们的确有过一段美好的爱情。可是,可是……

  快说!可是什么?

  我,我把她甩了……

  我的眼睛模糊起来,花园里的青草树木洇成一滩绿色。遥远的记忆如烟如雾,轻轻地向我飘来。我仿佛看见旷野上奔跑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他们衣裳破旧,笑靥天真,象两匹撒野的小马驹。

  男孩喊:灿灿姐,长大给我当老婆……

  女孩咯咯笑着:我就不,我就不……

  陈艾秋考上县重点高中,家里逼我掇学。贫穷是一方面原因,我爹更是封建脑瓜,觉得女孩子读书多了没啥用。我去找陈艾秋,希望我们??的爱情能结出果实。他读书的屋子我至今还清楚记得:靠窗搭着一个土台子,上面盖着一块木板,就当书桌。一块老树墩当凳子,陈艾秋坐在上面苦读书。当时他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两只手把衣角搓来搓去……

  我说:你不用为难,我不会连累你的!我要去打工,挣钱,供你读书,一直把你供到大学毕业!

  我说到做到,十五岁就到县城饭店当服务员。赚了钱我不舍得买衣服,给他买这买那。隔三岔五我总要带一包好吃的去学生宿舍找他,让他加营养。同学们都羡慕其貌不扬的陈艾秋:这家伙怎么会有如此艳福?我感到骄傲,仿佛是我张开双臂庇护着陈艾秋。我知道自己越长越漂亮,陈艾秋羞涩而贪婪的目光也证实了这一点。在即将收割的麦田里,我们铺着雨衣发生了关系。初尝禁果的激动、紧张,给我们留下永不磨灭的记忆。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改变我的命运。正当我认为一生一世、永远不会和陈艾秋分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高中毕业,陈艾秋不负众望,考上名牌大学。还是那间书房,还是那个土台子,陈艾秋面对我低垂着脑袋,任我怎么发问,他就是一声不吭。我急了,又喊又跳:你要走了,总得说句话吧?今后我们怎么办?他被逼无奈只得表态:我还没考虑结婚的事,读完大学我要考研,然后读博士、读博士后……

  我哭了。我这才知道,在他的人生安排中根本没有我的位置。他还说,我们是两类人,很难走到一起……这话让我彻底绝望,我就是死心塌地等他,也不可能等到他了!

  后来,我总是到他读书的城市打工。我抱定一个决心,这辈子一定要过得比他强!他到这座城市读博士,我也来金太阳公司当售楼小姐。以后的道路似乎是注定的,有了鲤鱼跳龙门的机会,我绝不会放过!陈艾秋羞于面对我,老想躲避我,但我揪住他不放,米灿灿成了他的梦魇。

  陈世美!梅小洁和杨青青咬牙切齿道:你就是当代陈世美!

  陈艾秋一脸惭愧表情,倒也坦然起来。他喃喃道:无论如何,灿灿过得比我强,我也安心了……

  我过得好吗?你认为别墅、轿车就是过得好吗?我流着眼泪,朝他喊叫。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地步,你欠我一个健康、快乐的人生!这笔债,我早晚要你还!

  陈艾秋扶扶眼镜,咳嗽两声,显得很狼狈:如果能还,我一定还你。可是,你让我怎么做呢?除了线装书,我一无所有啊……

  门铃奏响音乐,青青跑去开门。有人送比萨饼来。争吵中止,陈艾秋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得走了,晚上有一个重要学术会议。他站起来,企图跟送比萨饼的人一起出门。

  你等一等,最好跟我们一起共进晚餐。我边说边打开比萨饼盒子,仔细寻找着什么。

  为什么?

  如果我没估计错,盒子里一定藏着死亡通知书。

  最后这句话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陈艾秋坐下,两眼盯着比萨饼发楞。我用刀把饼切开,一块一块分给他们。果然,在盒子底部,我找到了剪贴着铅字的纸条――小心,有人要你的命!

  纸条从一个人传到另一个人手中。最后,陈艾秋拿着它,眼睛瞪得象死羊眼一般。

  我说:你瞧,这就是我的幸福生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