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拼死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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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念动处,一人猝然出现在易云的身旁,易云微闭着眼,淡淡道:“孙兄为何还不安睡?也是在思念心上的人么?”

  那人正是孙世颖,在易云靠椅边,屈膝坐了下来,他开朗而明快的脸上,却也有几分哀愁,曼声道:“不想易大侠倒真是我的知音,如此静夜,有挂念之人,确实不是睡觉的时刻。”他语声一转,不再那么豁然幽默,反而变得酸愁苦楚起来:“易兄有人可想,却不知那远方的人儿,说不定此时也正如你一般,也然记挂着你,辗转难以入眠。两心如一,自然是天涯若比邻,千里共婵娟。而我……却跟你不同。”

  看着他哀愁的情绪,易云反而心里震动,此时的孙世颖,哪里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英武不凡、锋芒毕露的少年英侠,不过是一个为情所苦的可怜人儿。

  “有何不同之处?”

  孙世颖幽深的叹了口气,黯然道:“你思念的人远在天涯,能得易兄记挂之人,自然有其值得记挂之处,她若知你心意,必不至拒你千里之外。而我……明明人就在身畔,也知我意,却犹远在天涯,叫人情何以堪?所以咫尺天涯,不过是两心之间距离而已,只是距离有远近,人心却无边际了。”

  想起孙世颖暗恋的欧阳絮茹,对孙世颖总是珊然有礼,甚有节制,让人琢磨不透其心中所想,孙世颖有此愁绪牢骚,也属情理之中。易云只有暗自叹气,安慰鼓励一番,想这情之一物,果然高深难料,鬼神莫测,没有发展发生到最后,谁也无法预知后果,世人皆困在其中,如何自拔?

  过了半响,孙世颖情绪稍有回复,曼然带点责怪语气道:“你明知我说碧云山有妖怪是一时情急的谎言,为何还言之凿凿的说魔踪在正南方向?我若果被拆穿了,也必将拖你下水,到时候,要死我也拖你垫背。”他说话嘿嘿冷笑,看起来奸猾无比。

  易云正色道:“这你大可放心,我确实感应到正南方向有魔气侵扰我的灵觉,虽不敢断定是魔教妖人,至少也有魔物藏匿,若真被我们诛杀几个妖孽,到时你不是正好交差?”

  孙世颖邪笑起来,笑容已经将他的眼睛都挤在了一起,模样有点滑稽,那声音更像一个奸人刚做成一件大坏事,迫不及待要向人展示夸耀一般:“那我得去睡觉,养足精神,杀妖时好多争取表现的机会。”

  易云淡淡的点了点头道:“去吧。好好休息!”

  孙世颖从地上弹跳起来,满心欢喜的去了,到得下楼的楼梯边时,却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易云忧郁的身影,轻轻摇了摇头,却还是毅然下去了。

  也许,他也知道,若是用语言就能劝解易云控制住思念,那就不是爱情了。

  过了许久。

  一声幽怨的叹息,响起在易云的耳畔,叹息声中有不尽的怜惜,和痴迷的哀怨。易云本无睡意,听见这声响,从靠椅上坐了起来,心里想:今夜真是热闹!

  白影一晃,一个女人就出现在了竹楼边缘之上,窈窕身姿,裙袂飘飞,清雅绝世,她的身体似乎没有一点重量,似乎风再大上一点点,她就会随风飞去,若是今夜有月,易云一定会怀疑,那人是从九天之上,自那月宫飞落下来的嫦娥。

  欧阳絮茹!

  在此静夜之中,她为何不睡,莫非,她也有心上思念的人儿?

  她就站在那里,背对着易云,看她的样子,却是在看着那白天摇逸生姿、绿意盎然,现在却只有微影摇晃的竹林。

  易云站了起来,走了过去,淡淡道:“欧阳姑娘好兴致,夜观竹影,静听春风,只是若不睡觉,明日何来精神对付妖魔?”

