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旋怕她又尝到苦头,特意提醒道:「别怪我没事先告诉你,他虽然还算不上是花花公子,但是异性缘可是好的吓人,女朋友更是从没断过,劈腿也是想当然尔的事,不过他幽默风趣,只要你愿意抱着玩玩的心态,和他交往我保证你马上忘记那个姓周的。」
她不置可否,怎麽会呢?她的心早已不在她身边了,还有谁伤得了她呢?
但静旋的描述其实并无半点夸张。
曾泽的风流倜傥中巧妙地综合了温文儒雅的气质,教人看了目眩神迷。然而对不谙风花雪月的品馨而言,曾泽更像是一出国剧里的名角,有很多吸引女人的桥段。他懂得嘘寒问暖,呵护备至那一套,也知道要适时展现才华讨人欢喜,他在她面前挥毫,现场临摹了一首诗词送她,令她又惊又喜,而他大男人潜在性格里的不容违背之处更让他多添了几分魅力。
刚认识的时候,他热情的像团火球,每天总要打上好几通电话给她,有时也没什麽可说的,但彷佛不打他就无法心安似的,一种莫名其妙的认定感,让他说起话来像似要照顾她一辈子般的亲昵,这样火辣辣的追逐在她的恋爱经验里竟是头一遭,使得她多少也有些飘飘然的感觉,尤其是只要和她有关的事,他无不积极打点安排,让她的心里很是受用。
他约她出来吃饭几次,两个人常常东南西北的聊到欲罢不能,处在不同世界的他们验证了磁铁原理,相互吸引着对方。有一次实在太晚了,品馨说了好几次要回家休息,曾泽却突然可怜兮兮地说:「不要赶我走嘛!」
她一怔,没想到他也有这麽小孩子的一面,当下勾起了她母性的本能,心软地又多坐了一会。
他见机不可失,又做了进一步的要求,在她家楼下,没来由的坚持要陪她上去,「我上去看一下就走,十分钟就好。」
她心里觉得不妥,不安地说:「有什麽好看的,我家里很小。」
但对方似乎充耳未闻,他熄了火,也下了车,自然而然的绕过来帮她开车门,品馨无奈的顺着他,一方面也是因为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愫,她喜欢他,也喜欢他的陪伴,只是那一晚的妥协,让他们的关系一下子向前跨了好大一步,也让品馨在有了对照的情况下,第一次面对自己心里真实的情感。
曾泽的讨人喜欢是无庸至疑的,此外他擅长营造气氛,在床上的表现更教人惊心动魄,销魂蚀骨,只是每当被挑起的?望得到满足以後,所有缠绵悱恻的感觉也随之消失殆尽,品馨往往因此而感到空虚,一种说不清,不该有的失落感总是出奇不意的席卷而来,使她感到莫名的沮丧。
但是曾泽的出现还是适时地填补了她内心的空洞,尤其是他的温文软语,体贴多情,总是令她有一种短暂的,脱离现实的感觉。他让她在因清醒而倍尝苦痛的时候走入梦幻,得到喘息的机会,因而她的人生才不至於完全被黑暗给吞噬。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也是他们之间的致命伤就是品馨过高的防卫意识,他们之间快速的进展使她的直觉变得灵敏,她再也不能轻松自然的和他相处,反之她常常小心翼翼,神经紧张,而他适时的甜言蜜语和温柔体贴的唯一作用竟然只是让她的警戒心升的更高。静旋看不下去他们之间谍对谍般的关系,她半开玩笑半是嘲讽的说:「没想到你这麽的神经质,要是你对那个周邦彦也这样小心就好了。」
对於静旋的看法她自然是无法认同。
她会如此小心也不是没有原因,那完全是由一连串枝微未节的小事所堆积出来的本能反应。
「你不也说他有很多女朋友吗?」
「拜托!我可不是这样说的。」静旋立即否认道:「我是说他异性缘很好,而且以他那样的条件,会被女孩子簇拥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也可以不要啊!」
「谁晓得他有呢?我只是推测他应该是不缺女朋友的。」静旋认真的替曾泽说话,「我虽然没有跟他很熟,也不能说有多了解他,但是你不晓得,他如果真的玩得很烂,在这个圈子里早就会被传遍了。」
「一下子要我不要太认真,一下子又……」品馨嘟嚷道:「话都是你大小姐说的,现在到底要我怎麽样?」
「哎呀!你什麽时候变那麽听话了?你要是真那麽听话就不会浪费那麽的多时间,做了那麽多的傻事。」静旋一贯的牙尖嘴利,把她的嘴封住,半句话也回不了。
