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岛?之助一看新竹发来的电报,就感觉大事不好了,忙给宜兰日军发电报,询问第四旅团目前情况。宜兰驻军回电说,伏见贞爱旅团长于十七日一早就带兵从宜兰南下,追击义勇军溃部,并将力争在十八日晚上抵达复兴乡一带,完成司令部规定部署。高岛拿着手中电文,仰天长叹,对桦山资纪道:“如不出我所料,第四旅团此时已进入敌军伏击圈,全军危矣!”
桦山疑道:“高岛君,你如何这般肯定?”
高岛指着墙上的军用地图道:“总督阁下请看,我军三路出兵,义勇军三路防守,但他们的三路防守各有侧重。北路在上石屯凭险而守,西路一路袭扰,阻挠第三旅团前进,东路却一路败退,示我以弱。这是为什么?很简单,就是要让我第四旅团孤军轻进,然后吃掉它。”
桦山道:“义勇军不过万八千人,能轻易吃掉我一万人的第四旅团?”
高岛道:“当初义勇军不过六千人,如何打败八千人的近卫师团的?我今天才知道,这义勇军的参谋长马鸣绝非寻常人物,他要做的,我们不要怀疑是否可行。”
桦山道:“高岛君,照你这么说,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高岛道:“只能寄希望于伏见贞爱蠢中见智,在敌人伏击前识破陷阱,和义勇军在桃园南部激战,缠住义勇军主力,只要能挺住两天时间,我军则还有胜望。”
高岛转身向南进司令部参谋长大岛久直少将道:“立即电令山口素臣从新竹出兵,不管任何干扰,必须尽快赶往关西镇,攻占关西后,勿须停留,向东横插到复兴乡一带,救援第四旅团。派人快马通知乃木希典,不要再固守三角涌、莺歌镇、八块厝一带,集合部队向上石屯出击,不计伤亡,必须在十九日之前攻下上石屯,打开南下通道,然后绕过大姑陷,向南救援第四旅团。电令宜兰部队,马上派人快马通知伏见贞爱,立即停止前进,防备敌军伏击,等待司令部进一步命令。”
大岛久直鞠躬答应,转身出去安排。高岛又对桦山无奈笑道:“希望天照大神能够保佑第四旅团,躲过此劫。”
但是此时的伏见贞爱完全不知道这些情况。在栖兰山下一夜好眠,士兵体力得到有效恢复。十八日一早吃过饭,伏见贞爱立即命令部队出发,要尽早通过栖兰山麓,进入桃园县境内。
江振源昨晚带着部队就在这栖兰山上宿营,清早害怕日军走错了路,正准备派人下去指引一下,日军第十七联队已经上来了。江振源带着一个连居高临下抵挡一阵,一会儿日军架起了野战炮,向山上轰击,江振源连忙带领部队放弃阵地,向西北撤下去,一路还扔了些残刀破枪,激发日军的追击欲望。靠前行军的黑松良光果然收不住脚了,带着部队紧紧咬住义勇军尾巴,唯恐这首歼敌人的功劳被其他中队夺去。于是一个跑一个追,经西村,四陵,萱原,没到中午,就已到了光华一带,离伏击圈苏乐已经不远了。
这时第十七联队长泷本美辉也发现先头部队行进太快,怕孤军深入中了埋伏,连忙派人通知黑松良光原地休息,等大部队跟上来再前进。一个小时后伏见贞爱率中军到了光华,第十七联队已经用完了午饭。伏见贞爱便命令第十七联队继续向前行军探路,其他部队在此歇息吃饭。
泷本美辉带着第十七联队两千多人,沿着三光溪旁山路向西北行军,走了也就十多里路,便一头扎进义勇军的伏击圈。徐骧和傅德升带着部队在路两旁山坡上隐蔽,还想等敌军后续大部队跟进来再打,可这两千多人过了三光溪木桥都要出伏击圈了,后面的日军也没见踪影。靠西北一端埋伏的傅德升只好带着胡嘉猷、吴镇觥两个团在木桥以北先开火打起来。
泷本美辉正骑在马上指挥部队快速前进,突然两侧枪声大作,紧接着一阵手榴弹飞来,在队伍中炸开,士兵便如割草一样纷纷倒下。这手榴弹第十七联队的士兵在基隆的时候听说过,川村景明在打上石屯的时候就深受其害,于是上报了司令部说义勇军有这么样的神秘武器,他管这个叫“手抛炸弹”。如今十七联队终于见到了真正的“手抛炸弹”,亲身感受到了它的巨大威力,每声巨响,弹片四溅,总要有十多人中弹倒下,没到五分钟,这两千多人已经伤残过半。泷本美辉在座骑尸体的掩护下,暂时还是幸免于难,连忙招呼幸存士兵组织起来,进行还击,同时命令通信兵向后突围,给伏见贞爱报信求援。其实报信也是多余,伏见贞爱在光华正在吃饭,十多里路也不远,早听见西北枪声大作,知道前方出了情况,立即派出第五联队快速支援,第十一联队后续跟进。但十多里山路,跑也要个把小时,义勇军如何给他这个机会,江振源带独立营从山路上转头杀回,李秋荇带着攻坚营从后面截断退路,傅德升也带着两个团的战士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从两侧山坡上跃起,一边射击一边向敌军冲杀。一时间喊杀声惊天震地,日军残存的士兵面对四面杀出的义勇军战士,早已仓皇失措,乱了分寸。二十多分钟绞杀,剩余日军终于被义勇军消灭干净,但义勇军这边也伤亡了三百多人,大多数却是日军士兵绝望之中困兽犹斗,选择与义勇军战士同归于尽所致。
