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修正液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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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雁贞仍不知所措地怔在原地,她只知道当他们走出包厢时,大厅一阵混乱的人声脚步声,引起了许多人的围观,紧接着她就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女孩往她这里冲过来,却对着周邦彦叫道:『品馨昏倒了。』就在她还来不及思考到底是怎麽回事的时候,她的丈夫就匆忙的丢下一句话:『你们先回去!』。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急忙地跟着那个女孩往前走,从围观的众人间,一把抱起躺在地上的另一个女孩子後,便加紧脚步走出餐厅门口。

  她的三个孩子,最大的己快十岁,似懂非懂的拉着她的衣袖问:『妈咪,爸爸为什麽先走了?那个不是在厕所的阿姨??』她勉强地说:『她是爸爸的朋友,不太舒服,所以爸爸带她去医院看病。』

  『她是爸爸的朋友?那她为什麽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呢?』

  她牵起孩子的手,笑的苦涩,『我们回家吧!』

  她镇定着自己的心情,尽母责地将小孩子哄上床,她在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不管外头发生什麽事,至少她的孩子是向着她的,他们也宣告了她在这场婚姻里的战果,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事实。

  她独自一人静静的坐在客厅,四周豪华舒适的气派就像她的婚姻,在别人艳羡不己的眼光下却是独守空闺的遗憾。其实这麽多年下来,他们的婚姻早己名存实亡,会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也不该是多麽令人讶异的事情,但是她仍然难以想像自视甚高,谨守份纪的他也有如此不安份的一面,更令她难以置信的是,生活规律不喜高低起伏的他,居然会亲手在他们之间掀起巨大的风浪。她怎麽会这麽的不了解他?在他们的婚姻里,她是否曾忘记了什麽?在他们的生活里,她又是否曾错过了些什麽?

  她将脸上的泪水?去,冷静的开始思考整个情况,却发现一点头绪都没有。出现在洗手间门口的,是一张明显比自己要年轻好多的娟秀脸庞,而她竟像个傻瓜一样,把冒然出现的情敌当成了普通冒失的影迷。

  他们是怎麽认识的?怎麽交往的?什麽时候开始的?开始多久了?她惊恐的面对自己脑中的一片空白,原来她己缺席了这麽久!但是这并非她的错,婚後她也曾试图想掌控他的行踪,干涉他的行动,她好强的个性隐藏於唯唯诺诺的表面下,在撕开来後所涌现出的风风雨雨却足以危及他们的感情,幸好经过几次的剧烈争执後,他虽无法时时刻刻向她报告,但仍竭力尊重,有了安全感的她,也不再在枝微未节上斤斤计较,她安了心地忙着做他交待的大小琐事,忙着照料孩子的衣食住行,忙着孝敬家里的上上下下,忙着打理他们的财务投资,这一切只为了让他有较多的时间在事业上冲刺,给他们的家无後顾之忧的安稳,没想到他却冲过了头,直接冲到了另一个女人的怀抱里!他教她情何以堪?她回想着俩人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果说他们的婚姻有什麽未能尽如人意的地方,责任也应该是由他们共同承担。他们可以沟通,可以一齐努力,就是不能选择放弃!她打定好了主意,心也跟着定下来许多,他不要以为,他丢什麽球她都会照单全收!

  周邦彦独自一人陪着在医院吊点滴的品馨,静旋看到品馨醒了,她怕尴尬便己先行离去。

  品馨的双手被紧握着,内心却空空洞洞,她无法集中精神,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因力气耗尽而全身松软,身心都瘫痪了的她此刻真正是身不由己啊!

  好长的一段时间,他们不发一语,没有交谈,只是坐着,他望着她的手若有所思,她盯着天花板,脑子就像单调的屏幕般一片空白。

  他终於站起身说:『点滴差不多没了,我去叫护士小姐过来,等会送你回去。』

  品馨低头看了一下手表,这一折腾,竟己快半夜一点了!江雁贞….她不晓得会有多生气?原本以为在两个人同心协力遮掩下永远不会来临的那一天,不但来了,而且还来得那麽早!来得那麽的意外!

  将品馨送回家後,周邦彦一刻也没多担搁,便驱车回家。

  这一路就像是走了一趟时光隧道,路旁的街灯随着车速快速地一闪而过,他的人生也一下子来到了第四十八个年头,然而真正丰富他生命的片段竟不是显赫傲人的家世,商场上的丰功伟业,而是品馨的一颦一笑,雁贞的一举一动,他和品馨共同谱出的动人乐章,他和雁贞一起经历过的悲欢岁月。他的感性因她们的激发而得以发挥,他的人生也因她们的爱而充满了生气。只是为什麽他和她们之间,总被他弄得像一个五颜六色的大染缸,有灰白,有彩色,到最後只剩一片的混浊,而他就像一个笨拙的艺术家,不知所措的看着被他染坏了的布,希望它恢复原状,又舍不得辛苦一场却成空。

  江雁贞正襟危坐,架势十足的一个人等在客厅,周邦彦在心底叹了口气,或许是发自内心的爱让他并没有偷情的感觉,直到真正地面对偷情的苦果後,他才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什麽样的反应才妥当他不知道,此刻也只能屏气凝神,见招拆招了。

  江雁贞也不懂,但她演过戏的,早期她常以精湛的演技挑战截然不同的角色,也因此为她赢得了双面女郎的封号,到了现实生活当中,她倾刻便从温柔善良的小女人,贤良淑德的能干少妇,转变成现在极欲撼卫立场的结发妻子。