  “叫我絮茹。”她轻声呵念道:“易大哥,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叫我姑娘显得太陌生。”

  易云一窘,不置可否,干咳连连的掩饰自己的窘态,只是她还是没有回头,悠悠叹息道:“怎么夜晚是用来睡觉的吗?那么为何,我却听见有人深夜漫谈,说夜晚是思念人的时候呢!”

  想必刚才与孙世颖的谈话,尽被她听去了,想起他二人所说的话,已经表明了孙世颖说谎一事,易云暗自流汗,若是因此孙世颖被师门责罚,恐是不妙。但是看她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气恼之象,所以也不敢说话,看她是何态度。

  “在青城山上,有松涛阵阵,绵延千里,眼望无极。”欧阳絮茹又似乎回忆的曼声细语:“若在白日,清风徐来,站立轻松古柏顶上,迎着阳光,看那无边松涛,心胸为之开阔,神清气爽,总能感觉到生存于此世间,是无比快乐之事。”

  易云听得一愣一愣,他根本听不出来她到底是要表达什么,只有敷衍道:“青城古松,历来就是一大奇景,青城山一直是道教修仙之胜地,也是我一直向往一观的地方。”

  “这你就不懂了。”欧阳絮茹悠悠叹了口气道:“无论多美的胜地奇景,其实也是难以平静人的心灵的,象由心生,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飘逸天外,不在尘世中,就是最大的极乐,现在却另外有了看法。”

  “哦?”易云有点惊奇。

  欧阳絮茹微微低下了头,声音细如蚊蝇:“就像现在,我只看看星光,听听竹涛,内心的喜悦却远比看那天下奇景更感觉来得强烈,甚至沉醉其中,宁死无憾……这才是世间的极乐……”

  易云反应不过来,喃喃道:“若真如此,你就在此多住些时日。”

  欧阳絮茹悠悠一叹,俏脸含羞,娇嗔的看了一眼易云,易云只觉得那白皙的脸庞,上面居然有娇羞的红晕。

  黑夜之中,连那淡淡的红晕,易云居然都可以看得清晰,甚至连自己,也惊讶于自己现在的灵力,竟强烈如斯,耳边却听得欧阳淡淡的叹息,如风吹过:“如此良辰美色,也当与人同享,才显绝世美景啊……”

  她的语声甫落,人也飘然飞起,离开了楼顶,却传来她一声娇斥:“你真是个呆子……”

  易云听在耳中,一脸茫然。只是那如怨如诉,如幽似幻的叹息,响在耳边,他心里也有细微的震撼。

  曾几何时,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看在自己身上时,似乎也带着这样淡淡的哀愁和凄许?

  躺靠椅上,不觉迷糊睡去。

  碧云山脉。

  沐浴朝阳之中,仍然绵延千里,延伸不绝,那碧云主峰,烟霞缠绕,飘渺隐约,仙气缭绕,不带丝毫尘世凡俗,巍峨壮伟,直插天际。

  灵气汇集处,便是那清丽的竹楼――云竹居的所在。

  易云就在那晨光之中,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耳中响起人语,他便又将眼闭上,灵思在这灵气充盈的清晨,竟是如泉涌般清晰流畅。

  他能听得出来,在自己那小小的厨房后面院中,那几个女孩子,在唧唧喳喳的打着井水,还一边谈论着聊天。

  女孩子在一起,总是有很多的谈资。他不愿听她们的闲谈,所以将灵思回到二楼,只听见匀称的呼吸之声,此起彼伏。却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在说话:“众位师兄,天色已不早,该起床了。”

  听那柔弱中尚带点稚气的语声,却是那神霄派的林晋。

  接着却传来孙世颖不耐烦的呵斥:“去去去,先到外面练练剑,等你练完,我们就起来了。”