傅德升立即命令部队简单打扫战场,救助伤员,将缴获的武器弹药收集起来,重新在三光溪木桥以北布置伏击阵地,等待日军后援部队到来。
再说支援的第五联队长佐佐木直大佐带着部队一路狂奔,二十多分钟后突然发现前方枪炮声停了,心下疑惑,却不敢停滞不前,便派出手下第一大队在前面探路,其余部队徐徐跟着,以防遭袭。第一大队长石原应恒少佐带着部下行到三光桥前,远远便看到前方路上溪中四处横尸,都是第十七联队的士兵。石原自然不敢过桥,忙派人向后方联队长报告。木桥南侧两边山坡埋伏着刘德杓团和独立攻坚营共两千多人,由徐骧带领,见日军迟迟不过桥,唯恐时间长了生变,只好提前发动攻击。徐骧一声枪响,几百颗手榴弹就先抛了下去,然后枪声爆炸声一时骤起,石原应恒的第一大队八百多人一下就报销了三百多,受伤更是不计。也算他反应快,一见形势不对,恐遭第十七联队同样下场,立即命令残部撤退。徐骧哪里给他机会,与李秋荇一起带着独立攻坚营冲入日军队中,利刃砍杀。石原大队如何是他们的对手,没抵抗几分钟,撤退就变成了溃逃。石原应恒带着一百多跑得快的向来路上狂奔,徐骧李秋荇这四五百人在后面奋勇直追,刘德杓带着三个营也冲下来,一边清扫战场上残余日寇,一边跟着徐骧也向东南掩杀下来。所谓兵败如山倒,石原大队没跑多远,就遇到了佐佐木直的联队主力,后有追兵残杀,如何收得住脚,山路又是狭窄,一下便将第五联队阵型冲散。紧跟独立攻坚营后面的刘德杓团柯铁营一见前方路中日军密集,马上从后面向日军队伍中狂抛手榴弹。爆炸声中,血肉横飞,一颗手榴弹往往让十几个日军丧命,几十个日军受伤,有效利用率历史上就没这么高的。佐佐木直还想组织抵抗,但局势已完全糜烂,士兵躲避砍杀爆炸,往山上跑的也有,往溪水中跳的也有,更多的则是随着大队向后溃退,佐佐木直也是被挤下马来,裹挟在队伍中间,莫名其妙又无可奈何的往回跑。
傅德升一见前面形势大好,自己带着两个团还埋伏什么?连忙站起大呼道:“全体将士,随徐副军长全力冲杀,莫让鬼子跑了。”这两个团也从山上冲下来,过了木桥,在刘德杓后面紧跟,队伍都散到了山坡上,溪水中,丛林里,三五成群地绞杀溃逃到两侧的日军散兵。整个义勇军就像一道滔天巨浪,直向日军拍去。日军这边丢盔卸甲,哭爹喊娘,哪里还有什么“亚洲第一陆军”的样子。第五联队一路溃逃,冲散了第十一联队,第十一联队再向后跑,冲乱了跟来的旅团直属大队,伏见贞爱就在这直属大队中,忙问前面发生了什么,致使部队无序后撤。左右士兵也不太清楚,就说前方杀来数万义勇军,我军已经抵抗不住了。
要说这伏见贞爱毕竟是身经百战,临战经验还是有的。他马上命令直属大队和后面的第十联队让开主路,向两侧山坡上部署阻击阵地,让溃兵通过,然后再阻击敌军,稳住阵脚。
回来说徐骧、李秋荇带着这四五百攻坚营战士,一路狂杀了五六里地,刀剑砍得都卷了刃了,只好扔了换步枪刺刀,刺刀也不知道折了多少,只好扔了再从鬼子手里夺好的。攻坚营只管从路上向前冲杀,两侧交给了刘德杓和后面跟上来的胡嘉猷、吴镇觥三个团。最后将近光华的时候,众人手臂发酸,实在是砍不动了,攻坚营便扯下来暂时休息,让战士们尾随用步枪和手榴弹追杀。此时日军第五联队早就被消灭光了,第十一联队也是伤亡惨重。前突的刘德杓团正紧跟日军继续痛宰落水狗,突然两侧山林中枪声响起,冲在前面的战士立即倒下了一片。刘德杓忙让战士停止追击,就地组织阵地向两侧日军还击。这时第十一联队才脱离苦海,再清点人数,三个大队两千四五百人,算上受伤的,跑回来也就一个半大队一千二百多人。
伏见贞爱带着卫队下来察看部队情况,泷本美辉和佐佐木直早就为天皇尽忠了,还活着的第十一联队长西岛助义大佐也说不清前方到底有多少义勇军,但是三个联队七千多人出去,只回来一千二百人,敌军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吧。伏见贞爱此时方想起高岛司令官电报中的“切切”两字,实在是先见之明啊,但如今后悔晚矣。不过伏见贞爱转念一想,我军尚存四千多人,如果在此固守,牵制义勇军主力,西路山口素臣一旦攻来,未必没有胜机,于是命令部队在光华左右扎营,向北巩固防御阵地,将正在阻击的部队逐渐撤入防御阵地之后,固守待机。另一面也派传令兵火速赶往宜兰,向台北高岛报告,内容当然是“我军在复兴以南光华地区与义勇军主力遭遇,歼敌无算,我军亦损失很大,目前已将敌主力牵制在苏乐、光华一带,请司令部电告山口旅团,速北攻复兴,与我军两路夹击,全歼义勇军主力。切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