  她出色的演技融入了丰富真实的情感後,等於久违了的一场精彩演出。她眉毛一挑,单刀直入,直截了当地问:『她是谁?』

  『一个朋友。』

  『什麽样的朋友?』

  『………….』他沉默不语。

  『你爱她??』她瞪视着他。

  『…………..』

  她气他不说话,愤恨道:『你还要瞒我多少?你还想瞒我多久?』她突然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走向仍站在门口的他,『你说啊?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让你说实话?才能让你停止欺骗我?我只要听你亲口告诉我,你爱她??还是只是玩玩而己?』

  他不愿伤害她,更不愿说谎,在她的逼问下,只好以最简短的方式承认道:『爱。』

  『那我呢?你也说过你爱我的啊?难道你忘了??』那句只要告诉的话就像剪开了的线头,里面的绵絮全露了馅,她直率的个性让她数落起人也丝毫不含糊。

  他静静的听着,他当然没忘,可是人是会变的,分分钟都在变,她当初嫁他的时候也曾经幸福到流泪发抖,可是没过多久,就变成生气到浑身发抖,那又怎麽说呢?不是只有他,他们都变了啊!

  江雁贞因强烈的妒嫉而心悸,额头微微冒着冷汗,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像脱了缰绳的野马般,从她的胸口里一跃而出。她恨他在不该骗她的时候骗了她这麽久,却在她宁可被骗的时候选择坦诚以对!

  她不敢去想,她的先生曾经怎麽爱她,现在也怎麽去爱另一个女人,她曾经独占的柔情蜜意与温柔体贴,曾几何时己不再属於她一个人的,而她竟一点防备都没有!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她质问道。

  『这个重要??』他并没有反击的意思,但他毫不客气的回应却引发了她竭力控制住的怒气。

  她被他激怒的瞪大了眼睛,他居然还敢不耐烦!彷佛做错事情的人是她!她很快就放弃理智,突然像发疯似的又哭又叫,『你是不是想我成全你们?你想我怎麽做你说啊?不需要突然对我客气,就像以前一样,你想怎样就怎样!不需要顾到我!更不需要顾到小孩!』即使是非界线模糊时她都能坚持己见,更不用说是非立判的时候她所能显现出的正义凛然。

  江雁贞的肃杀之气使他眉头紧蹙,她一直不懂,他之所以不愿和她正面交峰并不是怕她生气,也不是因为自知理亏,而是因为爱。仅管她固执唠叨,但她长久以来的付出看在他眼里,早己定位为厮所终身的伴侣,若不是品馨同意彼此的关系仅止於此,他也不会和她继续牵扯下去,不过料想不到的是,继续下去的副作用竟是爱情的根生蒂固,他担心自己己抽不了腿。

  江雁贞发现自己兜来兜去都碰不到问题的核心,她就像在马戏团里串场的失意小丑,使尽了力的演出仍得不到观众的注意,她逐渐恢复冷静,把心一衡,索性摊牌道:『你打算怎麽做?』

  『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坦承道。

  『什麽叫做你还没想到?』她不敢相信的瞪视着他,『你还想继续下去是??你以为你有资格继续下去??你把我当什麽了?难道你要我一边拱手让人一边还祝福你们?』人前她又美又好,集万千宠爱於一身,人後竟也得像寻常夫妻一般,经历各种各样的苦难折磨,即使她一直拒绝相信任何不完美的状况会发生在她身上,它们还是像排山倒海般地,在婚後成群结队的蜂拥而至,无力面对现实生活冲击的她,早己习惯以暴躁不安掩饰自己的脆弱不堪。

  然而他是知道她的,即使没有掉半滴眼泪,他还是能感觉到她沉到心底,哀莫大於心死的悲痛。他於心不忍道:『对不起。』同时一阵落寞感涌上心头,他是如此尽力地对待他所钟爱的两个女人,换来的竟是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的因他痛苦,为他心碎,生平第一次他感受到爱的独占性是何其强烈,强烈到爱的本身己不再重要。

  他的心就像一颗沉甸甸的粟子,剥掉外壳後的果实是柔软而敏感的,轻轻一咬,片刻便得粉碎。失去了防护罩的他,无情的面对品馨的痴情追逐,无力处理身处的爱恨情仇,无奈的看着因哭泣而涨红着脸的江雁贞…..

  一句道歉的话让四周变得寂静无声,江雁贞委屈的低头啜泣,她的心好冷好冷,但她仍无法忘记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如何地让她的心沸腾不己!那是怎样的一段过往?他们又是如何的缠绕了十年?难道他全都忘了??难道他全都不要了??

  半响她抬起头,哀怨的看着他,『你为什麽不问我愿不愿意原谅你?』她的坚强掩饰不了来自心底微弱的祈求: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的心,不要离开我们这个家….

  他当然知道江雁贞要的是什麽,但此刻的他思绪混乱不堪,无法作出任何明确而即时的反应,唯一在他脑海里驻足的画面竟是品馨伤心欲?的样子。

  『雁贞,对不起。』他说。

  江雁贞猛烈的摇着头,哭着对他说:『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不要再说你对不起….你应该要我原谅你的!』她突然用力的捶打他,又哭又叫道:『你为什麽不要我原谅你?就像以前那样,我不是一直都会原谅你??我们不是到最後都会没事的??』

  『你说啊!你说啊!你为什麽不说?为什麽不说原…谅……』她觉得自己快受不了了,一种快要爆开来的感觉让她整个人跪了下去,碰撞到地後炸开来的震耳欲聋的哭泣声,让周邦彦的心都要给震碎了。

  到底她的歇斯底里惊醒了他,周邦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似要将所有的情感彻底的吞回去,他冷静的说:『我知道了。』

  他沉痛的下了决心,雁贞顾不得他,那就只好请品馨谅解他,如果不能两全其美,至少保住一方,毕竟他和雁贞结缘在先,这是上天注定,他无力抗拒,也不该抗拒,至於品馨….如果有来生,如果还有来生的话,他一定会等她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