  林晋“哦”了一声,居然顺从的携了自己的剑,出到云竹居外面,缓缓捏了剑诀,刷刷有声,练起剑来。

  易云不禁扭过头来,向下望去,只见他握了一柄苍青古拙的七尺长剑,脚踏七星方位,迎风施展起来。那身子竟如行云流水,飘洒自如,婉转飞逸,手中长剑似有灵气,每一招一式刺出,似乎都暗藏至理,暗合天地间一些微妙的玄妙奥秘,但那剑法的本身,却是浑圆流转,一气呵成,流动间,若有似无,竟与周围的空气奇迹般的融合汇聚,那孱弱的身形,就像是鸟飞天际、鱼游水中一般自然随意,洒脱质朴。

  若以自己的“峨嵋剑法”与之相比,高下如何?

  易云心中突然闪过如此一个奇异的想法,但看场中,林晋的剑仍然优雅自如,似与天地合而为一。暗自在心里比较,峨嵋剑法飘扬俊秀,如奇峰突起,凤舞九天,无迹可寻,林晋的剑法却流转自然,如巍峨群山,大气磅礴、浑然天成、返璞归真。

  两者之间,似乎并没有高下之分,却是殊途同归,都以“天人合一”为最终的目标,引人去体悟那玄妙的天地至理。

  一道身影,迅捷的从碧云山方向飞驰而来,打断了易云的沉思感悟,也打断了林晋的剑术。却是程可风。

  远远的,就传来他的话语:“林师弟好刻苦啊,一大早就起来练剑。”

  林晋悠然道:“原来是程师兄,我怎比得上你早?是孙师兄叫我练剑的。”语声一转又道:“杨师兄与你去打探道路,却不知有何收获?”

  程可风面色一正,肃然道:“进去再说。”

  两人进屋到了二楼之时,易云却远远看见杨郁亭脚踩着一柄通体乌亮,散发着银色光芒的仙剑,远远飞来,那俊逸潇洒的身姿,漂浮空际,洒脱得像是一片流云。

  易云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徐徐站起,缓步走下二楼。

  没想欧阳絮茹迎面走来,手里抬着木盆,盆沿放了布巾,温婉的对着易云道:“易大哥早,该洗脸了。”

  易云吃惊的向孙世颖他们望去,只见一众人都已经起身,还收拾了平铺地上的被褥,孙世颖不言不语,一脸茫然,也分不清此刻他脸上是何表情。

  还好杜逸之和李修文兄弟同时走过来,调笑着就抢过她手中的脸盆,走去一边洗脸去了,那杜逸之还笑道:“谢谢师姐。”

  欧阳絮茹娇嗔的笑骂道:“你们几个懒小子,好歹易大哥也是主人,你们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三人嘻哈着伸了伸舌头,李修武还向她做了个鬼脸,倒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杨郁亭赶到,众人也都迎了上去,他却摇了摇头道:“我御剑空中,勘察了碧云主峰的四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然后他就向程可风望去。

  程可风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我幼时也在此处长大,对附近环境还算稍微了解,方圆数里之外,该没有怪异之处,所以我就绕过碧云山,直接向南边搜寻,大概出去二十里许,应该是碧云山脉的后山山脉处,终于看见了异状。”

  众人一惊,但脸上都同时浮现了喜悦之情,足见初生牛犊,的确捍不畏虎。

  “是什么样的异状?”最先开口的却是孙世颖。程可风又在沉吟,似在措辞,生怕自己表述不清,沉声道:“那里一派荒芜,草木不生,戾气遍布,连阳光都似照射不到,隐隐有怨气聚集,阴风处处,我不及深入,就急忙赶了回来。”

  众人一阵沉默,听他的描述,那里居住的,也许不是一两个妖物而已。唯有孙世颖与易云,却是暗自欢喜。

  前者欢喜的是,他随意的一个谎言,居然不幸说中,世间能有如此巧合之事,真是极尽讽刺了,后者的欣喜,是自己无意中领悟那“玄光感灵术”此时得到了印证,如何不觉得欢喜?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