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告诉你,那签证照片的尺寸真是有人确实在使用的。我站在那里半个多小时,眼睁睁地看着柜台里面的那个工作人员是那样工作的。在北京,冲洗两寸的大头像,直接就冲在一张四寸大小的照片上,一版四张。在温哥华,一张B4的相纸上,四个角上印着四张大头照,然后工作人员拿着卡尺,上下两张,鼻子对着鼻子,左耳对着左耳,右耳对着右耳,发际对着发际,画出无数个点来,然后两点定一线,打好边框,最后用裁刀才裁出相片来。原来还真是一个精细的工作。我从前在北京有次等着裁照片,工作人员一走神,刀歪了一点,她说:“嗨,这样吧,少收你一张的钱,我给你改改。”于是手起刀落,两寸相就变成了一寸相。
以前,听说白人脑袋不会拐弯,三分之二加上二分之三,他们会得出五分之五的结果来,还听说去超市里买东西,如果是九毛五分钱,给他们一块加五分,他们只会收一块钱然后再另找还五分钱。我一到温哥华,就试过了,没有那么傻的,人家算术没有那么糟糕。但是我见过,在参加社会活动的时候,准备水果的那个白人,把一个西瓜一切两半,然后把西瓜扣到案板上,竖切三刀再横切数小块,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切法,可能这样是避免西瓜打滑吧。无独有偶,末末学校里的老师也是这样分橙子的,一切两半,然后扣过来再切成小块。老师教给他们的穿衣法,也很独特,把衣服打开铺在地上,然后小朋友走到靠近领子的位置,先伸手穿袖子,再把衣服从头顶上飞到背后,就穿好了。对于我这中形象思维很差的人来说,看着跟变戏法一样。
每次有人要我的某个食谱,我都很头疼,因为我很难把我的任意发挥量化出来,尽管每次做出来的味道是一样的,但是我自己对盐糖等各种佐料并没有准确的一个概念,烹饪是种感觉,各种调料配比出来的味道留在我的脑子里,因此我不需要刻意地去计量,只要尝一小口,甚至撩一撩味道,我就能感觉出其中多少缺失,稍加调整就能得到计划的那种平衡。我想中餐就是这样的,少许的盐,少量的糖,适当的胡椒……但是,那些白人朋友,哦,他们的每一道菜都是用量勺量出来的,我想要一个蛋糕的配方,他们马上就会从书架上抽出一本食谱,翻到有标签的那一页,啊哈,就是这个了。即使在市场上,买面粉,面粉袋子上会印有一个大众化的纸杯蛋糕的配方,买奶酪,盒子上也会有一个奶酪蛋糕配方,至于那些经典又著名的配方,甚至要专门去买。我问难道他们一日三餐都要照着操作吗,或者是脑子就记着那么多的配方。得到的答案当然不是我想到的那么刻板,每一家每个主妇,都有一些自己不同的搭配,但是那些著名的曲奇、蛋糕的确要百分之百按照配方来制作,否则就得不到那个味道了。所以,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每次我教家里那个木头炒一个菜,要重复无数次也不能使他在下一次独立完成的原因,据说是每次我说完了,他就觉着一堆名称从脑袋里穿堂而过,但是什么也没留下。可是说起烤饼干、蛋糕,朋友家里五、六岁的孩子都能按照食谱准备一顿下午茶了。
说是这么说,经过几次的经验,我现在烤蛋糕,已经完全被我物化成了中餐的烹饪习惯,什么量勺量杯都不用,举起面粉袋子抖两下,打开苏打瓶子抖一下,打好鸡蛋、奶油,只要搅拌出来的面糊是我脑子里的那种形状,就没有问题,二十分钟后肯定能闻到烤炉里飘出来的蛋糕的香味。不知道,那些朋友拿到我的清蒸狮子头的食谱,是不是也照着他们的习惯,举着量勺,仔仔细细将肉馅、配料一一量过。58xs8.com