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山根信成的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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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山根信成得到小岛泽三“尽忠”的消息后,万念俱灰,一个人去见南进司令部司令官高岛?之助。见到高岛,山根信成垂首鞠躬道:“高岛君,鄙人无能,有负天皇陛下重托,昨天晚上,我第二旅团仅存小岛泽三一部三百人从大孤陷突围未果,已经为天皇捐躯,我第二旅团在台湾作战中全体阵亡,作为旅团长,我自然无颜再苟活下去,今日见到高岛君后,我就会回到自己的住所切腹自尽,以向天皇陛下赎罪。”

  高岛?之助很想说,那你回去切腹去吧,别在这里耽误我的时间。但本着倭道主义精神,他还是客气道:“山根君,胜败乃兵家常事,请为我大日本帝国霸业,为天皇陛下珍惜你的生命。我希望你还是回到东京,等待天皇陛下的裁决。”

  山根信成摇头道:“高岛君,月前与义勇军交战惨败时,我就应该切腹谢罪,之所以残活至今,是因为还有我第二旅团战士正在敌人包围中为天皇作战,我不想因为我的死让他们丧失最后的信心。还有就是我有一些与义勇军几番作战的感触,想交待给后来诸君,以免重蹈我第二旅团旧辙。如果高岛君还有空闲,我希望能听我将这些讲完。”

  高岛凝然道:“山根君,你过来坐下,慢慢讲。”

  山根信成点头答应,与高岛?之助一起跪坐在榻榻米上。高岛让侍女送来茶炉器具,亲自为山根信成煮了一道,倒一陶杯放到山根眼前,道:“我大日本帝国能从贫败中走到今天,正如这茶道的精神,清静苦忍,可承受他人不能承受之痛楚,能付出他人不敢付出之牺牲,甘于在残酷的寂寞中担当民族最大之责任,只有这样的人,才是我大和民族振兴的希望。今天在明治天皇陛下的引领下,经过十多年的艰苦积聚,我们终于得到打败支那的机会,这十年一战,实在是拿我帝国国运在赌,赢了,我们可以自此蹂躏支那,称霸亚洲,图霸世界;如果输了,我们大和民族将多少世被列强奴役,再难有翻身之时。所以你我诸君,为天皇征战四方,任何时候都不可大意轻敌,否则累及帝国大业,其罪万世难赎。”

  山根点头道:“高岛君教训的对。我此时依然对自己当日的愚蠢行为后悔。但我要和高岛君说的是,我们遇到的义勇军,绝不是平常的支那军队,他们有很多让我惊讶并迷惑的地方。”

  高岛道:“山根君,支那义勇军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你和我细细说说。”

  山根信成道:“说来高岛郡可能不相信,就是这支军队,五月初在基隆、台北妄图阻挡我近卫师团登陆,被我军连番攻击,先失基隆,再丢台北,死伤惨重,溃不成军,一直逃到新竹才敢停下。要不是当时我军登陆部队太少,需要巩固台北基隆地方局势,我近卫师团尾随南进,恐怕今日将他们追到彰化也说不定。但他们到了新竹之后,将各路败军六千多人重新整编,仅仅几天时间,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高岛疑惑道:“一支败军,几天时间整合,就能有很大变化?”

  山根信成道:“不是很大,是非常大,特别大,简直是本质的变化。这支军队最初的构成,包括三千多台北败退下来的支那官兵,和三千多台湾地方临时组织的民团,武器不足,训练没有,素质奇差,说他们乌合之众,不堪一击,绝不为过。但就是这样的军队,在新竹待了两三天,就在湖口镇一带伏击了第一旅团一个中队,二百多人全军覆没。三天之后,他们宣布成立台湾抗日义勇军,我近卫师团八千多人分三路攻击他们,但结果三路皆败,实际损失不是我们所说的两千五百人,而是六千多人。”

  高岛道:“你们怎么败的?”

  山根信成道:“这义勇军特别喜欢打伏击,台湾多山多林,可以设伏的地方太多,我军远来,地形不熟,自然容易上当。但是他们绝不是简单的伏击,在和我们战斗的时候,他们利用竹钉、地雷、巨石、冷枪各种手段杀伤我们,每次战斗,他们的作战人数总是远远超过我们。他们的狙击手射击之准,让我们惊讶;他们的突击队刺杀格斗能力之强,我们几年精训的士兵根本无还手之力。最郁闷的是,常常我们还没有弄清他们的情况,靠近他们的阵地,我们已经败了。他们在作战上不循规蹈矩,我和能久亲王都以为三路大军攻击新竹,他们必然会拼死守卫。没想到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新竹城的防卫,能久亲王进入新竹城时,城中没有一个支那士兵,但我和川村景明却先后两处遭伏。如果他们已经不在乎一城一地了,我们与他们作战,还有什么能够要挟他们的?”

  高岛道:“这样的战术,完全在将领的智慧。你知道他们谁在指挥作战吗?”

  山根信成道:“这也正是我要和高岛君说的。我回到台北后,与我军在台湾的情报人员进行了联系,让他们调查义勇军的将领资料。他们的军长、副军长或出自当地民团,或出自支那官军,都能查到来历。唯一查不出来的就是他们的参谋长,叫马鸣马远之。这个人一个多月前突然出现在新竹,刚一来就担任义勇军的参谋长,但是此人在此之前,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我们一概不知。所以希望高岛君今后作战,一定要特别关注此人。”

  高岛点头道:“谢谢山根君的提醒。我来台湾之前,天皇陛下已经有了重建近卫师团的打算,所以让你和川村景明回东京,未必是严厉惩戒,而可能是戴罪立功,重建近卫师团。所以请山根君放下心疑,坦荡接受天皇陛下的质询。”

  山根信成默然了一阵,道:“高岛君的意思,我的明白。但是近卫师团惨遭重创,第二旅团全军覆没,总要有人出来承担罪责,能久亲王殿下已经为帝国尽忠,断不可在他身后污其名节,就让我背负这个罪名,以慰我近卫师团近万烈士之英魂吧。至于重建近卫师团,天皇陛下自会安排,川村景明少将也可担当,帝国之大业,台湾之征服,还需拜托高岛君了。”

  山根信成说完,跪着向高岛深深鞠了一礼。高岛叹道:“山根君既然心意已决,维护作为大日本武士的最后尊严,我自无他话,请山根君放心,我台湾南征军必然上下一心,全力以赴,尽快剿灭支那义勇军,为能久亲王、山根君以及所有捐躯的近卫师团将士复仇。”

  山根再施一礼道:“谢谢高岛君了。”说完起身出去,义无反顾地切腹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