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骧、傅德升、谢天德等人率军奔赴苏乐的时候,马鸣对他们说:“此番作战关键就在东南,必须在两三日内全歼第四旅团,否则我军将全面转向被动。所以在战斗中,要多动脑子,两路协同,坚决果断,速战速决,如和敌人纠缠起来,无法歼灭,也不用考虑其他,谢天德团向南往台中撤退,余部撤回关西镇,我们全军放弃台湾北部,向台中逃跑就是。”
众人却都表示:“请参谋长放心,东南一路定能完成作战任务,全歼日寇第四旅团。”
再回头说西面的山口素臣,在新竹城中河鱼腹急,奔波在木床和茅厕之间。要说这坏主意还不是马鸣想的,是首茂林团三营营长林万得,他家几代中医,在北埔一带相当有名,所以对中草药十分精通。他对首茂林说:“团长,参谋长让我们在五埔里阻击鬼子一天,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晚点到关西吗?我有个好主意。”
首茂林看看他道:“你说说有什么好主意?”
林万得道:“鬼子进了新竹城,肯定要喝水,我们就在这水里面做手脚。咱新竹附近山野中有一种常见树叫变叶木,它的树叶熬成水无色无味,但是人喝了用不了半个小时就会腹痛腹泻,少有药解,而且没一两天断不能好。我们多熬这变叶木水,倒入城中井里,日寇烧水做饭一旦用它,士兵定然腹泻,还哪有力气行军?”
首茂林道:“这主意自然好,但是井中放了这药,以后我们不也不能用了?”
林万得道:“团长放心,这变叶木水一周之后毒性便消,井水自然可以正常饮用。”
于是首茂林一声令下,派出一百多战士随林万得到左右山上采栽变叶木叶,熬了百余锅药水,俱倒入新竹县城四下井中,让日军好一番折腾。
山口素臣刚报告了中毒情况,本来是向司令部请假,在新竹休息一两天再走,哪知一会儿工夫高岛?之助电报就来了,命令山口素臣不顾干扰,立即出兵,攻下关西,救援第四旅团。山口素臣一看就明白了,定是伏见贞爱争功轻进,要被义勇军围歼了。这边士兵虽然多不舒服,但是军令如山,只好留了几百病情特别重的士兵守在新竹,命令其余士兵提溜着裤子,也要立即出发。
这样的部队行军如何能快,十八日中午出发,到了下午五点才走到二十里外的新埔镇,便决定在此宿营。新埔左右的百姓也早接到义勇军通知,跑到山中躲避去了,镇里空无一人。日军不敢用镇中井水,便派兵到凤山溪中取水做饭。
夜里十二点多钟,吕建邦又带着一百多人到镇左右袭扰,日军住在民宅之中,加强了四处警戒,轻易靠近不得,但吕建邦左一枪右一手榴弹,也让日军一夜没有安稳。十九日一早,日军继续东进,一个小时后到了五埔里,路左侧山坡早已被首茂林布置成了坚固的阻击阵地,等着山口素臣来攻。
山口素臣对五埔里这地方印象格外深,原因就是山根信成在此大败。从新竹城出来,沿凤山溪山路两侧山坡都很平缓,偏到此处山坡陡峭,道路狭窄,坡上多岩石,竹木稀少,易守难攻。这也是马鸣选此地伏击山根信成的主要原因。
山口素臣有前车之鉴,如何不小心。远远用望远镜观察了一番,没看出什么异常,但是杀气已经感觉出来了。便命令第十六联队的一个中队上前试探。这个中队刚向前走了三、四百米,左侧山坡上突然冒出一支队伍,紧接着一阵枪响,日军士兵纷纷倒下,不到两分钟,只有五十多人跑了回来。
山口素臣命令将后面的炮兵中队调上来,架了四门小口径野战炮对着左前方山坡狂轰了十多分钟,然后命令第十六联队再派一个中队,直接登上左侧山坡,沿着山脊向前突击,力争夺下义勇军控制山路的制高点。哪知义勇军早料到敌人的这般手段,首茂林分出两个连来,在关键隘口建立阵地,重点横向防御西面山坡。山坡北侧俱是陡壁悬崖,日军炮弹多飞过坡顶,落入崖下,对义勇军伤害还不算大。日军登坡部队一番挣扎,气喘吁吁穿出丛林,到了义勇军阵前,还不及寻找合适的阵地,这边排枪已响,撂倒了一片,其余士兵又被赶回了丛林当中。日军没有办法,只好在林中远远向东射击,却没有什么用处。
山口素臣见此情景怒了,叫来十六联队长福岛庸智大佐,让他坡上路上各派两个中队,炮兵配合,拼死强攻,务必在一个小时内占领前方横向防御阵地。福岛大佐捂着肚子,苦着脸道:“旅团长,我部士兵多患痢疾,体力不足,行军当中还经常跑到丛林里方便,敌人地势太好,火力太猛,短时间内攻下阵地,实在太难。”
山口也捂着肚子,道:“你说的情况我怎么不知,何止你部,其他三个联队士兵和你们也一样。但军情紧急,第四旅团危在旦夕,司令部已经下死命令让我紧急救援,此危急时刻,我帝国军人应该发扬大无畏的武士道精神,奋勇向前,不怕牺牲。难道一个腹痛就能把我们吓倒吗?”正说着,山口肚子又一阵乱叫,忙挥手道:“你的快去吧,我的肚子又痛了,要方便一下。”说完转头向山坡林中便跑,卫兵连忙在后面跟上保护。
福岛没有办法,将自己第一大队中四个中队全都派了出去,坡上第一大队长重原经志中佐带两个中队,坡下自己亲自带两个中队,八百多人黑鸦鸦向义勇军阵地扑来。日军炮兵也向横向防御阵地猛轰。
防守这里的是二营两个连三百多人,二营长李家允亲自指挥。他们用石头垒成掩体,又在掩体后面挖了简单的堑壕,射击孔多在石缝间,可谓坚固安全。但是敌军炮火太猛,偶有炮弹炸在石头上,一时弹片碎石横飞,很多战士受伤。李家允大喊让大家趴在堑壕里挺住,不管怎样不能后退。日军步兵上来,战士们便通过射击孔瞄准开枪,二三百米的缓冲带,日军尸身枕藉,怎么也冲不上来。
眼见着半个多小时过去,从坡上林中冲击的两个中队,很快就所剩无几。福岛没办法,将重原从山上叫下来,带领山下的两个中队,自己又从第二大队选了两个中队,登上山坡,向义勇军阵地冲杀。这次第一大队战死的士兵却起了作用,至少在冲锋过程中能当后来日军的掩体。日军一点点躲闪跃进,很快就冲到了离阵地四五十米的地方,趴在尸体后面与义勇军对射,后面日军则借机一点点补充上来。李家允见日军冲得近了,大喊道:“手榴弹招呼。”战士们纷纷将手榴弹保险盖打开,拉开引信,向鬼子抛去,爆炸声中,鬼子一阵哭爹喊娘,坚持不住,又败退回去了。
这样左右折腾,第三旅团在路上死了三百多人,在山坡上死了七八百人,到了下午两三点钟,居然寸步未进。山口素臣也想多派部队,但无论坡上坡下,空间有限,旁边凤山溪水急岸陡,兵力根本布置不开,再多的人也是无用。山口素臣只好命令炮兵轰击不停,其余部队暂时撤下来吃饭休息。两军一时僵持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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