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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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憨阿二”屋里(家里)到底出了啥(什么)个大事体(事情),原来是“憨阿二”失踪了,这年“憨阿二”正好六岁。

  自从,“憨阿二”爷(父亲)经过洗刷冤屈,心里十分噢佬(忏悔),懂得了家庭的重要性,便将每月工资全部交到老婆手里,也不再跟一帮赌举(赌鬼)来往,有了事体(事情)再问老婆要钞票,而“憨阿二”娘(母亲)为了让伊(他)在外有面子,总是在伊(他)皮夹里放了牢老多钞票(很多的钱),让伊(他)老有台型(风光)。

  当伊(“憨阿二”的父亲)喜欢老酒、香烟,都让伊(他)天天吃绍兴花雕(黄酒),吃(抽)大前门香烟(“憨阿二”的姑夫只吃劳动牌和生产牌),使屋里(家里)度过了一个最安稳的时期。

  “憨阿二”爷娘(父母)屋里(家里)有四个小人(小孩子),夫妻俩人站要(都要)上班赚铜钿(赚钱),就请了一个佣人(保姆),是外地农村的一个中年女人。伊(她)是“憨阿二”阿姐的奶妈,非常喜欢“憨阿二”的阿姐(大姐),在得到“憨阿二”爷娘(父母)同意后,成了“憨阿二”阿姐的过房娘(干妈)。

  随后“憨阿二”的阿妹(妹妹)、阿弟(小弟)都有了过房娘(干妈),伊啦(他们)都可以到乡下头白相(乡下玩),有吃有穿、有人痛爱,而“憨阿二”啥个也无么(什么都没有)。不晓得是“憨阿二”憨,还是“憨阿二”不讨人喜欢,就是无么(没有)过房娘(干妈),让“憨阿二”经常发脾气,动不动就是督么事(扔东西),天天地上有碗的碎块,让保姆(“憨阿二”阿姐的过房娘)经常被责备。

  “憨阿二”吵着也要有过房娘(干妈),爷娘(“憨阿二”的父母)无么(没有)办法,只好带了伊(“憨阿二”)认了几个好人家,却站是(都是)无么缘份,让“憨阿二”逆反心理特别结棍(厉害),肚皮里(肚子里)、脑子里全是怨气,对自家姐妹、阿弟都有想法,对爷娘(“憨阿二”的父母)更有意见,却从不讲出来,便想着要做一桩(一件)惊天动地事体,引起屋里人(家人)重视。

  在“憨阿二”心里,其实也不是啥个(什么)大事体(事情),只是不打招呼就离家出走,让屋里闹了8级以上大地震,险些让保姆(“憨阿二”阿姐的过房娘)撞在墙头上。

  这一天,“憨阿二”阿姐(大姐)的过房娘(干妈)见小人困了(睡了),就跑到隔壁跟人谈山海经(闲聊,拉家常),当她回家看了床上,唯独少了“憨阿二”。急得她连哭带叫四处寻找,弄堂里全是“憨阿二”的叫喊声音,最后实在无么(没有)办法,只好到店里寻了“憨阿二”的爷。

  当“憨阿二”娘(母亲)知道后,一几头(一下子)倒了地上,醒不过来,最后总算救了过来。虽然“憨阿二”是憨,但“憨大儿子自家好”。

  “憨阿二”娘(母亲)是怀胎足月生下“憨阿二”。

  “憨阿二”娘(母亲)抱着小人,讲:“你也是一个苦命人,是冬天生下来的马,冬天里是无么草的,不晓得你的福气到底那能(怎样)?”

  而“憨阿二”的出生,让“憨阿二”爷(父亲)面子扎足(面子光彩),使屋里(家庭)有了男丁,激动的伊(他)办了较惯(好多)酒水(酒席)。

  全家一起还到照相馆拍了照片。当“憨阿二”爷(父亲)要抱儿子,“憨阿二”就是不理伊(他),拼命穷哭(极哭),不要爷(父亲)抱,还是转到娘(母亲)的手里(怀里),“憨阿二”一点点无么(没有)声音,还笑得十分甜蜜。“憨阿二”就像(仿佛)天生与跟爷(父亲)过不起,老是(总是)要跟伊(父亲)作对,也就有了一张前面讲到的黑白照片。

  “憨阿二”去了鞋里(哪里)?“憨阿二”是去了外婆家。一个六岁小人(小孩子)自家(自己)去了外婆家,事后轰动了“上当?”,让住这里的爷娘(邻居父母)都引起了重视,纷纷对小人(小孩子)看管了严起来,对保姆也有了新要求。

  “憨阿二”为啥要到外婆家?在“憨阿二”眼睛里,外婆就是“憨阿二”的过房娘(干妈),你讲“憨阿二”到底憨不憨?

  “憨阿二”是外婆最喜欢的小人(小孩子),道不是伊(他)太乖,而是伊(他)憨的可爱,还因为伊(他)是自家大外孙,是最懂事体(事情)大女儿的大儿子,这使“憨阿二”在外婆过世时,哭得一体世界(一塌糊涂),让“憨阿二”都晕了过去,毕竟外婆对“憨阿二”实在太好了。

  “憨阿二”外婆出生在一个富裕人家,有哥、弟二人,她也是屋里(家里)老二(也是憨阿二),只是她一个女小人(女孩子),十八岁嫁给了小她二岁的外公,是一个大娘子(比男人大)。后来“憨阿二”学了外公的样,也是讨了一个大娘子。讨大娘子(大女人)做老婆,这在江南一带是有习俗的,毕竟大娘子(大女人)会痛爱小男人(小丈夫),比起小男人更要懂事体(懂事),除了帮小男人长大成人外,还要为伊(他)生儿育女。

