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阿二”爷(父亲)的案件通过复查,终于摘除“杀人帮凶”帽子,才能得以过上平静的生活。
随着娘的孜孜教诲和耐心调解,使“憨阿二”对爷(父亲)仇恨渐渐淡泊,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他迷上画画和无线电。
当进入封尘已久的家时,“憨阿二”第一件事就是来到睡铺边,拿起一副沾满灰尘的耳机,用布擦去听筒上的灰尘,将双听筒耳机套在耳上,不停地调整着“单连”旋扭,听到了传来的革命音乐《东方红》,又听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的声音。
说起这个四方又扁平的矿石机,是小舅入伍前给外甥的珍贵礼物,让“憨阿二”十分珍爱,睡前都要戴着耳机听一段音乐,听到闭上眼睛为止,有时当他睡熟了,还是娘将耳机给他摘下。
在“憨阿二”个人抽屉里,有一张二舅当兵前送他的礼物,是一张有坦克车和海军陆战队战士冲锋的画像,这是二舅读书时的得奖作品,据说还是市学生作画三等奖。“憨阿二”便将这张画贴在床边,还在床墙壁上画一副“毛主席”戴军帽的画像,让家人都说“憨阿二”有画画天才。只是“憨阿二”爷怕得要死,生怕被人说画得不像,就会成了一个“小反革命”,便趁着儿子不在家,将这幅“憨阿二”画得领袖像的真迹覆盖了,这件事让“憨阿二”太生气了。
1961年冬季,“憨阿二”二舅应征入伍,来到北方一个港湾城市当海军,军训生活十分艰苦,而城市兵一般不太受欢迎,部队首长都说城市兵太娇气,对他们特别严格要求,就是让城市兵提干和入党,他们考验的时间都比别人长,所吃得苦当然也更多。
“憨阿二”二舅是这批城市兵500人中唯一留下的优秀人才,日后成了一个职业军人。二舅是在军舰上当水手,训练课目就是泡在海水里,二个小时不许上岸,好在“憨阿二”二舅是南方人,在校时又是游泳健将,只是海水实在太厉害,将他身子经常泡得发白。当他听到“上岸”哨声响起,第一件事不是擦干身子,而是赶紧拿了干粮就啃,这种食粮就是窝窝头,硬得他顾不得掉牙,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毕竟肚子太饥饿了。
由于“憨阿二”二舅聪明能干,记忆力特别强,在各项军训理论和实际考核中,他总能拿上第一名,就是射击比赛都在前三名之列,年年都能将“五好战士”喜报寄回家,让“憨阿二”外婆乐开怀,每逢春节和八一建军节,街道和居委会干部总会上门慰问这位“光荣妈妈”。有了“憨阿二”二舅当兵的光荣,让她没阻拦那么头(最小)儿子入伍,而是积极地送他到了部队,还到处介绍先进思想。
1964年“憨阿二”小舅来到他二哥当兵的地方,成了一个海军某部特务连的战士。小舅曾给家人寄来一张照片,上面是戴着红五星和两面红旗的他,手里拿着一把手枪,腰间佩着一把军用刃手,简直威武极了,正是家中有了姨夫、七叔、二舅、小舅当兵的光荣,让“憨阿二”有了当兵的愿望。
“憨阿二”小舅入伍临行之前,将一只矿石机送给外甥,让“憨阿二”心喜如狂,也是心血来潮的原因,让他从此迷上半导体,可以说在“上塘?”,除了刘家有收音机和电子管电视机外,最为富有和前卫的还是“憨阿二”,只是矿石机无法随身携带,让他总是十分遗憾,只能上床才能听音乐,让“憨阿二”产生了装一只“单管机”的想法。这个想法能够如愿以偿,还是“憨阿二”进中学之后。
自从“憨阿二”进了中学读书,母亲每月给他五角零花钱,让他装在袋子里应急,这让“憨阿二”开始有了一点积蓄,便将零用钱省了下来,三个月能买上一只高频三级管,二个月能买一只二级管,四个月买了一只电解电容,经过一年多时间积蓄,终于配齐了“单管机”的所要零件,“憨阿二”便用三夹板做了一只小收音机盒,还完成了“单管机”的组装,然而就是缺一个9伏电池。
这时,“憨阿二”爷为了与儿子恢复关系,讨好地对“憨阿二”说:“你要是缺钱买零件,可以向我要钱。”
“好吧,你给我买一块电池的钱。”
“要多少?”
