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移师坪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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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一八九五年八月九日,农历六月十九,日本近卫师团第二旅团长山根信成少将切腹自杀于台北军营寓所,成为日本明治年间第一个因战败自杀的将军。消息传出,震惊了中日两国。日本明治天皇对山根信成这种勇于承担责任的武士道精神给予了口头嘉许,并授勋男爵,赐以厚葬。满清王朝上下则惊讶于台湾抗日义勇军的战力,打仗打到让人自杀的份上,这可不是一般的强了。虽然沪上两广报纸对此一番炒作,但清政府依然保持沉默。不过让日本政府更加头疼的是,以宋庆、聂士成为首的一干清军将领偷偷返回辽东,组织民间武装开始袭击日军,打出的旗号居然是“辽东抗日义勇军”。

  八月十一日,马鸣带着张毕来的卫队赶回新竹,立即安排主力部队转移到关西、龙潭一带,在新竹仅留首茂林团三个营防卫。马鸣对首茂林道:“如果日军来犯,新竹不要守,尽可向头份、北埔、横山一带运动,与我关西遥相呼应。此间山隘地形勘查清楚,如有机会伏击日军,也要零敲碎打,快攻快退,不要与敌过分纠缠。无论何种情况,你团可向南运动到苗栗,可向北反攻回新竹,不要到关西镇与我主力会合。如有特殊军事任务,我会派人及时通知于你。”

  首茂林点头答应,马鸣便与吴汤兴、胡传、简精华等人带着其余部队向关西镇开拔。八月十三日到达关西镇,徐骧、姜绍祖等人已经先来安置完毕,六千多部队入住关西左右民家,义勇军的指挥部则设在关西镇西十里左右的坪林范家。这范家是范仲淹后裔,乾隆年间便来此地,后来三代范汝舟道光年间开垦荒地,加工樟脑,渐成当地屈指可数的大户。范家大宅占地十多亩,房舍颇多,家主范晨亭为人好义热心,听说义勇军前来驻军,一面捐了钱物,一面腾出家中院厅,邀请吴汤兴、马鸣等人入住办公,盛情难却,义勇军指挥部就设在了这里。

  十四日,义勇军军事扩大会议在坪林召开,所有领导委员会成员及在关西的营以上军官参加会议。

  会上马鸣对大姑陷、宜兰作战进行了总结,他说道:“这次战役我军动用了四个团近七千人,十天之内辗转桃园、宜兰,歼敌两千五百余人,我军伤亡总计不过五百人,战绩颇佳。需要大家注意的是,在这次战役中,我军的数次战斗运用了特工战、偷袭战、阻击战、伏击战、信息战等多种战术手段,重机枪、手榴弹第一次被我军运用到战场上,这些战术和武器运用的经验,我希望大家能够总结积累起来,在今后作战中灵活运用。此次战役,有两个人功劳甚大,一个是攻坚营李秋荇,他率特工队潜入大姑陷镇中,灵活机智,在丝毫没有惊扰日本守军的情况下,打开城门,使我们仅付出极小伤亡便全歼了大姑陷日寇七百余人;另一个是赵汉生兄弟,他在关键时刻提醒了我计划中的纰漏,并帮助我军成功欺骗了日本台北总督府,将宜兰守军调动出来,我们才取得了歼灭敌第四联队,解放宜兰的胜利。所以,义勇军领导委员会决定提拔李秋荇为独立攻坚营副营长兼特工队队长,负责攻坚营训练及特工队战斗指挥;任命赵汉生为义勇军机要处处长,负责义勇军内部机要工作。”

  任命完毕,马鸣继续说道:“据我们通过日军电报得到的消息,日军南进司令官高岛?之助已经决定分兵三路攻击我义勇军。目前台湾日军三万余人,其中第二师团两万五千人,总督府直属队五千余人,近卫师团余部可能还剩一千多人。所以我琢磨他的进攻计划可能这样,第二师团分兵两路,第三旅团和第四旅团乘船分别从基隆出发,一路攻击新竹,一路攻击宜兰。夺取这两个城市后,徐徐进军,将我义勇军压迫在关西、大姑陷一带,近卫师团余部、第二师团余部,则守备三角涌、莺歌镇一线,阻击我义勇军向北出击。三路日军最后合围起来,与我义勇军在此处决战。日军如此安排可谓稳妥之法,任何一路日军都超过七八千人,非我义勇军轻易可以对抗,只要他们不分兵,基本有胜无败,如我军不想被消灭,只能在日军合围之前跳出包围圈,向南撤退,自此日军可不战而得新竹、宜兰、大姑陷、关西等战略要地,台北一地再无我发展空间。所以我们当前面临的情况是,不能走,也不能守。如此局势,该如何破解?”