  听“憨阿二”娘娘(阿姨,这是随了表姐一起瞎叫)讲,当年外婆出嫁时,是三里红妆(嫁妆排了三里路),十分风光,让外公屋里(家里)很有了面子(体面)。而“憨阿二”外公屋里(家里),是一个富有大人家(富家),家里都有三亩五分地,房子都盖了好几幢,福气佬好(很好)。

  “憨阿二”外公的辈份是“惠”,到了“憨阿二”母亲是“福”字辈。“憨阿二”外公是1949年死的,是国民党兵逃离上海时,抢了伊(他)四只大猪罗(肥猪),还毒打了伊(他)一顿,从此伤病不起,被活活气死了,使“憨阿二”生来就没有见过外公。

  听“憨阿二”娘(母亲)讲,外公是个慈祥的父亲,对小人(小孩子)牢喜欢(很喜欢)的,却也是遭遇了人间的巨大灾难,让他早年不幸气死,没能享受到天伦之乐。但是“憨阿二”外公也做了一桩憨事。如果,当年伊(他)真将“憨阿二”二舅埋了,共和国里就少了一个将军,一个让台湾军队都生畏的战将。

  二舅曾经对“憨阿二”说,也是他天生的命硬,是石头缝里长大的大树,才让他活了下来,这要感谢他的三爹爹(“憨阿二”外公的叔伯兄弟)。

  那天,“憨阿二”二舅咽咽一息,被父亲(“憨阿二”的外公)抱在一个小木箱里,看到他不行了,准备将他埋了。躺在箱子里的二舅,看到有人向他招手,还看到了母亲(“憨阿二”的外婆)哭个不停,眼看到盖子要合上,被跑来的三爹爹骂了,说这个小人还有气,为啥要将他埋了?赶紧将侄儿从箱子里抱了出来,正好有一个郎中路过,经过他积极抢救,让“憨阿二”二舅终于活了过来,让“憨阿二”拥有一个十分自豪的将军舅舅,逢人便说舅舅是将军,仿佛要让世人都要知道伊(他)有一个了不得的舅舅。

  所以,对“憨阿二”爷(父亲)来讲,就是有了这个光荣家庭,才让他少吃了苦头。当“憨阿二”娘(母亲)嫁给“梦”字辈的“六弟”,是将福气带给了伊(他),将噩梦留给了自家(自己)。用现代话来讲,就是“福临梦”(现代的一个名牌,福临门),当笔者在写这本小说时,曾经想将书名定为“福临梦”。当“憨阿二”有了自家(自己)女儿后,“憨阿二”女儿曾经对阿奶(“憨阿二”的母亲)讲:“阿奶,你就是一个田螺姑娘,整天为老爹(爷爷)做事体,还要帮伊(他)养小人,还要帮伊(他)擦屁股(解难题)。”

  “憨阿二”女儿为什么会说,关键是“憨阿二”太憨,对她讲了不少自己爷(“憨阿二”的父亲)的事体(太多的抱怨),让小人(“憨阿二”的女儿)对老爹(爷爷)有了不好影响,是“憨阿二”教育有问题。

  “憨阿二”是牢恨(很恨)自家爷(自己父亲)不争气(恨铁不成钢),对伊(他)是望父成龙,却总是不能如愿。牢是(总是)恨伊(父亲)拆烂糊(闯祸),给屋里(家庭)带来不幸,给小人(“憨阿二”的兄弟姐妹)带来了灾难,给娘(“憨阿二”的母亲)带来一生痛苦,让伊(她)后悔找了这个不懂事的死男人,这毕竟都是“憨阿二”娘(母亲)在临终前的亲口所言,不是“憨阿二”在造自家(自己)爷的谣。

  “憨阿二”的外婆嫁给外公后,一开始就为伊(他)生下一个儿子(“憨阿二”的大舅,某局的组织处处长),接着生下大女儿(“憨阿二”的母亲),随后又是一个儿子,在五岁时夭折了(让“憨阿二”少了一个舅舅),又生了二女儿(“憨阿二”阿姨),再下来又是一个儿子,当场死了(让“憨阿二”又少了一个舅舅),最后又生下了二个儿子(“憨阿二”的二舅和小舅)。

  听“憨阿二”娘(母亲)讲,这辈子最恨日本人,当中日邦交正常化时,“憨阿二”娘(母亲)那能(怎么)也想不通,讲:“伊啦(日本人)杀了多少中国人,给阿啦(我)屋里(家里)也带来了灾难。如果无么(没有)日本人打进中国,我的童年就拥有一个幸福时光。因为这只(这个)小日本的侵略,让阿啦(我)全部逃难到娘舅家,还要受大舅妈的白眼。还是小舅妈最有良心,让出自己房子,给阿啦蹲(给我们住),还要经常给阿啦(我们)吃,穿。所以,阿啦(我们)对小舅妈站老好(都很好),对大舅妈一直有想法。”

  “憨阿二”又那能(怎么)认得外婆家?这是“憨阿二”爷(父亲)的错,伊(他)到底错在哪里?错在对小人(小孩子)不会教育,只会瞎七八搭(胡闹瞎说)。实际上“憨阿二”不止一次问爷(父亲),到外婆屋里(家里)那能(怎么)去?“憨阿二”爷兴口开河(随便)说:“只要沿着铁路线,就可以到了外婆家。”

  啥人晓得(谁知)“憨阿二”从不怀疑,就趁着保姆外出,爬床下来,拖着鞋皮板(鞋子),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独自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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