「说不定他是一个专情的人,只是还没找到值得的对象而己,你不也是如此吗?之前看你和这个那个交往的,说变就变,说换就换,连眉头都不见你皱一下,现在的你,简直就像是被圣女贞德附身一样。」
「反正你要是怕受伤,就当作回到以前的心态,大家玩玩就好了。」静旋淘淘不?,说的起劲,还不忘反问她:「不过你不觉得不停的寻寻觅觅,却始终找不到真正合适自己的人也是一件?累人的事吗?」
「我觉得应该会空虚吧!」品馨发自内心地说。
「不然你就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毕竟缺乏信任的关系是无法维持长久的。」
她听从静旋的建议,仅量调整自己,她开始学着在适当的时候,一点一滴的释放自己的情感,强迫自己重新投入恋爱的感觉里。
她要尽一切的努力忘掉他,忘掉一个一直深藏在心底的名字。
几天後,曾泽刚好开车送她回家,他一时兴起放了首歌给她听。
「我非常喜欢这首歌,你知道为什麽吗?」
品馨看着他熟练的转动方向盘,周邦彦的影子突然在她的脑海里闪过,多年以前他驾车载她去看病时也是这种架势吧?
不是才说好要忘掉他吗?
她都还没?忘掉?就又想起了。
她强迫自己将快飘开的思绪转回曾泽身上,强打起精神,重新以充满兴趣的口吻问道:「不知道,为什麽呢?」她的眼神释放出友善的讯息。
「因为里面的歌词。」他将车停在她家门口,充满感性的看着她说:「里面有一句歌词是:宁可一生都不说话,也不愿说假话。」
她看着他专注认真的表情,心里突然觉得很自责,也许就像静旋说的,她的反应过度说不定就是让她错失真正好男人的原因。
也许她错失的是一个坏男人,而她想?错失?的,才是一个真正的好男人。
她感动的回望着他,正想说些什麽的时候,手机的声响打断了她,曾泽抱歉的对她笑了笑,接起电话。
她敏感的发现,他变得紧张,全身紧绷,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不自然。
「好的,好的,我现在在忙,等下打给你。」他像患了强迫症似的,不停的重覆。
但她听得出,即使他仅量稳定自己的声调,却仍牵强的无法掩饰他慌张的心情。他急忙将电话挂断,转过头侧着身看她,脸上已恢复成接电话前的表情。
尽管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但她还是努力保持笑容,要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是才说了要学习信任的吗?两个人同时间很有默契的转移心情,她企图找回刚才的情绪,他也适时地伸出手握住她,柔情万千的又对她重覆了那句歌词。
电话又响了。
他没接。
电话又响了。
他尴尬的笑了笑,又坐回正面。
很无奈地腾出一只手接电话,另一只手仍旧紧握着她。
或许是说话声音太大的关系,这一次她竟然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声音。
一个略为尖细的女声在电话那端大声嚷着:「你现在到底在哪里?我刚刚打电话你为什麽没接?」
「没听到。」他闷着声音道。
「怎麽会没听到?才半分钟前的事?那你现在在哪里?」对方似乎不打算放过他,完全不理会他所谓的忙完马上会回电的籍口,她不停的质问他,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品馨想,她是那样的不安,连她都替她觉得累了。
曾泽额头冒汗,就快要招架不住,只好不断地答非所问:「好好好,我知道,那就先这样,等下打给你。」
好不容易将电话挂了,连在一旁的品馨都忘了要生气,不禁替他松一口气。
他想从现实再回到梦境,但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浪漫气氛已完全不见踪影,两人顿时都觉无趣,品馨也体贴的不在这种时候为难他,又怕那令他难堪的电话会再打来,她什麽都没说,什麽都不问,爽快的和他道了再见,而他也如释重负的向她挥了挥手便扬长而去。
她在家门口若有所思的站了一会儿,回想方才的情景,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们之间最有默契的时候大概就是现在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