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计将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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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是有等级的。因为住在市中心,所以步行范围内几乎可以找到所有温哥华的蔬果超级市场,待我一轮轮吃过来,终于找到一家可谓极品的白菜。

  也不知道是哪个做的糊涂翻译,在温哥华,无论是大白菜还是小白菜、青帮菜、油菜,英文统一按照粤语“蔬菜”的发音来标注的。在国内,各地的大白菜还是有些不同的,产自华北的叶儿绿、桩长水分大,北京地区的冬储大白菜叶子虽然也是绿绿的,但是帮儿后而宽,整个一个凿实的矮胖子,山东地区的白菜则又是另一个清秀的模样,在长江三峡流域吃过的白菜却像是长疯了的小白菜,也听过一个来自安徽的同事说,他家乡的白菜叫黄芽白,里面的菜心吃起来和梨是一样的味道,估计把这一堆的白菜摆到白人面前,就跟来自各省份的中国人站在面前一样,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样儿,对于我们自己来说,一看便知不同。那家华人超市,不知是不是因为老板是台湾人不善吃白菜的缘故,(台湾人善吃圆白菜,又称高丽菜),白菜又瘦又长,叶子干瘪如秋后落地的柳树叶;韩国超市也一般,白菜未见任何出众的地方;至于其他那些家专售本地农场产品的超市,更是一般一般,不值一提。我要说这个极品白菜,价格就高出别人家的一倍,从来不需要保鲜膜来映衬,水灵灵的摆在菜架上,窄窄的菜帮如白璧,延伸上去是像小米一样嫩黄的叶子,到了叶尖儿又见一抹如春天般的翠绿,即使最外层的叶子,也是鲜得微微向外翘卷一层细边,看上去整个就是一翡翠大白菜,最简单的色彩却不见一点灰暗。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爱大白菜,但是用这样的菜作为原料炒出来的“蚂蚁上树”,哪怕“醋熘大白菜”,都是百战百胜,深受欢迎,不是我技术高,只是这东西实在味道清甜,连末了剩下的菜汤也透着一股子菜香。像我那同事说得如梨子一般水灵的黄芽白,空口吃都有滋味,那要是搞出一道难吃的菜出来也够有本事的。好东西,就是添滋味,无论哪里的饮食对原料都有一定的要求,要不就不会有什么勃艮地的葡萄酒、希腊的Feta奶酪,即使最被嘲笑没有品味的美式快餐,对炸薯条所用的土豆和制作沾酱的番茄都有一个标准。那么,反过来想,“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的事情”还是有道理的。

  在美食界,历来有这么两大派,保守派坚持采用考究的原料,严谨的工序来一丝不苟地工作,力求在今天的餐桌上品尝出几十年前甚至上百年前的味道;而另一派新生力量,则是像个涂鸦的孩子,开创思维,总是搭配出不同凡响的效果。对于普通的消费者,要不是为了追求一下刺激,我们更多时候偏向保守一派,期望自己花出去的钱可以换回一个类似永恒的感觉,“嗯,就是这个味道!”――来自于记忆加想象和实际口感的一个彻底吻合就无可挑剔地满足了我们的愿望。不过,当有时我们自己当厨的时候,比如计划在夏日的中午来一碗朝鲜冷面,很可能就用随手可及的意大利粉代替了朝鲜荞麦面,甚至用方便面来作底也说不准。这时,就可以引用世界首席厨师的话――美食,就是一种尝起来快乐的滋味。这个可怕的厨师,把冰激凌做成咸得也就罢了,竟然往巧克力里兑芥末。我看来,享受这菜式的人和时下在日本、台湾迷恋马桶面(把碗做成马桶的形状,酱要尽量搞成新屎的形状)的人,都是长了外星人的脑袋。不过,推荐此人为世界首席厨师的伯乐,是世界公认五大名厨,其中不乏保守派。至少,我们还是可以学习这五大名厨的精神的:对自家的饭菜要尽量的要求完美,对出自别人手下的饭菜要兼容并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