“1元5角。”
“憨阿二”爷(父亲)听到数字,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从屁股后袋取出皮夹,从中拿出1元5角,说:“如果还不够,可以问我要。”
然而,“憨阿二”心里在说,这是你主动给的,我可没向你要,要让我主动向你要钱,绝对没门,便说:“我要到福州路的无线电商店,你能给我借一辆自行车吗?”
“行。”
也许那天正好下雪,也许“憨阿二”买来电池高兴,当他骑车回家时,不慎在雪地中滑倒,脸上还流出了鲜血,回家洗净后便躲进被子。
这让“憨阿二”娘感到莫明其妙,才发现儿子脸上被破相,对他说:“你这个骑车技术还差,就一个人上远路,多危险啊。”
“娘,儿子总要受锻炼,这点轻伤算不了什么。”
“当心破伤风,还是清洗一下伤口,吃些消炎药。”
“这么严重?”
“要是不好好治疗,破了相,日后找老婆就成问题了。”
“那就不找了,只跟着娘过日子。”
“别大话了,你总要有自己的家,娘不可能管你一辈子。”
“找老婆有什么意思?”
“男人找不到老婆,就成了老大难,到时候你会比我们还急。”
“我绝对让老婆找我,不是我找她。”
“别自信了。”
“娘,我是挺自信的,不信日后试着看。”
“别吹牛皮。到时候娘可不管这事。”
“不管就不管。”
“憨阿二”来到耐火材料厂学工和到奉贤学农,便要带上自装的小收音机,乐得他心里一刻都不能停顿下来,也让业余生活比同学们更带劲。
“憨阿二”在校是一个复课闹革命的代表,对学习充满了浓厚兴趣,让校革会主任产生一个奇怪念头,便要让“憨阿二”给老师上课,还说这是一个新生事物。学生本来是来学习的,可是校革会汤主任硬是让老师来听“憨阿二”上课。
上就上吧,谁怕谁,不就是上一次课,就算给自己一次展示的机会吧,“憨阿二”便成了一个新生事物代表,全校老师和外校老师都来听“憨阿二”上课,教室里坐满了人,只是这些人不是学生,全是男女老师。
45分钟的政治课,让“憨阿二”出人头地,什么唯物主义、什么辨证法,什么马克思主义、还有列宁主义,只要“憨阿二”开了口,便是滔滔不绝,让老师们听得目瞪口呆。原来,“憨阿二”对政治有浓厚兴趣,对领袖著作颇有自学能力,关键是校军宣队是一支光荣的部队,就是南京路上好八连,队长就是日后的警备区王政委,在军宣队里还有一个口才了不得的排长,他接任了好八连队的指导员。这个王排长让“憨阿二”知道了什么才叫哲学,什么才叫一分为二,什么是哲学的三大原则,等等许多新名词。当然“憨阿二”给老师上课内容,都是从王排长那里批发而来,从记录本上整块整块地搬来,最后证明“憨阿二”确实表现力不错,便羸得了老师们的热烈掌声(不是虚心假意)。就是“憨阿二”现在口才,一般人都无法与他辩论,这让“憨阿二”才有了初当老师的阅历。
“憨阿二”到区里参加理论集训,又来到部队参加军训,响应“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号召,指挥学生们在校楼下挖防空洞,还挖了草坪上的泥土做红砖,当家人为找不到泥土发愁时,便用了板车来校挖泥,并做好砖交到居委会(300块,标准是50块/人),并做好与苏修打仗的准备。
就在这时,69届的姐姐毕业,要走上山下乡的道路,而“憨阿二”姨夫完成了学院支左,因为表现特别出色,被派到全国最乱的省份安徽,来到一个集老红军、老八路干休所的县城,担任县公检法的军管组长,县委书记,还是部队当地所在农场的政委,他被去掉一个“副”字,被人叫了“政委”和“书记”。
“憨阿二”姐姐选择到安徽插队,就在姨夫支左的县城,当农民、做工人、上大学,一切得源于姨夫的照顾。就在“憨阿二”15岁那年,姐姐所在县城来了北空部队,要征兵250人,“憨阿二”姨夫一个电话,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让他实现埋在心中的愿望,成为一个光荣的空军战士,能够到北京首都保卫毛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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