  众人盯着墙上的军事地图,皆沉思不语,十多分钟过去,吴汤兴道:“远之,我认为关键还是在如何让敌人分兵上,如果迫使敌人分兵,我们就有机会。”

  马鸣道:“吴军长说得对,这是问题的关键。敌人不分兵,我们没机会,要想敌人分兵,必须攻敌必救,或者诱敌上当,这就需要饵。这个饵在哪里?我还没想好,我希望大家也都想一想,明天上午我们还要开会,希望诸位到时候都有一个策略提出来供大家参考。”

  说完,马鸣宣布散会,众人各自去了。这场没有结果的军事会议却是马鸣有意为之,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义勇军的军官们多动脑子,毕竟这里的很多人未来要独立去指挥战斗,在战略战术上等靠要,是最危险也最没有前途的。

  开完了会,马鸣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到徐文姗正在屋里忙着。写字台上已经是井井有条,干干净净。靠墙一个紫檀书柜中,摆了很多线装书,也不知道是她从哪里掏弄来装门面的。书柜对面的墙上挂上了福建省地图和台湾府地图。徐文姗此时低着头,正细心地往一个抽屉里放手写的文件。

  马鸣笑道:“徐小姐,辛苦你了,其实我这里大可不必弄得这样干净。”

  徐文姗这才发现马鸣进了屋,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马参谋长不必客气,这可是我的本职工作,要是做不好,不知道哪天就被你们赶走了。另外参谋长以后不用叫我徐小姐,如果嫌叫我的名字不方便,可以叫我徐文书。”

  马鸣听了故意打趣道:“徐文书,徐文姗,文书,文姗,哎,你是愿意听我叫你文书呢,还是愿意听我叫你文姗?”

  徐文姗哪听不出马鸣是在逗她,忿然道:“你这么大的参谋长,怎么欺负起姑娘家来了,小心我去吴叔叔那里告你。”

  马鸣忙装作慌张道:“千万别,小生我这厢知错了,要是让吴军长知道我对他派来的文书大人无礼,还不撤了我的职,停了我的饷,关了我的禁闭,那样损失可大了。”

  徐文姗听了却被逗笑起来。马鸣道:“收拾得差不多了,今日难得闲暇,我看着坪林左右景色还不错,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徐文姗想想点了头,便放下手中的文件,和马鸣一起出了屋。胡阿锦正在门前站岗,见马鸣出来,忙问:“参谋长到哪里去?”

  马鸣道:“和徐小姐到后山走走,你不用跟着了。”

  胡阿锦道:“参谋长,张队长吩咐了,您出去至少要带两个卫兵,否则他知道了毙了我。”

  马鸣一听不由暗气,道:“我就是在附近走走,不会走远的,能有什么危险,还用两个卫兵看着?”

  胡阿锦道:“参谋长,没有办法,张队长的命令我不能不听。”

  马鸣怒道:“张队长张队长,你的张队长也需要听我的命令,你知道不知道?”

  胡阿锦道:“我知道,但张队长吩咐了,参谋长的安全问题我只能听张队长的,不能听参谋长的,如果参谋长对我有意见,可以找张队长去说,张队长命令我怎么办,我就会怎么办。”

  马鸣用手指着胡阿锦,哭笑不得,道:“你个榆木脑袋,明天我就换了你。找个人跟着我们走吧。”

  胡阿锦答应了一声“是”,立即跑出去叫了警卫连的一个卫兵,两人背着枪跟在马鸣和徐文姗后面,出了范家大院,向后山而去。马鸣一边走,一边偶尔回头看看两个尾巴,心里是无比的郁闷,暗中叨念:我让你当电灯泡,我让你当电灯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